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与公共视觉信息沟通的关系
——以博物馆功能转型中的视觉信息设计为例

2012-11-15 06:09:32辛艺华
关键词:博物馆信息文化

辛艺华 涂 乐

(1.华中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430079;2.华中师范大学武汉传媒学院 艺术设计系,湖北 武汉430079)

社会转型与公共视觉信息沟通的关系
——以博物馆功能转型中的视觉信息设计为例

辛艺华1涂 乐2

(1.华中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湖北 武汉430079;2.华中师范大学武汉传媒学院 艺术设计系,湖北 武汉430079)

服务型社会的要求正在促使包括博物馆在内的公共文化机构与设施的传统功能发生巨大转变。本文以视觉信息沟通设计在博物馆功能转型中所起的作用为例,阐明在当代社会转型过程中,公共视觉信息设计对于社会沟通的意义和价值。当前公共文化机构与设施发生的转型是中国在向服务型社会发展、构建覆盖全社会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必然,公共视觉信息的有效沟通是传统功能转型的基本标准之一。我们应当高度重视视觉信息设计,如博物馆一类的公共文化机构应该更加立体化、多元化,从而多角度地发挥其与社会服务对象沟通交流的最大效能。

视觉信息设计;博物馆;服务型社会;功能转型;文化产业

在知识经济时代,服务型社会成为社会发展的主导形式,新型社会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主要以先进知识、美好的体验、智慧的提升等在消费产品和新型服务中体现的比例来衡量。”①在我国,随着“和谐社会”、“两型社会”的建设,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得以不断改善,包括博物馆在内的公共文化机构和设施的传统功能发生了巨大转变。

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在《中国学术文献网络出版总库》(CNKI)对核心期刊进行精确检索,根据2011年12月31日的检索结果,以“博物馆”为主题、篇名和关键词的文献量历十年来变化情况如图1所示,其中包括大量专著与译著。

图1 博物馆研究文献近十年变化情况

综观十年来有关博物馆研究文献,大致可归为三类:第一,博物馆管理研究,即博物馆的管理工作、免费开放、策展、藏品管理与保护。第二,从实践经验对博物馆具体的藏品陈列、展览技术等方面展开论述。第三,博物馆展陈建筑环境、信息化博物馆宣传研究。还有部分以游历经验为基础介绍世界各国博物馆的概况,有的则偏向旅游者个人体验。从文献具体内容上分析,这三方面的研究隔阂越来越小,相互之间的借鉴、互补在不断深化,总的趋势是博物馆正以服务为前提向社会全面开放,体现出社会文化设施愈加明显的公共性特征。

正是博物馆在当代社会的这种转型,使得其中的视觉信息设计与大众沟通的重要性凸显出来,“它融合了字体设计、插画艺术、交流研究、人类工程学、心理学、社会学、语言学、计算机科学以及其他各学科领域,从而创造出简洁精确的信息。”②博物馆视觉信息设计尤其注重特定知识的集合和精确呈现,以及最终受众如何得以理解其内容的特殊需求。本文从公共视觉信息沟通的角度,结合博物馆的基本概念、理念和功能,探究在当代服务型社会,博物馆的展陈如何通过视觉信息设计,达到与社会服务对象沟通交流的最大效能。

一、当前博物馆文化产业理念的拓展

首先,由于世界范围内博物馆事业正处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之中,其类型、性质等各方面都在重新定义,这也使得博物馆概念的定义与分类具有一定的难确定性,以至于成为博物馆学中的一大课题。

国际博物馆协会自成立以来多次对博物馆的定义展开辩论并加以修订。1974年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举行的国际博物馆协会第11届会议上,明确规定了博物馆定义:“是一个不追求营利,为社会和社会发展服务的公开的永久性机构。它所收集、保存、研究有关人类及其环境见证物当作自己的基本职责,以便展出,公诸于众,提供学习、教育、欣赏的机会。”1989年在荷兰海牙举行的国际博物馆协会第16届会议再次修改定义为:“博物馆是为社会及其发展服务的非营利的永久机构,并向大众开放。它为研究、教育、欣赏之目的征集、保护、研究、传播并展示人类及人类环境的见证物。”③这是迄今国际上比较通行也相对稳定的博物馆定义,并被不少博物馆学论著所引用。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博物馆概念也在不断的被补充,正如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庄锡昌在《世界的博物馆》一书中指出:“实际上,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对所有博物馆都适用的确切定义。世界上各个地区、各个专业类型的博物馆,往往根据他们自己对博物馆职能及其性质的理解而建立起来,并不是按照某种固定的博物馆定义而建立的。”④

