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于野

莫默

只有给困境中的人看到希望，才会拥有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力量。

楔子

《周易·坤》：“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一、可怕的诅咒

宝庆。雪峰山下。祝家庄。

已是深夜，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沙尘树叶群魔乱舞之后，天空乌云翻滚，瞬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屋檐下一个农家汉子眉头紧锁，即便被斜雨打湿了身子也不管不顾。

天底下任何一个等待分娩的丈夫或许都会如此的焦急而专注。

房间里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却很快没了声音。

他正在犹豫着该不该闯进屋去的时候，那扇对他关闭许久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接生婆的声音带着一种朴素的悲伤，“孩子没保住。”

他呆愣了一下，然后粗野地闯了进去。

白白净净的孩子躺在脸色苍白的女人身边，眼睛紧闭，他上前一把抱在手中，却已是冰凉；女人默默流泪，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经历了数个时辰的苦痛挣扎，换来的却是孩子冰冷的躯体，连一口奶都没来得及喝上。

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手却没有用力，仿佛生怕弄疼了孩子。

“终究还是未能躲过那个可怕的诅咒。”接生婆在油灯的阴影中说道。

曾经，他对所谓的诅咒嗤之以鼻，而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

在很多年以前，祝家庄的村民在族长的带领下将一个怀胎七月的未婚少女绑上石头残忍地沉入深潭之中，她撕心裂肺的哭号挣扎并不是为了自己卑微的生命，而是为了那已经能和她交流的孩子。可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包括孩子的父亲——一个迂腐的懦弱的书生——她看到他畏畏缩缩地躲在人群的最后面，目光游离，像是一只受惊的需要需求庇护的小老鼠。临被投下水潭的那一刻她却安静了，她面带微笑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你们杀了我未出世的孩子，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孩子。然后她不待人们推她入水，自己纵身跃下，那泛起的涟漪在人们惊愕恐惧的眼神中慢慢地归于平静。

近段时间以来，不仅祝家庄，就连祝家庄附近方圆数百里也已经有无数婴儿遭此厄运，他本来还有几分侥幸，如今却终不能避免。

诅咒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也是残忍的。

是她开始报复了吗？

夜黑沉沉的，雨越发的大了，就像是一张张黑色的网，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

二、初探祝家庄

莫小邪和小敌是近些年来六扇门中崭露头角的少年名捕，在多次要案中大显身手。宝庆府初生婴儿死亡事件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因而差遣二人从长沙府赶来查探。

两人在宝庆府衙和另一位先期赶到的六扇门少年高手小洛汇合，莫小邪和小洛见面寒暄，不由惺惺相惜；小敌虽不能言，却也心生一见如故的久违之感。

小洛乃是六扇门中少有的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修真秘术高手，莫小邪和小敌会心一笑，看来此次朝廷竟是相信了那些鬼神之说。

三人稍做商议，决定先去刚刚发生初生婴儿死亡事件的祝家庄查探，由宝庆府的刘捕头领路，四人策马飞驰在青石板铺就的宽阔的官道上，疾风扑面，倒也畅快潇洒。

中途歇息，莫小邪问起小洛先前是否有收服过鬼神妖兽，小洛轻描淡写地点点头。

莫小邪来了兴趣，让小洛详细说说，小敌和刘捕头也都竖耳细听。

小洛微微一笑，娓娓道来：

凡世间草木万物，如遇机缘，皆有修炼之道。人有善恶，万物亦是如此。修炼之时，或心术不正，或投机取巧，如堕入魔道，为害世人，必当除之。

每逢科举大考之年，总有落单的书生在赶考途中丧命妖兽之手，不外乎是被妖兽伪装的外表欺骗动了情，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至理名言。其实只要稍一动脑就可以知道，在那些荒山野岭之中，又怎会出现妙龄女子？

在雪峰山的某一路段，山路艰险，数十里荒无人烟，已经有多名书生丧命于此，我奉命前去查探，却发现是一只蜘蛛精作祟。

修炼之途漫长而艰苦，蜘蛛精屡次未能度过雷劫，因而乱了心性，从此堕入魔道。它吸食了多名书生的生魂之后，食髓知味，已难自控。

那是我第一次獨自面对妖兽，稚气未脱，面对身长数丈八足锋利无比的蜘蛛精，不免有些胆怯。

蜘蛛精磔磔怪笑，磨足霍霍朝我攻击，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只当我也是它的一餐美味。

我心神俱乱，被蜘蛛精追的漫山遍野仓皇逃窜，当真是狼狈不已。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天色突变，乌云遮月，狂风四起，蜘蛛精大惊，我却一反先前狼狈之态，与它缠斗，阻止它溜回巢穴。

