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伟(安徽大学历史系)
汪启淑(1728-1799),安徽歙县棉潭人,字秀峰、慎义、又字槐谷、秀峰山人,号讱庵、悔堂,自称退斋居士,监生,官至工部员外郎,久居钱塘(今杭州市)横河桥小粉场,以经营盐业为主。其居室自命名为“飞鸿堂”,具体包括秋室、退斋、悔堂、安拙窝、喜雨亭、一泓斋、开万楼、漱霞轩、静乐居、敦朴堂、居易奄、春晖堂、丛退斋、琴砚楼、临学山堂、听泉精舍等,其中开万楼是他的藏书室,汪启淑还在自己家乡修建了棉潭山馆以供读书之用。汪启淑一生对印章有特殊的爱好,凭借雄厚的财力,他搜罗历代印章数万方,又曾于巨珠上刻作篆文,以补诸品未备。
此外,汪启淑还刊刻了多部关于印章的书籍,例如《集古印存》、《汉铜印原》、《汉铜印丛》、《静乐居印娱》、《初庵集古印存》、《飞鸿堂印谱》、《飞鸿堂印人传》、《退斋印类》等。乾隆年间汪启淑捐资入仕,历任工部都水司郎中、兵部职方司郎中等职,世人对汪启淑在印章方面的造诣有非常深刻的了解,但对其藏书却知之不多。由于汪启淑的藏书没有能够得到有效的继承,且藏书楼经历的时间不够长,藏书目录也没有能够保存下来,因此后人对其在藏书方面的造诣却了解不深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自己的藏书,汪启淑曾在《水曹清暇录》中言“江浙藏书家,向推项子京白雪堂、常熟之绛云楼、范西斋天一阁、徐健庵传是楼、朱竹垞曝书亭、毛子晋汲古阁、曹倦圃古林、钮石溪世学堂、马寒中道古楼、黄明立千顷堂、祁东亭旷园,近时则赵谷林小山堂、马秋玉玲珑山馆、吴尺凫瓶花斋及予家开万楼。厉鹗曾作诗道“雪压扁舟浪有棱,载来书重恐难胜。排联清兴惟同鹤,增长多闻似得朋。归洛旧传东野句,入杭新并蓼塘称。衔杯不独相欣赏,欲赁邻居翦烛謄”,而友人吴玉纶在《香亭文稿》中记叙“汪讱庵好古士也,家富于书,于歙之南乡筑绵潭山馆为读书处”。汪启淑的藏书首先是因为自己好古,另外也是爱书喜欢读书,对于自己的藏书他曾自吟诗“参差新竹映纱窗,默坐文窗日影斜。唤雨鸣鸠藏栋树,奇风雏燕拂桐花”,初夏读书的愉悦心情油然而生。
汪启淑好古且喜欢作诗,曾经与杭世骏、厉鹗、程晋芳等人组成南屏社,写下了不少诗篇。凭借财力汪启淑广结江浙文人雅士,并且到处搜寻古籍和古印鉴,相传钱梅溪有“杨恽”铜印“启淑欲豪夺之,泳乃缄鐍箧笥中甚固,启淑不得逞至长跪求,泳卒笑而与之”。汪启淑也因为爱书而与鲍廷博交恶,鲍廷博因此在书中写道“吾友郁君潜亭所贻也。间有误书,思之不适,闻某公有善本,欣然偕潜亭往借,秘不肯宣,是为乾隆甲午。迨嘉庆甲子,始据钱功父本一扫乌焉之讹。往读某公所著《清暇录》,历数近来藏书家,而自述其储藏之富。曾几何时,已散为云烟矣”。其实,真正让汪启淑名垂千古的还是清政府编修《四库全书》征集天下遗书时,汪启淑呈送524种书籍的事迹。
