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凯与弗朗西丝卡相互吸引的语言学依据*——《廊桥遗梦》反应性鉴赏成分的文体特点

彭宣维

(北京师范大学，北京 100875)

〇整合性研究

金凯与弗朗西丝卡相互吸引的语言学依据*
——《廊桥遗梦》反应性鉴赏成分的文体特点

彭宣维

(北京师范大学，北京 100875)

从前景化角度详细分析《廊桥遗梦》中以男女主人公为评价对象的反应性态度成分。这些成分以情爱发展为立足点，在分布上体现两个重要的文体特点：(1)反应性与构成性和估值性构成中心-边缘分布模式，反应性内部又呈现出中心-边缘关系；(2)这些显性鉴赏成分都是围绕弗朗西丝卡和金凯的情感发生和发展而组织起来的，但它们自身几乎同时折射出隐含的情感或/和判断特征。这些特点不仅具体揭示文学文本在评价意义组织上的文体模式，还明确美学意义的多层次性，耐人寻味。

评价理论；反应性；《廊桥遗梦》；文体特点；美学意义

鉴赏(Appreciation)系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3大态度范畴之一(另二者为情感和判断)(Martin & White 2005: 56-58)，属于经典美学的范围，集中在事物(包括人)的“美”上面，包括反应、构成和估值，监测方法分别是：某人(物)是否吸引我或我是否喜欢？构成是否完整或是否易于明确认识？是否有价值？显然，这个意义上的美是广义的：反应性跟情感关系相对密切，它关注事物对我们的吸引程度、是否让我们高兴或满意，因此其人际性突出；构成性涉及感知过程，事物构成是平衡还是残缺、是简单还是复杂，这些跟文本组织视角关系较大；估值性是认知性的，包括创造性、真假性和及时性等等，跟概念意义相关。下面是3个范畴的代表性实例，其中句首的数码(342、330、1095)是相应各句在原文中的顺序(下同)；汉译文为梅嘉译本(外国文学出版社，2003年10月；引文末无标点符号者，原译文句子未结束)。

① 342弗朗西丝卡,你太美了,简直不可思议

② 330她头发是黑的,身材丰满而有活力,套在牛仔裤里正合适。

③ 1095把工作做完吧,那才是重要的

第一句是反应性的：相关部分英文原文是you’re incrediblybeautiful，这是女主人公弗朗西丝卡(Francisco)吸引男主人公金凯(Kincaid)而让后者得出的结论。第二句是构成性的：描绘牛仔裤配她丰满的身材“正合适”，不大不小，也不存在局部松紧问题；这是衣着大小方面的得体性，但并不是说这样的裤子谁都适合，也不是说她的身材完美无缺，事实上原文说她生过孩子臀部有点大，肚子有点圆。但无容置疑，她的穿着体现了一种得体性平衡。第三句是估值性的：代表跟金凯有关的职业领域。

从所引3个实例看，反应性和构成性范畴似乎跟我们的基本议题关系紧密；但纵观整个《廊桥遗梦》，像330那样的构成性成分毕竟是极少数，它们和1095一样，绝大多数都相对分散，因此处于故事主旨的边缘；‘反应’成分相对来说是少数，但它们集中于金凯与弗朗西丝卡这两个主人公身上，因而具有中心地位。这里拟以中心成分为出发点，集中以男女主人公这两个主要人物为依据，梳理相关反应性成分在行文中体现的文体价值。

1 金凯及他人对弗朗西丝卡的反应性评价

先看下面的句子，这样的叙述方式很普通，在中外经典小说中尤其常见，如我国的章回小说在人物第一次出场时往往采用这种叙述策略，便于为读者提供一个栩栩如生的总体形象。

④ 518她大约五英尺六英寸高，四十岁上下，或者出头一些，脸很漂亮，还有一幅苗条、有活力的身材。

本句英文原文为She was about five feet six, fortyish or a little older,prettyface, and afine,warmbody，有3个反应性的鉴赏成分(斜体)。值得注意的是，3个成分之间具有一种称名和内容的级差模式：pretty是称名性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pretty，如鹅蛋型抑或是瓜子型，仅从此句无从得知，反正评价主体受对方吸引，从而觉得对方漂亮。即是说，pretty是一个概括程度很高的特征成分，修饰face。warm是另一个极端，指身体给人的直观感受，这个词在《新牛津英语大词典》中的相关解释有3个近义成分，即相关个体体现或表现出来的激情(enthusiasm)、热忱(affection)或善意(kindness)，均系原型范畴中的典型情况，至少属于积极一端，所以warm是有实质性个性内容的；但fine在二者之间，大致居中，即同类中具有高品质者：高品质相对具体一些，但到什么程度？因为居间情况也可能是fine，与之相对的是perfect或excellent这样的肯定极性成分。这3个成分构成的模式正是人们评价他人的基本途径。就④而言，这3个有关金凯对弗朗西丝卡的反应成分，从总体上确立了金凯对女主人公的审美等级，这是吸引他的标志性元素。后文我们还将看到，这也是情感产生的依据，至少从显隐角度看是这样的。

