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外记者 史桃李 纪双城 孙微 青木 丁大伟 陶短房●本报记者 杜天琦 图片说明:马里的分离主义组织被认为与“基地”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没有打垮‘基地组织。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反恐战争耗费了我们3万亿美元,然而仅是迫使他们从巴基斯坦挪到也门,从也门挪到利比亚、马里和阿尔及利亚。”对于近来北非此起彼伏的恐怖活动,美国《时代》周刊24日忧心忡忡地这样写道。从2013年伊始,北部非洲正在成为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中心区:与“基地”组织有牵连的极端组织在马里大肆折腾;阿尔及利亚恐怖分子制造人质危机。此前,美国政府被驻利比亚班加西领馆袭击案搞得焦头烂额。英、德、荷、澳等国日前紧急发出让当地侨民撤离的警告。“非洲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阿富汗?”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称,真正的危险在于世界对另一个被“圣战”威胁的贫困之地视而不见,北部非洲似乎正成为全球反恐战争的下一个前线,也可能成为令西方国家领导人沉沦的“沙漠泥潭”。北非恐怖威胁“迫在眉睫” “威胁迫在眉睫”,1月25日,澳大利亚外交贸易部向澳公民发出警示,由于利比亚东部城市班加西很有可能将发生具体的、针对西方人的袭击活动,建议所有在那里的澳公民立即离开班加西,以确保人身安全。澳大利亚是继前一天英国、德国与荷兰之后,又一要求公民立即离开利比亚的国家。美联社称,西方国家相继向自己的公民发出警示,是在马里陷入与“基地”有联系的极端武装组织叛乱以及阿尔及利亚发生造成近40名人质死亡的恐怖绑架事件之后。英德外交部都称,他们提到的威胁是“明确的”,而且确实“迫在眉睫”。 德国《焦点》周刊27日以“北非,新的恐怖威胁” 为题称,西方国家紧急呼吁在班加西的公民立即离开该地区,显然是北非地区沦为一个具体威胁的证据,虽然它的细节仍然模糊不清,但整个地区已经拉响了警报。 德国《每日镜报》则以“从阿富汗到非洲”为题说,沙漠成为恐怖主义的新保护色。文章称,在欧洲陷于欧债危机的困境,美国苦于国内危机和重返亚太之际,恐怖主义正悄悄壮大,并构成一张新的路线图:从阿富汗、巴基斯坦到也门、索马里,再到马里、阿尔及利亚等。各种极端组织,如“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AQIM)”、“博科圣地”等在那里形成新的恐怖主义组织联盟。文章引述柏林国际和安全事务研究所反恐专家斯坦伯格的话称,“圣战者”利用“阿拉伯之春”爆发后的混乱局势,发展影响力。也许北非当地恐怖组织目前还没有人有本·拉登那样的能力,但数以百计的小本·拉登,危害将更大、更广。 2012年,英国一军事研究机构发布报告称,全球恐怖主义趋势表明“基地”组织正在非洲重组、壮大。该报告认为,随着利比亚、埃及原有“独裁者”政权的垮台,“基地”组织重心已从伊拉克和阿富汗转移到北非。这对遭受经济衰退打击的欧洲而言是一场噩梦。阿尔及利亚是北非大国,也是欧洲第三大天然气和高品质低硫原油的供应商。阿尔及利亚恐怖袭击发生后,欧洲天然气价格飙升4%。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阿富汗? “北部非洲或撒哈拉大沙漠是第二个阿富汗?”近来,英国《经济学家》、德国《图片报》等不约而同提出类似疑问。美国“国会山”网站称,西方反恐专家正在紧盯新的“弧形不稳定地带”,从亚丁湾横穿非洲中部绵延至大西洋,这一地带使“基地”组织和盟友的活动中心从阿富汗延伸到非洲。自2007年以来,该地区原有的极端组织与“基地”结成同盟并扩大影响。卡扎菲倒台后,这些组织获得了空前的自由和武器,势力大增。 实际上,自近代英、法、意殖民势力入侵北非以来,各种极端宗教思想和组织就成为当地反抗殖民者的平台和依托,北非的宗教原教旨主义社团因此特别活跃。二战后北非各国纷纷独立,而上台的几乎都是世俗政体,而原教旨团体则在高压下开始转入武装对抗。