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卖“声”第一人秦杰：我不一定成功，但失败也要体面

王颖

本文主人公秦杰，浸淫声音行业20年。从发誓要建全球最大中华音库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段异常坎坷的路。从声交所上线、手机APP开发，到声音制作工厂的设想，一切都只为了支撑起这份孤独的梦想。至于这条路究竟要走到何时？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孤独者的梦想

我知道我为什么出发，也知道要去向哪里，我清晰、淡定，不会因为各种迷雾而改变我的方向，我不一定会成功，到时候我仍然可以选择体面地失败。

建中华音库是我的梦想，这会是一个集合了世界上各种声音的大型数据库，计划将涵盖100类音库，100万套声音标本。我一直坚信中华音库有着广泛的应用前景。

以医学行业为例，目前医生在体检或诊病时使用听诊器来判断一个人的身体机能状态时，依据就是听诊器里传来的脏器跳动的声音，但这样做存在着两大弊端，一是由于每个医生的资历、经验不同可能会发生误诊的情况，二是在病人过多的情况下，医生出现疲累、烦躁情绪时很有可能会影响对病情的判断。

音库就能帮助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对不同人体不同状态下脏器跳动声音的大量采集，建立一个人体声音机能数据库，每种声音匹配一种身体机能状况。医生再使用听诊器诊病时，就可以使用电脑将声音与音库中的数据进行智能比对与匹配，大幅降低人为误诊情况发生的几率。

同样，类似的音库在教育、汽车等行业都有用武之地，它们同属于中华音库里的不同分支。我相信，一旦建成投入应用，这至少是一个千亿产值的项目。

但梦想与现实之问的差距常令人無奈，20年前我们就开始谋划这个项目，10年前开始建库，组织人力四处采集声音，天使投资人王务平先生一直不断给我们投资，但这十年间项目始终处于投入阶段，几无任何产出。

很多人都说我是神经病，他们拿我跟科大讯飞相比、跟刘庆峰相比，总是不断地问我：同样是做声讯产业，科大讯飞都已经做到了市值百亿，为什么你们还毫无产出？提出这样问题的人，其实早已经把我放在了失败者的位置上，那我只能说我无能。

刘庆峰本身就是学相关技术专业毕业，再加上拥有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这么一个强力的技术支持团队，形成了在语音识别领域的快速突破。这与我心中建中华音库的梦想完全属于声音行业的不同分支，而且我没有一支如此专业的队伍，如果大家硬要把不一样的东西放在一起对比，对我们几十年的坚守无疑是一种伤害。

这样又有更多人来质问我了：那你这个中华音库的梦想既然如此耗时耗力，连什么时候能实现都不知道，即便未来建成了，到时市场是否还存在这种需求都是未知数。

如何快速建立起各种音库好像成了当务之急，但根据我20年的经验判断，这没有捷径，必定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去采集、分类和录入。所以在这10年当中，我们所做的就是不停地采集声音来尽可能多地填充音库。

有时候为了采集大自然中一种稀有的鸟叫声，我们的采集人员甚至要在深山里面蹲守一个星期，每天拿着录音设备去碰运气。虽然这样采集的速度很慢，但10年中我们也采集了48000多种声音。我曾一度以为只要让音库的容量达到一定程度，让市场知道我们在努力，市场就会接受我们，但我显然错了。

市场需要的是能快速满足其需求的产品，一个项目不可能始终停留在设想和不断投资的阶段，我们必须要和市场接轨、实现效益，这样一方面可以测试市场对此的反应，另一方面也可以用所获得的效益来继续投入音库的建设，最终实现建成音库的梦想。当前政府虽然已经把我们列入了省“861”重点项目，但截至目前并没有任何财政上的拨款支持。

即便是爬，也不会改变方向

没有退路，要想和市场接轨，我们首先就要了解市场哪里还有空间。在现在电子商务大行其道和数字时代版权保护的热潮中，我们选定了声音产权交易作为撬动市场需求的第一次尝试，即把声音及其产权捆绑在网上进行买卖。

从去年开始我们就积极筹备“声交所”平台的上线，总投入500万元，今年7月1日平台正式上线。庆幸的是，从上线43天后的数据来看，效果还不错，已经有很多人愿意尝试，并且在“声交所”平台上解决了他们对特定卢音的需求。

截至8月12日，平台注册会员3万余人，共成交5780笔交易，交易总额达到116万余元，其中单笔最大的交易额达到12万余元。我们通过抽取佣金的形式，向每笔交易的任务发布方收取交易额20%的佣金，共收得佣金23万余元。

此外，我们也希望通过声交所的试水更加明确不同群体的需求。此次声交所平台中我们将个人与企业均圈入了范围之内，打造了威客和音谷购店铺两大平台。

从已经发生的交易来看，个人用户的需求更多集中在生活层面，比如老朋友之间要离别，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平台寻找一个符合要求的男低音来录制一段送别的话语刻录成碟，以留作纪念。这样的交易一般交易额都比较低，从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但同时因为这并不需要多强的专业性，交易的达成率也比较高。

而企业客户的需求则更多集中在企业文化的建设层面，比如某企业需要一支企业之歌，提出要求之后将其发布在声交所的平台上，等待有人将录制的内容上传再进行筛选和协商修改。这样的交易一般交易额比较高，从几千元到数万元都有可能，但其完成率比个人发布的任务也相应要低一些。

综合起来看，当前我们虽然希望通过更多人的参与来提高外界对相关声音文明和声音产业的认知，但最终规模化的应用市场仍将集中在企业市场当中。未来我们也将针对这一点，在声交所着力打造针对企业用户的音谷购店铺平台，让企业在上面开出虚拟店铺，自由进行声音的交易，前期可能免费给企业使用，待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再收取一定比例的交易费。

按照当前的交易情况，我们预计声交所威客平台任务年交易额可以达到5000万元，可提取佣金1000万元；音谷购店铺年交易额将达10个亿，具体收入还要取决于后期决定收取多少比例的交易费。

但这毕竟只是预测，市场随时都在变化，目前仅靠20%的佣金远远不足以支撑起中华音库的建设，只能继续想办法黏住市场。

声音商标交易是我们正在勾画中的迎合市场需求的第二种尝试，这个潜在市场甚至能够达到百亿元。目前新的商标法修正案正在审议过程中，预计年底前就可以出台，这次的商标法里面把声音也加入了商标之列，一旦出台，符合特定标准的声音就可以注册成为商标。

简单来说，现在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图文商标，未来可能就会拥有自己的声音商标，而且这些商标将同样受到商标法保护、具有产权。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建立一个声音商标制作工厂，按照每个企业的不同需求，为企业制作专属于它们的声音商标或者产品标识，收取制作费用，当前中华音库内已有的48000多种声音到时也能得到应用。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不停地尝试各种方法，诸如手机APP开发和线下活动造势等等，只要能够提升大家对声音作为一个产业的认知度，或者能够实现部分效益，我们都不放过。尝试了这么多方法，无非就是想撬动市场对声音的需求，为将来音库建成后的市场应用打基础，至于究竟收效如何还不得而知。但建中华音库是我们的终极梦想，条件具备的时候我们就做得快一些，不具备时就做得慢一些，现在即便是爬，我们也不会改变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