⑤ 897她得踮起脚跟才够得着，自己意识到凉鞋是温的，蓝色牛仔裤紧绷在臀部。

带下划线的部分不是直接陈述弗朗西丝卡如何吸引金凯，而是通过直接描写来引发出金凯对弗朗西丝卡的积极反应的。这一点与句518有所不同。

根据以上表达方式，金凯对弗朗西丝卡的称名性赞美还有6个典型成分：

⑥ 341他觉得她多么好看

⑦ 520这样的外形固然宜人

⑧ 1160那件白色针织圆领衬衫托得她身材倍加妩媚

⑨ 1366假如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说你简直是光艳照人，照得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

句341的原文是howgoodshe looked to him，介词to说明对方的外表强烈地吸引了他。520是Such physical matters werenice, yet, to him，与他先前认识的女性做比较，转了一个弯，但最终回到对弗朗西丝卡的积极评价上，尤其是她的魅力。1160是a white cotton T-shirt that didnicethings for her body，跟520一样，只是总括性评价。1366是if you don’t mind my boldness, you lookstunning. Make-em-run-around-the-block-howlin in-agonystun-ning；注意，原文和译文有一定出入：原文是从反应角度说的，而译文选择了对象的魅力指数，只是程度远比前面的good, nice, beautiful可能给人的印象强烈。再看下面的例子：

⑩ 1053不过,天哪,她真迷人(God, she’slovely.)

这些成分多少涉及对象属性。但注意原文，1053和244都是lovely(可爱)，似乎同时具有属性和对属性的反应感知，因为lovely的解释是very beautiful or attractive(非常美丽或吸引人)，在非正式情形下还有very pleasant or enjoyable和delightful(非常令人愉悦或享受、宜人)之意。即便从对象属性的角度说，lovely也应该看作beautiful的下位范畴，即具体一些，因为beautiful不一定lovely。句1368中的elegant指优雅、有风度，就更具体了，可与warm媲美。可见，④至⑨与⑩至是从不同具体程度上来赞美弗朗西丝卡的；而后文的分析将会表明，越具体给人的感觉就越鲜明，就越吸引人。①

与上述两组成分有所不同，下面几句都是引发性的，形象更为具体、生动。

当初读到第一句时笔者立刻想到的是影片《爱情故事》主题曲各段最后一句：I reach for her hand — it’s always there(我伸出双臂想抓住她的手——它总是在那儿)、I know I’ll need her till the stars all burn away, And she’ll be there(我知道我会需要你直到所有的星辰烧烬，而她会在那里)。《廊桥遗梦》描述的情景何其相似——她在他的记忆中定格于八月里的那一天，她永远走不完那小小的一段距离。这是一个整体意象，包括她的身体、她的动作和她周围的一切甚至空气。第二句相对来说就具体多了，引发美好回忆的是对方的“气息”、“味道”、“手感”，还有“声音”。第三句是金凯对弗朗西丝卡难以名状的某种魅力(There’ssomethingabout her.Something.Ihavetroubletakingmyeyesawayfromher)。1507是从她使用的“风歌牌”香水来间接体现她的魅力的：尽管对香水的描述是称名性的，但总体动机在弗朗西丝卡身上。最后两例525和1052是金凯对弗朗西丝卡的赞美；后一句中还有对夜晚和晚餐的恭维，也是指向女主人公的。

叙述者甚至弗朗西丝卡对自己也有一系列反应性描述。其中，称名性成分7个：356“这么好看”(thisgood)、636(头发梳到后面用发卡夹住,拖在背后)“这样比较对头”(That feltright)、976“双腿……保持的很好的”(were stillgood)、1358“(腿)十分好看”(looking justfine)、1360“挺不错的”(prettygood)、2304“一辈子都没有像那天那么漂亮过”(asgoodas)、975“乳房还很结实好看”(stillnice)；直观描述成分9个：1358“两条修长的腿”(slimlegs)、916“(指甲)长长,保养得好一点(werelongerandbettercared for)、975“肚子稍微有点圆”(slightlyrounded)、791“比他们风度优雅一点”(graceful)、1305“觉得多么风雅”(soelegant)、330“她头发是黑的,身材丰满而有活力”(black,full,warm)。

