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春
(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11)
财富分配正义与民生保障论析
周柏春
(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11)
新世纪新阶段,民生已经成了重要议题。财富分配一直以来是政府最为棘手的问题之一,财富究竟怎样分配,由谁分配,分配给谁,绩效如何都是要深思的问题。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加速推进,市场经济深入发展。但与之并存的问题是贫富差距愈发拉大,民生保障欠缺等问题业已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难言之痛,从财富分配正义视角保障民生无疑是重要路径。
财富分配;民生;正义;社会保障
贫富两极分化日益严峻的现实要求我们应更多的关注民生保障,需要注意的是民生保障绝不简单地表现为对弱者的 “恩赐”和对富者的 “劫掠”。按照发展、变化的观点,任何贫者和富者在理论上都没有永驻的可能。换言之,贫者可能成为富者,富者也可能变成贫者。环境的易变性和竞争的动态性,给市场状态下的劳动者境况增添了许多不确定因素。我们的政策目标是通过有效的政策建构和执行,用制度去保障绝大多数的社会成员在生计上能够得以维系,并适时地得到改善和提高。
民生,顾名思义就是人民的生活、生计问题,它包括民众的衣、食、住、行、用,生、老、病、残、死等方面。民生构成社会生活的最基本内容,也是国家和社会组织活动的重要目的。[1]保障民生的具体方式与生产力发展水平和民众获取资源的能力密切相关,在农业社会自给自足的状态下,民生保障更多的取决于自身能力。在非农业化时代,民众的生命价值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置产活命,还应有其他美好的追求。诚然,公众生产的产品和劳动的付出最后均会表现为一系列物化的产品,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了获取和换得自我需要资源的工具和手段。可以说,民之所得既是劳动的客观回报,也是财富分配的必然结果。财富分配正义与否不仅影响民生的实现,也会影响民生的走向。从制度层面上保障多劳多得本无可厚非,但劳动本身和劳动回报的标准化尺度并不好确定、也难以把握,于是只能形成人们较为认可的劳动和分配原则。于此,分配是否正义就显得尤为重要,但取得财富分配正义的观念认同和实际认同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何为正义,何为不正义通常被纷争不已……。但尽管有这种分歧,我们还是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种正义观。亦即他们懂得他们的需要一系列特殊原则来划分基本权利和义务,来决定他们心目中的社会合作的利益和负担的适当分配”。[2]分配正义作为分配尤其是财富分配或收入分配中应坚持的基本价值尺度,对民生状况的改善与民生质量的提高有重要影响,理应得到强化。
就财富分配正义状况对民生的影响来看,主要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实质性的民生改善,即通过强化的财富分配正义,使民众的“应当之得”基本得到,在此基础上民众的财富或收入得到了显著提高,物质生活有所改善。二是非实质性的民生改善。就是在财富分配正义基础上,民众感受到的公平性和正义性所带来的主观愉悦之感,产生的对社会主流价值的认同,这也能在观念领域达成财富的分配正义。同时,有鉴于财富分配正义的正向性作用,还应说明财富分配正义的反向作用,即如果财富分配不正义可能带来哪些问题?从目前的基本现象来看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贫富差距日益拉大,甚至出现两极分化现象。二是城乡差距依旧明显,农民增收比较困难。还有一系列附着于户籍之上的福利政策难以显现,如此推之,城乡的实际差距可能比数据显示的更大些。
1.财富向政府集中的程度愈发严重。由谁分配,这是财富分配领域无法逾越的命题。按照公共选择理论的观点,政府官僚都会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因此,在财富分配过程中,政治精英可能通过政策的制定来维护自身的利益,而那些在财富分配领域缺失话语权的人就容易缺失本应得到的利益。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在涉关民生的财政投入上占GDP的比例并未随着GDP的提高而提高,相反甚至略有下降。因此发展的成果在人民共享性上还较差,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国富民穷的现实。一方面,政府是国有资产的掌握者或代管者。国有资产的所有者从根本上看归属于全体人民,但真正的支配权却从属于政治精英和政治精英集团。制定什么样的规则、分配给谁往往要受制于政治精英和政治精英集团,这样就使财富的所有者成为现实看客。另一方面,政府财富收入的递增速度超过了GDP的递增速度,国富民穷现象日益显现。根据国家统计局历年统计公报的数据显示,2000年完成税收总额为12660亿元,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6280元,全年农民人均纯收入2253元。2010年税收收入为73202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9109元,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5919元。比照而言,2010年比2000年政府税收增加 5.78倍,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 3.04倍,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只增加2.63倍。通过数据可以看出,中国居民的收入增长并未与政府税收的增长保持同步比例,财富更多地集中于政府。