当时的我功力粗浅，如要斩杀有一定修为的妖兽，必须利用天地之力量。

斩杀蜘蛛精之前我夜观星象，算定当晚必有雷雨，如能借助雷电，斩杀蜘蛛精并不是难事。所以先露怯于它，使它丧失警惕，然后借助一道霹雳雷，将它烧成了灰。

莫小邪三人如听聊斋故事一般，如痴如醉。

刘捕头说道：“照此说来，初生婴儿连环死亡事件必是那女鬼所为了，还请洛大人收了那女鬼，为百姓造福。”

小洛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再做定夺。”

四人飞身上马，赶到祝家庄，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前刘捕头下马，说道：“这就是前晚刚刚发生初生婴儿死亡事件的农户之家。”

一行人走进小院，一个年青的农家汉子迎上前来，躬身以礼。

四人鱼贯进入屋内，床上的妇人欲挣扎着下床，被莫小邪连忙阻止，然后细细地问了一些当晚的事情，妇人垂泪相告。

刘捕头又命人唤来接生婆，与妇人所说并无差别。

刘捕头说道：“肯定是那女鬼作祟无疑。”

小洛问道：“后来可有派人去找那少女的尸骨？”

接生婆答道：“由于那个诅咒过于可怕，族长和村民都惶恐不安，过了几日就去打捞尸骨，奇怪的是，却没能找到。只好请来道士，在潭边给她做了几天道场，就此了事。”

刘捕头道：“莫不是那少女没死？”

接生婆道：“绝无可能，那石头足有上百斤重，绑的严严实实，绝无可能逃脱。”

刘捕头道：“那可真是奇了。”

小洛沉吟不语。

小敌独自一人细细查看屋舍的后门及窗户，后门坚固且门闩巨大，一旦闩上在外面很难打开；窗户简易，实木做成两扇窗框，糊上油纸，内有木制插销控制。小敌看了一下油纸，平整光滑，丝毫没有被损坏。此外亦再无发现，小敌只好作罢。

四人又去另外几家查勘了一番，也并无意外收获。

三、少女来访

入夜，莫小邪一行人夜宿离祝家庄十余里的滩头古镇驿站，三人正在推敲此案的离奇之处时，忽然油灯微晃，小洛道：“有客到了。”

莫小邪闻言一惊，来者轻功竟如此高强，就连自己和小敌竟都未能察觉到。

小洛似是看透了莫小邪的心思，笑道：“此客人非比寻常，只有我才能察觉到。”然后高声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缓缓走进屋子，她脸色苍白如纸，小腹微凸。

莫小邪和小敌对视一眼，两人对少女的身份已有了判断，她此番前来，不知用意何在。

小洛说道：“姑娘请坐。”

少女摆手谢过，却仍是站着。

小洛也不勉强，问道：“姑娘被沉入水潭已有数十年之久，一般人早已化成白骨，姑娘为何还能驱使肉身行走于天地间，莫非姑娘机缘所至天降奇遇？”

少女点头道：“是的。当日我被投入水潭，身死魂消，却无奈惦记腹中小儿，不甘就此进入轮回。夜间游荡之际，碰上了一位云游的大师，他念我情深，给了我一颗夜明珠，可保我肉身不腐。”说着少女从口中吐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华烁烁，屋子顿时亮如白昼。

小洛问道：“那胎儿？”

少女将夜明珠吞回口中，答道：“大师说，胎儿已成石胎，处于不生不死状态，如能遇上大机缘，胎儿尚可复生，那时我就可以安心进入轮回了。”

小洛又问道：“初生婴儿的连环死亡事件你可知晓？”

少女答道：“略有耳闻，但绝不是我所为，刚死的那些日子，我确实愤恨难消，意欲报复，但遇上大师之后，茅塞顿开，仇恨已烟消云散。初听到这些消息之时，我内心感到非常畅快，想那些无情无义之人也有今日，当真是报应不爽，可是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又觉得可怜可恨。也曾想一探究竟，可我虽然走路无声，但由于腹中石胎，行走诸多不便，因而总是一无所获。不过，我觉得应该和一件事有关。”

小洛问道：“什么事？”

“当年大师云游至此，曾将一条还未修炼成形的黑蛟封印在黑龙潭中，但他说自己修为未够不能杀死黑蛟只能勉强将其封印。”

小洛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和黑蛟达成协议，打开封印，用初生婴儿的纯洁生魂献祭给它？婴儿甫一出生，心灵至纯，对于急于增进功力修炼成龙的黑蛟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补品。”

