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字经》是我国传统语文教育所使用的主要识字教材之一,因其内容丰富、收字简单、琅琅上口等优点,自宋代产生以来流传七个世纪而不衰。清代末年社会全面改革的到来,传统语文教学方法开始退出历史舞台,《三字经》等传统语文教材也遭弃用。近年来,随着我国教育理念的进一步的成熟,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认识到传统语文教学方法的现代价值,《三字经》又在此作为蒙学读物进入了我们的视线。但是事过百年,我们语文科的教学内容以及教学方式方法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在新的环境下,《三字经》是否还有回归的价值?本文就是从儿童语言文字能力形成方面对《三字经》进行考察,希望为《三字经》的再利用提供一些现实的依据。
[关键词]《三字经》;语言教学
一、《三字经》用字与现代汉语常用字
与近古代、近代汉语相比,现代汉语书面语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所习用的汉字,也经过繁体简化,面貌大改,那作为古代文言识字课本的《三字经》是否还可以为我们的现代的识字教育提供借鉴?为了研究这个问题,笔者考察了简化字写成的《三字经》的用字情况。
《三字经》共有1140字,除去重字共有530字。其所收字在现代汉语常用字中的收录情况为
从表中,可以看出,《三字经》中的530个字中,有451个字分布在现代现代汉语常用字表中,占到总字数的85%,次常用字以及未收入字仅占15%,经过分析,发现这些非常用字,主要为是表示一些特指名词,如古代人名或者封号“羲”“禹”“纣”,不常见的姓氏“窦”“虞”“赢”“蔡”,古代国家朝代“魏”“蜀”。再者就是表示一些古代的器具。所收常用字笔画数分析
通过对笔画数的统计,可以看出《三字经》中的字集中分布在1~10画之间,占到了总字数的76%。多为易写易认字。
以上两个表格显示,《三字经》的用字在现代汉语中仍多为常用字,且这些常用字多为在十画以内,属易认易写字,便于儿童记忆。不难看出,《三字经》不但可以为传统语文教育服务,而且仍然可以为现代语文识字教育所用。通过记诵一千多子的三字韵文,可以让儿童掌握四五百常用字,这种效率不能说是不高。不过用《三字经》识字也并非尽善尽美,它也存在着一些缺点,如未收入到字表中的41个字,要么意义生僻,不易理解,要么笔画数偏多,难写难记,这些都不利于识字的有效进行,如何处理这41个字,是我们在利用《三字经》进行教学识字时需要注意的问题。
二、字与语素
汉字不同于拼音文字,是音、形、意相统一的文字,只有同时掌握了这三个部分才可以说真正掌握了汉字。现代汉语书面语的面貌去文言文已远,其中一个重要的改变就是词的双音节化,文言文中大多数的词是单音节的,文言文识字读物《三字经》在呈现字的同时也兼备了识词的功能;现代汉语中大多数的词多为双音节甚至多音节,《三字经》中的众多用字在现代汉语中已经不再是单独的词,而成为了组词的语素。既然如此,那么《三字经》的识词作用是否已经完全消失,现代三字经的识字方式是否只是单纯地集中识字,是否会让儿童只识字体、不通其意。笔者并不这样认为,现代汉语书面语虽然不同于文言,却是源自于文言,二者有切割不断地血脉关系。古代汉语单音节词在向双音节词演变的过程中,有三个趋势,其一,是消失在现代汉语中,成为古语词,只在特殊的语言环境中才会出现,如“朕”字。其二,表示某一单音节词被完全无关的双音节词所代替,这个单音节词却以这一意义语素的形式进入构词体系中,与其他的语素组成双音节词,如“民”字。第三,则是表示某一意义的单音节词完全保留下来,例如“山”字。作为古代汉语识字教材的《三字经》的用字也主要是这三个流向。现在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后两种流向的字。
通过上表可以看出,三字经中大部分的字已经不能单独成词,多数演变成了不成词语素。但是翻阅《现代汉语字典》就可以发现,这些单字的组词能力非常强大,而且其组成词语的意义也与其古代汉语中的意义或者相近,或者关联。例如“三光者,日月星”,中的“日”,在现代汉语中已经不能单独成词,它所表示的意义也已经由双音节词“太阳”所代替,但是“日”并未就此消失,而是带着它原有的意义成为不成词语素,为汉语创造了更多的词如日常、日程、日期、日子、日历等等。如果儿童识字学习的初期不但认识了这些字的字体还了解了这些单个字所表示的意义,那么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语言能力进一步发展,阅读环境进一步扩宽,就可以做到举一反三,不但能够学会准确有效地用单字组词,也可以自主得推断出新词的意义,加快儿童阅读能力的发展速度。例如“寓褒贬,别善恶”中,如果儿童能够大致理解“别”字的意义为“分辨,分类”,那么以后遇到词如“职别”、“级别”、“派别”等没有见过的词也会产生相应的联想,并通过具体的语言环境将其证实,这要比一个一个得学习这些词快得多。
三、语言结构
作为蒙学读物,《三字经》产生之初所肩负的主要任务是教会儿童认字识字,为以后的阅读做准备。因此其编写非常注重与儿童学习特点的适应,追求易记易诵,因此它的语句多用韵语,形式简洁,三字一排,几排成句。但是形式简洁不代表形式简单,据笔者观察,《三字经》不但是儿童识字的有效媒介,还是培养儿童语言组织能力的良好素材。张志公先生曾粗略地把《三字经》归纳为三字、六字、十二字句三大类十大句式,并且认为《三字经》基本囊括了所有古代汉语的基本句法结构。而古汉现汉本是血脉相承,掌握好这些句法结构,对儿童精炼准确地掌握现代汉语句法有非凡的意义。《三字经》中存在多种关系的句法结构,如偏正、中补、状中、联合等关系的结构,其中两种结构出现最为频繁,一个是主谓结构,如“性本善”,“性乃迁”,“名俱扬”,“夫妇顺”。一个则是动宾结构,如“择邻处”,“断机杼”,“教五子”。这两种结构是我们运用语言时的最常用到的结构,对于刚刚习用书面语的儿童来说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但是即使是同一结构,其具体构成也是富于变换的,以主谓结构为例,这两种结构出现的时候也并不是完全相同,而是富于变换的,如“性本善”,“性乃迁”,“名俱扬”,其具体结构为“主语+谓词修饰词+谓词”,而“夫妇顺”,“子思笔”,“礼乐备”,其具体构成却是“主语+谓词”,其中不但有受事主语也有实施主语。除了这两种常出现的结构,读本中还有偏正结构,如:人之初,教之道,师之惰;状中结构,始诛罚,最长久,始发愤;中补结构,本乎数,应乎中,终于献;联合结构,友与朋,学且勤。由此观之,《三字经》以精炼的语言基本囊括了形式丰富的汉语基本句法结构,为学生语言组织能力的增进也有非常可观的积极作用。
从以上分析中,不难看出,流传几百年《三字经》对我们的现代语言教学仍然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其实不单单对于现代汉语语言教学,对于文言文教学也应该意义非凡,想来它本是为文言文学习准备的识字材料。让作为我们优秀的文化遗产,我们不应该《三字经》从此没落,我们应当进一步研究,使其为现代儿童的语言基本能力学习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作者简介:郝甜甜,北京师范大学,研究方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