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以来中国的费尔巴哈研究*

2013-03-20 02:37:44潘峻岭武汉交通职业学院湖北武汉430065
武汉交通职业学院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费尔巴哈人本主义感性

潘峻岭(武汉交通职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21世纪以来中国的费尔巴哈研究*

潘峻岭
(武汉交通职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10年来,国内关于费尔巴哈的研究成果非常丰富,研究领域包括费尔巴哈人本主义,费尔巴哈哲学与马克思哲学关系,费尔巴哈宗教观、自然观和伦理道德思想,费尔巴哈“类”的哲学思想,以及对费尔巴哈哲学的评价,费尔巴哈哲学本体论问题,费尔巴哈辩证法思想、认识论和历史观等多个方面。本文旨在站在前辈的肩膀之上,析明十年来中国学界对费尔巴哈研究的特点、关注焦点,以期进一步推进此项领域的研究。

21世纪;中国;费尔巴哈研究

2003年,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诞辰200周年前夕,李毓章先生曾作过一篇《20世纪中国的费尔巴哈研究》,作为《人·自然·宗教——中国学者论费尔巴哈》一书的代序,对1903年至2003年一百年间中国学者介绍、研究费尔巴哈及其学说的文章、著述作了详细的梳理和评述,对这一百年间不同时期研究特点、取得的成果、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作了简要的分析,为后来者的进一步研究指明了方向。[1]21世纪以来,伴随着学界对马克思哲学革命实质的关注和争辩,费尔巴哈哲学及其与马克思哲学的关系一度成为理论界研究的热点,成果丰富。据不完全统计,2004年以来,国内费尔巴哈专题研究论文有200余篇,专著近10部,其中,有关费尔巴哈人本学研究近80篇,费尔巴哈哲学与马克思哲学的关系60余篇,费尔巴哈宗教思想研究30余篇,费尔巴哈自然观研究近10篇,费尔巴哈伦理道德思想10余篇,其他如费尔巴哈哲学辩证法思想、历史观、认识论和针对某些具体问题的微观研究若干。本文旨在站在前辈的肩膀之上,析明十年来中国学界对费尔巴哈研究的特点、关注焦点,以期进一步推进此项领域的研究。

一、关于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研究

从这十年费尔巴哈研究成果统计分析看,中国理论界对费尔巴哈的研究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费尔巴哈人本学研究,二是费尔巴哈与马克思哲学的关系。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研究在整个费尔巴哈研究中所在的比重最大。学者们的注意力聚焦在对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评价及马克思对费尔巴哈人本学的批判和超越上。

首先是如何评价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哲学的人是“多名”的,其人本主义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意识三个层面对人的自然属性、人的社会属性和人的精神属性作了整体的、全面的考察,费尔巴哈既认识到人的本质的社会属性,又揭示出宗教的属人本质。但由于历史的局限性,脱离了人的感性实践活动而陷入自然主义的泥坑,费尔巴哈没能完成真正的哲学革命。[2]其次是探讨两者人学思想的关系。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的感性哲学恢复了感性原则和人的主体地位,感性的人是费尔巴哈与马克思哲学的交汇点,感觉实体和感性活动分别是费尔巴哈和马克思构建自己哲学理论的基石,从认识的对象性原则到实践的对象性原则是两种哲学构建的论证方式,从追求类生活到实现共产主义则是两种哲学构建的终极目的。再次是着眼于某些具体著作或具体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如部分学者基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手稿》、《提纲》、《形态》)等马克思论著展开马克思与费尔巴哈在人本学问题的比较研究。需要指出的是,有学者依据费尔巴哈“三位一体之秘密,是社会生活、集体生活之秘密——是我与你之秘密。”[3]和“费尔巴哈把人的实体仅仅置放在社会性之中——他是社会的人,是共产主义者”[4],而认定费尔巴哈已经从社会关系的高度来理解人的本质。这种观点显然较为牵强,产生某种思想的萌芽或思想的火花和具有某种成熟的思想还是有本质差别的。比如,尽管费尔巴哈也说过“人与人的交往,乃是真理性和普遍性最基本的原则和标准”[5],但他对这句话的理解只是要通过其他人所获得的相同感觉,来确定自己认识的真理性,其思想认识并没有达到社会交往和社会关系那样的高度。因此,准确的评价应是,费尔巴哈人本主义思想包含有历史唯物主义的萌芽,对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思想的产生有某种启发作用。

理论界费尔巴哈人本学研究的视域很广,除了探讨马克思人本学与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关系,还把目光投向了黑格尔。还有学者将费尔巴哈人本学置于整个西方哲学人文主义背景下进行考察。此外,也有学者阐述了以人为本思想与人本主义的区别,着重探讨了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对当代中国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的启示。

