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称“炮姐”的他实际上是个十足的大男孩。关于绰号的由来已无从考证,他对这个绰号有过相当长时间的抗议,只是敌不过“民意”,终于被逼无奈接受。
起初,我和“炮姐”不熟,在初二的某场运动会上,我们才成为朋友。当时,我们同是班委,但都不是运动会主力,所以只好在后勤服务方面发挥作用。
由于运动会全天举行,作为后勤人员的我们就得一整天坐在比赛场地边,等着为比赛回来的运动员递水什么的。为运动员服务不需要太多时间,学校又禁止我们带手机、MP3、MP4之类的东西,自然就不能玩游戏听歌看电影,大多时候我们就只好在那里干坐着。
“如果在这边看书写小说的话,一定会被误认为装清高吧?”我心想,终于忍住没有把书包打开。
“和他说些什么好呢?”“这样问会显得唐突吗?”“他的兴趣是什么呢?”“聊游戏之类的,一定会被鄙视的吧?”就在我想着怎么去打破沉默的时候,他开口说话了。
“那个……”
“嗯?”
“你玩游戏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不自然。
“游戏,那当然……”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于是两人开始大谈游戏。而在后来的聊天中,我惊愕地发现,我们竟然有着共同的爱好——写小说,这让我十分欣喜。
2
很快,我和“炮姐”就亲密无间无话不说了。我们会将自己新写的作品拿给对方看,彼此提修改意见,交流写作心得。“炮姐”平时低调随和,但一说起他的小说,马上像换了个人,张扬而固执。
“这是我设定的新人物哦,你看一下怎么样?”那次“炮姐”兴冲冲地跑过来征询我的意见。
“拿过来吧!”我放下手中的数学题,接过他手里的写作提纲仔细看。终于在他不断地催促下,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太老套了,这人物拿来当龙套还可以,不适合做挑大梁的角色。”
“怎么会?”“炮姐”显然不服气,“哪里老套了?你倒是说说看。”
我拿起笔在稿纸上画了几道,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我们的争吵由此展开。
最后“炮姐”像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一拍桌子,顿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被他这一举动吸引了过来,而他无视大家的目光,继续说道:“你最无趣了!”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将稿纸往课桌里一丢,拿出作业开始做。那架势仿佛要永远与外界决裂一般。旁观者都以为我和“炮姐”的友谊会就此终结,但我知道不会。
我当然可以说假话哄他,但如果这样做,我就不是他的朋友了。反过来,如果他敷衍我,我恐怕也早就远离他了。
在接下来的体育课上,我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说:“走,踢球去。”
他点头应道:“好,走。”
当我们在夕阳下走向食堂的时候,争吵的事早已成为天边的浮云。
3
按照惯例,每个班成绩排前五的同学都能拿到电脑票,凭票可以在周末去学校电脑房玩一个晚上。我与“炮姐”以及班里几个男生常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几乎每个周末可以去电脑房玩游戏。但有一次,我月考发挥失常,就没有得到票。看着昔日几个玩伴一个个冲向电脑房,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
我郁闷地走出教室来到操场,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炮姐”,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他,只有他才会这么拍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啥不能在这里?”他陪我坐到台阶上。
“喂,这个时候你应该去电脑房玩CS才对呀。”我说。
“还不是为了陪你!”“炮姐”貌似很无奈地说道,仿佛我是世上最大的拖油瓶。
“我又不是小女生,不需要人陪。而且我们两个男生坐在这里,你不觉得会让人浮想联翩吗?”我没好气地调侃他,“别告诉我,你突然有一天开始关心起朋友来了。”
“好啦,别想太多,就是突然发现打游戏太无聊了。喂,踢球去吧!”然后他就朝着足球场冲了过去。
我跟着他,也冲向了足球场。
4
就这样很快到了初三。
中考前一天的清晨,想调整一下心情的我在校园里散步,陡然间发现了坐在操场边的“炮姐”。
“炮姐。”我招呼他。
“嗯。”他转身回应我。
我坐到他身边,问:“打算去哪个学校?”
“一中,但愿能进。”他随口道。
“但愿我们能考进同一所学校,这样还能继续交流,毕竟写小说的人不多了。”我看着他说。
“以后有什么打算?上高中后还写小说吗?”他问。
“那当然。”我很肯定地回答。
后来,我们谈到了未来……我和他都觉得,未来总有无限可能,并不需要过早地绞尽脑汁抉择,到时候只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就好了。
“听说下午你要回去?”我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
“是啊,爸妈让我回去吃顿好吃的,明天早上直接去考场。”
“真幸福。”我正说着就看到他起身,“怎么了?”
“爸妈来接我了。”
我没有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这么突兀。
“那,再见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中见!”他冲我笑了笑,露出满口的白牙,然后向着校门口走去。
中考成绩在考完不久就公布,我最终还是和他差了好多分,显然不可能和他去同一所学校,只能与他分道扬镳。
虽然结局不完美,但无数美好的记忆会永远留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