少女点头称是。

“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是什么人打开黑蛟封印的呢？”

“那就是三位大人的职责所在了。”少女说罢告辞而去。

小洛转身对莫小邪和小敌说道：“此地属内陆，小河小池塘倒是不少，但并无大湖，离大海更是相隔数千里，龙根本无法生存。所以，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这条黑蛟乃是蟒蛇修炼而来。一条蛇精，竟不走寻常路，想化身为龙，着实胆大。”

莫小邪说道：“我在来宝庆府的路上曾看到路旁有很多标语，有一句似乎非常贴切。”

小洛问道：“哪一句？”

“一切皆有可能。”

四、独闯龙潭

莫小邪三人稍作商议，决定明天兵分两路，小洛孤身独闯黑龙潭，莫小邪和小敌则根据刘捕头提供的情报资料，在最近几天可能分娩的农户附近暗中蹲守。

第二天，天未破晓，晨雾弥漫，三人悄悄分别，施展轻功，各奔目的地。

不多时小洛就来到了黑龙潭，远远望去，水域大约五六亩，潭水清幽呈深绿色，约摸有十余丈深。

由于封印已被打开，小洛隐约可闻黑蛟的气息；而黑蛟也似乎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水面波澜顿起。

水声突然变大，只见黑蛟从水底蹿出，探出数丈长的身子，凌厉凶狠的眼神朝小洛藏身之处看来。黑蛟虽然吞噬了数十个孩子的生魂，但龙角和龙爪犹如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蘑菇，看上去分外的滑稽可笑。

小洛也不再躲藏，暴喝一声，从隐身的树冠之中跃起的同时撒出数十张早已经准备好的符咒，如箭一般射向黑蛟。那符咒上涂有雄黄，若是普通蛇精，触之轻则受伤，重则而亡。

黑蛟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闷声说道：“雕虫小技。”只见它毫无畏惧，舌头一吐，分出无数道小岔，一一迎向符咒，符咒被刺得纸屑乱飞，毫无用处。

小洛大喝一声：“御龙在天！结界开启！”

御龙在天乃是专门用来封印龙的秘术，黑蛟闻言大惊，慌忙遁入水中。可是在水底呆了半晌，不见有丝毫的动静，才知道上当受骗——那个年纪轻轻的毛小子根本就不会什么御龙在天，只是为了吓唬它，争取逃跑的时间罢了。黑蛟气得在水底狂舞尾巴，激起水面道道水柱冲天而起。

小洛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一探黑蛟的虛实，并不想和黑蛟决战，想那大师都未能将黑蛟杀死，说明黑蛟还是有一定修为的，因而自己只能智取，绝不可蛮干——这也符合他一贯除妖的手段：宁可多动脑子，也不可浪费一分力气。

小洛离开黑龙潭，赶去和莫小邪二人汇合。

五、新生的希望

莫小邪和小敌来到一户农庄，问过之前在此蹲守的捕快，得知这户人家的产妇最快将于今夜分娩，其余并无异样状况。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小洛赶了过来，将黑龙潭所刺探的情况大概地和莫小邪二人说了，莫小邪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初生婴儿的死亡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婴儿出生之时被妖兽直接吸去生魂，导致婴儿死亡；二是解开黑蛟封印之人指使所为，只是由于手段高明，所以未能被人发觉，造成一出生就已死亡的假象。根据你所说的黑蛟的情况来看，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小洛道：“你是说有人用死婴调换了出生的婴儿？但是，谁能当着接生婆和产妇的面，毫无察觉的换走死婴，难道会隐身术不成？”

莫小邪道：“据说有一种烟，叫做‘忘情烟，如吸入一口，可以使人暂时失去记忆。其实有时候酒也有这种效果，有的人喝多了，只会记得自己曾在喝酒，但喝酒之后的很多事情却完全不记得。所以，如果有人给产妇、接生婆和在外等候分娩的人使用此烟，他们只会记得自己在努力分娩、努力接生或者焦急的等待孩子的出生，却不会记得有人将他们活生生的孩子调换成了死婴。”

小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莫小邪道：“那个人肯定对方圆数百里的孕妇都有详细的了解，因而才能在最恰当的时机赶到，所以，如果我们打乱他们的部署，或许会收到意外效果。”

小洛道：“莫非大名鼎鼎的少年名捕莫小邪莫大人还会催产秘术？”

莫小邪谦虚地说道：“略懂。什么都懂一点，生活更丰富多彩，对破案多多少少也有点帮助。”