二、关于费尔巴哈哲学与马克思哲学的关系

费尔巴哈哲学与马克思哲学的关系,是近年来国内费尔巴哈研究的另一热点领域。理论界比较一致的认识,是马克思对费尔巴哈哲学的超越体现在“对象性活动”对“对象性直观”的超越,或“感性活动”对“感性存在”的超越,或实践唯物主义对直观唯物主义的超越。而关于两种哲学关系争论的焦点则集中在马克思早年是否存在一个“费尔巴哈阶段”,一种观点认为青年马克思曾受到费尔巴哈的深刻影响,在其思想发展轨迹中有一个崇拜、迷信费尔巴哈哲学的阶段,其早期思想有很浓厚的费尔巴哈色彩[6];另一种观点则截然相反,认为马克思从来都不是一个费尔巴哈主义者,不存在所谓的“费尔巴哈阶段”,费尔巴哈对马克思只起到了类似于某种“催化剂”之类的影响。支持“费尔巴哈阶段”论的理由和依据主要有三点:一是根据马克思自己的态度。马克思在一个时期内(1843年至1844年)的著作不仅使用了很多费尔巴哈式的术语,而且对费尔巴哈持高度肯定和热烈欢迎的态度,这在《手稿》、《神圣家族》和马克思给费尔巴哈的书信中体现得十分鲜明。后来在1867年给恩格斯的信中,马克思还直接谈到对费尔巴哈的“迷信”问题。二是依据恩格斯的论述。恩格斯曾讲过,除了黑格尔,费尔巴哈是对马克思哲学影响最大的哲学家,“他在好些方面是黑格尔哲学和我们的观点之间的中间环节”[7]和“我们一时都成为费尔巴哈派了”[8]的论述是“费尔巴哈阶段”论的主要理由。三是根据列宁的观点。基于恩格斯的影响,列宁得出了更直接的结论,“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并且大家也知道,马克思和恩格斯是通过他而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进到自己的唯物主义哲学的。”[9]在《谈谈辩证法》中,列宁在论述哲学发展史的“圆圈”时,是把费尔巴哈摆在黑格尔与马克思中间的,那么,把费尔巴哈哲学理解为从黑格尔哲学过渡到马克思哲学的中间环节也就合情合理了。反对“费尔巴哈阶段”论的研究者则认为,马克思关注的是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而非他的唯物主义思想。由于费尔巴哈哲学基础是纯粹的自然和抽象的人,对社会历史关注不多,因而他对马克思哲学思想的发展和唯物史观的形成影响有限。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是在批判和扬弃黑格尔唯心主义基础上形成的,主要动力则是马克思对现实物质利益的关注。尽管马克思在制定新世界观的过程中,使用了很多费尔巴哈哲学的概念和术语,但这些概念和术语已有了很多新的意义、新的思想。而马克思在1844年前后对费尔巴哈的高度评价则要放在当时的背景和环境中考察,有些评价是中肯的,但有些赞扬实际上言过其实了。至于恩格斯和列宁的观点,有学者认为,他们的观点毕竟是基于他们自己的理解,不一定是马克思的本意。因此,在马克思哲学发展进程中,没有纯粹的“费尔巴哈阶段”。

此外,围绕着《手稿》“思辨逻辑”和“科学逻辑”的争论,尤其是马克思“人的类本质与人相异化”是否受到费尔巴哈“类本质异化”思想的影响,马克思是否有一个“费尔巴哈思想遗迹”等等,目前学术界的看法仍不统一。在研究思路的创新方面,部分学者把恩格斯纳入到了马克思与费尔巴哈关系的研究范围;有学者通过考察马克思与费尔巴哈关系探讨阿尔都塞“认识论断裂”问题[10];有学者提出在研究对象方面,要把马克思与费尔巴哈关系研究放到马克思、黑格尔与费尔巴哈的三者关系中考察,在论证方法上不仅要从马克思出发解读费尔巴哈,也要从费尔巴哈出发解读马克思,在具体引证时还要考证第一手资料的使用来源等等。有学者提出,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超越是一个持续的过程,这个过程从1843年3月马克思给卢格的信开始到1845年春天《提纲》才最终完成。

三、关于费尔巴哈宗教观的研究

费尔巴哈的宗教观也引起了许多学者的关注,并出现了费尔巴哈宗教思想的研究专著。学术界大都认可费尔巴哈宗教思想是其哲学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宗教思想内涵丰富,认为人的依赖感和对幸福的追求是宗教产生的心理根源,宗教源自于人的想象力,宗教的本质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

