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交所前传

2013-04-29 00:44李文
文化产业 2013年8期
关键词:艺术品产权文化

李文

从2007年7月26日到今年的7月26日,中国文交所走过整整六年的历程。其间颇多风雨,质疑甚至指责在最近的两年内时断时续。那么,被称为“中国文交所之父”的彭中天先生是在什么情况下想到了这种前所未有新业态?当初是如何设计文化产权交易所(以下称“文交所”)的?他的初衷是什么?本文力求给公众一个完整的答案。

从2009年的6月15日开始,人们渐渐对文交所有了懵懂的了解,在这一天,上海文化产权交易所正式揭牌,成为国内首家成立的文交所。但也仅仅是了解,对这一全新的文化经济创新性事物,人们大多按自己的所见所闻,或者是参与之后而得出的似是而非的理解。然而人们并不知道,早在此时的两年前,2007年的5月份,有人便最先提出了文交所的理念以及它的发展模式。这件事在2007年7月26日,以其本人的一篇经过北京版权局的登记备案的论述为时间节点,开启了中国文化经济领域内的一种创新型的发展之路。

他就是被称为“中国文交所之父”的彭中天先生。

诚如哲学中所讲,任何看似偶然性的事物,背后都有其必然性。文交所之于彭中天先生也正是如此。“当时之所以能想到文交所这个东西,我想主要还是与我的家庭、知识结构和人生经历、社会实践有直接关系。”回想六年前将这个人们闻所未闻的新名词新事物推向公众视野时,彭中天先生眼中荡漾着自豪,而同时些许忧虑一掠而过。

彭中天先生出生于一个文化世家,父亲彭友善师从齐白石和徐悲鸿,绘画艺术造诣颇深,终身从事艺术教育和艺术创作。叛逆的个性使他没有走上与父亲相同的人生道路,但儿时所受到的艺术熏陶成就了他成年后的深厚艺术底蕴并产生了挥之不去的文化情结,同时,体内流淌着父辈血液的彭中天在内心始终充满了文化情怀。这种情怀既有对父辈的感念,更有对渊源流长的中华文化的传承的责任感。

彭中天先生的知识结构和经历也较为复杂。青春年少,思维活跃,又生性好动,父亲的书斋墨香不可能使他迷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学时他学习了财经,一个在当时看来似乎永远不可能与文化艺术搭界的专业。毕业之后,进入银行系统,也似乎与文化艺术渐行渐远。然而,银行也容不下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八年之后,凭着对国家经济发展的直觉判断,他毅然放弃了在常人看来求之不得的工作,弄潮商海。房地产、销售、策划、矿业资本运作和金融投资等工作一路走来,还先后做了四个上市公司,筹办了民生银行,改造了华夏银行,成立了湘财证券,创办了北京大学产业与文化研究院。认识彭中天先生的人都说:在中国,像他这么经历丰富,而且每件事都还做得风生水起的人还真是凤毛麟角。

现在回想起来,彭中天先生下海后的第一次经济实践与后来提出文交所理论在思想基础上有很多暗合。那一年是1992年,彭中天先生下海第一年,年龄不到30岁。当时的南昌市市长蒋仲平发现南昌市还没有一座现代化的小区,便将此任务安排给了南昌市中房公司,建设一座名为“新世纪”的现代化小区。中房公司没有资金,就找蒋市长希望从银行贷款。不巧的是,当时正值银行进行着与政府剥离的改革,蒋市长便将担子压给了南昌中房公司,“你们自己想办法到外面融资,任务必须完成!”中房公司的总经理为此一愁莫展,他找到了彭中天先生,希望能帮忙融资。彭中天先生了解后发现,与其到信托公司融资,不如自己想办法。当时便想到了房产证券化。“老百姓买一套房子钱不够,买一平米总是没问题的吧?”这就是当年彭中天先生的一个富有创意的。于是彭中天将自己的想法与当时所在公司的几个原始股东商议后,经过一系列的合法手续,“新世纪房产投资受益券”横空出世,仅三天时间,6000万人民币到账。蒋仲平市长说:我还想着让他们到外面融资,没想到你们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就把资金搞到位了!