其次,在全球化背景下,文化的矛盾成为当今世界的主要矛盾,文化竞争成为国际竞争新的发展态势。如今“许多国家都把文化当成一项产业来经营,这种‘经济搭台,文化唱戏’的方式在全世界范围有愈演愈烈之势。”⑤从文化产业的内涵来看,“文化产业的领域与空间呈现出巨大的包容性,它不仅包含了‘以物质资本、经济资本为运转方式’的传统产业,还拓展了‘以智力资本、文化资本、数字资本为运营方式’的新的信息文化产业。”⑥作为文化事业单位的博物馆,正是以智力资本、文化资本、数字资本的经营运作而融入蓬勃发展起来的文化产业之中,文化资本已经成为文化产业中的基本要素与特殊要素。

“文化资本”这一概念为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迪厄首先提出,他认为资本可表现为三种基本形态:经济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其中文化资本又以三种形式存在:(1)具体的状态,文化资本的积累是处于具体状态之中的,即采取了我们称之为文化、教育、修养的形式;(2)客观的状态,在物质和媒体中被客观化的文化资本,以文化商品的形式(绘画、书籍、词典、工具、机器等等),在物质性方面是可以传递的;(3)体制的状态,以一种客观化的形式,赋予文化资本一种完全是原始性的财产,而文化正是受到了这笔财产的庇护。任何一个特定的行动者都能占有从体制上予以承认的文化资本。⑦这三种形式的文化资本,在当下学术语境中,实际上与研究人力资本、文化产业和文化制度有一定的相关性。自布迪厄提出“文化资本”这一概念以来,学界对“文化资本”的研究正是沿着这三条路径发展的:“第一条路径是探讨文化资本与行动者成长的关系。第二条路径是研究文化产品和文化产业,试图在用来交换的文化类产品中发掘出文化对这些产品价值的影响。第三条路径则以制度主义为基础,从学术资格、文化制度等为视角,研究文化体制和文化制度对一个企业、区域、国家乃至全球经济的影响。”⑧

博物馆作为人类社会中一种独特、典型的文化信息记忆方式和储存方式,收藏并展示着大量传统文化资源,理所当然是社会重要的文化资本。中国社会科学院环境与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徐嵩龄认为,作为文化遗产保护、收藏、研究和展示机构的博物馆,自然属于遗产产业之列,而“遗产经济应是文化经济的一部分”⑨,并且作为文化行业之一,承担着文化产业的责任,对地方或国家的经济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国外已有许多成功的案例,例如法国能够成为发展“文化产业”进程中的先锋,很大程度上就是倚仗其博物馆事业的发展。⑩

我国“鼓励博物馆发展相关文化产业”⑪早已写入2006年1月1日施行的《博物馆管理办法》规定之中,文化产业的发展当务之急在于文化价值体系的建构。博物馆尽管有各种不同的类型,收藏的藏品也各有区别,但在遗产意义或文化资本上讨论其价值时,“它们又有共同的特征,即文化价值(包括美学价值、思想与宗教价值、历史价值、文化人类学与民族学价值、科学与技术知识价值等等)。当这些文化价值通过旅游、观赏、娱乐、体验等方式而被人享用时,就形成消费意义上的经济价值。因此,可以把博物馆价值概括为‘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两类。”⑫博物馆藏品的经济价值源于它的文化价值,没有藏品的文化价值,也就不存在藏品的经济价值。当前,发展文化产业已被列入国家“十二五”规划之中,中央在《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中明确提出:“繁荣社会主义文化市场,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⑬可见,国家的主要诉求是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更好地塑造国家文化形象,增强中华文化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博物馆文化产业的发展,表面来看,势必将通过关联效应和扩散效应,带动建筑、旅游、餐饮等其他服务产业的发展。但博物馆文化产业理念的真正意义已“不限于提升文化资本的赢利,也不限于推动文化艺术市场化进程,更重要地是去提升文化以及基于文化的创意对于国家、民族在政治、经济领域的引领作用,使文化产业成为一种新的社会发展与经济增长的模式。”⑭