十年来,费尔巴哈宗教思想研究的具有以下特点:一是对费尔巴哈宗教思想的特点分析和相关评价。有研究者指出,费尔巴哈的宗教批判超越了法国无神论,对马克思世界观的形成产生了重要作用。有学者指出,费尔巴哈宗教批判具有启蒙和遮蔽二重性,他从感性的人对幸福的追求出发,一方面试图通过对宗教奇迹的否定来否定现实政治生活的奇迹,另一方面他的人与神的对立亦掩盖了人与现实世界人的对立。也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的宗教批判是对神学形而上学的颠覆,他从神的理性回到人的理性,从神的信仰回到人的信仰,从神的宗教回到人的宗教。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宗教批判的实质是对黑格尔思辨哲学的批判,批判的成果不在于对宗教本质和起源的揭示,而是在宗教批判中对感性对象性原则的运用。针对理论界对费尔巴哈“爱的宗教”的否定评价,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爱的宗教”实质是人本主义哲学世界观而不是宗教。在现实社会中,“爱的宗教”仍能对改善人际关系、缓解社会矛盾、促进宗教消亡发挥积极作用。二是注重费尔巴哈宗教思想与其他思想的比较研究。首先是费尔巴哈宗教思想与马克思宗教思想比较。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宗教思想是马克思宗教思想的主要来源,他们有共同的哲学基础和哲学立场,但两者又有根本性差别,“自然、人与社会”是费尔巴哈宗教观与马克思宗教观的分水岭。其次,有学者将费尔巴哈与贝格尔宗教异化思想、费尔巴哈与9世纪下半叶苏菲派穆斯林哈拉智的人神关系做了比较研究。[11]三是费尔巴哈宗教观研究的其它视角。有学者从后启蒙的视角对费尔巴哈宗教批判提出了批评;有学者探讨了费尔巴哈泛神理论的特色;有学者探讨了费尔巴哈人本学与其宗教观的逻辑关系,认为费尔巴哈完成了近代以来的上帝人本化的哲学任务。有学者提出,中国费尔巴哈研究注重其哲学思想研究而忽视其宗教信仰研究,并从“宗教信仰”的角度重新审视费尔巴哈思想中的理论缺陷。有学者探讨了费尔巴哈宗教观的思辨性,认为其人本主义宗教观具有思辨的张力。还有学者专门探讨了费尔巴哈的“宗教”情感问题。近年来费尔巴哈研究还出现了跨学科研究的新气象,如有学者注意到费尔巴哈宗教思想对文学家乔治·艾略特文学作品的影响。

四、关于费尔巴哈自然观的研究

近年来,理论界对费尔巴哈自然观的研究有一个显著的倾向,即关注费尔巴哈自然观对当代环境伦理问题的启示。在当代人类为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所困扰的背景下,有学者将费尔巴哈“与人分离”的自然观与非人类中心主义荒野自然观作了比较研究。[12]有学者指出,费尔巴哈自然观思想可作为当代生态伦理建设的重要思想资源,如费尔巴哈关于对自然的理论直观或审美直观思想,关于尊重动物的权利问题等。有学者将马克思的自然观与费尔巴哈的自然观做了比较,认为费尔巴哈自然观的缺陷在于直观性而非缺乏辩证法思想,马克思对费尔巴哈自然观的超越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从费尔巴哈的人单纯依赖自然到马克思的人依赖与改造自然,二是从费尔巴哈单纯的自然观到马克思自然观与历史观的相互融合。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感性直观自然观将自然本质与人的理性相对立,马克思则通过人的感性对象化活动将两者统一起来,这种分歧的认识论根源在费尔巴哈与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不同理解。[13]还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自然观所开启的古典自然权威主义和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交互中介”的思想为克服现代性危机提供了积极的思想资源。