《四库全书》是清政府官方组织的最大规模丛书。据初步统计该书收录了3503 种古籍,共79337 卷、36000 多册,涵盖了经、史、子、集。正是由于《四库全书》的编撰,我国古代大量的文献资料,尤其是珍贵的宋元刻本或失传已久的书籍经过《四库全书》的编修重新得以流传下来。《四库全书》图书采辑的主要来源有内务府藏本、赞撰本、各地采进本、辑佚本、社会通行本、私人进献本等,《在四库全书》的编撰过程中,私人进呈本的作用不容置疑。根据汪启淑的记载,1772年四库馆征访天下遗书中“武英殿移取九百种,在京各官进呈九百八十三种,直隶总督进呈二百三十八种,奉天府尹进呈三种,两江总督进呈一千三百六十五种,安徽巡抚进呈五百二十三种,江苏巡抚进呈一千七百二十六种,浙江巡抚进呈四千五百八十八种,福建巡抚进呈二百五种,江西巡抚进呈八百五十九种,河南巡抚进呈一百十三种,山东巡抚进呈三百七十二种,山西巡抚进呈八十八种,湖南巡抚进呈四十六种,陕西巡抚进呈一百五种,湖北巡抚进呈八十四种,广东巡抚进呈十二种,云南巡抚进呈四种,两淮盐院进呈一千五百七十五种,共採访得书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一种。《永乐大典》重纂修得三百二十一种”。从数量上看,汪启淑的呈送本(524 种)甚至超过了不少省份的总呈送量。
在私人进书中以江浙藏书家贡献最大,其中马裕呈送685 种,入《总目》数量为373,入《总目》存目数为228,被四库全书采用的为145 种,采用率为21.17%;鲍士恭呈送626种,入《总目》的数量为378,入《总目》存目数为125,被四库全书采用的为253 种,采用率为40.42%;范懋柱呈送638种,入《总目》的数量为470,入《总目》存目数为374,被四库全书采用的为96 种,采用率为15.05%;汪启淑呈送524 种,入《总目》的数量为256,入《总目》的存目数为192,被四库全书采用的为64 种,采用率为12.21%,汪启淑在四大呈送书目的私人收藏家中,采用率最低,除范懋柱外,其余三人皆为徽州人。为了表彰进书者,清廷特意制定了奖励的办法:凡进书500 种以上者,赐《古今图书集成》一部;进书100 种以上者,赐《佩文韵府》一部,另外进书百种以上者,本人选择一精醇之本,由乾隆皇帝题咏简端,以示恩宠并且“记名”,即在提要中注明采进者或藏书家姓名。
在收集天下古籍的过程中,清政府多次强调是借书保书而非征书,1773年4月乾隆帝寄谕两江总督高晋等于江浙迅速购访遗书“闻东南从前藏书最富之家,如昆山徐氏之传是楼,常熟钱氏之述古堂,嘉兴项氏之天籁阁!朱氏之曝书亭,杭州赵氏之小山堂,宁波万(范)氏之天一阁,皆其著名者,徐亦指不胜屈并有原藏书目,至今尚为人传录者,即其子孙不能保守,而辗转流播,仍为他姓所有第须寻原竟委,自不至湮没人间纵或散落他方,为之随处踪求,亦不难于荟萃”。同时乾隆帝为了打消民间藏书人士的顾虑,不久又在上谕中明确指出“外省进到钞本,大小长短不齐,与现写陈设本不能画一,留之亦属无益,将来办竣后,仍须给还各本家自行收藏,无藉伊等恭进”,并一再表示“朕办事光明正大,可以共信于天下,岂有下诏访求遗籍,顾于书中寻摘瑕疵,罪及收藏之人乎?若此番明切宣谕后,仍似从前疑畏,不肯将所藏书名开报,听地方官购借,将来或别有破露违碍之书,则是其人有意隐匿收存,其取戾转不小矣”!在乾隆帝奖励和威逼的双手段下汪启淑也顺应大形势府中所藏“精醇秘本”呈供。1774年6月22日乾隆帝谕旨表扬了这些民间进呈的藏书家“今阅进到各家书目。其最多者。如浙江之鲍士恭、范懋柱、汪启淑、两淮之马裕四家,为数至五六七百种,皆其累世弆藏,子孙克守其业,甚可嘉尚。因思内府所有古今图书集成,为书城钜观,人间罕觏,此等世守陈编之家,宜俾尊藏勿失,以永留贻。鲍士恭、范懋柱、汪启淑、马裕、四家,著赏古今图书集成各一部”。乾隆帝在汪启淑所进的《建康实录》和《钱塘遗事》中亲笔“题咏”,并且御赐《古今图书集成》一部,一时荣耀至极。乾隆四十五年(1780),高宗第五次南巡后又赠送汪启淑《平定伊犁战图》和《小金川战图》各一部,对汪启淑藏书和献书进一步肯定。