小洛嘀咕道：“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我似乎在哪台戏里面看到过。”

眼看着莫小邪和小敌已经走出藏身之地，小洛也只好追了上去。

三人走进农户家里，莫小邪单刀直入说明来意，那农家汉子感激涕零，只顾点头称是。

莫小邪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道：“这是‘鬼臼丸，有催产之功效，服用之后，一个时辰内产妇必会分娩，你可悄悄去请接生婆，万万不可张扬。”

农家汉子唯唯诺诺，依言而去。

接生婆来了之后，一切准备妥当，果然不一会儿，产妇就开始呻吟起来。

莫小邪陪同农家汉子在屋外等待，小洛藏身高处，俯瞰全局，小敌坐守屋内，与产妇一墙之隔。

三大少年名捕联手，严阵以待。

产妇的分娩比预想中的要顺利的多，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莫小邪和农家汉子迅速推门入内，和小敌一起进入产房。

婴儿的啼哭还在继续，农家汉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喜极而软。

这是数十天来祝家庄及方圆数百里第一个没有遭受出生即死亡的婴儿。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只有给困境中的人看到希望，才会拥有和黑暗势力做斗争的力量。

六、风水宝地

小洛道：“刚才我从黑龙潭赶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如非我懂奇门遁甲之术，又刚好身处最高处，可以俯瞰方圆数十里，否则很难发现。”

莫小邪道：“什么事？”

“我发现了一个万中难觅的风水宝地。”

莫小邪和小敌不明其意。

小洛继续说道：“这块风水宝地专业术语名为蜻蜓点水穴，又叫潜龙穴，将先人葬于此地的话，后人必登大宝，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当上皇帝。”

莫小邪和小敌大惊，如果真如此，此事非同小可。

“能发现这块宝地的必是奇人，因为这块宝地只有机缘巧合在特定的位置才能被发现。你们猜，这块宝地属于谁？”

莫小邪心中已知晓了八九分，道：“祝府。”

祝家庄只有一个祝府，已告老还乡的朝廷正一品大员天策上将祝刚志的府上才敢称祝府。

小洛道：“不错，正是祝府。祝刚志将房子建于潜龙穴之上，掩人耳目，手段确实高明，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父母肯定葬于房子之下。”

莫小邪道：“照此说来，解除黑蛟封印的人是他？”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将父母葬于潜龙穴，然后解除黑蛟的封印，一旦修炼成龙，就可以借助黑龙的力量助他横扫天下，到时天下大乱，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莫小邪道：“看来我们需要造访祝府了。”

小洛道：“祝刚志应该等我们很久了，说不定，早就挖好了陷阱只等我们跳进去。”

七、千魂穴

莫小邪三人回到驿站，一切准备妥当，即将出发之际，沉潭少女再次来访。

这一次，少女显得非常的惶急，一进屋就说道：“求三位大人救救无辜婴儿的性命。”

莫小邪让她喘口气，慢慢说。

少女道：“我打探清楚了，原来那些婴儿并没有死。”

“没有死？”莫小邪三人大惊。

少女道：“不知道三位大人是否听说过潜龙穴？”

莫小邪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少女又道：“三位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祝家庄暗藏了两个风水宝地，一是潜龙穴，再一个就是千魂穴。那些婴儿被黑蛟吸去了生魂，如同死去一般，因而被其父母埋葬，然后被祝刚志再度挖出，葬于千魂穴。而其实只要施法得当，那些婴儿都可以复活重生。”

小洛恍然大悟道：“千魂穴又名通灵穴，乃是极凶之穴，如果祝刚志将父母葬于潜龙穴，将那些婴儿葬于千魂穴的话……”

莫小邪急问道：“后果将如何？”

小洛缓缓说道：“后果就是，在七月十四极阴之夜，阴阳失调之际，用一滴蛟龙之血，就可以成为不死不灭的五行奇尸。由于初生婴儿至纯之體，不是纯阳就是纯阴，因而比普通的五行奇尸更难以对付。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莫小邪也明白了：“原来解除黑蛟封印是为了让它修炼成龙得到它的龙血，祝刚志算盘打的可真好。”

小洛道：“遭了，今天已是七月十三，事不宜迟，我们改变计划，马上去千魂穴解救婴儿。”

少女行礼谢过，小洛嘱咐她亦要小心行事，以免被发现，危及自身安全。

莫小邪三人在内室打点行装，准备妥当之后就立即赶往千魂穴。

由于有少女的指点，因而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千魂穴，祝刚志果然狡猾异常，在千魂穴之上捐建了一座庙宇。