五、关于费尔巴哈伦理道德思想研究

费尔巴哈伦理道德思想研究也是近年来颇受学界关注的领域,研究视域包括费尔巴哈幸福观、幸福与宗教的关系、合理利己主义、费尔巴哈伦理思想的现代启示等问题。总体看来,很多学者将费尔巴哈道德观归于合理利己主义思想体系,认为其伦理学基本思想是以人为本、以爱为核心,他将抽象的爱神圣化,把利己主义作为人永恒的本质,同时也认为,为了实现自己的利己主义必须考虑别人的利己主义,要节制自己,并达到对别人的爱。有学者提出,“生命本身就是幸福”、“生活的东西都属于幸福”和“道德的原则是幸福”是费尔巴哈伦理学的三个要点,追求幸福和逃避痛苦实质上是一致的,爱的宗教是达到幸福的最高目标。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善即幸福”的利己主义伦理学是经验主义伦理学。有学者着力探讨费尔巴哈伦理思想对构建现代幸福观的启示,认为其生命观、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追求现实幸福、人人平等的幸福观和合理利己主义等思想对实现世界的和谐都有借鉴意义。还有学者结合费尔巴哈生活的历史背景和生活经历剖析费尔巴哈生物学意义的人本主义幸福观,指出其资产阶级幸福观的缺陷在于以抽象人性取代了阶级性,另有观点认为费尔巴哈道德观的缺陷源自于他在道德主体、道德阶级性和善恶问题上的唯心主义立场,还有观点认为费尔巴哈唯心主义道德观源自于他的“半截子唯物主义”,恩格斯在批判费尔巴哈唯心主义道德观的基础上,建立了历史唯物主义道德观。同时,也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利己主义不同于18世纪合理利己主义,两者虽有联系,但有区别,其“纯粹利己主义”思想对马克思集体主义思想的形成有一定的促进作用。[14]

六、关于费尔巴哈“类”的哲学思想

对于费尔巴哈“类”的哲学思想,关注和研究者亦不少。首先是关于“类”的含义。有学者指出,费尔巴哈哲学的“类”指的是人的本性,体现人的“内在生活”,其“类”的思想源于对宗教神学和思辨哲学的批判。马克思以实践思维方式超越了黑格尔和费尔巴哈,赋予“类”新的内涵,实现了“类”和人的本性的统一。其次是关于“类”的作用及其对费尔巴哈哲学的意义。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感性的“类”架起了人与神之间的联系桥梁,首次将人从宗教神学与理性哲学的虚幻世界拉回到属人的现实世界,揭示了宗教的秘密在于人的类本质的异化,并且通过对“类”的异化的批判抨击宗教神学和君主专制。再次,有学者将费尔巴哈与马克思的“类”理论作了比较,认为费尔巴哈和马克思都是从“类”出发对黑格尔哲学进行颠倒的,虽然二人对“类”的理解有差异,但都体现出了鲜明的人本主义色彩。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费尔巴哈通过“感性-对象性”学说确立了自己的人本学基础,其“类关系”思想以“你-我”关系为基础,而“强调类本质的直观性还是强调社会体系的实践性是费尔巴哈和马克思社会理论的根本分歧”[15],因而,马克思是以“社会关系”取代费尔巴哈“类关系”完成了对费尔巴哈的超越。还有学者指出,中国传统哲学的“仁”学思想与西方哲学“类”理论是相通的,而马克思“类”哲学的当代价值在于它与当代中国社会“以人为本”理念的契合。与此同时,也有学者提出了不同的见解,认为马克思“人的类本质与人相异化”思想并非受费尔巴哈“类本质异化”思想影响而产生,这一思想自马克思青年时代起便已具有,并不断发展深化,成为其唯物史观的重要组成部分。[16]

七、理论界有关费尔巴哈的其他研究

(一)对费尔巴哈哲学的总体评价

有学者认为费尔巴哈以感性原则突破了西方哲学的理性主义传统,把哲学的研究视域从纯粹的精神世界中转向现实的感性世界,费尔巴哈感性原则的贡献在于他把感性看作是人的类存在,揭示了感性的社会性本质。但是,他把感性理解为感性直观而不是感性活动,因而无法达成感性和历史性的统一,在历史领域陷入唯心主义。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哲学中许多看似复杂的矛盾思想源于其强烈的针对性和批判性,在理解和把握其哲学思想时应联系具体语境具体分析,不可大而化之。有学者指出,费尔巴哈感性哲学具有“终结”和“开启”双重价值,它为颠覆传统理性形而上学、终结近代哲学、开启现代哲学做出了重大贡献,应对其在哲学史上的地位和价值进行重估。对于奠定费尔巴哈在德国哲学中历史地位的是他的宗教批判还是哲学批判,有学者认为以费尔巴哈《基督教的本质》为代表的宗教批判,实质上是对黑格尔思辨哲学批判的延续和拓深,因此,哲学批判才是费尔巴哈早期思想的精髓。有学者考察了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演变过程,认为其对唯物主义的理解有四次大的变化。