站在博物馆文化产业理念构建的新高度来看当下博物馆,不难发现,历史正在造就博物馆事业发展的新机遇,或许这也意味着设计界的新机遇,那就是让视觉信息设计成为博物馆适应新形势下文化战略需要中重要的一环。因此,重视博物馆的作用和内涵不断发生变化而带来的新特征、新趋势、新因素,并根据博物馆的不同性质与职能加以深入理解,才能在设计中贯穿“服务”理念,改革服务方式,提高服务功能,形成服务合力。

二、当前博物馆功能的演进推动视觉信息设计

博物馆的功能在不同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作用,是一个历史的发展变化过程,不同的视角看法各异。

传统的观点曾经孤立地看待博物馆的功能。或强调博物馆的文化研究职能,认为博物馆应是一个执行搜集、研究和教育任务的文化机构;或突出博物馆的教育功能,认为博物馆主要应是一个教育机构,应当以在各种陈列场地适用的视听技术来执行其职能;或重视博物馆保存文物的职能,比如丹麦博物馆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征集过去的物质见证,以便为现在而陈列并为将来而保护的机构。显然上述观点不无偏颇。中国历史博物馆王宏钧就提出作为博物馆基本的社会功能,收藏、研究、教育这三项应该为现代博物馆所共同具有。其他的职能和作用都应是这三者的扩展和外延。也有学者进一步从功能上将博物馆细分为对内和对外的双重职能,提出对内是收集与整理藏品,不如此博物馆则无以生存;对外则是展示与教育,因为它是博物馆存在的公共使命,这两种职能不仅不可分开,而且联系十分紧密。因为一座博物馆的存在,首先是对物的保存功能,这是博物馆所特有、也应该是核心的功能所在。其次,要致力于研究人和物的关系,不能仅仅视其藏品的丰富程度和珍贵程度为满足,还要对藏品进行仔细研究、鉴别、分类,形成一种合理的系统。正如国际博协博物馆学委员会主席马丁·施尔所言:“博物馆的物是一种文化遗产,博物馆收藏它不是强调其实用性,而是强调其意义。……博物馆的物是物化的观念,物的博物馆化过程就是赋予物以意义的过程。”⑮再次,随着博物馆公众化、社会化的不断改进,当下博物馆的教育功能越来越受到学者们的关注。

“如果说收藏是美术馆的立馆之本,展览是美术馆的兴馆之策,那么教育则是美术馆的强馆之路。”上海美术馆执行馆长李向阳如是说。同样,就博物馆教育功能而言,原中国革命博物馆陈列部主任、博物馆学专家苏东海就博物馆功能打了一个有趣的比喻:他画了一个同心圆,解释说圆心是博物馆物的收藏,内圆是科研,外圆是教育。三者的关系中,科研是物的收藏的延伸,教育是物的收藏及科研的延伸。可见,博物馆的使命已不单纯是物的藏所,而是演变为综合性的文化、教育、研究机构。