根据《浙江省第四次汪昂启淑家呈送目录》,汪启淑供呈送524 种书目(其中《印人传》为撤毁书,《德音堂琴雅》四库未收),但真正被四库全书收藏的却很少,笔者在浏览《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时发现,列入提要的约为256 种,其中被收入《四库全书》的约为64 中,它们分别是:
经部:《易学启蒙意见》;《诗经通义》;《春秋集撰纂例》;《春秋巘义》;《春秋孔义》;《论语全解》;《癸巳论语解》;《癸巳孟子说》;《四书疑节》;《孟子杂记》;《论语商》;《苑洛志乐》;《古文四声韵》;《六书统》;《经史正音切韵指南》。
史部:《钱塘遗事》;《敬乡录》;《嘉靖以来首辅传》;《华阳国志》;《太平寰宇记》;《翰林记》;《土官底薄》;《唐会要》;《西汉会要》;《金韭琳琅》;《金石林时地考》;《金石史》;《嵩阳石刻集记》;
子部:《寿亲养老新书》;《医经溯回集》;《天步真原》;《天学会通》;《历算全书》《勾股矩测解原》;《九环史图》附六訇曼;《元包》附《元包数总义》;《皇极经世解起数决》;《墨池琐录》;《间居录》;《广博物志》;
集部:《长江集》;麟角集》;《黄御史集》附录1 卷;《冯安岳集》;《范太师集》;《默成文集》;《舒文靖集》;《本堂集》;《蒲室集》;《石门集》;《玉笥集》;《白云台》;《鸣盛集》;《武功集》;《南行集》;《东游记》;《北观集》;《山中集》;《古文集成前集》;《古乐府》;《玉山游记》;《唐宋元名表》;《古今禅藻集》;《四六谈尘》。
也就是说汪启淑所呈送书目524 种,真正被《四库全书》采用的还不到九分之一。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为基础进行具体分析,如表1 所示:
表1 汪启淑呈送《四库全书》书目比例
从表中可以看出,虽然汪启淑所呈送之书较多,但是采用的却很少,采用率约为12.21%,甚至进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书籍也只占到总呈送量的一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收录汪启淑呈送书目最多的是史部类约100 部,这其中主要是因为汪启淑史部类典籍中含有大量的地理方面的书,这可能与汪启淑常年在外地经商有关,虽然史部被录入《提要》的数量多,但是被《四库全书》采用的却同子部类相当。
汪启淑呈送《四库全书》的书籍没有被选中的原因,笔者推测主要应该是三方面,第一、《四库全书》的呈送书目很多相同,而四库馆臣在选择的时候经常出现底本选择失误的毛病,例如汪启淑呈送的《建康实录》是高阳人钞本,除了在体例上有所瑕疵外,此本应该更加珍贵,但《四库全书》的纂修大臣们最终却选用了江苏巡抚采进本的《建康实录》,同样《周官禄田考》四库全书却选用浙江巡抚采进本,而据学者考证此本为乾隆十五年刊本,错误较多,而未选用汪启淑本。第二、清政府在文化方面的压制。虽然乾隆帝于1772年的上谕指出“其历代流传旧书,内有阐明性学治法,关系世道人心者,自当首先购觅。