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步在线交流中促进学生批判性思维的提问模型构建

冯莹倩　徐建东　王海燕

【摘要】文章基于对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及其在线学习模型的改进，构建了一个用于异步在线交流的提问交互模型，以促进网络社区中学习者批判性思维的发展。该模型在批判性思维教学方面的有效性已经得到初步证实。

【关键词】批判性思维；提问交互模型：批判性思维元素和标准的在线学习模型；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异步在线交流

【中图分类号】G40-057 【文献标识码】A 【论文编号】1009—4097（2013）06—0093—06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对“创新人才”需求的增强，批判性思维已经成为人们应具备的重要能力之一，同时也是学校教育的一项重要任务。信息技术的发展为学习者批判性思维的培养提供了必要支持，其中师生之间、生生之间的在线交流讨论对提升学习者的批判性思维起到重要作用。提问法一直被认为是促进批判性思维的有效方法，近年来国外学者开始关注网络环境下如何运用提问法促进批判性思维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Paul's Modelfor Critical Thinking）是应用普遍且效果显著的用于促进学习者批判性思维的工具。为了更好地适应在线学习的需求，Paul及其团队结合提问法的思想设计出了“批判性思维元素和标准的在线学习模型”（Online Model for lcamin～theElements and Standards ofCritical Thinking），应用于网络环境下批判性思维的训练。本文针对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及其在线学习模型存在的不足，尝试加以改进，构建了一个异步在线交流中促进大学生批判性思维的提问交互模型。一异步在线交流中提问交互模型构建的基础

1 批判性思维的定义与实质

批判性思维是一个内涵丰富而不断变化的概念。批判性思维研究中公认的权威人士Robeg Ennis从实用性的角度下了一个定义：“批判性思维是指在确定相信什么或者做什么时所进行的合理而成熟的思考。”依照该观点，批判性思维的价值在于帮助人们在面对各种问题时，弄清楚自己应该相信什么或者做什么。批判性思维的最大优点在于它能帮助人们得出一个最佳的答案。Ennis这一界定的意义在于使人们认识到批判性思维的重要性。而另一位国际公认的批判性思维权威人士Richard Paul博士从功能和过程的角度定义了批判性思维，“批判性思维，简言之，就是通过一定的标准评价思维，进而改善思维。批判性思维是积极地、熟练地解析、应用、分析、综合、评估支配信念和行为的那些信息的过程。这些信息通过观察、实验、反省、推理或沟通、收集产生。”Paul定义的价值在于能帮助人们更清楚地认识到批判性思维该如何进行。还有其他学者也从各自的角度提出了批判性思维的定义。

虽然学者们对批判性思维的定义描述各不相同，但都不同程度地涉及了批判性思维的实质。概括起来，批判性思维的实质就是对他人或自己的相关观点及其证据进行评估，最终从这些证据中得出合理结论的过程。批判性思维不仅仅是发现错误、查找弱点等否定性的行为，它更是一种洞察力、辨别力和判断力，包括关注优点和长处等肯定性行为。因而，就批判性思维而言，它要求我们达到对世界的理性把握、对他人和自己的思想进行合理的审察，做出理智性的判断。

2 异步在线交流的特点与优势

互联网为教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交互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技术支持，越来越多的课堂利用网络平台开展师生之间、生生之间的讨论和协作活动。传统的课堂受地点和时间的限制，教师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为学生答疑解惑，无法了解学生课堂之外的学习情况，学生也很难将课后遇到的问题及时地向教师反映。在线交流的出现打破了这一束缚，教师和学生、学生和学生之间，在网络环境下分享观点、交流思想、协商讨论，得到进步与提升。与同步在线交流相比，异步在线交流主要具有以下三个方面的特点与优势：（1）延时性：异步在线交流不要求学习者对讨论内容做出即时的回答或反应，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充分、严密的思考。在对某一评论进行回应之前，有更多的时间回顾、分析他人的想法，斟酌自己的观点。（2）自由性：进行异步在线交流的双方不必在同一时间上线，讨论不用限定在同一时间进行，比较自由。（3）更多的交流机会：同步交流往往需要学习者约定同一时间进行讨论，讨论持续的时间一般是一到两个小时。而异步在线交流给了学习者充分的时间与空间自由，讨论不用限定在一个统一的短暂时间进行，从而给大家提供了更多交流的机会。异步在线交流的这些优势非常有利于学生批判性思维的培养。