“10万平米的房子,都是一套一套卖的,我们把它分成每平方来卖,这件事情就是由我提出的,而文化产权交易里面的份额化,也就是把一个大块切成小块的依据。房子可以切,画为什么不可以切?画那么贵,你投资不起一幅,可以投资一平方尺嘛,涨了你也可以赚钱的,按比例来分,就是这个逻辑。”彭中天先生由房产证券化联想到了文化产权交易。

厌倦了做资本市场之后,彭中天先生在北京大学创办了产业与文化研究所。然而每天面对着学子们迸发着激情与活力的身影时,他的脑海里思索的是中国的文化产权及其交易——“我认为这是我的使命和责任的使然。”彭中天先生这样解释自己的这一时期的想法。研究所成立之后,彭中天先生重点研究了两个课题,一个是文化产权与交易,另一个是文化经济与小城镇建设。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产权是市场交易的基础,即只能交易有产权的,不能交易无产权的。那么要把文化作为一种经济现象来考虑,就涉及到产权。如果不从产权这个根上来理顺,那么体现在市场上就是乱的,也可以说是没有道德的。所以我曾经提出,文化体制改革,不从机制上理顺,不从产权上明晰,就是假改革。所谓的改革,都要触及灵魂,而灵魂就是产权。现代企业制度,是从产权抓起的;农村土地改革也必须从地权抓起。所以,文化必须从文化产权抓起,或者说从版权抓起。产权是个大概念,回归到土地就是地权,回归到国有企业就是国有产权,回归到文化就是版权。所以改革不触及到产权,都是假改革。”

经过深入思考,关于文化产权交易的思路渐渐在彭中天先生的大脑中形成。以一件古代艺术品为例。这或许是一件价格昂贵的艺术品,而现在只能是有钱人拥有。但是这件艺术品原本不属于现在任何一个人,而是属于中华民族的每一个人,因为它是中华民族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随着经济的发展,艺术品的价值也随之上升,那么对于每一位对中国经济发展有贡献的人都应当能享受到这件艺术品给自己带来的财富。但如何才能使公众公平地得到这件艺术品带来的财富?就只有份额化——在中国乃至世界,彭中天先生第一个提出了“份额化”的概念。

2007年的5月份,彭中天约了几个要好的朋友进行沟通,想听听他们的建议。其中有当时北京文化促进中心主任杨淦、保利文化的原董事长马保平、中国著名编剧刘和平等人。大家听了彭中天先生的想法后,都认为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利国利民,如果实施,不仅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中国经济史上的一件大事。于是大家鼓励彭中天先生,把这个想法写出来。随后的7月7日,彭中天先生又和歌华文化的总经理王昱东、北京大学历史文化研究所副所长雷原等人将自己的想法进行了交流,同样得到了他们的赞许和认可。

前后一个月的时间,一篇题为《艺术品投资市场大有可为——破解北京文化创意产业做大GDP的难题》在当年盛夏的某个清晨完工。彭中天先生双手离开键盘,长长地吁了口气。以他的职业经历,写一篇7000余言的文案根本不在话下。而写这篇文章,确实耗费了他许多精力,倾注了他太多心血。因为所有的东西在此之前均无案可稽,为了表述简洁,必须“编出”一些名词或者对一些固有的名词赋予其新的含义。为了能让公众读懂,又对这些词语做了相应的对照。在这篇文章之后,他特意附了一张名词对照表,共有26组。比如艺术品证券化,他给出的解释就是“一种新型的艺术品交易方式,将大额艺术品通过证券的方式对所有权进行切割、买卖的一种交易方式,其目的是让大众均有参与艺术品市场并从中获益的机会。”而“画权交易”就相当于“股权交易”,“艺术品经纪公司”就相当于“券商”,“艺民”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股民”。

深厚的文化底蕴,丰富的市场经验,使得彭中天先生常常习惯于跨界思考。

在他看来,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就是一笔巨大的存量资产。在经济快速发展,物质基础丰富以后,文化的价值必然会得到提升。藉于此,他提出一条理论,即“整个世界的财富是由物质和精神共同组成的。”他进一步的思考就是,物质财富是可以量化计算的,精神财富怎么量化?这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问题,在他这里也有了标准答案。他认为,物质决定精神,当物质有100个亿的时候,精神的价值也值100个亿,共同构成财富总量是200个亿。也就是说,物质越大,精神的价值越大,文化的价值也越大。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物质翻了很多番以后,文化就应该翻番,更有价值。“齐白石的画从15块钱到几百万,就是这个道理在里面。精神的东西是通过物质来反映出来的。所以,文化价值的总的定价原理是整个物质GDP的总和,只要GDP在增加,文化价值的总量就在增加,两者共同构成人类的财富。”

此外,彭中天先生在多年的实践和研究中发现,之于股票、房地产、黄金,文化产品的增值要普遍高于它们,而且它的抗跌性很强,也就是说增长性优于它们,抗跌性也优于它们,所以文化艺术品具有天然的投资属性。这也是彭中天先生对文化艺术品的一个基本判断。在长期的观察中,彭中天先生还发现,中国老百姓的总体的投资渠道偏窄,钱除了存银行、买国债,就是买基金、买股票,要不就是买房子。特别是1992年的“房产投资受益券”现象,三天时间6000万元到账。这些现象使彭中天先生觉得中国老百姓有投资需求,现在必须寻找一种新的投资领域,而艺术品则是一个天然的投资领域,正所谓“盛世收藏”。

