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迪“我是柏林人”演讲幕后

于 夫英国《卫报》日前刊文称，考虑到中国的迅速崛起以及它对世界经济的拉动作用，2013年将是“彻头彻尾的中国年”，“‘我是北京人也许会像当年肯尼迪高呼‘我是柏林人那样，成为一句自豪的宣言”。肯尼迪50年前的那段演说被认为是他总统任内最著名的演讲，在冷战最胶着的时期给西方阵营打了一针强心剂，“我是柏林人”也由此成为名句。 1963年6月下旬，时任美国总统肯尼迪访问西柏林。当时正值冷战高峰，柏林墙更被视为冷战的象征，所以肯尼迪想去看看这堵墙。东德1961年8月仓促修建这堵墙时对外宣称是为了“阻止西方间谍和法西斯混入东德”，其实是为了防止东德居民包括熟练的技术工人流入西德。1962年8月17日，18岁的东德人彼得·费查试图翻越围墙逃往西德时，被东德士兵开枪射杀。当时西方舆论都批评他们的政府没有对东德修建柏林墙采取强硬措施。 6月26日，肯尼迪徒步参观了柏林墙最著名的检查站“查理检查站”。这里是外国人和盟军官兵进入东柏林的唯一通道，也被认为是“冷战的最前沿”。柏林墙建成后刚刚2个月，这里就发生了一场不小的危机。当时一名美国外交官想去东柏林看歌剧，东德士兵要检查他的证件，外交官不同意。此事引发美苏军事对峙，双方各自出动10辆坦克，在查理检查站两侧隔着100米虎视眈眈。这起事件很快通过谈判解决，当时美方代表是肯尼迪总统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苏方则是一名克格勃间谍。 从检查站回来，肯尼迪就在西柏林市政厅广场对45万听众发表了那段著名的演讲。他这样讲道，“两千多年前，人们说的最自豪的一句话是‘我是罗马公民。今天，在这个自由的世界，最自豪的一句话当属‘Ich bin ein Berliner（我是柏林人）……所有自由的人，不管他生活在哪里，都是柏林的公民。因此，作为自由人，我也以‘我是柏林人而感到自豪！” 肯尼迪的演讲是用英语发表的，一名翻译现场将它译成德语。但他两次说出“我是柏林人”时用的都是德语，现场45万观众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一时间掌声、欢呼声雷动。看到观众们的反应，肯尼迪整理了一下西装，像完成一件了不起任务的男孩儿那样咧开嘴笑了。 其实为了准备这段演讲，肯尼迪着实下了一番工夫。上面最出彩的那一段是从他1962年5月在新奥尔良发表的演说中借鉴过来的。当时他说道：“两千多年前，人们说的最自豪的一句话是‘我是罗马公民。我相信在1962年的今天，最自豪的一句话应该是‘我是一名美国公民。而且仅仅这样说是不够的，我们还要这样做。”为了将柏林演讲稿准确翻译成德文，美国国务院还专门请来罗伯特·洛赫纳。此人是美联社一名记者的儿子，生在美国，长在柏林，曾在柏林大学念书。由于德语流利，驻西德美军曾聘请他当首席翻译，肯尼迪访问柏林时他是一家英语电台的负责人。最初肯尼迪想用德语发表演讲，经过一番尝试后放弃了，但他还是想在演讲中插入德语，于是让洛赫纳将“我是柏林人”、“我为来到柏林而自豪”等几句译成德语并用英语标注。肯尼迪反复练习，甚至走上讲台前还在西柏林市长勃兰特的办公室里练习。 在演讲中肯尼迪还说了另外一句德语——“让他们来柏林吧”，颇有向苏联人叫板的意味。走下台后，美国国家安全顾问麦乔治·邦迪认为演讲“稍微有点儿过”，于是两人对措词稍加修改，缓和了一下语气，当天晚些时候又在西柏林的自由大学演讲了一遍。 这篇演讲表达了美国对西德的支持，极大鼓舞了西德人民的士气，西柏林一下子成为“一个被冷战威胁的世界上自由的象征”。此前西柏林人认为自己处于东德的包围之中，时刻担心被东德占领。苏联人显然对这篇演讲不大开心，因为就在两周前肯尼迪还表示要“与苏联改善关系”。赫鲁晓夫评价道：“两个演说好像是从两个总统嘴里说出来的！” 肯尼迪的演讲还引出一段“文字案”。有人指出它的点睛之笔“Ich bin ein Berliner”存在语法错误。因为如果德国人说自己是柏林人，通常会说“Ich bin Berliner”，而不会加上不定冠词“ein”。肯尼迪的表述容易让人理解成“我是一个‘柏林人牌儿的果冻炸面圈”。还有人认为洛赫纳的翻译很到位，加上一个不定冠词表达出了肯尼迪对柏林人代表的自由精神的一种归属感。这场文字官司一直打了30年，直到1993年德国语言学家朱尔安·艾奇霍夫为它画上句号。艾奇霍夫通过分析语法在一个学术期刊上撰文说，肯尼迪的表述不仅正确，而且传神，“可以说那是用德语准确表达肯尼迪总统意思的唯一方法”；加上不定冠词“一个”表达了他是具有柏林人精神的一个人，这正是他想表达的意思。而且事实本身也证明，当时没有人误解肯尼迪的这句话。 一场演讲让肯尼迪被柏林这座城市接纳，他留下了不少纪念物，例如肯尼迪学校，自由大学的“肯尼迪北美研究中心”，市政厅前的广场也被重新命名为“肯尼迪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