3 提问法促进批判性思维的有效性

一些研究表明，提问法有助于批判性思维的提升。Maiorana和Paul证明了提问法是促进学生批判性思维比较有效的方法之一。在特定的教学情境中，教师通过合理的、有针对性的提问引导学习者思考，激励他们反思自己的思维过程，进而达到训练学习者批判性思维的目的。教师不直接给出论题的答案或观点，而是使用提问法引导学生思考，可以持续激励学生对未知问题进行探究。使用提问法可以加强学生与教师、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交流，在分享观点、意义协商的过程中实现批判性思维能力的提升。国际上已经有不少学者证明了提问法在促进学习者批判性思维方面的有效性。近几年，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研究者开始关注网络环境下提问法的应用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

4 Paul的“批判性思维元素和标准的在线学习模型”

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是用于促进批判性思维的有效模型之一。它具有良好的历史背景和理论基础，适合应用于学术论证和对日常问题的思考，可嵌入到任何课程材料或训练批判性思维的课程中，有助于提升批判性思维的教学效率。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分为三部分；好的说理所具备的元素、用于提升思考质量的智慧标准。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中，好的说理应该具备8个方面的元素，分别为目的、问题、观点、信息、推理、概念、隐含的问题和假设。其中隐含的问题就是对自己或他人的思维过程进行反思，检查有无遗漏的信息或没有考虑周全之处。Paul强调用于提升思考质量的智慧标准在促进和评价思考中很重要，它们分别是清晰、准确、相关、逻辑、广度、缜密、重要、完整、公平和深度。一个具备良好批判性思维的人所应具备的特征包括谦逊、坚持、自主、自信、诚实、移情、勇敢和公平心。三部分中，说理元素是基础，也是理想的批判性思维需要具备的8个基本要素，智慧标准用于提升说理的质量，以确保论证的合理、充分与全面。利用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学习最终是为了培养具备8项智慧特征、拥有良好批判性思维的人。Jennifer.H.Reed在其博士论文中以美国的近现代史为主题，以社区大学的学生为研究对象，充分证明了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在培养学生对历史问题进行批判性思维的重要作用。Andrea Sullivan[41]也在其研究中论述了Paul模型对新手护士批判性思维的积极作用。

Paul及其团于2007年对原有模型进行升华，结合提问法设计出了“批判性思维元素和标准的在线学习模型”（Online Model for Learning the Elements and Standards ofCritical Thinking），用于促进在线环境中学习者的批判性思维，如图2所示左边的大圆按照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的说理元素分为8部分，沿顺时针方向依次是目的、问题、信息、推理、概念、假设、隐含的问题和观点。右边较小的圆是每个说理元素所对应的用以提问引导的参考问题。当鼠标滑动到某一个说理元素所在的扇形时，右边的小圆就会做出相应的改变，转换成这一说理元素对应的问题。两个圆上部的10个小矩形框分别是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的10个智慧标准。同样的，当鼠标滑动到某一智慧标准时，小矩形框下的大矩形框中就会显示引导该智慧标准的对应问题，供提问者参考。引导者可根据话题讨论情况，参考该在线学习模型，有针对性地对学习者进行提问引导。

Paul两个模型的核心是相同的，但批判性思维元素和标准的在线学习模型具有一些新的优势：第一，在线学习模型的动态性与可交互性适应信息时代在线学习的需求，便于训练、指导网络环境下学习者的批判性思维；第二，给予各个说理元素或智慧标准一定的解释，有利于人们对模型的理解：第三，针对每一说理元素或智慧标准都附有一定的参考提问，用于引导自己或他人的思维，为学习者或教师提供帮助。

二 异步在线交流中的提问交互模型

基于上文所述的基础，笔者主要对Paul的“批判性思维元素和标准的在线学习模型”进行改进，提出了图3所示的异步在线交流提问交互模型。确切地说，图3只是异步在线交流提问交互模型的一部分，因为完整的提问交互模型是交互式动态呈现的，用户可以根据需要点击任一说理元素或智慧标准，参考对应的提问。

1 Paul相关模型的不足

笔者通过阅读、研究有关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及其在线学习模型的文献和Paul团队的批判性思维社区网站（http：//www.criticalthinking.org//）相关内容发现，Paul现有的模型主要存在以下两点不足：（1）未明确说明元素的层次。论述说理过程的三大基本结构要素是论题、理由和结论。依据这一理由，Paul现有的模型中8个说理元素应该分为两个层次，论题、推理和观点是说理过程的主干部分，缺一不可。其他元素是基于主干部分的说理过程，是对其所作的补充。比如“目的”指的是分析论题的目的，“隐含的问题”是指需要对推理过程做进一步的检查，看看是否遗漏了某些重要信息，是否忽视了某些论述的深层含义。（2）未强调批判性思维过程的反复性。人们在进行问题解决的过程中思维的周期往往不止一次，要把一个问题理解透彻、论述清楚必须对这个问题反复推敲。我们有了一个初步的观点或解决方法之后，思考并没有结束，人们或许会发现某些之前尚未考虑到的因素导致此方法无法顺利实施，于是会更新自己的想法，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法或观点，至于这个观点合理与否，还要进行新一轮的验证。因此，批判性思维是反复进行，螺旋上升的过程。另外，需要补充的是，推理过程包括说明理由和得出结论，所以主干部分用“理由”代替“推理”，用“结论”代替“观点”更合理。