随着传播学的发展,荷兰博物馆学家冯·门施对博物馆功能提出修正方案,概述为:保藏、研究和传播。这里,他采用传播的概念而非传统的“社会教育”概念,不仅强调了博物馆作为社会信息机构的性质,也在更大程度上突出了博物馆教育的特征。他提出“博物馆是属于信息科学。博物馆的物是信息的载体。博物馆学要研究如何对待博物馆物的信息,收集哪些信息,应该保护哪些信息,保存哪些信息,以及为谁收集这些信息,如何使用这些信息等等,……最好不要告诉观众应该怎样,而是向观众提供信息。”⑯中国美院潘天寿纪念馆卢炘认为:“美术馆的功能也从原来意义上的教育向传播延伸。……从信息传播的角度来看,首先美术馆、博物馆可以说是唯一以真实的作品作为主要信息内容的教育场所,它的教育过程是信息从物向人的传播,离开了物的信息就不再是美术馆信息,这种运用陈列语言达到传播目的的美术馆教育带有明显的直观性和形象性;其次,也体现了美术馆教育的非强制性,它给予观众充分的选择自由,教育主要是由自我完善的愿望所驱动。”因此,我们借用美国传播学科奠基人之一哈罗德·拉斯韦尔教授在《社会传播的结构与功能》一文中提出的“5W”,即“谁、说什么、通过什么渠道、向谁、有什么效果”的传播模式,⑰依据此来分析博物馆功能的演进,不言而喻,成功的博物馆不在于它为观众提供了多少信息,而在于它是以何种方式提供,最终达到什么效果,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引起观众的注意与共鸣,再多的信息也只是博物馆的自娱自乐。

随着各地博物馆、美术馆相继向公众免费开放,它们已经成为公众节假日旅游、休闲、娱乐的必选或首选,成为人们社会交往的重要地点;公众的行为方式已由原来强制参观到现在自觉完善,开眼界、长知识成为公众的一种自觉意识。如今,“寓教于乐”成为现代博物馆、美术馆发展的新理念,“理解观众”成为博物馆视觉信息沟通设计的前提和核心,“使复杂的信息变得更容易理解和使用”成为博物馆信息展陈方式的设计目标,将吸引更多的观众走进博物馆,博物馆的社会教育功能与形式已悄然发生质的变化。

三、当前博物馆视觉信息设计的多元之路

面对现代博物馆新概念、新理念、新功能的更替,博物馆的信息设计也在发生变化,为此,我们考察了陕西历史博物馆、河南博物院、湖北省博物馆,力图剖析其视觉信息设计是如何有效传达博物馆展陈内容,并将其转化成有价值、有意义的信息。从考察结果我们发现,上述博物馆视觉信息设计主要是通过博物馆建筑与室内空间视觉设计、博物馆导向系统设计以及博物馆展陈主体信息设计这三个方面的努力,来还原展陈主体的历史语境,从而使走进它的观众通过观看与聆听,更深刻地去感悟展陈主体这一物化对象所承载的历史及文化。

1.营造历史文化语境——博物馆建筑与室内空间视觉设计

博物馆建筑是城市发展的一部分,它不仅是一个城市地域位置和文化背景的反映,也是建筑观念的实物体现,人们在感受文化的同时也获得建筑带来的某种震憾,建筑的文化象征在庄严的建筑主体与室内空间中具体地呈现出来。

第一,以建筑主体诠释文化概念。从众多国外知名的博物馆建筑来看,它们大都反映出博物馆的建筑趋势、城市位置、规模容量以及区域文化上的要求,博物馆建筑与城市文化和城市背景之间联系十分紧密。例如,日本建筑大师安藤忠雄设计的大阪历史博物馆,此处保存及陈列着一千多年以前建于日本的一系列坟墓中出土的手工艺品,安藤忠雄将博物馆建筑设计得像座坟墓,且大部分设施都位于地下,通过建筑形式反映出陈列内容。

从我们考察的三座博物馆建筑形式来看,湖北省博物馆以覆斗造型为元素构成“高台建筑”突出楚文化特色。这种“湖畔筑台”的楚文化建筑风格,不仅体现了湖北省在历史上作为楚文化中心的文化意蕴,同时也与其主要馆藏文物相互辉映,体现湖北省作为当代楚文物收藏大省的地域特征。

陕西历史博物馆的建筑设计同样考虑到历史文脉与城市环境的结合,仿唐风格的建筑群呈“轴线对称、主从有序、中央殿堂,四隅崇楼”的结构特点,达到“太极中央,四面八方”的恢弘气势,着意突显其“古都明珠,华夏宝库”的世界美誉,象征着陕西悠久的历史文化与独特风貌。