(二)关于费尔巴哈哲学的本体论问题

部分学者研讨了费尔巴哈哲学感性本体论问题。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把感性作为第一位实体,提出“我欲故我在”,其人本学哲学实乃感性本体论哲学。另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哲学不再把感性看作是认识论意义感性,而是抽象的本体论的感性,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超越在于感性生存论对感性本体论的超越。同时,费尔巴哈在批判思辨唯心主义、机械唯物主义和二元论基础上提出的“我与你”理论,是一种与对话辩证法相一致的关系本体论。还有学者认为马克思新本体论继承了费尔巴哈感性的人与自然的本体自然主义思想,肯定人的地位与价值,以感性实践活动超越了费尔巴哈的感性直观,从而克服了人本主义和自然主义的局限性。也有学者提出感性本体论是费尔巴哈首创的,马克思对其进行了扬弃和改造,完成了对近代哲学的颠覆,开创了崭新的哲学时代。

(三)关于费尔巴哈的辩证法思想和认识论

针对认为费尔巴哈哲学中缺少辩证法的传统观点,有学者指出费尔巴哈哲学的运动观、联系观、矛盾观、认识论中蕴含有丰富的辩证法思想,费尔巴哈并没有抛弃黑格尔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通过对黑格尔辩证法的批判,费尔巴哈创立了人本主义辩证法,因而费尔巴哈哲学的缺陷在于“直观性”而非“形而上学性”。[17]还有学者探讨了费尔巴哈感性直观的唯物主义认识论,认为费尔巴哈认识论尽管在反对不可知论和黑格尔思辨哲学中发挥过重要作用,但由于不理解实践而沦为消极、被动的反映论。

(四)关于费尔巴哈历史观

有学者指出,费尔巴哈历史观以人本主义思维方式思考社会历史问题,是人本主义历史观,而马克思主义历史观以实践思维方式思考人和社会的本质、社会发展规律问题,是实践历史观。有学者提出,费尔巴哈最重要的哲学著作是《宗教本质讲演录》,这本著作表明费尔巴哈哲学已具备早期现代哲学的性质和产生出历史唯物主义的萌芽。另有研究者通过费尔巴哈感性社会发展观阐发其唯物史观的理论萌芽。还有学者针对费尔巴哈“半截子唯物主义”问题,探究费尔巴哈唯物论在历史领域失效的原因。

(五)其他研究

有学者研究了历史上费尔巴哈与施蒂纳在1844年至1845年间的交锋与论战,费尔巴哈与施特劳斯、鲍威尔的争论,这些争论对马克思哲学革命的实现均有不同程度的启发意义。理论界部分学者把感性作为解读黑格尔哲学、费尔巴哈哲学和马克思哲学的突破口。有学者提出从黑格尔“抽象的无”到费尔巴哈“直接的有”,再到马克思“具体的无”是他们哲学思想的辩证发展过程。有学者通过费尔巴哈身体概念的梳理和剖析展开对费尔巴哈哲学的研究。近几年,理论界关于费尔巴哈研究有一些有创见的选题。如有学者探讨了费尔巴哈美学思想,认为其现实主义美学思想对车尔尼雪夫斯基美学和马克思主义美学均产生过重大影响。有学者从现象学的视角,提出费尔巴哈以感性直观展开对黑格尔概念现象学的批判,胡塞尔纯粹现象学通过对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哲学的扬弃创建了先验现象学,从而理清几大哲学之间的相互联系。有学者探讨了费尔巴哈实践观和异化思想,比较了马克思、黑格尔与费尔巴哈异化理论的异同。有学者考察了霍耐特对费尔巴哈和马克思人类学关系的评价。还有学者专门研究了列宁对费尔巴哈《宗教本质讲演录》的摘要笔记。

八、小结

总体来看,十年前,李毓章先生在总结和反思国内费尔巴哈研究的创新时,专门谈到用中国传统哲学解读费尔巴哈哲学的思路,随着学界关于费尔巴哈与孔子思想、费尔巴哈与老庄思想、王夫之与费尔巴哈自然观思想比较研究的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终于被打破了。[18]理论界也开始尝试以现象学、生存论哲学等视角解读费尔巴哈哲学,这些都是积极的进步,但目前国内费尔巴哈研究的短板和不足依然突出,一是需进一步克服重复研究的问题,加强学术创新,过去研究比较深入、老生常谈的问题没有必要一再重复。二是缺乏精通德语的哲学研究人才,由于受语言(主要是德语)的限制,国内学界对国外费尔巴哈研究的情况了解不多,国内外的学术交流与沟通较为欠缺,李先生在十年前提出的费尔巴哈著作翻译问题到现在依然没有进展,学界亟需德语语言专业人才加入到费尔巴哈研究队伍中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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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516.36

A

1672-9846(2013)04-0018-06

2013-11-02

湖北省教育厅人文与社会科学重点项目“费尔巴哈与马克思‘新唯物主义’哲学”(编号:2012D042)。

潘峻岭(1976-),男,湖北荆州人,武汉交通职业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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