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影响因素分析——基于新疆地区农户的样本调查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杨凌 712100]

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新疆地区农户的样本调查

□石志恒李世平[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杨凌 712100]

我国人口众多、耕地资源不足问题比较突出，而农户是我国耕地保护的重要主体之一，其相关行为对我国耕地保护工作具有重要的影响。新疆自治区具有长期的垦殖历史，各种类型的耕地经营案例较多且相对集中，在对新疆地区农户样本调查数据进行回归相关分析后，我们得出经营规模、期限、农业劳动力数量等因素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同时经营规模和经营期限对农户耕地保护积极性具有很强的交互作用的结论。

耕地保护；影响因素；农户

农户是我国耕地资源的实际生产经营者，也是耕地保护的直接受益者，其身份决定了农户是我国耕地保护的重要主体之一。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受到各种内外部环境和条件的影响，农户是否重视耕地质量保护工作，在其生产经营过程中能否积极地采取各种类型的耕地保护措施，通过增加各种类型的投入以提高耕地质量，不仅取决于政府和社会的利益引导，更有赖于农户自身的价值判断和目标取向。目前国内关于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成为一个热点，但是受到研究方法、数据来源方面因素的影响，诸多学者的研究成果难以得到广泛的认同，各种观点之间有较大的分歧，所以有必要进一步进行研究。

一、相关研究中存在的争议及不足

（一）现有研究中存在的争议

1.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主要影响因素构成的争议

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很多，各种观点有时出现相互矛盾的地方，如有些学者认为农户受教育水平是影响其耕地质量保护行为的主要因素，而有些学者认为农户人均收入及结构是影响其耕地质量保护行为的主要因素，还有学者认为我国农村集体土地所有制本身存在的诸多缺陷是导致农户耕地质量保护积极性不足的主要原因，还有学者把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的影响因素归结为农户家庭劳动力禀赋情况、政府对农田水利基础设施的投入力度、农户家庭经济负担等因素。

2.关于主要影响因素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具体影响的争议

我国学者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因素的争议，不仅体现在影响因素的构成上，更表现在某些因素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具体影响上，如学者普遍认为经营规模是农户耕地保护积极性影响因素之一，但有些学者认为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影响是正向的，因为较小的人均耕地面积制约了农户对耕地保护的投入，应该打破我国农村耕地资源细碎化的现状，通过农地流转的方式扩大农户户均耕地面积，通过规模效应的实现来激励农户增加对耕地的投入；还有一些学者认为一定条件下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保护积极性有负面影响，农户只具有耕地的使用权，而不具有耕地资源的所有权，农户和集体经济组织之间形成了一种代理关系，而这种代理关系如果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就会出现道德风险，农户会在耕地经营过程中采取许多不利于耕地长期利用和保护的逆向行为，最终造成耕地资源的低效利用和浪费。

（二）现有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研究中存在的问题

1.实证研究方法缺乏创新

我国现有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研究通常采用意愿调查法，而该方法的使用需要满足诸多前提条件。首先，被调查者要具有相当的知识文化水平和较为开放的国民意识，以满足调查进行时的交流和对一些专业术语的判定和识别；其次，客观的调查数据的获得需要被调查者和调查者之间达到信息相对公开的环境，以避免被调查者对调查内容和意图的误解。而在我国上述条件很难达到，我国农村相对闭塞的社会经济环境以及较低的国民素质，无法满足意愿调查法的相关前提和要求，从而使得意愿调查法得到的数据的精确度和可信性大打折扣。所以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影响因素研究方法的创新是客观的要求，科学、合理的研究方法的选择也是做好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研究工作的一个保证。

2.样本中证据不足、说服力较差

样本中携带信息的多少会影响论文的分析质量和结果，例如受研究条件所限，国内学者开展相关研究时样本中经营规模、经营期限等重要的数据比较缺乏和单一，如研究综述中提到的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研究中的规模因素就存在许多问题，样本中规模因素难以充分体现，受到研究区域的限制，目前国内关于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研究的样本往往存在规模较小，缺乏一个连续的、较大规模幅度的连续数据，很少有样本的耕地面积超过50亩；此外，许多研究中关于农户经营期限的数据也存在上述问题，比如，大多数样本的经营期限仅限于1年和30年，很少有样本收集到经营期限介于1年和30年之间的样本数据，并不能完整地体现经营期限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影响，而本文样本中由于国有农场和兵团的样本数据而使得经营期限的数据较为完整。