以上两座博物馆的建筑均是仿古风格,直观彰显出浓厚的地域文化及展陈内容的主体特色。而地处中华腹地的河南博物院,考虑到郑州是新兴的商贸工业城市,以形式新颖、气势宏大的建筑造型隐喻“中原之气”,接近正四面椎体的“金字塔”建筑造型是对“天地之中”概念的标志性阐释,生动直观地展示出河南省灿烂悠远的中原文化及黄河文化。

第二,以室内空间装饰强化文化符号。与博物馆建筑密切相联是博物馆室内空间设计,同样承载着文化重任。首先应为所有的展品创造整体和谐的精神环境,并把属于这一空间环境的展品情节联系在一起,让人们感觉到合理、协调、自然。其次,应与建筑主体及展陈内容之间形成起承转合,遥相呼应的空间氛围。当观众置身其中,体验视觉化的文化符号带给精神上的审美愉悦的同时,激发出强烈的好奇心与参观欲。

以河南博物院为例,第二部分是夏商周时期,展厅由四个单元组成,包括反映中原早期都城的‘定鼎中原’,展现安阳小屯甲骨文的‘甲骨载史’,表现瓷器诞生的‘瓷器发端’,再现河南青铜时代辉煌的‘青铜文明’。其中展示中原王朝立国建都的关键历史阶段的“青铜文明”,占据展厅的三分之二面积,空间设计为中轴对称,重点文物“兽面乳钉纹铜方鼎”放置于展厅正中,庄严肃穆,表现出“定鼎中原”的华夏立国理念。厅中四根巨大的立柱装饰有青铜纹饰,威严鼎立,当人们走进这个被青铜色彩笼罩的神圣空间之中,对文化符号的关注将会倾注膜拜之情。

从以上分析可见,博物馆建筑及室内空间的信息设计都基本遵循这样一个原则:用建筑符号突出地域文化特色,用室内空间营造历史文化语境。

2.设身处地为人考虑——博物馆导向系统设计

近十年来,博物馆建筑空间不断扩大,主要原因来自于城市的再发展进程中对新文化中心的需求激增,社会需求变化导致博物馆新功能大量的增加,以及大众环境保护意识的觉醒和对城市历史文化资源认知水平的提高。随着博物馆人流的巨增,特别是节假日,许多博物馆已成为旅游文化的重要景点,甚至成为市民休闲娱乐的良好处所,领票站队已成常事,人流拥堵随处可见。如何疏通导引观众,使观众在空间中不会迷失方向,参观流程不过于重复、逆行和交叉,科学合理的导向在博物馆内部“知觉性”空间中,即行为可达的场所中已变得不可轻视。博物馆导向系统设计属于环境信息设计,帮助观众确定所在位置,设计的重点在于流动人群对时序性的要求,以及对参观线路、场馆位置、展厅内容、服务设施等等的定位,这些都需要依靠指示牌和信息示意图来合理且准确的引导。

“设身处地为人考虑”是导向系统设计的精神及原则。笔者考察的三座博物馆,由于其基地条件、建筑规模、功能布局、展馆性质的不同,在强调导向信息呈现的同时,三馆在设计创意上都有着各自独具特色的设计思路。陕西历史博物馆在每一楼层的展厅门前都设有二块并置的直立式信息指示牌,一张为本楼层展厅平面信息,一张为上下楼层展厅平面信息,以富有逻辑的方式强调信息间的对接与关联。河南博物院的信息指示牌中都有一个显著的视觉形象,这就是将建筑物外观立体造型提炼为平面图形符号,并作为设计元素纳入到导向信息系统之中,使这种表现形式不仅延续了博物馆的建筑风格,而且将导向系统与建筑的空间形态很好的结合,强调博物馆建筑与室内平面导向信息在视觉上的连续性。湖北省博物馆的导向设计将重点放在图形与文字的规范化组合,每一块信息指示牌上都包含有楼层平面空间布局图、楼层信息及指引文字,形成独立且完整的“信息群”,由此可见,任何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细小信息都有可能会对设计方案产生重大的影响。设计的目的就在于方便观众利用图文信息借助现有位置找到其需要的地方。