小洛通晓奇门遁甲，因而在前带路，三人很快就找到了千魂穴的入口。

入口处是一段长长的阶梯，三人拾阶而下，只觉阴风扑面透心寒。

阶梯的尽头是一间内室，内室里面摆着数十口棺材。

看来这就是千魂穴的中心了。

三人鱼贯而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隆隆”的声响，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重逾千斤的石门瞬间砸下，将他们困死在内室里面。

再看那些棺材，都是空的。

——他们上当了。

祝刚志准备的比他们预想的要充分的多。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莫小邪？小敌？小洛？少年名捕？哈哈哈，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老夫等你们多时了。”

小洛运劲朝石门打去，石门岿然不动。

“哟？想劈开石门？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安心等死吧。老夫给你们准备了午夜魔兰烟，吸入之后五脏六腑会慢慢腐烂致死，你们好生享受吧。”

死亡是可怕的，但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往往体会不到那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绝望的等死。

八、见过世面的人

祝刚志满是赞赏地对身边一个黑衣人说道：“军师，你安排沉潭少女主动出击引蛇出洞这一招非常之妙，高招！”

黑衣人颔首道：“纯粹的谎言很容易被识破，但是将谎言掺杂在真实之中就难辨真假了。少女先以事实告之，取得他们三人的信任，然后再以婴儿之性命诱之，人命关天兼之职责所在，三位少年名捕必会火速营救。其实此计并非复杂高明，而只是巧妙地利用了他们急于救人的心理而已。”

“少年名捕？哈哈，不过都是毛头小子而已，毕竟还是嫩了点。”祝刚志在手下人的簇拥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黑衣人朝莫小邪三人所在的方向投来不屑一顾的一瞥：原以为是多么厉害的对手，却如此的不堪一击。

和祝刚志不一样的是，黑衣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失望，胜利过于简单，使他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

他们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庙宇后厢的议事大厅，依次坐下。早有仆人送上美酒佳肴，刹时香气四溢。

祝志刚举起酒杯说道：“军师神算，让我们举杯共敬军师。”

其他人纷纷举起酒杯，齐声道：“主人英名，军师神算。”

黑衣人举杯谦虚道：“主人过奖。”

觥筹交错之际，忽然门口人影一晃，三个人出现在了议事大厅中。

祝刚志和黑衣人的眼睛同时眯了起来。

“莫小邪？小洛？小敌？”

“正是。”

祝刚志阴沉地笑了起来：“有点意思。”他看了一眼黑衣人，似乎感到了非常的不快，因为，这和他们的计划和盘算有比较大的出入。

原本应该死在千魂穴内室的人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除非，内室里的三个人并不是他们。

黑衣人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小洛嘻嘻哈哈道：“比你想象的要早，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就没必要详细说给你听了吧，我可不想浪费我的口水。下次不要再使出这等拙劣的雕虫小技了，毕竟，我们好歹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或许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原來在少女前来告知千魂穴一事的时候小敌就已经察觉了疑点，少女先前说她行动不便，对婴儿被杀的事也仅仅是略有耳闻，但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她却掌握如此之多的信息，自相矛盾。

于是三人趁着在驿站内室打点行装之际，将另外三个捕快化装成他们的样子，瞒天过海；莫小邪料到祝刚志必会使用毒攻，于是给三个捕快准备好了防毒面具，抵挡半个时辰的毒攻毫无压力。

待三个捕快进入祝志刚设计好的陷阱吸引了祝志刚的注意力之后，三人立刻前去千魂穴中藏放婴儿的真实地点。

数十个婴儿如打坐一般排成数行，每人面前摆着一盏长明灯，灯光幽蓝，小洛一一察看后道：“都死了。这些灯又唤作迷魂灯，使孩子们找不到轮回之路。”

莫小邪：“吹熄这些灯，可有作用？”

小洛道：“对手施法，自然得用法术来破。”

小洛捏了个口诀，喝一声“嗡嘛呢叭咪吽，普度众生”，然后取出一张巨大的黄纸，画了符咒，飞身而起，兔起鹘落，逐一扫过迷魂灯。

迷魂灯光的颜色渐渐有了变化，由幽蓝化为浅浅的橘红，小洛长吁一口气，说道：“我已破了他的迷魂灯阵，现在已成了引魂灯阵，引导魂灵寻找轮回之路。”

莫小邪道：“今晚祝志刚必将高手云集千魂穴，我们不如避实就虚，先去毁了他的老巢，破了他的潜龙穴。”