3.没有进行影响因素间的交互分析

农户耕地保护影响因素的作用是交互式的，以经营规模来言，其与经营期限等其他因素具有重要的交互作用，而国内学者在研究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影响因素时往往只单一地分析单个因素的影响，甚至有学者根本不考虑耕地的权属关系，更缺乏关于各种农户耕地保护影响因素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交互影响的研究，这是目前国内相关研究的一大缺憾，而本文在农户耕地保护影响因素分析的计量模型的构建中增加了耕地经营期限和经营规模的交互项，从而对影响因素的交互影响进行了分析，在国内该领域诸多研究中具有较大的创新和改进，研究结果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二、样本调查与统计分析

（一）样本调查

1.样本调查的理论依据和设计

“压力–状态–响应”(PSR)模型是加拿大统计学家Anthony首先提出的,该模型一经提出就被广泛地运用到环境问题的研究中来，在“PSR”中压力指的是对研究问题具有负面影响的各种影响因素，在本文的模型中压力指影响耕地质量的各种因素，如各种自然灾害等；状态指上述各种负面影响因素对耕地质量的具体影响，如水灾造成的耕地破损和减产等；响应指人们为了消除上述各种负面影响所采取的各种措施和具体的行为，这里仅指农户为了保护耕地质量采取的各种防御自然灾害、提高耕地肥力和生产能力的各种措施和行为。“PSR”模型的基本原理见表1.

表1 基于“PSR”模型的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和动机的逻辑关系

通过“PSR”模型可以在理论上解释农户大部分的耕地保护行为发生的动机，但是现实中的情况远比这复杂得多。在现实中，一方面农户行为具有“舒尔茨”理性小农行为的特征，小农作为“理性经济人”，在资源有限条件下，能够通过有效的投资选择使其收益最大化；但另一方面小农的投资行为受到自身文化知识水平、政府政策宣传和引导（强制）、信息的可获得性、投资能力的大小以及其他各种自身资源禀赋条件和内外部环境条件的制约。基于此，本文结合研究区域的具体情况设计和开展了问卷调查工作，试图寻找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决策的影响因素，并按照其对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影响强度的大小进行排序，为相关政策的制定提供现实依据。

2.样本调查区域

本文选取了新疆自治区北部的呼图壁县（35）、沙湾县（22）、乌苏市（30）、玛纳斯县（42）、吉木萨尔县（47）、红旗农场（43）、奇台县（42）、阜康市（46）以及兵团150团场（35）、芳草湖农场（33）、新湖农场（40）等11个县（市）、团（农）场作为研究区域（地名后括号内表示有效样本分布情况）。在通过对研究区域农户和耕地基本情况初步调查了解的基础上，结合本研究的需要设计了问卷，共发放问卷500份，收回472份，其中有效问卷415份。问卷发放力求覆盖目标区域不同自然地理特征、不同区位条件和不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资源禀赋条件的农户样本。问卷内容包括理论分析中提到的农户家庭基本情况、耕地资源基本情况、耕地保护投入情况以及其他本文研究需要的各项指标等内容。

（二）统计分析

要深入研究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需要对影响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对农户耕地质量保护影响程度的大小进行较为精确的定量分析，必须通过计量经济模型的辅助来完成这一工作。结合研究区域的具体情况，依据调查问卷提供的数据构建了多重线性回归（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模型，并设计了统计变量。

1.模型选择及统计变量

多重线性回归模型用偏相关（Partial Correlation）描述在控制其他变量影响后应变量和某一个自变量间的线性相关关系。多重线性回归模型的数学模型表达式为：

式(1)中y为应变量；x1，x2，···，xp为p个自变量；β0，β2···βp是偏回归系数，βj（j= 1,2,· ··,p）表示应变量y随自变量xj的变化情况；β0为常数项；ε为随机误差，又称为残差，服从N(0,σ2)分布。

