我的幸福爱情命题

2013-04-29 00:44刘纯孜
解放军生活 2013年9期
关键词:连队女儿

刘纯孜

我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因此我从小就听大人们讲了许多“最可爱的人”的故事,那时,我所崇仰的军人像是无法摧毁的铜墙铁壁,又像是气势磅礴的黄河泰山,我怎么也无法把神勇无比的军人与平凡的人联系在一起。当我考进了国防科技大学,叩开军旅之门,并在一个美丽的日子里因缘分收获了牵手之约后,我才真正读懂军人的情感,并渐渐意识到了我的幸福……

假设:如果没有那么多心中的“种子”

推论:爱是长在心里的藤蔓

我与陆松第一次相见是在一个蝶舞莺飞的春天。我到市里购物,乘公交车返回时给一位老人让座,另一个年轻人和我做了相同的举动,后来我们两人得知双方在同一个站台下车,才知道我们原来是一个学校的,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他给我的印象很是老实,寸头,浓眉,脸庞黝黑,带着一副眼镜,中等身材,不善言谈,总是我先挑起话头,他再顺着我的话题延伸发挥。我问他上大几,他没告诉我他上研究生班,而是骗我说自己是大四的学生,今年夏天就要毕业。一路上我们聊得很投机,到站后两人却都没好意思向对方要联系方式。我也只把这次见面当作一个普通而愉快的邂逅。

半年后,我又一次和陆松在学校图书馆偶遇。我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上次他对我说他是临近毕业的学生,现在已经十月份,大四的本科生早在七月份就畢业了。他是怎么留校的呢?不待我问他,他就如实“交待”:上次在公交车上他骗了我,他其实是计算机学院的研究生。经过多次交往,我也了解了陆松的情况。陆松成长于江苏南通启东一个普通农民家庭,1997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国防科技大学,如愿成为一名军校学员。在校期间,他广泛涉猎信息化前沿知识,并参与“天河一号”超级计算机系统研发。

一次他在骑着自行车去教学楼的路上,思考一个编程运算,不小心把车骑到路边的水沟里去了,身上擦破了好几处皮,为此他进了学校医院。

他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我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后,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听说你摔伤了,没事吧?我到医院去看看你吧?”结果他回信说不用了,包了伤口他很快就会回来。

经过这次联系,我们的交流多了起来,就像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刚开始只是一棵毫不起眼的小芽,不知不觉就抽出了丝,变成了藤,紧紧缠绕在树干上,生死相依不可或缺。

假设:如果他没有选择基层

推论:别离,是为了重聚

我毕业的时候,母亲带着使命从湖南邵阳老家赶来看我——她其实是想看看我交往了两年的男友陆松。

陆松本来就不喜欢多话,见了我母亲,他表面上平静,但还是显得有些拘谨,话更少了,他剖了西瓜递给我们吃,母亲问了他家庭和学业上的事,他有问必答,此外再不主动说话。母亲看出他是个老实人,支持我和他继续交往。

2006年寒假,陆松第一次到我家去,那时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他是作为准女婿上门的。我家住在卫生局大院里——父亲是邵阳市卫生局的退休干部,家属区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听说老刘家新女婿上门都过来看热闹,陆松一个劲地傻笑着给他们打烟、递糖果,邻居们都夸小伙子实在,说:“你家闺女找到了一个好女婿!”逗得爸妈合不拢嘴。陆松在我家住了一个假期,直到开学前两天才回学校,期间我们敲定了婚期。当时我家里也想让我定居在长沙,我在长沙市里买了房子,但陆松就是坚持不装修,我当时特纳闷,但最终还是听从他的意见。

我们结婚时竟然住着毛坯房,新房里就一张床,空调还是第二年5月份买的。我爸当时就说,他可能不想留在长沙,后来果然被他说中了。他的学术专著列为国家“十一五”重点出版图书,多次被评为“优秀大学生”,他成了学术界的新秀,师生们都以他为荣。然而2008年博士毕业时,他放弃留校任教和进入科研院所的机会,选择到一线作战部队任职,成为南京军区炮兵某团第一位博士排长。

我流着眼泪送他——婚后我一直经营着自己温馨的小家庭,没想到陆松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意味着我们从此要两地分居,平静的婚姻生活多了很多不可捉摸的元素。

陆松话语照样不多,说到部队会经常给我打电话,让我别担心。他还把之前我送给他的话回赠给了我:“别离,是为了重聚。”

哨声响起,动车启动,陆松隔着车窗玻璃向我挥手,我也不停地向他挥着手,直到“和谐号”完全融进金色秋阳的光辉里,泪水早已浸湿我的衣袖。

假设:如果没有那通电话

推论:你去哪,我就去哪

陆松走后,我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毛坯房里,桌上小闹钟的三根指针仍旧按照各自的职责分工,不急不慢地走着,那时我才领略到了思念的滋味、分离的愁苦和守候的煎熬。

陆松却在电话里自豪且兴奋地对我说:“这是一个重视知识、尊重人才的团队。老婆,你要相信我,来这个团,我选对了!”