还有引发性成分25个，都是叙述者陈述的。由于这些描述具体，只好引录于下才可能让读者获得具体明确的认识：

自我描述中，弗朗西丝卡有一句带消极特征：

除了金凯、叙述者和弗朗西丝卡本人的评价，还有少数其他人对她的反应，都是褒扬性的。有两例是女儿卡洛琳面对母亲那张特别的照片做出的评价：

以上这些成分为读者勾勒出一个韵味十足的中年女性形象，这是金凯为之倾倒的一个重要因素；当然这不是决定性的，因为她还具有一般女人不具备的素质。

2 弗朗西丝卡及他人对金凯的反应性评价

所有上述反应性成分，与其他相关成分一道，是对金凯陶醉过程的再现；类似情况也出现在弗朗西丝卡和其他人对金凯的感知过程中；有趣的是，这样的成分要比上面的成分多，一共84个，毕竟他是弗朗西丝卡的关注对象，是表明她主动接近他的一种叙述策略。

这是初次见面时他留给她的印象，其中多少也有些态势性意义(是否常态)——“走出”这一举止透露出来的，但描述的重心在外观上—— 一个与众不同而吸引自己的陌生男人。从整体上看，这个人427“从传统标准说,他不算漂亮,也不难看”；而就局部看，有一个成分是称名性质的：425“他的嘴唇很好看”；其他成分虽然展示局部特点，却相对具体：426有一副酷似印第安人的鼻子，424“脸上黝黑滑润,由于出汗而发光”、1388一头“银发”、369胸肌“紧绷绷的”、1492“细长的手指”、628“肚子平坦”、457臀部“狭小”、405两腿“长长的”，给人一种429“很老、饱经风霜的神态”，但335“瘦、高、硬”，且有“风度”，甚至另有三处也说到他“坚硬”(455、456、626)，但语言962“柔和”。这些都给人以稳健、可靠的感觉，所以，她说：629 “他不管年龄多大都不像”(He didn’t look however old he was)。

下面是系列描述，分散全文，包括动作举止、穿着和神态等，大都是引发性的，还有一些有重复，但更具体，范围更广；表达方式上往往不局限于词，还有词组、短语和句子。如，

这是他使用照相器材的熟练程度，以此说明他的专业水平，从而吸引着她。不过，这种熟练动作不只表现在451一句上，还有钻进驾驶室的动作：

这是一种生理反应：身体灵活是健康的标志。而这一点在文本中反复以多种方式呈现，是有明确动机的。类似跟身体有关的描述有以下一些。

前3句有明确的积极立场；最后一句没有，但后一小句中的“转动自如”这一褒扬成分确定了前面4个成分的积极价值，这跟《致他的娇羞的情人》描述“情人”身体部位的方式相似(“我要用一百个年头来赞美?/你的眼睛，凝视你的娥眉”)。上面的都是静态描写，以下3句是动态的，在原文中连成一体：

后两句是对第一句后面部分“身体转动自如的方式”从不同角度给出的解说，它们连成一体构成一组排比句式，有级差递增作用。熟悉英语的读者不妨看看原文，更流畅、更优美：

注意，处于排比位置的成分，除了第一个way(方式)，其余的都带丝音，连同这一过程中的其他丝音，真有一丝到底的押韵感(注意最后一个词species物种)，而且都是“小”词。这种韵律美同样是反应性的，至少可以增加有关金凯的积极性鉴赏效果。

下面一组是有关金凯穿着的：

然后是有关金凯身体和内在力量的：

这些成分从不同角度勾勒出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句1588)，与对弗朗西丝卡的描述相比，就具体多了。换言之，金凯在弗朗西丝卡眼里，确有“掷铁饼者”那样的形象和力度；更有，他虽然是最后的牛仔之一，也有些神秘，却是一个现代文明人，爱干净，穿着得体，质朴。这是典型的传统西方式男人，这个审美标准从古一直延续至今。面对这样的优秀异性，弗朗西丝卡如何能够不动心；即使多年过去了，那形象仍然“在她脑海中”(句1588)。这里既有外表美，也有素养方面的，都是让女主人公倾心的重要因素。可见，这里的鉴赏性描绘是为情感服务的。

