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鼠夜话

2012-12-29 00:00:00陈金忠
文学港 2012年6期


  一只老鼠忽然出现在我的电脑桌上。它朝我拱了拱爪说:“陈作家,在为没有题材而苦恼吧?”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吓了一跳,吃惊地打量着它。这是一只灰色的成年老鼠,个头挺大,它用肥硕的臀部支撑着身体立在桌上,样子像极了一只秤砣。
  “这个难不倒我,我是你们家的常客啦。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深更半夜来拜访你吗?”
  我稍稍平静下来,同时感觉到它没有恶意,我说:“难道——你有所赐教?”
  “赐教谈不上,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它翻了翻眼皮,暂时容忍了我的不屑。“不要老写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没意思。作家要关注现实、关注民生。”
  “这么说来,你看过我的作品?”我有些好奇。
  “当然。你经常把草稿扔在垃圾桶里,所以我知道你在写些什么。你总是闭门造车,凭臆想写作,怪不得没什么好作品,须知文学是扎根在生活的土壤里的。你不妨去了解一下你的同姓作家陈忠实是怎样写《白鹿原》的。”它好像并不担心我生气,说完眯着小眼睛看我。
  我不由得对它刮目相看:“唔,说得好。鼠兄,看样子你要给我提供一些素材?”
  “嗯,”它点了点头,似乎满意我对它的这个称呼,它用前爪捋了捋胡子,“也许这是一个金矿。”
  “你说,我洗耳恭听。”
  “你注意过村子里的外地人吗?了解他们的生活吗?”
  “这个倒没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不关心他们。”它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我对他们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听听?”
  “我不是听着吗?”
  “我刚从一家出来。你知道这一带住的大多是外地人。这家夫妻二人都在村里打火机厂上班,有个小孩在民工子弟学校读书。屋子挺小,只有二十几平米。两张床中间就用一块布帘隔着。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女的在解胸罩……”
  我截断它的话,说:“眼福不浅嘛,鼠兄。”
  “一把年纪了,只是看看而已。”它摇摇头,一副看惯春风秋月的样子,“只见那男的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那女的连忙扒开他的手,指了指旁边。那男的于是下床去看。孩子早睡熟了。男人回来就把头拱进女人怀里了。”
  “继续说。”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兴奋地盯着它。
  “那女人抚摸着男人的脊背……后来那女人哼了起来。我寻思着趁机找点吃的,刚想动。忽然那孩子翻了个身,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床上那两个赶紧停下来,不动了。还好,说梦话呢,虚惊一场。我心里对他们说,悠着点,当心把孩子吵醒喽……那女人捂着嘴,想叫又不敢……”
  它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往四下里看。我觉得应该尽些地主之谊了。于是拿来几块饼干和一瓶牛奶。我把吸管插进牛奶瓶里递给它,它接过来长长地吸了一口,之后呷呷嘴巴,“好东西。记得你在《我与女房东的故事》里讲过,世上最美妙的音乐是爱的呻吟。你说,憋出来的音乐会美妙吗?”
  呵呵,这句话把我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