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玉洁
当今书坛,读过朱明山先生书法作品的人,大凡都有这样一种感觉:真书作品笔笔入扣,植根上古而有自己的追求;行书作品重举轻落,回望魏晋而显自己的思索;草书作品宏肆奔放,经略古今而成自己的疆界。看过朱明山先生书法创作大凡都有这样的想法:先是先生创作不择笔,不择纸,性情所至,随遇而安;次是先生创作不落心正笔正旧套,不入不温不火旧路,逆锋突出是常调,侧锋横扫是惯法,至于轻按慢揉,重抹细挑,时时含精心构制,处处存匠心独运;再者是先生创作胸有成法,无暇苦心经营,只须排闼直入,兔起鹘落,直奔主题。其作品的境界高旷,意趣高雅,已成定论,不待我说。反思之余,究其渊源,我认为应是三处非常,使其能所以然:一是性格非常使其所以然。朱明山先生祖籍甘肃通渭,世代务农,家道平平,经受过熬煎,吃得了苦楚。因之故乡文风炽盛,耳濡目染,自幼酷爱书法。参加工作后,更是朝夕临帖,百般自策,偶遇佳帖,如获至宝。数十年间,工作之暇,把绝大部分时间投在临帖,咀嚼,创作,思索上。上世纪八十年代,他经常风尘仆仆,往返兰州,叩开老一代书法家书斋,不求名家作品,愿望很淳朴:只是想站在大家身边,看看他们是如何进行书法创作的。如此精神,这般用心,确实感人动心,一个人数十年能这样,什么事能做不精呢?二是想法非常使其所以然。朱明山先生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他爱读书,更爱思考。在文哲史理论上,他学的广,却不呆板;学的深,却不拘泥。往往是以自己在生活中的阅历来消化和诠释深奥的教义。对于书法理论更是如此。他从来就不要求书法同道和书法学生先学好理论,然后用理论去指导书法学习。因为他觉得那些高深的书法理论对没有一定书法造诣的人来说,往往是可左可右、模棱两可,很容易把求教者导入歧途;最好的办法应是在书法练习、创作的过程中慢慢去体味。一次面对众多的书法朋友,他笑道:“什么是当行则行,当止则止?知道当了,就已是行家了,还要你废话;连当都不知道,说这些岂不是空话!”根据他数十年书法经历,他悲痛字匠:没有扎实的书法基础,没有一定文化沉淀,写了一辈子字,还是脱不了匠气。悲悯书奴,那么深厚的临帖功底,既然有那么刻苦的学习精神,为何不去更辽阔的天地里奋斗,一辈子却在人家的园地里劳作。更是悲伤臆造,没有那个积淀,没有那个素养,更没那个天赋,天天想着创出一种惊世骇俗的书体来,到头来只能是空误了一辈子的光阴!先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对他的书法创作,人们多的只是看到他捻管挥洒时的心无旁骛和随心所欲,很少有人想到他平日里对每一幅作品的反复思索和雕心缕肺的苛求。似是害怕他在哪一段时期,或哪一幅作品沾染俗气。书法创作中,他不断要求自己从现在的书法风格中突出去;仿佛是担心自己的书法朋友们在现在的作品中逗留徘徊。他反复讲,书法创作不怕去写,就怕没有想法便写。因此,我们在他每一幅书法作品中都能领略到先生对作品不断的艺术追求,感受到先生艺术上不懈的努力和内心深沉的呼喊。三是性情非常使其所以然。朱明山先生性情开朗,处事坦然。不以名家自处。提携同道,奖掖后进,喜饮酒,爱讲笑话,坐中有先生,就有如沐春风。看到同道有人因为时事激动起来,他也立马去扎扎实实参加激烈辩论;看到同道有人因为往事感动得流下泪,他也会委婉地讲出一段飘逝在岁月里的经历;抑或听到有人因创作得意唱起来,他要么跑去指挥,要么站起伴唱。完了,便自嘲道:“嗨,人们说我们搞艺术的人,都有些神经质呢。”这就是朱明山,一种顺乎自然,天人合一的和谐溢于言表。
从这些里我们能悟出他的书法直追人书合一境界的些许端倪:先生书法已进意写阶段,在他的书法创作中,纸、笔、墨都已成为末事,他的书法创作,只是把自己对人生的感受和对岁月的感悟表达出来,而能否恰如其分的表达正在于平日里对自己性格的修炼和书法造诣的锤炼上,人生修炼下完成了高品位的性格,书法锤炼中达到了高水准的造诣,借之以天气晴和,借之以环境优雅,借之以雅士相聚,借之以诸多快哉之事,性情欢愉,作书以抒情,当此时,先生自是忘却旅次,不知置身何处;忘却尘念,不知正有三两俗事尚需料理,片刻凝神,奋臂挥毫,一时间满纸云烟翻滚,仿佛间有雷电震荡于案头砚田,还未来及叹息,飘然在人们面前的正是绝佳的——朱明山书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