至若发挥传注,考核典章,旁暨九流百家之言,有裨实用者,亦应备为甄择。又如历代名人洎本朝士林宿望,向有诗文专集,及近时沉潜经史,原本风雅,如顾栋高、陈祖范、任启运、沈德潜辈,亦各著成编,并非剿说卮言可比,均应概行查明”,但清政府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表面上是征集天下精密之书,其实是在文化上笼络读书人,同时在思想上铲除反清的根源,对不利于自己统治书籍﹐通常的做法是全毁﹑删改、抽毁或者不用的办法处理,例如顾亭林的《天下郡国利病书》、《读史方舆纪要》一百三十卷,虽然《浙江省第四次汪昂启淑家呈送目录》署名为国朝顾祖禹,同样都没有采录,对《通鉴纲目续编》的彻查更是引起当时整个社会的震动。第三,汪启淑呈送的书目史部类和集部类占的比例大,尤其是史部的地方志类多,而集部类的很多文集,清政府统治者从不同角度赏析总认为含有暗讽的味道,因此这些书不可能特别为编修所重视。
汪启淑去世后,开万楼藏书散于肆间,很多书目甚至被毁,例如汪启淑所藏《说文解字韵谱》5 卷,太平天国时期因战后而毁,其他大部分典籍流散不知所终。嘉庆十三年(1808年),汪启淑藏书尽为杭州城隍山集古斋书铺购去,黄丕烈《士礼居藏书题跋续录》“己巳春,余为武林之游,上城隍山索观古书於集古斋、盖其主杭城书中为巨擘,而去岁新收开万楼书也”。根据《杭州府志.艺文》中记述,钱塘人汪庚曾经撰有《开万楼藏书目》,虽然汪庚详细列举了汪启淑所藏之书,但由于年代久远,该目录现在未曾发现,因此考究汪启淑的藏书只能从其他藏书目录著作中进行发掘。开万楼到底有那些精醇之本,散落的书籍到底流向何去,笔者因此先后查阅了晚清几大重要的藏书楼的藏书目,藉此希望后人能够了解到藏书的艰辛以及古书流传的路径。虽然晚清很多目录著作不少,但是有些目录学著作仅仅列出书籍的名称和版本,对其他印记都没有提起,因此笔者无从考起,只能在有一定线索的范围内查找,经过查阅发现,瞿氏铁琴铜剑楼、陆氏的皕宋楼、丁氏兄弟的八千卷楼、孙星衍的平津馆等都收藏了不少汪启淑的藏书。
3.1 瞿氏的《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中,笔者发现共有6 种,分别是:
《医说十卷》(明刊本),《铁琴铜剑藏书目》的校记中明确记载“此书首以《历代名医》,次以《医书》、《本草》、《论法》及《神医神方》。周身诸病,皆引类垂法,指实著效,医学之指南也。旧为汪秀峰藏本。(卷首有‘开万楼藏书’朱记。)”。
《张曲江集二十卷》(明刊本),《铁琴铜剑藏书目》的校记中明确记载“陈氏《书录》云:元祐中有邓开刻本,後附樊子彦所作《行状》,徐浩《神道碑》、郑宗珍《议谥文献状》,此本无之,殆所谓蜀本是也。有文庄序、苏韡跋。旧为飞鸿堂汪氏藏书。(卷首有‘新安汪氏’、‘启淑信印’二朱记。)”。
《王黄州小畜集三十卷》,(旧钞本)。《铁琴铜剑藏书目》的校记中同样明确记载“卷首有‘谢在杭家藏书’、‘周元亮家藏书’、‘新安汪氏启淑信印’诸朱记。)”。从藏书印我们可以看出此书先是被谢肇淛,汪启淑和周元亮等人收藏,最后落入铁琴铜剑藏书楼。
《张光弼诗集二卷》(旧钞本),同样在案语中有“今《四库》著录作《可閒老人集》四卷,是别一本也。(卷中有‘新安汪氏’、‘启淑信印’、‘荛圃经眼诸朱记’。)”。此旧钞本被收入的历史是汪启淑-黄丕烈-瞿氏。
