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罚闯黄灯”成中国新争议

●本报驻外记者 纪双城 青木 陶短房 李珍 ●本报记者 段聪聪 ● 柳玉鹏 汪析 陈一 “在中国，黄灯也变成红灯了吗？”一部1月1日起施行的“史上最严交规”让这道“色彩题”成为2013开年首个引发国际关注的“中国争议”。“看见黄灯能不能停住”、“见到绿灯会不会紧张”，中国机动车驾驶员对“闯黄灯”新规的抱怨被外媒视做中国民意对“不合理”政策新规的又一次集体吐槽，一家媒体甚至发出“中国新交规看来是为制造撞车而设计”的嘲笑。昨天，围绕黄灯的激辩在中国互联网上持续发酵，它被上升到关乎“法的精神”，中国公安部也已表态坚持黄灯新规。“中国是道路文明的新手，也许人们还不太适应”，常来中国的英国商人哈丁如此总结“黄灯之争”。有中国学者则注意到此事反映出的中国新社会生态———在这个允许争议的时代，民意与法规的齿轮已站上相互咬合的操作台。“黄灯前的中国恐慌” “中国新交规看起来是为制造撞车而设计”，美国《商业圈内人》2日报道“闯黄灯在中国违法”时使用了这样的标题，内容则是转述中国机动车驾驶员对新交规中这一“改变”的牢骚。文章说，从昨天（1日）起，在中国开车时除非绿灯变黄灯的那一刻你的车已部分通过路口的白线，否则你必须停车，被发现闯黄灯将被扣掉6分，意味着闯两次黄灯就要重新考驾照，而以前在中国闯红灯才扣3分。司机们抱怨说，他们不可能短时间内把车刹住，急刹车很容易导致追尾。美联社说，中国微博上甚至有人搬出物理学先锋牛顿，批评黄灯新规违背牛顿第一定律（惯性定律）。 “在中国道路上，黄灯是不是成了新的红灯？”香港《南华早报》说，新交规在禁止机动车闯黄灯的同时，也让全国各地的司机们陷入困惑、质疑乃至愤怒当中。一些司机指责此规定只会添乱、添堵，“很愚蠢”，还有人在微博上留言说，“既然黄灯现在和红灯一样，那么保留黄灯还有什么意义呢?” 美联社说，中国的司机们已经习惯了把黄灯看做警示，把红灯看做禁行令，如今他们抱怨在其他车辆前面紧急刹车带来的风险，抱怨在十字路口不得不减速带来的不便，一条声称因遇黄灯紧急刹车导致被追尾的帖子在中国微博上被转发了2.3万遍。美国《华盛顿邮报》说，中国官方的初衷是提升这个国家困难的道路交通状况，但新法规几乎肯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在绿灯突然变黄之前，中国司机们只有一两秒时间来让机动车尖叫着停下来，中国城市中的富裕阶层势必受到新法规的影响。 “黄灯前新的中国恐慌”，德国《世界报》3日以此为题说，黄色本应是警示的标识，现在成了最让中国司机愤怒的颜色，还有人抱怨绿色更让人心慌，因为不知道它何时会变成黄色。新规与民意在激辩中磨合 “只要驾驶人注意力集中并与前车保持安全距离，抢黄灯和追尾事故是可以避免的”，BBC说，中国公安部交管局2日如此回应网民的质疑。官方公布的数据还显示，在被称为“史上最严交规”的修订版《机动车驾驶证申领和使用规定》1日实施首日，北京等大城市接报的交通事故大幅减少。德国《南德意志报》3日说，中国每年死于交通事故的人超过6万，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都多，为遏制交通乱象，中国政府出台了新交规，但采取的公式有些简单———把处罚闯红灯变成处罚闯黄灯。值得注意的是，此事在中国引来七嘴八舌的评论，中国媒体也不寻常地公开批评，成为争议的一员。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金灿荣3日对《环球时报》说，今日中国汽车的产销量都居世界第一，交通事故数量在产销量没成世界第一之前就是世界最多了，在此背景下中国加强交通管制非常必要。而新交规出台面临着中国一个新的社会生态，即随着城市化扩张、中产阶级壮大、高等教育普及，以及网络出现，任何政策的出台都会受到社会民意的审视，有时甚至是反弹，政策制定者则必须考虑社会承受力。这不代表政策完全受制于民意，如果政策制定时确有良好的科学依据，应向民众做出说明，如果只是照搬西方规则，则应做出调整，毕竟中国有两个欧洲的人口，社会管理规律与欧洲国家不同。 “在英国，闯黄灯不罚款，但也会被扣6分，而且一旦12分被扣光吊销驾照，终身会背负缺乏社会责任感的恶名，找工作都会受影响。”常来中国的英国商人哈丁3日对《环球时报》说。这一天，国外闯黄灯罚不罚成为中国微博上一条流行帖。其内容大致是韩国罚钱扣分，日本、俄罗斯是可以通过，新加坡则按区域区别对待，距离路口较远仍强行加速通过会罚款扣分。柏林交警克里斯蒂安对《环球时报》说，德国的做法是一般情况下闯黄灯不罚，但如果一辆车过路口时本侧信号灯是黄灯，到对面时信号灯变成红色，就要扣分、罚款，严重的停止驾驶一个月。“中国交通”令人难以适应 “如果想在中国驾车，一定要熟悉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酒后驾车将受到严厉惩罚，包括行政拘留……交通事故通常会吸引大量人群围观，一些人可能会表明立场（通常不利于外国人）。如果你遭遇交通事故，应该叫警察……在中国，通常较大的车承担责任。如果有人受伤，你可能负责医药费。如果你轧了行人，你也要承担责任。”这段文字出自英国外交部网站对英国国民前往中国的旅行提醒，其对中国交通状况的总结是：“道路质量差，驾驶标准低，因而事故多发”。 美国《洛杉矶时报》则如此形容中国路面上的景象：相比发达国家的驾车人，中国司机不得不冒着更大危险。许多行人的行为就像中国尚未经历汽车革命一样———他们在人行横道上乱走，急速穿过八车道公路，在车流中闲逛。骑摩托车和自行车的人，经常不管交通信号灯，在车流中穿梭。与此同时，机动车司机同样乱来。错过出口的汽车司机经常逆行———甚至在高速公路上也如此。 台湾《联合报》说，大陆1日开始实施的新交规将扣分记点从38项增加到52项，但相较国外而言，部分处罚仍太轻，例如闯红灯仅罚200元人民币，高速公路超速也只罚200元人民币，在国外，这两种至少都是数倍以上。文章还说，在大陆，行人过马路得胆战心惊，即使是绿灯，仍会被一侧红灯右转、另一侧绿灯左转疾驶而来的汽车吓出冷汗，有的不断鸣喇叭吓行人，有的故意擦过行人身边，许多台湾人刚到大陆都对这种乱象印象深刻。《洛杉矶时报》则替司机辩解说，在中国，礼貌行车得不到奖赏，“如果你在斑马线前停车让行，无尽的人潮会从你面前走过”。 德国《世界报》驻京记者3日撰文说，在中国生活，你必须本能地适应中国道路上的节奏，即使有经验的司机，面对中国混乱的交通仍有风险，因为你很难预测何时会窜出自行车和行人。正因如此，中国政府试图控制混乱，希望制定严格的交通法规，让交通更高效、道路更安全。但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忽视交通规则的国家来说，怎样制定和执行新交规，难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