根据农户耕地保护理论分析的结果以及前人相关研究的间接经验，本文首先选取了“经营规模”、“经营期限”、“人均收入”、“户主年龄”、“农业劳动力数量”、“种植结构”、“家庭成员健康程度”、“耕地保护补贴”、“农业贷款的可获得性”、“子女教育费用”、“耕地质量”等11个可能影响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的变量作为自变量，此外根据经济学常识以及与当地农户交流的经验，“经营期限”和“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可能具有交互作用，所以我们增加了“规模期限交互项”（规模期限交互项=经营规模*经营期限），最终以上述十二个变量作为自变量；选择“质量保护投入”作为应变量，（应变量通过当地农户耕地保护实际投入量，并转化为货币指标加以量化），应变量 “质量保护投入”表示农户耕地质量保护年均每亩货币投入量，具体计算方法略。

2.模型及变量的检验

（1）模型总体拟合优度检验

表2是拟合的11个模型决定系数的变化情况，随着进入模型的11个自变量被选入模型，调整的R2由0.526增加到最后的0.855，模型11可解释的变异比例比模型1大了很多，说明新进入的变量对模型拟合的贡献很大，而且最终模型总体拟合情况较好，标准化可决系数为0.855。

表2 Model Summarym

（2）自相关检验

本文的多重线性回归模型和样本数据符合使用DW检验的条件，由表2可知模型DW值为1.783，通过了自相关检验。

表3 ANOVAm

表3是对拟合的模型进行方差分析的检验结果（只列出了最终模型11的分析结果），由结果可知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但模型有统计学意义并不能代表模型内的各个变量具有统计学意义，还需进行下一步的变量检验。

（3）偏相关系数检验及变量显著性检验

在多重线性回归统计模型中，偏相关系数可以用来衡量自变量对应变量变化贡献程度的大小，通常情况下用0.05显著性水平下标准化偏相关系数（Standardized Coefficients）的大小来表示，标准化偏相关系数值越大，则说明自变量对应变量的贡献程度较大。由于在SPSS16.0软件中自变量筛选时，对不符合0.05显著水平的变量（如本模型中的“户主年龄”）进行了剔除，所以在表4中的变量都通过了0.05的显著水平检验，标准化偏相关系数的大小如表4所示。可见对应变量贡献程度较大的自变量有：“经营期限”、“规模期限交互项”、“经营规模”、“耕地保护补贴”、“农业劳动力数量”等。

（4）多重共线性检验

由表4可知进入模型的10个自变量都通过了0.05显著性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同时衡量共线性水平的容忍度（Tolerance）的值都小于0.9，方差膨胀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VIF） 都小于10；由表5可知通过主成分分析得到的特征根（Eigenvalue）以及条件指数（Condition Index）也都满足共线性检验标准,说明不存在共线性问题。

表6给出了没有进入模型的自变量的检验情况，可以看出“户主年龄”和“子女教育费用”两个变量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户主年龄”和“子女教育费用”两个变量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的影响不具统计学意义。

表4 偏相关系数

表5 Collinearity Diagnosticsa

表6 Excluded Variablesk

三、多重回归模型统计结果分析

以上模型和变量的检验结果表明，模型回归结果在统计学上有意义，并且通过了各种类型的统计检验。统计模型回归结果有效地检验和分析了应变量和自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即自变量对应变量变化贡献程度的大小，在模型统计结果中用偏相关系数（Standardized Coefficients）的大小和方向表示。通过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经营期限”与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行为有明显的正相关关系。“经营期限”的偏相关系数值是所有自变量中最大的（0.308），而且是正值，说明经营期限越长，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的强度越大。

第二，“经营规模”和“规模期限交互项”与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行为亦存在正相关关系。“经营规模”和“规模期限交互项”的偏相关系数值分别为“0.223”和“0.244”，说明经营规模的扩大有利于农户开展耕地质量保护工作；同时经营期限和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具有很强的交互作用，而且“规模期限交互项”的偏向关系数（0.244）大于“经营规模”偏向关系数（0.223）的回归结果说明，当经营期限也同时增加时，扩大农户耕地经营规模对农户保护耕地质量的效果会更加好。

第三，“耕地保护补贴”与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行为存在较强的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值为“0.716”。说明政府补贴越多，农户耕地质量保护投入的强度越大。

第四，“农业劳动力数量”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有一定的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为“0.116”。说明农业劳动力数量越多，其对耕地质量保护投入的积极性越高。

第五，“种植结构”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有一定的负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为“-0.195”。说明农业种植结构越复杂，种植的作物种类越多，其对耕地质量保护投入的积极性越低。