于是三人悄悄潜出庙宇，赶到了祝府。

依然是行家小洛带路，对于墓葬的结构他非常了解，很快就进入了潜龙穴中。

两副棺材并排竖葬在一间墓室中，三人合力将棺材取出，扔到一旁。

小洛从随身携带的袋子中拿出一个瓶子，打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墓穴之中。

莫小邪问道：“那是什么？”

小洛兴奋地答道：“当然是狗血啦，狗血破风水，乃是最佳选择。而且，作为一个奇门遁甲的高手，如不随身携带符咒和狗血，就显得不是那么的专业。”

小洛将整整一瓶狗血都洒完才肯罢休。

这时小敌示意二人看向墓室的穹顶，正对着墓穴的穹顶之处，似乎有砖块已经出现了些微的松动。

小洛道：“这里面必有古怪。”说罢跃身而起，将松动的砖块扒开，里面有一包东西掉了出来，小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小洛轻飘飘落到地上，将手中的牛皮纸包摊在地上打开，却是一堆白骨。

小洛道：“莫非棺材里的不是祝志刚的爹娘？这堆白骨才是？”

三人将棺材打开，里面的尸体早已腐烂，无法辨认。

小洛道：“这里面必有名堂，照我的推断，要么棺材中的人不是祝志刚的爹娘，那一堆白骨才是，要么就是连祝志刚都不知道墓穴顶端还藏着一堆白骨，那么这堆白骨很可能就是那个知道潜龙穴秘密的人的先人之骨。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那么祝志刚只是那个人手中一颗棋子而已，那个人才是整个局中真正的运筹帷幄者。不过现在都无关紧要了，潜龙穴已破，风水逆转，祝志刚的皇帝梦只怕再难圆了。”

三人不再逗留潜龙穴中，又再度赶到千魂穴，将三名捕快救出，然后才悠然出现在议事大厅中。

九、军师

小洛说道：“祝志刚，你的潜龙穴已被我们破了，是不是很想吐出二两老血？”

祝志刚身形一晃，差点气晕过去。

小洛又道：“不过，你被人骗了，你的爹娘虽然葬在潜龙穴中，但有人悄悄地将自己先人的尸骨藏在潜龙穴之上，你猜猜，那个人会是谁呢？”

祝志刚怒极，看向黑衣人，口中叫道：“你，你……”

黑衣人也不反驳，冷眼相待。

祝志刚怒气填胸，大叫一声，吐出数两老血，这回真的晕了过去。

小洛继续道：“刚才在外面听得有人称赞军师如何如何厉害，这位浑身上下黑的像乌鸦一样的想必就是了吧。狗头军師，你的迷魂灯阵也被我们破了，是不是很有挫败感？”

黑衣人得知小洛破了他的迷魂灯阵，大怒不已，自己多年的心血，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人毁于一旦，其心之愤怒可想而知。

莫小邪说道：“军师，如果我们没有推断错误的话，你就是那个沉潭少女的如意郎君吧。”

军师身体一震，缓缓答道：“果然不愧是少年名捕！不错，我就是当日目睹她被沉潭却不敢说半个不字的无用之人。”他的眼睛忽然有了一丝柔情，思绪也仿佛飘飞到那个多情的年龄，而往事，如风一般在他面前消散。

情窦初开的他和她情投意合，偷食禁果，却不曾想到她就此怀孕。

如果他承认孩子是他的，一定会被逐出家门，那么，他的人生他的前程就将从此改变。

他不敢承认，他选择了明哲保身，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水潭中。

可是从此以后他终日被悔恨折磨，又遭科举不第的打击，爹娘私自做主给他许了媒，他不愿接受，于是远走天涯。

为了她，他决定终身不娶。

他最终拜一位风水大师为师，学习风水，出师之后，他回到了阔别许久的祝家庄，却无意间发现了潜龙穴和千魂穴。

他只当自己无后，想把潜龙穴这块宝地献给当时在朝中担任要职的祝志刚，准备启程的前一个晚上，她却来找他了。

她的容颜依然未改，宛若当日沉潭之时；而自己，却已经显露老态。

她告诉他，如果机缘巧合，他们的孩子依然有机会复活。当他得知黑龙潭中有被封印的黑蛟之后，大喜过望，因为他知道，只要解除黑蛟的封印，助它修炼成龙，到时借它一滴龙血，石胎就能转化为肉胎，像其他胎儿一样呱呱落地。于是，他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他决定以祝志刚为棋子，让自己的孩子荣登大宝。但是这些都还不够，如果天下太平，真龙不可违逆，否则必获罪于天，受天道之责罚。因此他需要一个有实力有野心的人，只有这个人举旗造反，天下大乱，他的孩子才有机会。