2.财富垄断效应呈现扩大态势。资本领域的马太效应愈发严重,致使贫困阶层的生活境遇每况愈下,资本已经成为贫富差距继续拉大的推手。一是资本的垄断膨胀效应。规模经济已经成为现代社会创造财富的重要途径,资本已经成为创造财富的魔法师。资本领域的小鱼行为已不能实现资本领域的滚雪球,相反,资本领域的大鱼行为已经成为社会公认的模式,即便尚且存在着少数人为规模经济或小鱼经济辩护,但无疑资本领域的大鱼行为已经成为创造财富的共同法术。可以说,资本在创造更大经济蛋糕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宠。二是资本垄断主体的优势地位。改革开放初期的政策总是更多的鼓励创造、先进和效率,但伴随着政策的完善、法制的加强和人心的安定,平和、平稳发展已经逐渐取代了过去那种激情的冲动式发展,一切已经开始正常化,这样,原来取得资本优势地位的个体在后进面前就可能表现出无与伦比的优势。财大气粗的逻辑使具有优越的资本垄断地位的个人和集团具备了为行业订立规则的能力。三是资本日益向权力集中。根据学者王小鲁的调研报告,“2008年,中国有9.26万亿元隐形收入被统计遗漏,其中,包括5.4万亿元的灰色收入。构成这些灰色收入的主要来源是:钱权交易,以权谋私;公共投资与腐败;土地收益的分配;其他垄断收益的分配。”[3]财富的垄断效应主要就是财富越发向强势群体集中,而弱势群体则变得越发羸弱,甚至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系。
3.财富分配改革步履维艰。财富分配改革,归根结底就是要解决贫富差距分化过大的问题,强化分配制度改革就是希望用政策对财富分配受众的分摊比例有所调整。财富分配就是对经济成果物化的形式,基于特定的目标,借助于相应的手段,将其分配给受众的过程。财富分配过程是多元利益主体博弈的过程,如何保障财富分配的公平性、公正性,不仅是考验政府智慧和政策效果的试金石,也是政府提高执行力的重要凭借。分配可能就会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因此,从一定意义来说,不是保障满意的人如何满意,而是要使不满意的人能够理解和支持,这不仅仅是政策问题,更是技术问题和价值问题。从一定意义上讲,中国最为主要的贫富两极:“一极是所谓“新富阶层”——私营企业家,文艺界明星,以权谋私的官员,等等。另一极是贫困山区的农民,贫困线以下的城市下岗失业职工,劳动能力和市场竞争能力差的其他弱势群体,等等。”[4]从财富分配改革的具体政策执行来看,既要考虑政府利益与公众利益、当前利益与长远利益、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的关系,也要处理公平与效率、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关系。
4.民生困境愈发凸显。政策的衍生问题正在呈现晕轮效应,对过往政策进行适时、恰当地调试已经成为必须。一是就业形势不容乐观。就业是民生之本,但当前的就业形势已经成为影响改革和发展的重要症结,就业得不到有效的解决,农民工群体、大学毕业生群体和城市下岗人员就难以维系生计,还会给附着于个体之上的家庭带来不安,甚至影响社会的稳定。“就中国目前存在的城乡二元结构来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收入差距仍会扩大……我们需要通过社会保障、扶贫机制、发展教育等来创造就业,缩小收入差距。”[5]二是养老问题矛盾突出。“多年来家庭小型化的趋势,以及现代化背景下空巢家庭的激增,传统的家庭赡养早已不堪重负。”80后逐渐成为家庭生活的中坚。养老问题也逐渐突显出来,一方面迫于个体实力无法履行赡养义务,另一方面个性特质不愿意履行赡养义务。三是看病难、看病贵的现象并未根本好转。虽然我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已实施多年,看病难看病贵问题有所缓解,但与民众期待还有距离,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协调程度不够。一方面医疗卫生资源配置不够合理,更多的优质卫生资源集中于城市。另一方面,医疗经费捉襟见肘。据有关部门统计,我国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22%,而卫生总费用仅占世界总费用的2%左右。四是社会保障水平亟待提高。从社会保障的基础设施建设个案来看,我国的社会保障能力和保障水平都需要提高,“截至 2009年底,全国各类老年福利机构38060个,床位266.2万张。从国际经验来看,市场经济发达国家的养老服务机构每千人拥有的床位数在50-70张之间。在中国,65岁以上的老人每千人拥有的床位数不过23.5张。保守估计,养老机构的床位缺口数量在300万以上。专业的护理人员更是奇缺。全国所有机构的护理人员仅有20余万人,而拿到护理证的只有两万多人。”[6]五是“三农”问题依然严峻。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是困扰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关键,没有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的妥善解决,中国的现代化事业就无从谈起。时下关键就是把支农资金用在其位、保证惠农政策贯彻落实,为三农问题的解决提供助力。