如果说彭中天先生的发现仅仅是从经济角度考虑的话,那显然并没有完全理解他之所以做这件事的初衷,他深层次原因还是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热爱,以及更好对它进行传承与发展。

“我觉得,在上个世纪,中国的传统文化受到了严重摧残,通过文化交易这种形式引导投资行为,是对文化的最好传承。我是学习财经的,让我去看报表都很吃力,而那些炒股票的人虽然文化不怎么高,却是能看得明白。所以我发现,只有自己在其中投资很快就能学会。如果炒的不是传统的股票,是文化股票,中国的‘艺民们个个可以对中国艺术品、中国传统文化如数家珍。这是一种好的现象,是一种民众文化的普及。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只有经济力量做得到,政治力量做不到。所以,用经济的力量普及和传承文化,这是一件大好事。”彭中天先生如是说。

基于上述的考量,彭中天先生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口号:“变现中国五千年文化价值”。然而变现又谈何容易!首先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谁来买?在中国,富豪再多也买不起。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老百姓来买。在改革开放的这些年中,已有诸多的案例可以印证这个论断。国有企业改制上市,就是中国的老百姓消化了它。“那么文化资产的变现,也得靠老百姓消化,单纯靠有钱人是买不起的,只有靠全民来买。”第二个问题是怎么买?长期以来,文化资产一直存在着流动性不足和门槛高的问题。如果将文化产权化,就可以进行切割,切割之后,文化资产的门槛便随之降低。这样一来,人人都可以做投资,人人都可以受益,人人都可以关注。也就在这种思路的延展下,彭中天先生提出了份额化交易的想法和概念。

从1992年下海至今,彭中天先生对中国经济的发展有着深刻的认识和思考。中国之于整个世界,我们的优势资源是什么?我们对自己的优势资开发得如何?中国经济下一步的发展应如何扬长避短?中国发展经济,如何才能顺应民意,又符合国家的利益?中国如何才能为世界经济贡献出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这一切疑问,在彭中天先生看来,只有走出一条文化产权交易所的路子,才能很好地回答上面的问题。

“中国最能和别的国家比的优势资源就是文化资源,家有宝贝,你不想把它的价值实现,那就是一个不孝子孙。”

“只有文化是中国最该做的事情,也是最有意义的事情。它既是政治又是经济,高新技术不是中国的绝对优势,中国不去开发文化价值,跟别人抢夺自然资源,世界就会说中国威胁论。”

“事实上,世界上每年的石油总量中国开采最多,这些都是不可持续资源。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中国就将走向一条万劫不复之路。而享受精神,符合中国古人的天人合一之道,符合克己复礼之理,中国人应当克制对物质的欲望,多从精神上、文化上去享受。”

“当时我就想中国的股市是从国外学习来的,学的还不好,中国作为这么大的一个经济体,应该给世界经济做点贡献吧,艺术品资产的证券化就是中国的原创。”

从彭中天先生的这些言谈之中,我们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对中国经济走向和中国文化发展走向的拳拳关切之情。

文化产权交易所的理论提出来之后,彭中天先生担心有些人在理解实践中出现偏差,还专门对文化产权交易所做了逐字的解释,“文”是什么?“化”是什么?“产权”是什么?“交易”是什么?“所”是什么?每个名称本身有什么内涵?他说,我们要做“文”和“化”的东西,要围绕产权来做,做成的是交易,我们的交易是在一个特定的场所里完成的,是一个围绕文而化之的产权的交易的场所。“这就像写作文一样,要解题、破题,而我喜欢做这方面的思考。”谈起曾多次在不同场面对不同的人不厌其烦的讲解,彭中天先生依然保持着一份持久的耐心。

彭中天先生当时就指出,文化产权交易的核心内容为八个字“权益拆分、份额交易”。强调“拆则细、细则流、流则通、通则活、活则大、大则强”的运作思路。此后,中国第一家文交所创立之前,彭中天先生还完成了《对创建艺术品投资平台的战略思考》及《创新业态,提升文化的软实力,大众参与,守望民族精神家园——文化投资是拉动中国经济发展的第四增长极》两篇报告的写作,并分别在文化部和北京市委宣传部进行了宣讲,其间明确提出艺术品交易所就是以艺术品为载体,以产权为核心,以新制度经济学、产权交易理论及风险流动理论为基础,借鉴证券和产权交易的成熟商业模式并运用高科技、金融衍生工具为手段,让大众在政府的统一规划下,能有序进入、公平交易、合理收益、安全退出的一个要素市场。在2009年初的两会期间,彭中天先生的一份《改革管理体制,完善市场机制——建议成立中国文物产权交易所》提案再次成为两会热点。

光阴荏苒,转瞬六年已过。当年一簇思想的火花如今已成燎原之势。虽然其中尚有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她的诞生势必在中国文化经济史上产生深远的影响。只是现在,我们当有一颗包容之心,共同呵护她的成长。

彭中天先生说,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包容就是成功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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