于是他孤身进京，说服了祝志刚，自此以后，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军师说道：“你们虽然破了我的潜龙穴和迷魂灯阵，但是黑蛟吸食了众多婴儿的生魂之后，明晚极阴之时，黑蛟就将修炼成龙。我儿有我和黑龙相助，也一样有机会踏平江山。你们将他们给我拿下，必有重赏。”

小洛唾道：“都死到临头还重赏，你拿什么赏，赏个屁啊。”

莫小邪扫了一眼四周蠢蠢欲动的人，大声喝道：“造反乃是诛九族之罪，你们曾经误入迷途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今日将军师拿下，到时我上书朝廷，就说是各位里应外合联手阻止了这个惊天阴谋，岂不是大功一件！”

军师还想顽抗，却被旁边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捆绑的像个粽子一般，动弹不得；就连那昏迷中的祝志刚也被五花大绑，由于勒的太紧，又让他吐了几两老血。

军师长叹一声，想自己苦心经营半辈子的心血竟以这样的闹剧收场，实在是所料未及。

十、屠龙

七月十四，鬼门开，阴气最盛。

月到中天之时，小洛、莫小邪和小敌三人来到了黑龙潭。

按照小洛的说法，今晚是屠龙的最佳时间。

而且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这次要深入潭底。

莫小邪和小敌不禁有些替他担心，人在水中，功力自是会打一些折扣。

但小洛却信心满满，朝莫小邪和小敌挥挥手，就一头扎进了水中。

小洛潜到黑蛟的修炼之地，却离黑蛟有一段距离，他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居心叵测地看着即将突破的黑蛟。

黑蛟不知小洛用意，但只要小洛不主动攻击它，它也懒得管他，毕竟当下突破更为重要。何况自己修炼成龙之后，区区一个小洛，它又怎么会放在眼中。

龙角和龙爪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朝外生长，然后分叉，成形。

就在黑蛟即将突破的时候，小洛突然箭一般地向水面射去。

黑蛟终于修炼成龙，它一甩尾巴，紧跟着冲出了水面。

小洛，将是它的第一个祭品。

黑龙潭的上方月光朗朗，犹如白昼，一人一龙冲开水面激起的水波在月光下银光闪闪，恍如一副美丽的画卷。

小洛算好时机，因而先黑龙一步冲出水潭，此时他处于黑龙的上方，暴喝一声：“御龙在天，结界开启。”

黑龙毫不畏惧，只当是小洛再次虚张声势而已。

但是，这一次小洛却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玩真格的。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能迷惑对手。

但是小洛布下的结界并不强，犹如一只老鹰撞上蜘蛛网一般，黑龙稍一发力，就已冲开结界，他骄傲的长啸一声，刹时黑龙潭激起了千重浪，高达数丈，附近数里的树木折腰伏地，不堪龙吟的声波冲击。

但是这依然只是小洛的虚招而已，他需要黑龙的骄傲达到最顶峰，然后使出必杀的一击。

这一击，他只有一次机会，而且，他需要骄傲而愚蠢的黑龙继续不把他放在眼里，反而会以一种戏谑的心态迎着他这一击而上，一旦黑龙躲过这一击，他将没有发动第二击的能力，也就是说一旦一击未能得手，他就将丧命于此。

小洛再度大喝一声“御龙在天，结界开启”，但心中默念的却是“御龙在天，月光斩！”月光斩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黑龙果然中计，继续迎着小洛而上。

此时小洛往上冲的惯性已经消失，他开始呈下落之势，他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符咒，用尽全身的力气，朝黑龙劈去。

成败在此一击！

黑龙的眼神中显露出鄙夷和不屑，它从容地迎着小洛这一击而上，对它来说，这只是给它挠挠痒而已，不仅伤不到它，还会让它感到很舒服。

然而那张符咒仿佛拥有无尽的魔力，无数道月光疾速汇聚成一把巨大的屠龙刀的形状，朝它劈来。

它想躲，可惜已经晚了。

黑龙被劈成了两截，从高空跌落。

小洛取出瓶子，在空中手忙脚乱地接着龙血。

黑龙重重地砸在了水面上，然后沉入到了水底。

小洛踏水而行，到了岸边，不无惋惜地对莫小邪和小敌说道：“可惜了，上好的龙血，就接了这么一点。”

莫小邪和小敌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莫小邪道：“看你准备的这么充分，想必来之前早就做好打算了吧。”