作为分析说明之用，这里集中引述容易给人重复错觉；但在原文中，这些成分是分阶段出现的，而且彼此之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同表达方式，从而让阅读兴奋点不时回到金凯身上，体现了他的形象充斥于她的视觉和脑海中的现实。所以从技巧上讲，这样的描写方式只有诗歌中常见，小说中则相对较少。这一技巧在《廊桥遗梦》用得自然而优美。

还有一些成分，不是直接叙述金凯的生理和行为外观的，而即使是，也是消极性质的。只是对于弗朗西丝卡来说，魅力不减：

这一句有3个消极成分，它们描述的与记忆中的“健壮”形象形成鲜明对照。按理，这样的外貌状态无法满足一般异性的心理需要，但他们毕竟不是初次相识，已经不存在彼此初识面临的阀值问题，他们之间一直联通着，通过对方的形象可以看到从“两个人身上创造出[的]第三个人”(句310)，金凯的过去与当下并存于弗朗西丝卡的长时工作记忆中。

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爱屋及屋”；英语也有一个意义相近的习语：Love me love my dog，可以描绘弗朗西丝卡对金凯的类似心理；而这样的描述构成一个有关成分的集合，内容丰富：

该句表达的并非金凯最擅长的技能，从原文between fair and good看只能算作一般水平，不过毕竟是他专业之外的才能，可以为他赢得附加值从而吸引她。

小镇人对金凯的长头发议论纷纷；但弗朗西丝卡看到金凯驾车而去，绝望至极。当然，她在乎的并非他的头发，而是他这个人。

这两个例子进一步说明上述对比情形：无论是工作还是谈话，相关题材金凯觉得“平常”甚至“相当枯燥”(句1172)，弗朗西丝卡却感到“很有意思”，是“文学素材”。

如此“发亮”“闪烁”现象稀松平常，却同样富有魅力，因为跟他有关。即便是对常人来说可能嫌弃甚至避之不及的东西，她也会饶有兴趣；“几乎一切与罗伯特·金凯有关的事都开始使她觉得性感”(句1303)：

这些都是金凯其人的延伸，它们是他的物质化再现。甚至眼下炎炎夏日他手上的汗毛也成为她浮想联翩的促动因素：

八月的依阿华“骄阳似火”(句466)，哪里是什么“温暖”(warmth)，可她对他的反应就是这样。这是超出常理的个体体验；对于她的积极心态，这里显然不是实写，而是她对他的积极心理倾向。这在原文随后一句中有点题之词，一语双关：

金凯在大热的八月天倒是很“热”。不过，当他走下卡车问路、第一次见到她时似乎就找了可以消暑的去处：

而第二天午后见面时他的那种清凉的感觉转移到了弗朗西丝卡本人身上：

虽然在这里的语境中“凉快”是一个愉悦情感成分，但两相比较，我们能够从中看出某种联系，甚至某种端倪来。他的潜意识里再一次得到了解决问题的答案。她也意识到他的确很“热”：

这种移情体验连同对天气的感受，一直随记忆陪伴着她的后半生：

与二例中出现的“热”有关的还有一句，但不再是回顾性的，而是跟二者连成一体的：

她主动邀请他喝茶，既出于礼貌，更多的是象征性的。“热”在英文中为hot，同时有欲火中烧之意，她主动为他提供茶水泻火，深含寓意，大胆却含蓄，是基于她对他积极反应的回应。这就更不用说他递她香烟和鲜花了：

而这一切，在当初相遇的一瞬间就定格了：

这是一种潜意识(supremely elegant)，是叙述者描述的两人相对而视的情景。从此，她对他始终保留着一块属于两人的天地，一方通过回味确立起来的空间：

或者通过叙述者来加以增补，均与情感直接关联：

总起来看，金凯眼里的弗朗西丝卡就是一个字“美”，总的描写倾向于概括，可能这也跟摄影工作的性质有关——从整体上把握对象，凭经验在一瞬间按下快门。而弗朗西丝卡眼里的金凯大都具体，而且非常细致，毕竟女性细心，观察人事的方式与男性有别。但对比前文弗朗西丝卡直觉整体的一面：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现实世界里的女人就是这样，不断在整体与细节之间来回摆动。

