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需
如果窗外没有这棵树,就不会有晨曦中的鸟啾;
没有夏风驻足的葱郁,寂寥里的渴念。
一棵树,在窗外变成风景的同时,也让窗内的人成了它的风景。
有时候,就因为这棵树,我便有了对遥远月光的思念,牵挂。
这一生的深,抚平几多的疼和寒凉。
而更多时候,这棵树,只是一种静。静的回归和释然。
把飞翔还给飞翔,把低落还给低落;
把我还原成纯真,把生活还原给诗意。
时光,一定会有另外一种境界:把撕扯剥落,把怨怼剥落;自己决定自己的抑扬或者顿挫。
不要小觑这棵树。一棵树,它往往可以荡漾起软绿的歌,舒缓的柔,栖止的亮。
它站在窗外,就如同我们站在生活的窗外。
也不要高看这棵树。一棵树,它常常也只是一棵树。
它站在窗外,只属于自己;就像我们落在尘埃中,我们也只不过是尘埃。
窗外一棵树,就这么简单。
窗外一棵树,也就这么琐碎;有时候,也会给我许多的梦想!
远去的时光,只在空谷留下谁的足音?
如起伏有序的蝉鸣,如微渺又依然清澈的音符的跳荡。
我把我的背影,搁置在秋天深处。
童年的湖多么湛蓝。鸟语、雾岚、金色小路上,重重叠叠着多少青嫩的脚印?
梦,仍在永恒的枝叶间摇曳。
风,吹落花瓣,吹落草籽的幻想,却没有吹落点点滴滴的记忆。
空谷足音,渐行渐远。
影只告别了影。
而我心存童真,时时在生活的尘埃中,把远或近的那一点澄明,小心拾起。
错过昨日的鸟鸣,也会错过今日的落雨。
错过就是一生!
就像乡村的冬天,板着一副冷峻的面孔。一个人走在土路上,如一只小甲虫爬在结冰的河面。
我结识了他一生,却仅仅只是一次偶尔的错过。
不说春播之时,他在那片土地上扶犁耕耙;
不说秋蝉鸣唱,他站在庄稼丛中笑逐颜开。
只说那个月夜,我陪生病的他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言语,我也不说话。
我和他都怀揣各自的悲伤。
现在我才不得不说这就是缘!
在另外一个冬天,雪花弥漫。
一个人仍走在乡村的土路上,可他与我却已成陌路。
好像我今生从未和他相识!
一枚远古的贝壳,被时光愈擦愈亮。
蓝盈盈的水,漫过蛮荒的峡谷。在谁心灵泛起幸福的微澜?
早晨。清渺的岚烟。一声声鸣啼,都仿佛充满古色古香的爱情,落水生根。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硬铮铮的肋骨,曾俘获水的几分柔肠?
播响那面空场上的牛皮大鼓,敲打出雷电和火。
高大的树枝间,仍然闪着依稀中的几处狩猎巢穴,是否还有狡黠的眼睛把剽悍觊觎?
不老的梦在。寻常的屋檐也会飞落一只只金光四射的火凤凰。
一滴泪,抒写着不朽的神奇。
一滴血,铸就着万世的雄浑。
热带雨林的风,一步间,就跨入现代的虹桥……
有时,我会转过身去。我是个不信命的人,把孤傲和遗憾放下。
随时随地,我都会把一段俗世的缘,留给所谓的命运。
有时,我会转过身去。让爱或者不爱,一样平淡。
岁月时常都是一片空旷,寂静下来。而时间仍在它的暗处流淌。
转身之间,在者自在,去者自去。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那被冥冥之手推远的一种境界;抑或,只是蓦然回首时一点微弱的灯火……
场景从一登场,就预示着迟早地消隐。
点点滴滴的亮或暗。有时触摸到的是薄羽一样的幸福;有时,却也会烙下一生骨头的伤痛。
现在,正是夏季。
一些夜晚,我总会静静地忆起以往那些场景。群星闪亮。而群星的背后,我却已无法相遇曾经多么熟悉的面庞!
我知道,所有的场景都已宁寂。
场景是一种经过,更是一种拥有。
灯火阑珊处。
一段路,我们会陪谁走到天涯?
一段情,我们会共谁踏月相携?
跨越生活而去!我们挽着生命的场景,如挽起一串翠绿的珍珠。
场景,太阳一样温暖了我们的岁月;
场景,也深深地、深深地裹住我们苍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