他每次都如数家珍般地向我讲述他的那个英雄团队,几个月后我都耳熟能详了:那是全军唯一一个具有“知识分子团”美称的英雄团队,有着辉煌的历史和光荣的传统。2003年以来,这个团两次列装我军最先进的陆军主战装备,他们发挥知识分子团的传统优势,大胆探索,实现人与武器的最佳结合,成为信息化条件下作战的“火力拳头”。来到这样的团队当兵令陆松倍感振奋。政委钱逢水也找他谈话,鼓励他努力学习提高,从专才转化为通才!他感到在连队大有可为、任重道远。

一段时间,连队官兵对他这个新来的博士排长很是照顾,训练、工作、生活上都很细心地帮教他。也有一些官兵对他的选择不理解。经常有人会不解地问同一个问题:“排长,基层带兵哪用得上博士,你来这儿是镀金的吧?”认为博士当排长,一定当不长。他决定用实际行动改变大家的这些看法。

陆松和我约定一周通两次电话,每次电话里,为了不让我担心,他都会说自己生活得很好。有一次母亲从老家来看我,我一个好朋友也在陪我,我打电话给陆松,问他今天怎么样,吃饱了没有。他很平静地说没吃饱。没想到这一句话就击中我的软肋,放下电话,我就猛哭起来。我觉得他在连队吃了苦还吃不饱,很心疼。母亲和我那个好朋友不停地劝我。第二天我就寄了一大堆他爱吃的给他,牛肉干、麻辣豆腐干等等。后来不管是受了伤还是遇上了困难,陆松都一个人默默承受,再也不对我提起。

一年后,我从张家界把项目做完了回到长沙,便果断地做了一个决定,辞掉工作,去部队随军。我打了两大包东西寄到部队,一个人就直接过去了。陆松当时要训练,请不了假去接我,到了火车站,我按照他说的路线乘公交车到了部队,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大门口。我摸了摸他变得又黑又瘦的脸颊,说:“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陆松扶了扶镜框,点头对我笑了,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他借的临时住所:士官公寓——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竭力想遗忘的毛坯房的情景一下子都浮现在我脑海里。恍然如梦,我现在成为一名“专业军嫂”。

假设:如果没有可爱的女儿

推论:幸福的答案就是平淡

2010年夏天,陆松上任三连连长。他竟然摘掉少校军衔,换上了列兵军衔,住进了班排,当起了“新兵”。2010年8月,我刚怀上孩子,陆松就带着连队随团去参加大拉练了。一个月后,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坚持让连队新火控手参加实弹射击,得到了团首长的支持,两名当兵不到一年的列兵还真给他争气,以稳定的心理素质和过硬的操作技能打响了“第一炮”。我在电话里也替他高兴,为了不影响他的工作,我却瞒着他一件事——我出现流产征兆。9月的“秋老虎”使得天气十分炎热,我一个人跑到市医院做检查。

远在邵阳的父母听说我的情况后,专门找人配了保胎的中药,总算把胎儿保住了。2011年4月,一个春花绽放的日子,女儿同同出生了。她超过预产期四天才来到世上,仿佛在等待她的父亲。陆松3月份到师教导队参加“四会教学集训”,团里领导叫他提前回去,他说:“集训快要结束了,不差这几天,还是等考核过后再休假吧。”等他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恰逢女儿出生。他给我和女儿的礼物就是一张“四会教练员标兵”的证书。

我刚被推出产房,陆松忙迎上来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笑着对他说。

“你辛苦了。”陆松握着我的手,说这话时语气很是轻柔,感激的同时,更多的是歉意。

女儿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无限快乐。有时我会收到陆松从连队发来的短信:我送你一件外套,温暖做口袋,关怀做领子,体贴做袖子,思念做扣子,让这件外套陪你度过每一天。

虽然我从来没收到他送我的外套,但我却感受到了温暖和幸福。作为军嫂,有许多艰辛,即使随军来到部队,我和丈夫也是聚少离多,但我还是感到幸福。我经常在想,幸福是什么?每个人的答案不尽相同,我心里的答案是:

幸福就是每次我到连队去,战士们总是围着我“嫂子嫂子”地叫,把他们取得的电脑考级、英语过级和学历升级证书拿给我看,说多亏了连长,让他们在部队几年没白混,到了三连就等于上了高等院校!

幸福就是陆松每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从我手中接过孩子,然后帶着歉意对我说:“老婆,你辛苦了!”

幸福就是每次陆松回连队,我抱着女儿在门口送他,他挥手逗着牙牙学语的女儿说“拜拜”。

我和女儿在洋溢着幸福的日子中等待着下一次熟悉的钥匙开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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