《新集古文四声韵五卷》(宋刊本),铁琴铜剑的校勘记为“‘开府仪同三司行吏部尚书知毫州军州事上柱国夏竦集。’阙第一卷上平声廿九韵,钞补全。此书宋本难得,汲古毛氏仅有影宋钞本,歙汪氏得而刻之,其篆书,笔画微有不同处,因钞致讹也。是本旧藏雁里草堂,乃明吴郡沈与文辨之藏书处也”。该书于1779年由汪启淑出资刻印。
3.2 陆氏的《皕宋楼藏书志》共发现收有汪启淑的散书有9种书籍,分别是:
《周易爻变义蕴》4 卷,旧抄本,元,陈应润撰;《四书经疑贯通》8 卷,抄本,元,王充耕撰;《罗鄂州小集》6 卷附录2 卷,明,洪武刊本;《攻愧先生文集》120 卷,旧抄本,宋四明楼钥大防撰;《北磵文集》10 卷,旧抄本,宋,释居间撰;《姚叔器先生集》1 卷,旧抄本,元,天都姚琏叔器甫著;《说学斋稿》不分卷,旧抄本,明,危素撰,以上7 种书的题解中明确指出“汪启淑旧藏”,《五行类丰占》7 卷和《刘宾客文集》30 卷外集10 卷先是被黄丕烈的士礼居收藏,黄殁后被陆氏的皕宋楼所收。遗憾的是,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六月,陆心源之子陆树藩因经商不善破产,最终不得不将皕宋楼和守先阁的所有藏书以10 万元全部售与日本岩崎氏静嘉堂,因此汪启淑被皕宋楼所收藏的书籍现在应该保存在日本的静嘉堂文库。
3.3 孙星衍的《平津馆鉴藏书记》笔者发现共收录汪启淑的5 种书籍,分别是:
《班马异同》35 卷,宋,倪思撰;此书《本名史汉异同》,不题撰人姓名,旧未有刻本,李元阳付梓,根据《文献通考》题作倪思改名《班马异同》;《青山集》6 卷,当涂郭祥正撰;《松雪斋文集》10 卷外集1 卷行状谥文1 卷目录1 卷,以上三种书籍都有“新安汪氏”朱文方印,“启淑信印”白文方印等标志;《朝野类要》5 卷,南宋,赵升编纂;《全芳备祖前集》27 卷后集31 卷,宋陈景沂撰,以上两部都标有“开万楼藏书印”。
3.4 丁丙、丁申兄弟的八千卷楼藏书,藏书目录有《善本书室藏书志》和《八千卷楼书目》,其中《八千卷楼书目》收集了汪启淑本人刊刻的不少作品,这里暂不再赘述,笔者主要考察《善本书室藏书志》珍藏的汪启淑珍本书,一共发现7 种汪启淑的藏书,分别是:
《存复斋文集》10 卷附录1 卷,明刊本,此书前五卷就抄本有“新安汪氏”、“启淑印信”;《尚书》2 卷,明刊本,汉,孔安国,书中有“新安汪氏”,“启淑信印”;《华阳国志》12 卷,旧抄本,东晋常璩撰,题记明确标示为“汪氏开万楼藏书”;《历代纪年》10 卷,旧抄本,宋,晁公迈撰,《善本书室藏书志》在注解中标明“汪秀峰马笏斋藏书”,“开万楼藏书印、汉唐斋笏斋马玉堂诸印”;《云溪友议》3 卷,明刊本,唐,范摅撰,《善本书室藏书志》在注解中标明为“汪秀峰藏书”;《礼经会元》4 卷,元刊本,《善本书室藏书志》在注解中标明为“汪秀峰藏书”,且有“新安汪氏”、“启淑信印”的图记;《伊川击壤》20 卷,明成化刊本,宋,邵雍撰,善本书室藏书志》在注解中标明“汪秀峰藏书”
3.5 根据黄丕烈的相关记载,笔者推定黄丕烈的藏书室至少有2 种,分别是:
《刘宾客文集》30 卷外集10 卷,校旧抄本,黄丕烈在跋中写道“辛酉秋月从书房观汪氏开万楼书有旧钞《刘梦得文集》四卷,第皆后人以意补写,辨其笔记非原钞之旧矣,携归校于明刻《中山》集上”;《五行类丰占》7 卷,此二书后来都为陆氏皕宋楼所收藏。
