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付 李健
中国已进入快速发展阶段,新的时代背景决定了社会中人的社会角色的特性,更决定了主要社会矛盾从个人生存问题转向个人对自我迫切发展的需要。故而人们竞争加剧,人际关系复杂,情绪压力越来越大。而疾病组成已由器质性疾病为主转变为器质性与功能性疾病共存的局面。其中心理社会因素又是主要引起压力性疾病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情志疾病,即心身疾病的治疗成为当今医学的重要需求和发展方向。
文化[1]是一个群体在一定时期内形成的思想、理念、行为、风俗等由该群体整体意识所辐射出来的一切活动,是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中医药文化作为中国五千年文化中极具特色的一部分,不仅是作为极赋历史学价值的文化现象,其更重要的是具有指导实践的重要作用而存在着。其正是随着中国历史变迁而不断地改变着,以便能更适合时代变化,继之为中医药这门实践科学而服务,为其临床提供更好的诊疗思路与发展方向。
中医药文化在新时代的技术与观念的影响下所发生的种种变化是特别大的。回溯近几十年中医药发展,其主要是在中医药客观化进行了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获得成果也主要集中在这个方面,故而中医药文化也呈现出客观化、唯物化,相关中医药文化更多的与具象化的诊疗体系、疗效评价结合;反观在形而上的中医药理论方面却少有重大发展。而在这种中医药文化孕育下的中医心身医学,在继承了中医传统理论的同时,兼具针对时下新的医学模式的要求,适合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下进行诊疗[2]。故而,研究心身疾病的中医辨证论治方法不仅符合中医药文化的发展方向,更能切合当今社会疾病诊疗的重点。
中医心身医学源于《易经》。《易经》为群经之始,其中《易经·说卦传》“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昔者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有“一阴一阳之谓道”之说同样是中医心身医学发源之所在。在另一部重要经典《黄帝内经》中,也涉及到许多心身医学的思想认识。《素问·灵兰秘典论篇第八》:“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这都说明了人的精神情绪活动与五脏生理功能之间是具有密切关系的。而在疾病方面,则有《素问·举痛论》“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思则气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之说,其仍然为现代中医心身医学重要研究方向之一;此外,《素问·疏五过论》:“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精气竭绝,形体毁沮。”同样说明了情志与疾病的重要联系。东汉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亦有多处提到心身相关性。如《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中载“妇人脏躁,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妇人咽中如有炙脔,半夏厚朴汤主之。”均为典型的心身疾病。金元四大家张从正和朱丹溪均是心身同治的代表。张从正善于以情胜情,而朱丹溪则首先提出“气,血,痰,火,湿,食”六郁说。《景岳全书·郁证》提出情志之郁有“怒郁,思郁,忧郁”之分。历史古籍均重视情志致病,以“心身同治”为其中脉络精要而承上启下,故而也可以认为中医心身医学也并非横空出世,而是在千年中医药文化积累、沉淀中与临床相结合,一步步系统、优化出来的产物。
首先,其在思维方式方面,中医心身医学能很好切合中医药哲学观。中医药哲学观在于“天人合一”、“阴阳之为道”。中医学善于把握个体,解决了个体化差异的问题是中医的优势。其思维方式多为形象思维,其特点为“取象比类”。整体由部分组成,但整体并不总是等于部分之和。人体各器官的功能得以发挥,是整体功能的一种体现,而这种功能的体现只有在整体状态下才能完成。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了解各器官的疾病应首先在局部的基础上研究,再放回整体状态中分析。而中医心身医学则更强调“心”与“身”的统一,特别是在病因方面,其特别注重“天”与“人”的关系。“天”在这里不仅仅表示自然环境,同时他代表着社会生活环境与社会生活关系。所以,中医心身医学在扩充其整体观等特性的同时,又能与中医药文化紧密结合,相互影响,使得各自更能适应新的社会大环境。
其次,在系统学方面,西方医学与其当时社会的哲学思想文化相适应,从古代笼统归纳的经验医学,经生物实验阶段到现今的自然—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始终是开放式的。中医心身医学分析和处理从社会整体出发,注重人体自身的完整性及与自然社会环境之间的统一性,联系性,其本身所针对的心身疾病具有多系统,多阶段等特征,这也注定中医心身医学在中医药学科内具有较强的交叉性;同时,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在现代中医药文化指引下,吸收自然科学先进的理论和技术成果也是其丰富和发展进而突破自我的重要手段。故而中医心身医学具有开放式的学科发展趋势,更能与现代中医药文化思维共同发展。
纵观近几十年中医药文化的变化,其主要呈多元化、开放式的发展。在社会总信息量骤增的同时,中医药文化的总容量得到了非常大的扩充,许多方面都存在着从无到有的过程。但鉴于中医药为一门临床应用科技的总和,其文化的内容必须通过检验和反馈,也就是说诸多新发展的理论和思路都必须经历一个去伪存精的过程,从微观角度来分析某种中医药文化,其诞生、发展、整合或消失是其基本过程,与文化相应学科的形成与消亡同样是普遍的存在。
从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中国开始广泛学习和研究心身医学,近四十年的发展也符合中医药文化的发展趋势,呈一种多元的交叉性、开放的自我反馈优化的进行发展。1986 年成立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心身医学专业委员会;1988年成立中国心身医学研究会中医心身医学组。当时,中医心身医学并非为人所熟知。近几年来国内许多中医专家,学者开始关注和研究中医心身医学思想。有中医心身医学研究组通过对中医传统心身医学思想的总结、结合现代心理社会环境改变,针对心身疾病发生发展的特点,提出“中医刚柔心身论”,认为心身疾病发病首先伤肝,根据人的气质秉性有刚有柔,导致肝的疏泄太过和不急[3]。素体阳刚,七情过极,出现疏泄太过的阴虚阳亢的肝旺的刚证证候;素体阴柔,七情过极,出现疏泄不及,肝郁气滞血瘀湿困的肝郁的柔证证候。其可以用柔以制刚,用刚以制柔,在临床上特别对循环系统心身疾病的病证结合治疗疗效颇佳[4]。中医心身医学在多年的发展之中经历了从无到有,从散乱到系统的过程。早期该学科以临床研究为主;而经数十年各专家的努力,其不仅发展出了系统的理论,同时使学科具有客观化再发展的能力,这不仅仅是因为学科本身的生命力旺盛,更是因为其符合中医药文化发展趋势的特点,能从分与其结合,共同发展的结果。
中医学注重生命的整体性,注重精神与功能,对生命复杂现象偏于整体的把握,在分析方法上稍显不足。而新时代中医药文化具有客观化、系统化和开放化的特点恰恰能弥补中医学发展中的弊端。中医心身医学作为能切合时下疾病发生发展的一门重要新兴医疗学科之一,其能在新时代中医药文化的影响之下,一定能很好的发展壮大,从心身同治的角度诊疗当今心理—社会—环境因素造成的各类心身疾病,开辟出一条重要的新时代中医药临证之路。
[1] 袁本华,曹诗图.东西方文化差异的地理透视与整合分析[J].世界地理研究,2001,10(1):98-103.
[2] 李建生,李永胜.“心身疾病”诊治的困惑与理论创新[C].第十四届亚洲心身医学大会,北京,2010:37.
[3] 赵志付.心身疾病的病证结合临床研究——心身疾病的刚柔辨证[J].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2011,31(10):1304-1305.
[4] 李健.赵志付教授刚柔辨证治疗循环系统心身疾病经验发微[J].环球中医药,2012,5(10):744-7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