在利比亚,当地极端组织“北非伊斯兰战斗组织”(LIFG)和卡扎菲血战多年;在埃及,纳赛尔、萨达特和穆巴拉克三代领导人不仅强力镇压“伊斯兰圣战者”组织,而且在政治上打压已放弃恐怖主义斗争方式的穆斯林兄弟会;在阿尔及利亚,原教旨组织“伊斯兰救世阵线”(FIS)在1991年大选中差点上台,迫使该国军方发动军管,随后发生的血腥冲突让阿尔及利亚一度成为全球恐怖活动的焦点,FIS随后裂变为“伊斯兰武装集团”(GIA)和“萨拉菲宣教和战斗团”(GSPC)。2003年,GSPC在阿南部沙漠地带实施震动西方的绑架32名欧洲游客事件。2005年,这个组织被“基地”收编,改称为“伊斯兰马格里布基地组织(AQIM)”,成为国际恐怖主义网络的重要一环。 “卡扎菲的预测开始应验了。”德国《新莱茵日报》称,北非成为恐怖主义的温床,一个重要原因是阿拉伯地区动荡,特别是卡扎菲等人被推翻,使这一地区的原有强人统治格局被打破。卡扎菲在2011年2月警告北约说,西方将尝到发起“阿拉伯之春”的后果。现在预测成真,西方推翻了“独裁者”,但现在不得不面临北非恐怖主义的浪潮。 英国《犹太纪事报》称,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的恐怖活动模式,很有可能被复制到整个地区。过去两年里,埃及向以色列供应天然气的管道已经多次被炸,唯一一个向也门输送天然气的管道也在去年十月被破坏。阿尔及利亚的设施将更多成为恐怖袭击的目标,这也将导致当地经济和国外投资的大幅下降。届时,阿政府将很难继续向下层民众提供粮食补贴,而这正是当年其能够避免阿拉伯之春动荡的主要原因所在。阿尔及利亚上世纪九十年代压制住了极端组织的叛乱,然而如今一场粮食危机将会使得阿迎来新的动荡,进而成为阿拉伯地区最后一个由世俗共和政权转为极端神权政治的国家。从阿恐怖袭击可以看出,“基地”组织已掌握打击西方软肋的方法:不在西方本土发动恐怖袭击,而是掌握本区域的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和设施。美欧对恐怖敌人“仍不了解” 英国《经济学家》杂志称,在过去十多年时间里,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反恐战争花费了3万亿美元,成千上万的人丢掉生命。美欧曾自认为吸取了沉痛教训,但实际上,即便是最善意的外国干预,都势必使自己的军队陷入和看不见的敌人进行无休止的战争中,而当地人也并不会对你感恩戴德。文章称,在过去几年里,随着无政府状态恶化,恐怖组织裹挟越来越多因为贫穷、受歧视和政府腐败而落魄的当地贫民,使广袤的撒哈拉沙漠成为暴力和非法之地。 对于法国等美欧国家干涉,阿尔及利亚《消息报》援引毛里塔尼亚极端组织“以血还血”组织发言人的话警告说:“十字军法国将为对马里北部穆斯林的进攻付出代价。法国将会发生几十起类似于去年图卢兹枪击事件。”法国负责审理恐怖案件的大法官马克特里菲德斯警告,“这片广袤地区很可能会借反恐之名成为另一个国际势力较量的阿富汗。”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安全与军控研究所所长李伟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北非恐怖主义抬头,与该地区不稳定的政治局势有着必然联系。阿尔及利亚、利比亚、马里的恐怖主义已经连成一片,从而造成北非恐怖主义的扩散。此前,这些恐怖组织的资金主要来自绑架人质和贩毒等。现在,他们在动荡的政局下,可以通过更多途径获得武器和招募人员。 李伟认为,法国出兵不可能完全消灭北非的恐怖主义组织,正如强大的美国,也无法消灭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恐怖主义组织一样。恐怖组织的军事力量肯定不能跟欧美国家抗衡。但是,恐怖主义的形成包含民族、宗教、部落等多种因素。欧美国家只能做到形式上的占领,而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无人机导弹暗杀、占领、推销民主、试图强加我们的法治等,这些方法对应付恐怖主义都没用”。美国《时代》周刊感慨道,“这也让我们意识到,在十几年战争之后,我们对自己的敌人依然不了解。即使法国控制了马里北部,武装分子将分散在沙漠之中,等待法国人在这里耗尽金钱和耐心,这和阿富汗模式很像。无论是因技术原因或是因为狂妄自大,我们一直对一些简单真理视而不见:利比亚已经不存在了,撒哈拉及其以南是一个‘无人之地,这无疑是对‘基地组织的公开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