2 提问交互模型的设计

基于上述考虑，本研究对Paul的在线学习模型进行改进（如图3），设计出了批判性思维提问交互模型（QICT模型）。此模型将8个说理元素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次是说理的主干部分，分别是论题、理由和结论，第二层次的各个元素基于说理过程的主干部分展开，分别是目的、假设、信息、概念和隐含的问题。说理元素外围是Paul的10个智慧标准，用于训学习者各个批判性思维阶段的质量。鼠标点击每一个说理元素或者智慧标准都会在视图右边圆圈中出现对应的解释与问题，教师参考这些问题，按照批判性思维说理元素的步骤来引导学习者思考，进行批判性思维教学。中间的螺旋代表了批判性思维过程的反复性和螺旋上升的特点。需要说明的是，主干部分三个元素的顺序是线性的，一般地，良好批判性思维首先应该明确论题即要论证的主题是什么，接着寻找一定的理由证明，最后得出结论。而第二层次五个元素的顺序并非线性，而是反复进行的。如图3分别是点击论题、信息、清晰和缜密时，模型对应状态的截图。

异步在线环境中，教师可组织学生讨论与课程内容相关的话题。教师监督管理交流活动的进展，根据发帖情况，利用批判性思维提问交互模型引导学生思考，达到训练学生批判性思维的目的。学生如果对提问交互模型有一定的认识与了解，可尝试自己利用模型调整、完善自己的思维，也可在交流平台中发帖，对学习伙伴进行提问引导。

三 异步在线交流中提问交互模型的应用

1 异步在线交流中提问交互模型应用需要注意的问题

在实际训练学习者批判性思维的过程中，异步在线交流提问模型的实施者可以是教师，也可以是学习者（学习者可以应用提问模型相互提问或者自我提问），但一般以教师应用为主，尤其是在训练初期。因为一来学生可能无法很好地把握提问的技巧与话题的重点，二来教师多做优秀的提问示范可以为学生应用提问模型提供良好的指引。因此，为了使提问交互模型能够更加高效地促进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教师在应用提问交互模型的过程中应该把握好以下几个原则：

（1）定期提问与组织

教师需要定期登录平台，密切关注讨论的开展，进行适当的提问与组织。当学生的发帖较少时，鼓励他们积极参与；当讨论过分激烈，濒于失控时，教师应该站出来控制大局。要让学生感觉到教师对这一学习交流活动的重视，学生才会有相应的参与热情。教师若长时间搁置正在进行的讨论活动，学生对在线交流的兴趣会逐渐减弱，对问题的逻辑思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不利于学生批判性思维的训练。

（2）提问重在引导思维

教师的提问重在引导学习者的思维，而不是纠正某种观点，更不是要告诉他们正确答案。教师提问引导的文本中涉及的观点、措辞应该保持中立、客观，不可带有导向性，左右学生的思维。

（3）提问不一定非常频繁，但求抓住主题的关键点

教师的提问频率不必太高，不必“逢贴必问”，但要求能紧扣讨论主题，抓住关键内容，提出对学生的思维具有发散作用和启发意义的问题，尽量避免学生的思路偏离话题中心。

（4）提问的同时兼顾学习伙伴之间的交互

学习伙伴之间的交互可以实现知识共享与意义协商，促进学习者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有时学习伙伴之间分享的资源、观点甚至比教师的引导更具有启发意义。但在线交流的过程中，学习者可能会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回答教师提问上，从而忽略了学习伙伴之间的交流与沟通。因此，教师在提问的同时应该鼓励学习伙伴之间的交互。