还有不少成分与男女主人公关系不大、甚至没有直接关系，但它们大都同时包含情感和判断特征，尽管这些特征是次要的。且看与弗朗西丝卡(叙述者)的反应有关的一处描述：

这是第三章开篇的两句话。根据叔本华，类似外在环境反映的是当事人的心境，所以前景化成分“冷雨(秋风)”再现的是时令和气象，陪衬着弗朗西丝卡那一颗孤独清冷的心，当为情感中的消极愉悦范畴，但这是隐性的；可见，同一个成分同时具备显隐两种评价功能。

3 结束语

本文从前景化的角度详细分析了《廊桥遗梦》中以男女主人公为评价对象的反应性态度成分。这些成分以情爱发展为立足点，在分布上体现了两个重要的文体特点：(1)反应性与构成性和估值性构成中心-边缘分布模式，反应性内部又分中心-边缘关系。(2)这些显性鉴赏成分都是围绕弗朗西丝卡和金凯的情感发生和发展而组织起来的，但它们自身几乎同时折射出隐含的情感或/和判断特征。这些特点不仅具体地揭示了文学文本在评价意义组织上的文体模式，还明确了美学意义的丰富性，耐人寻味。这一点正是传统研究方法无法揭示的。

弥尔顿在《失乐园》中有以下诗句：“他被造成机智而勇敢，她却温柔、妩媚，而有魅力；他为神而造”，她为他体内的神而造(弥尔顿 2000：128)。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男人与女人的差别，这也正是以评价理论为参照的判断和鉴赏意义上某一侧面的差别。因此这里陈述的足以体现整个文本的鉴赏成分在分布上的文体特点及其美学意义。

可见，运用评价理论进行文学文本分析的尝试，其意义已超出了一个语言学分支模型的意义。它关注文学的精髓——文学性，或称评价性。而这正是文学和文学批评的出发点和归宿：即便是后现代的消极生命立场也无法跳出评价批评的范围：要么是情感的、要么是判断的、要么是鉴赏的、直接或间接介入文学话语过程、或强或弱地建构自己的评价立场；所不同的只是叙述方式的改变和叙述内容的特例而已。

注释

①不妨对比一下《诗经·卫风·硕人》对女性的有关描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前5句相对具体，最后两句是称名性的。不过，古希腊人也并不逊色：“从她柔软的奶尖，顺着那一条曲线，路出天鹅绒的胁胼，她那细腻的肌肤，雪花一样的光滑；柳腰下圆满的腹，正当那肚子底下，爱园里开着百合花。”(罗念生译古希腊抒情诗选《醇酒·妇人·诗歌——春神》，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51页)不过，这里显然存在文化上的差异：中国人不会像西方人那样太露。

弥尔顿. 失乐园[M].北京：九州出版社, 2000.

Martin, J. R. & P. White.TheLanguageofEvaluation:AppraisalinEnglish[M]. Hampshire &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05.

WhatLinguisticEvidencesforKincaidandFrancescatoAttractEachOther
—StylisticNatureofReactionElementsinTheBridgesofMadisonCounty

Peng Xuan-wei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This attempt aims at an exhaustive account of the reaction elements distributed along the narrative textTheBridgesofMadisonCounty, with particular reference to their aesthetic effects. Two characteristics are found: (1) the reaction elements form the center of all the appreciation entities, and within the reaction elements themselves there are central-peripheral relations as well; (2) all these appreciation entities are organized around the affect development about the love affairs between Kincaid and Francesca, and at the same time, conceive affectual and judgemental features, which suggest the rich aesthetic meanings of lite-rary text that are hard to reveal through the traditional way of research.

Appraisal Theory; reaction;TheBridgesofMadisonCounty; stylistic feature; aesthetic meaning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评价理论在文体学上的应用及评价语料库的研制”(07BYY063)阶段性成果。

H0-05

A

1000-0100(2013)06-0018-7

2012-11-02

【责任编辑谢 群】

编者按：利用语言研究的现有成果，包括结构主义语言学、认知语言学、系统功能语言学、转换生成语法、语用学、语义学、社会语言学等相关学科关于音位、词素、词、句子、语篇(话语)的研究成果和方法，实施包括形式与语义、语义与语用、功能与语用等所有可能局部的整合，甚至包括各局部内部各部分之间的整合，力争早日构拟出整体性语言和语言学。这是本刊今年以来努力的一个方面。本期刊发彭宣维教授等学者的4篇文章正是上述努力的体现。这4篇文章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从微观出发，开展整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