小洛狡黠一笑道：“正业屠龙，顺便搞点副业小赚一笔，也是政策允许的嘛。”

十一、石胎

沉潭少女再度出现，她幽幽垂泪道：“不敢乞求三位大人原谅我的欺骗，只求一滴龙血，让我的孩子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小洛道：“给还是不给，真是一件很难抉择的事情。石胎，魔龙之血，如果结合在一起，不知道会怎样呢？或许会成为一个大魔头吧，那我岂不是成了遗臭万年的大罪人。”

少女道：“人之初性本善，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只要后天得到恰當的培养教育，一定会是一个正直的好人的——我的孩子，绝不会成为大魔头。”

小洛道：“那可说不定，如果像他的父亲一样，应该还是可以称得上是大魔头了。这样吧，我听听二位大人的意见如何？”

莫小邪和小敌交换了一下眼神，小敌郑重地点了点头，莫小邪道：“当年大师赐予你夜明珠，保住孩子的一线生机，想来也并非随意之举。而世间龙的数量极少，能碰上乃是千年奇遇，就当是孩子的大机缘吧。”

小洛道：“既然如此，我就做一次赔本买卖吧。”

少女行大礼道：“多谢三位大人。”

小洛将一滴龙血滴在荷叶上，递给少女，少女先是取出嘴中的夜明珠，然后服下龙血，却不再将夜明珠放入口中。

少女的肚子中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如沉闷的擂鼓之声；少女表情慢慢地变得痛苦，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疼痛，她的额头竟冒出活人一般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少女缓缓地坐在了平地上，道：“他就要出来了，还得麻烦三位大人临时充当一回接生婆。”

小洛推了一把莫小邪道：“这个嘛，莫大人是行家里手。”

莫小邪也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去给少女接生，他拖住婴儿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比起握刀时候稳如泰山的手，那可是相差甚远。

“是个男孩。”莫小邪道。

少女满足地将婴儿接了过去。

婴儿的皮肤呈可怕的灰黑色，也不啼哭，只睁圆了双眼，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一出生就与众不同，或许注定他的命运也将与众不同。

少女拍了一下婴儿的后背，婴儿猛地发出了嘹亮的哭声，回声环绕，久久不绝。

小洛道：“这小子，一口气能哭这么久，看来是个练武修行的好苗子。”

少女似乎气力不支，她将婴儿递给莫小邪道：“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希望他能做一个正义的男子汉，就叫他祝正吧。”

莫小邪接过婴儿，发现少女的气色变得越发的晦暗，道：“你赶快将夜明珠吞下。”

少女却只是摆摆手，道：“大师说过，孩子出生之时，也就是我魂消魄散之日。他终究是石胎转化而来，只要吸收夜明珠的光华，就能与其他的普通婴儿一样毫无分别。”

莫小邪道：“你明知道如此，却还是要将孩子生下来，此情此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

少女将夜明珠放入婴儿口中，只见婴儿的肤色渐渐地由灰转白，夜明珠的光华消失殆尽之时，婴儿的肤色也已变得异常的白皙，如同一个漂亮的瓷娃娃。

少女满足地一笑，一手撑地，一手抚摸着婴儿，恋恋不舍。

然而失去了夜明珠的守护，少女的身体终于发生了最可怕的变化，她的衣服如纸灰一般飘散在风中，她的皮肤和肉就像是被无数柄锋利的刀子剜去，只剩下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白骨。

风从她骨头和残缺的肉里面穿过去，发出呜呜的声响。

少女的手依然舍不得离开婴儿，却终于支撑不住，指骨根根散开，洒落一地；她的身体发出砰然的声响，全身骨头都散在了地上。

莫小邪分明看到，在清冷的月光下，少女空洞洞的眼眶上有两颗晶莹的眼泪，饱满丰盈，散发着珍珠一般璀璨的光芒。

十二、尾声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

驿站门口，刘捕头牵来马匹，莫小邪三人翻身上马，抱拳道：“后会有期。”策马而去。

小洛抱着祝正大喊道：“两位孩子他干爹，别忘了过年捎一个红包来吖！”

莫小邪远远应道：“知道啦！但是红包不准你代收！”

小洛拍了拍祝正的脸庞说道：“红包肯定需要我代为保管，小时候，我爹娘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祝正蠕动着身体裂开嘴，似乎在嘲笑小洛。

小洛道：“哟，还对我不满意吖，好，我这就送你去武当山受苦去！”

小洛策马扬鞭，朝武当山的方向飞驰而去，只留下清脆的马蹄声，在清晨铺满阳光宁静的官道上久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