除此之外，教师还应该注意以下两点：第一，要培养学生定期登录讨论区的习惯。作为讨论的组织者，教师应该保证讨论能够持续进行下去。平时多鼓励学生加强对讨论平台的关注，组织学生参与在线交流的学习活动，使学生熟悉在线学习方式，养成定期登陆讨论平台的习惯。同时，教师也应该保持对讨论平台的持续关注，一方面了解学生发帖的情况，以便进行高质量的提问，另一方面也可掌握讨论的动态，从而加以组织与管理。第二，把握好每个话题讨论的持续时间，每一话题的讨论时间必须充足，尽量让学生充分表达自己的观点，最大限度地开阔思路、意义协商。但是每个话题的持续时间并不是无限的，时间过长的讨论会使学生渐渐失去原有的兴趣与热情，减弱发帖的积极性。

2 异步在线交流中提问交互模型应用实例

根据提出的批判性思维提问交互模型，本文作者以宁波大学现代教育技术学专业参与教育实习的教育硕士为研究对象，选择QQ空间的日志版块为异步在线交流平台，进行为期一个学期的提问交互模型应用研究。指导教师组织学生围绕实习工作开展相关话题的讨论，监督、管理在线交流情况，并使用QICT模型对学生进行提问引导。

整个实习期间共发布4个讨论话题，主题涉及建立实习教师的威信，解决课程中遇到的意外情况，增强学生对信息技术课程的重视程度等内容。话题以日志的形式发布在QQ空间中，学生针对每个话题展开自由讨论。每个话题的讨论时间为3周，话题2与话题3之间有两周的调整期。前两个话题讨论期间，教师只负责监督与管理，不必进行提问引导，后两个话题讨论期间，教师需要根据交流情况，应用QICT模型提问引导。

下面是教师依据QICT模型对学生进行提问引导的例子。讨论的话题是“实习教师如何树立威信？”。

例子中，生A对“实习教师如何树立威信”这一论题提出了几个观点，并且每个观点都有一定的证据支撑，说理较清晰、充分，有理有据。教师欲在此基础上开阔生A的思路，使其思考更为全面，启发他发现一些之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进一步充实自己的思考与论述，因此对生A发起提问。根据生A的回复，教师可有针对性地实施下一步引导提问。

话题：实习教师如何树立威信？

生A：实习老师的角色比较特殊，要在学生中建立威信我觉得以下几点是需要注意的：

（1）重视第一次正式见面，因为第一印象只有一次，而第一印象往往会较大程度上影响学生对一位新老师的判断。所以，在初次见面前需要稍微准备下。简单介绍自己，表达希望跟同学们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时光等等，衣着简单大方。尽量是班主任能够在同学面前表达实习老师拥有“惩恶扬善”的权力。

（2）实习老师要用最快的速度记住班级学生的名字，这虽然是个小节，但是对于接下来的管理意义重大……

（3）如果实习老师实习班主任，一定要取得原班主任的大力支持……

（4）实习老师不要轻易给学生许诺什么事情，如果许诺了就一定要办到，尤其是公开场合许诺过的事情……

（5）实习老师如果代课，认真备课，要让学生看得到在这个学科你比他们强很多……

（6）制定规矩，赏罚分明。一定要在公开场合让同学们知道，有规矩成方圆，自己是对事不对人……

师：小A每个观点都是有理有据，很好！以上六点是你基于自己的经验证明的，除了上述的六点，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帮助实习老师树立威信？再想想，或查阅一下资料。

讨论结束后，研究者利用Gunawardena（1997）的社会交互分析模型（IAM）和Newman（1995）的批判性思维深度分析模型对4个话题的讨论文本进行内容分析，以此评价教师提问引导前后学生的批判性思维水平，从而判断QICT模型应用的有效性。IAM模型的分析结果（非参数检验结果显示P=0.012）显示，QICT模型的引导强化了学生间意义协商和辨析论证的过程，他们对问题的思考不仅仅停留在理解讨论主题、分享基本观点以及发现不同观点之间的差异等浅层的交互，还会进一步向层次的交互发展，如，收集并分享证据以支持论证的观点，分析、商讨思考的合理性与逻辑性，得出相对一致、合理的观点等，反映出批判性思维水平的提升。Newman模型的分析结果（非参数检验显示P=0，000）表明，QICT模型的引导使学生在思维深度和逻辑清晰度等方面都有了明显改善，对批判性思维具有促进作用。综上，异步在线交流中提问交互模型的应用取得一定效果。

四 结语

本文在Paul批判性思维模型及其在线学习模型的基础上进行改进，提出了异步在线交流中促进批判性思维的提问交互模型。在普通课程教学过程中，教师可应用QICT模型对学生进行提问引导，训练学生的批判性思维。QICT模型在批判性思维教学中的有效性已通过实证研究得到初步证实。但是如何完善QICT模型的引导方式，改进批判性思维的教学还需要进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