1.鼓励公民参与,政策制定和财富分配过程要公开。财富由谁分配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从某种程度而言就意味着分配者占据着垄断裁决的权威。诚然,在财富分配过程中,政府充当着重要角色。但我们需要清楚的是政府价值的高尚性与公务员的自利性同时共存,任何政府都有美好的价值追求,从政府核心价值来看必须着眼于分配正义,但在现实的分配过程中,决策者作为财富分配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必须有效排除自利的干扰。精英化的决策对现代行政实践具有重要影响和作用,但在风险社会情况下,精英决策未必能产生精英化的结果。是否允许公民参与不仅是维护社会和谐发展的重要一环,也是保证民生的前提和基础。允许和支持公民通过适当的参与把利益诉求输入正常体制管道,释放可能带来的压抑风险,缓解对社会不满的抵触情绪。不代替公民做决策,而是把公民参与作为决策中重要的环节来对待。在具体的参与形式上可以灵活多样,具体而言包括:荐言献策、意见征询、建议提取、诉求输送、决策表决、对话协商等方式。
2.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制度。竞争作为市场经济的重要机制,维护了市场经济的生机与活力,但同时也使“弱势群体”凸显出来。政府在社会保障中必须充分发挥自身的特有功效,解决市场失灵引发的问题。社会保障制度不仅能够减少和消除贫困,还能帮助公众抵御、防范风险、稳定社会、维护民生。社会保障制度的完善与否直接关乎社会保障的能力和水平,“从目前看,在体制转型时期,稳定问题尤为突出。社会保障制度能够帮助陷入生活困境的社会成员摆脱生存危机,使得大多数人能够分享经济增长的好处,大多数人能够承受体制转型的压力。有了这‘两个大多数’,才能够防范和化解社会成员因生存困难引发社会秩序混乱与失控的风险,避免社会矛盾冲突,巩固国家政权。”[7]
加强社会保障制度建设应主要从以下几方面入手:第一,继续扩大参保人数,拓展社会保障的覆盖面。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2010年公报数据显示,2010年末全国参加城镇基本养老保险人数25673万人,其中参保职工19374万人,参保离退休人员6299万人。参加城镇基本医疗保险的人数43206万人,其中,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人数23734万人,参加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人数 19472万人。参加城镇医疗保险的农民工4583万人,增加249万人。参加失业保险的人数13376万人,增加660万人。参加工伤保险的人数16173万人,增加1278万人。其中参加工伤保险农民工6329万人,增加741万人。参加生育保险的人数12306万人,增加1430万人。2678个县(市、区)开展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工作,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参合率96.3%。第二,广开门路,筹集社保资金。就我国当前的社会保障基金需求来看还缺口巨大。近年来,受金融危机影响,企业运营不善,给社会保障金的征缴工作带来了许多困难。诚然,近年来社会保障资金的资助力度逐渐提升,从政府财政的支出状况可见一斑。以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为例,2008年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6804.29亿元,其中中央支出344.28亿元,地方支出6460.01亿元。2009年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为7606.08亿元,其中中央支出454.37亿元,地方7152.31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1.8%、31.98%和10.72%。根据数据可以看出,对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的力度逐渐加大,尤其是中央财政的支出强度呈现大幅度增长态势。第三,对社会弱势群体要给以关照。一是营造良好的社会生长环境,为弱势群体创造良性的人文空间;二是注重立法保障弱势群体的利益。生活节奏的加快、科技进步的迅速、经济危机的周期性爆发都为社会制造出来了大量的弱势群体,在立法上要加强对这部分人的保护和保障。