3.6 缪荃孙收藏1 种,笔者在他的《云自在龛随笔》中发现有汪启淑的《具茨集》15 卷,元刊本,开万楼藏书。
3.7 莫友芝所见之书2 种,分别是:
郁松年的宜稼堂收有汪启淑的一部《礼记要义》31 卷,宋本,莫友芝在《宋元旧本书经眼录》中记述道“卷首‘新安汪氏’、‘启淑印信’二印”;《诗集传附录纂疏》20 卷《诗序辨说附录纂疏》1 卷,元刊本,宋,胡一桂撰,莫友芝在《宋元旧本书经眼录》中记述道“同治丙寅六月在上海宜兴与周濂珂溎清,持以相示有守甓斋藏书……新安汪启淑信印”。
根据笔者以上统计,除了《华阳国志》和《功媿先生文集》(〈浙江省第四次汪昂启淑家呈送目录〉中该书名称为〈功媿集〉)等少数几种书籍在《浙江省第四次汪昂启淑家呈送目录》中有记载外,其他书籍没有出现,也未曾在《浙江采辑遗书总录简目中》,笔者因此推测,以上没有进入《浙江省第四次汪昂启淑家呈送目录》和《浙江采辑遗书总录简目中》的书籍很可能是在1773年以后被汪启淑收藏的。汪启淑藏书是以保存古籍为目的,凭借丰厚的家产也曾经对精醇之本进行刊刻,这说明证明其藏书的目的不是在于“藏”而是让“精醇之本”得以流传,清政府编修四库全书向世人征集善本,是一种皇权意志,具有一定的强制性,同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保存善本机会,因此汪启淑没有理由悄悄的把这些书籍藏书于自己的家中。
另外从汪启淑藏书散落后被各家所收藏来看,明清时期的藏书家都非常重视古籍的保存,尤其是宋元时期的刻本和比较珍贵的抄本,而且他们尤其注重对前人藏书楼散书的收藏,例如汪启淑本人就曾收藏不少朱彝尊曝书亭的藏书,汪启淑去世后各家又注重对开万楼的秘本进行收藏。一般来说明清藏书家收藏到善本后,往往都会在书中印上自己的私人印章,这也为我们了解古书的辗转流传提供了线索,例如很多古善本和抄本我们都会发现有明代毛晋的“毛晋私印”、“子晋藏”、“汲古阁”等,这也充分说明这些书书经过了漫长的转手,且最终保存下来。又如《张光弼诗集》2 卷旧抄本就经过了孙常清道人、汪启淑、黄丕烈等人收藏,《五行类事占》先后被朱彝尊的曝书亭、汪启淑的开万楼、黄丕烈的士礼居和陆氏的皕宋楼所收藏。
对于书籍,汪启淑除了出资收藏外还大力刊刻,不仅刊刻自己所写所编之书,而且还刊刻很多珍贵古籍,甚至于出资助别人刊刻,这在明清时期的藏书家中间并不是多见的。晚于汪启淑的张之洞认为刊刻书籍可以“传先哲之精蕴,启后学之困蒙,亦利济之先务,积善之雅谈也”,但汪启淑刻书并不是为了留名,汪启淑本人曾坦言道“古文日就湮残,冀存仓史遗意于一线,而非徒供几席间旦暮玩好己焉”,因此为了使古籍得以保存,汪启淑凭借自己雄厚策财力刊刻了不少古书籍,刊刻的主要书籍都是自己的《四库全书》呈送本,主要有以下:
4.1 《古文四声韵》及《汉简》清乾隆四十四年(1779),汪启淑据毛氏汲古阁影宋抄本刻《古文四声灼》五册,清末民初的文献学家罗振玉曾经高度评价此书“郭氏《汗简》、夏英公《古文四声韵》并为考充魏晋以后所谓古文之要书。盖古文迁变之迹,由此可上溯许书及古彝器铭,沿流以得源。顾此二书并刊于汪氏一隅草堂,而《古文四声韵》流传至罕。巴陵方氏刻于广州者,近亦难得,爱取江刻原本影印以传艺林,盖予求之四十年而甫得之者”。由于此书珍贵,即使汪启淑的刊本后来也被八千卷楼收为藏书。