第六，“人均收入”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有一定的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为“0.092”。说明农户人均收入越高，其对耕地质量保护投入越多。

第七，“农业贷款的可获得性”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有一定的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为“0.091”。说明农业贷款对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具有一定的正面促进作用。

第八，“家庭成员健康程度”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有一定的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为“0.08”。说明家庭成员健康程度越好，其耕地质量投资强度越大。

第九，“耕地质量”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有一定的相关关系，偏相关系数为“0.076”。说明耕地质量等级越低，农户耕地质量投资强度越大。说明大多数农户开展的耕地质量保护都集中在被动地改善恶劣的耕地质量上（例如中低产田改造），在较高层次上深入开展耕地质量保护工作的积极性不足。

四、对策与建议

（一）通过制度创新延长农户耕地经营期限，提高其耕地保护积极性

耕地经营期限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具有重要的正面影响。较长的经营期限，保证了农户耕地保护性投资可以得到保障，有利于其进行耕地保护投资，这个结论对于全国具有普遍意义。

（二）在经营期限有保障的情况下，大力开展规模经营

经营规模和经营期限交互项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具有很强的正面影响，而且这种影响要大于单纯的规模影响。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了文章前部分关于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质量保护行为影响的争论，即离开经营期限的保证，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保护投入的影响要大打折扣，这可能与前文学者提到的，没有期限保障的土地流转户往往采取“掠夺式”经营的模式有关，此外新疆当地垦殖区长期存在“掠夺式”经营的先例，有必要对这种行为进行规范和指导。

（三）扩大政府对农户耕地保护的补贴以及其他财政金融支持

耕地保护是一个对整个国家和社会具有重要的正外部性行为，而具有正外部性产品有效供给不足的经济学理论告诉我们，必须对那些具有正外部性的行为进行补贴，使其达到社会福利最大化的要求，这就需要政府动用财政和金融影响力来对农户耕地保护行为进行补贴和其他财政金融政策的扶持。

（四）进一步减轻农民负担，增加收入有利于耕地保护

大部分耕地保护投资，其投资额较大，同时投资期间较长，需要有一定的财力支持。当农户所有的可支配收入提高，同时生产、生活、医疗等支出压力较小时，必然有较强的耕地保护投资欲望。所以应该继续落实针对农民的各种“增收减支”政策。

（五）扩大政府对生态脆弱地区中低产田改造的投入和扶持

新疆属于自然环境较恶劣的地区，也是生态环境较为脆弱的地区，当地优质农田比率较低，不到40%，所以农户改造中低产田的压力较大。中低产田改造不仅仅是农户自己改良自己经营耕地的小事，而是一个关系到我国粮食安全和国计民生的大事，政府有责任对中低产田，特别是那些生态脆弱地区中低产田进行改造，提高耕地单位面积产出，以减小农户行为对环境的压力。

（六）逐步推广专业化种植，实现农业专业化与耕地保护的双赢

新疆自然条件独特，在棉花等农产品的种植中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专业化种植可以节约一部分耕地投资，并简化农田经营管理的程序，这有利于农户有时间和条件安排一系列的耕地保护措施。应该在新疆等具有一定专业化种植优势的地区逐步推广专业化种植相关经验并提供一定的政策扶助和技术支持，以实现农业专业化发展与耕地保护工作的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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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n the Peasant Household’s Behavior to Protect the Cultivated Land——Based on the Case of XinJiang Province

SHI Zhi-heng LI Shi-ping
(Northwest A&F University Yangling 712100 China)

In our country, the large population and insufficient cultivated land are obvious problems, and peasant are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parts to protect the cultivated land.The Xinjiang Autonomous Region has long history of land cultivating, which also has comparatively concentrated cultivated land cases.After doing the regression analysis on the data of selected samples, this paper concludes that the operation scale, period, and number of farming labor play important roles in improving the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meanwhile the operation scale and period also have strongly interactive functions for peasants’ activity of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cultivated land protection; influencing factors; peasant household

F270

A

1008-8105(2012)03-0060-06

2011−04−26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联合生产、农户选择与后退耕时代农业生态补偿机制研究”（71073127/G0313）.

石志恒（1979−）男，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李世平（1966−）男，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编辑 何 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