3.注重收入分配体制改革,促进社会公平。第一,缩小行业收入差异。行业平台成了收入分配的基础,入对行等于解除了后顾之忧。与企业老总的百万年薪对应的是农民工和城市低收入者的生活困难。“市场过程中的财富分配失衡,其中最主要的表现是国有垄断企业收入大大高于一般企业,尤其是最近几年,国资委管理的国有企业的利润增长速度远远超过一般企业,国有垄断企业员工的收入也大大高于一般企业。”[8]行业间从业能力差异是否是造成收入分配差距的主因,在眼下还不能立刻看出来。但需要注意的是,行业门槛和工作岗位成了贫富割裂的诱因。第二,调试政府与社会角色。“财富被创造出来之后,在社会与政府间的分配再度失衡。简单地说,就是财政收入增长过快,而社会整体收入的增长落后于政府收入增长。政府公开统计的税收收入的增长速度本来就已经很快,政府还获得大量非税收入,其中特别重要的是各级政府的土地出让金收入。这样算下来,政府收入的年增长率都在20%以上,高于民众的收入增长水平”。[9]第三,平衡贫者与富人的差距。无论在何种社会状况下,富人均是维护社会秩序的责任人,有义务托住社会的底线,在社会再分配中担当一定的角色。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初,富人的原型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和后进的激励者,给人以更多的启迪。但30年后,随着资本的累积和财富的增长,他们已经开始更多的着眼于享受,因此一种弥散、奢华的消费方式令人咋舌,仇富已经成为社会的一种情态。在此情景下,富人需要做得更多。从西方发达国家富人慈善事业轰轰烈烈的开展情况看,富人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应是一种应有的态度。
4.民生指标标准化,使民生保障有章可循。度量民生是件异常复杂的事情,民生不仅反映政府解决了多少民生问题,同时也要观测民众对政府解决问题效果的认同程度。在民生指标的标准化问题上应把民生作为政府的基本价值追求。从技术性角度看,平均分割蛋糕无疑是进行财富分配的最简单方式,但平均主义的衍生问题是无法解决效率,因此也无法保障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可以说,多劳多得是分配领域内的主要参考系,但由于对“劳”在概念界定上的模糊性和不现实性,直接导致创造财富和攫取财富的能力就成为“劳”的最佳尺度,于此“劳”和“得”之间就可能存在着同义反复,而无法加以证明。保障民生,在财富分配领域不能含糊其辞,必须对民生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科学设计、并适时调整相关参数。比照而言,反贫困与改善民生有重要关系,“在一个给定的社会中,当一个或多个人没有达到依照那个社会的标准制定的合理的最低限度的某一经济福利水平时,我们就说该社会存在着贫困”,[10]
度量民生与度量贫困同样复杂,需要关注两个层面:其一是实在的民生指标。即把能够量化的民生指标尽可能的量化,诸如公众工资收入水平指标、公众接受教育培训的费用指标、公众消费品支出指标、公众安居状况指标。其二是形式的民生指标。俗语说“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可以说民声是对社会发展状况、个人生活境遇的最基础性反映,因此必须建立相关的途径使民声传达于、萦绕于决策者和政策执行者,保证官民有效互动和政策的良性运行,既促进经济社会健康、持续、快速发展,又保证发展成果惠及民生,造福公众。
[1]曹文宏.民生问题的政治学解读:一种民生政治观[J].探索,2007,(6).
[2][美]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5.
[3]郭芳.灰色收入之辨[J].中国经济周刊,2010,(35).
[4]魏森安.财富分配:构建和谐社会的首要因素[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5,41-42.
[5]樊纲权.中国财富分配体制改革方向[N].中国信息报,2003-07-03.
[6]兰方.湖北惊现老人自杀屋“养老难”冲击中国,财新 网 ,http://money.591hx.com/article/2010 -08 -27/0000107672s.shtml.
[7]郝亚黎.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加快构建和谐社会[N].人民代表报,2007-6-2.
[8][9]秋风.谨防财富分配多层失衡[N].中国改革报,2008-3-24.
[10][美]马丁·瑞沃林,贫困的比较[M].赵俊超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5.
责任编辑 侯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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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426(2012)04-0082-04
周柏春(1980-),男,黑龙江大庆人,牡丹江师范学院政法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公共治理与公共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