4.2 《白香山诗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记载》“《白香山诗集》四十卷、附录《年谱》二卷(内府藏本)国朝汪立名编。立名有《钟鼎字源》,已著录。唐白居易《长庆集》诗文各半。立名引宋祁之言,谓居易长於诗而他文未能称是,因别刊其诗,以成是集”。此书成于康熙壬午,朱彝尊、宋荦的序。根据《八千卷楼藏书目》“《白香山诗集》四十卷附录《年谱》二卷,国朝汪立名编,偶草堂刊本”。
4.3 乾隆四十七年(1782)刻南唐·徐楷撰《说文解字通释》又名《说文解字系传》40 卷、《附录》1 卷。
根据丁丙、丁申兄弟《八千卷楼书目》的收录记载,汪启淑所刊刻自己所编所写的书籍主要有:《续印人传》8 卷;《古铜印丛》8 卷;《飞鸿堂印谱》5 集40 卷;《汉铜印丛》12 卷,《精囊印林》4 卷;《集古印存》32 卷;《退斋印类》10 卷;《淬掌录》2 卷;《讱庵诗存》6 卷;《酒帘倡和》4 卷,以上10 种书目八千卷楼收藏的是汪启淑的刊本,《飞鸿堂鼎鑪谱》1 卷;《飞鸿堂砚谱》3 卷;《飞鸿堂墨谱》1 卷;《飞鸿堂瓶谱》1 卷,《经络歌决》1 卷;以上5 种八千卷楼收藏的是抄本,《水曹清暇录》16 卷,该书由汪启淑刊刻,日本文久二年(1862年)在日本重刻印行,八千卷楼收藏的是日本刊本。
另外还有《撷芳集》(乾隆39年汪启淑刊刻),《讱庵集古印存》32 卷,《汉铜印原》16 卷,《汉铜印存》8 卷、《袖珍印赏》4 卷、《退斋印谱》8 卷、《时贤印谱》40 多卷、《静乐居印娱》4卷、《秋室印剩》无卷数、《秋室印粹》4 卷、《枕宝斋印粹》4 卷、《安拙窝印寄》、《悔堂印外》、《于役新吟》1 卷、《兰溪掉歌》1卷、《小粉场杂识》等等。
汪启淑是清代中叶著名的藏书家,不同于朱彝尊、黄丕烈等藏书家,汪启淑出于对古书的爱护很少在古本上留下校勘记或者序跋,其往往是读书而不记书。汪启淑凭借雄厚的财力,收集了一大批秘本和善本,使得我国几千年的文化传统能绵绵不断的保存下来,更难能可贵之处的是汪启淑本人不仅藏书而且还大量刻书,他刻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藏书,而他的藏书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刻书提供方便。汪启淑去世以后,开万楼所收藏的大部分书籍被其他藏书家收藏,大量的古籍得以传承,今天有幸能在国内各大图书馆看到几百年前的藏书,我们应该感谢这些伟大的藏书家。
1、6[清]汪启淑.水曹清暇录[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8.1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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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清]汪启淑.讱庵诗存[M].清刊本,第60 页。
4、20 金天翮.皖志列传稿[M].台北:成文出版社,1974.338,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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