当然,导向系统中信息被重复设计、标识图形复杂化、指示牌放置位置不在交通流线上或被遮挡的现象也时有发生,这势必给观众造成信息把握的不确定性和寻找的困难,从服务宗旨来看还有待进一步调整与规范。只有适应新形式下的博物馆导向系统设计,通过其简练、清晰的视觉语言发挥其传达信息的功能,依托建筑主体、空间形态与展陈内容本身的风格和特质来拓展设计思路,才能赋予不同的建筑空间和场地以个性化的色彩。

3.身临其境——博物馆展陈主体信息设计

笔者考察的三座博物馆都是以历史陈列为主的综合性博物馆,馆中的每一件展品都是历史的物化载体,是历史的足迹和沉淀,因此展品陈列自然成为博物馆信息设计的主体物。在博物馆服务观念改变的当下,展陈信息设计的观念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那就是更加注重展示物的历史还原和真实语境,更加注重设计的人性化和亲和力,同时,由于新媒体交流互动技术的发展,创造了一种参与性极高的互动空间,这使得展陈主体信息设计迅速突破传统静态展陈方式,通过实物陈列、平面展示、多媒体呈现等综合手段,使观者尤如“在场”,从而全方位实现信息的高效传送。

在新技术、新观念不断更替的今天,博物馆展陈主体信息设计依循的原则是什么呢?显然既不能是历史过程的简单重复,更不能是让观众去阅读一本历史教科书。设计的前提在于首先要理解陈列的本质。我国著名的博物馆学家宋伯胤先生认为:“一个历史艺术性或者社会科学性的博物馆,它所收藏的实物材料件件都具有或隐或现的各方面的知识,件件也都是不用文字写成的当时社会的历史记录。这样的知识或实录,总是透过实物材料的功能与效应而为人们认识和接受的。”而“效应是从功能派生出来的。实物本身所具有的种种功能,经过陈列设计所赋予的感染作用与不同观众的不同智力、文化和心理结构的接触,便会不同程度地产生证同、启迪、陶冶、诱发、借鉴、震惊、娱乐以及增长见闻,获得工艺信息等等效应。”⑱由此可见,实物功能是效应的基础和渊源,理所当然成为信息设计的主体。但是我们还须明白,实物的功能并不仅仅只是依靠它的形状、颜色、花纹装饰以及来源呈现就能概全,它们只是实物材料的外观表征。如果只强调实物功能的某一两个方面,而忽略了它的全体,都将是片面的。那么,要正确认识实物材料的功能,还必须从实物即知识载体这个整体入手,而实物本身是不能“说话”的,因此,相关的学术研究成果就从多学科、多角度、多视点求证实物的功能,与实物一起共同构筑知识结构。因此,我们可以这样来认识,博物馆展陈主体信息设计均属于历史陈列信息设计,它是以实物为基础,通过视觉语言对博物馆藏品及其相关学术研究成果进行展示,让观众通过观看来直观了解每件文物背后的故事,使文物发挥出教育的作用。

由此,我们也认识到博物馆展陈主体信息设计应该依循的设计思路,应该建立在宋伯胤先生提出的“连续推理”理论基础上,就是将认识——了解——验证——追索——发现这样一个人的思维过程,转变为博物馆陈列结构的连续推理。在这个连续推理的过程中,通过视觉叙述,将“过去”转变为有生命的实际,使得展陈设计不仅给予观众以知识,同时也激发起观众巨大的热情和力量。我们可以通过对三座博物馆的实地考察,理解这一理念是如何贯穿于设计之中。

三大博物馆针对藏品的展陈设计,已不再是卡片式的说明,而是在实物陈列的基础上充分组织内容,通过图表或图文信息从造型、结构、纹饰、工艺、材料、功能等多方面对实物加以补充,将其还原到历史与社会生活的情境中去理解从事制作这些实物的人的禀赋、思想、情趣与能力。例如针对原始社会史的展陈设计,遗址模型的陈列形式将历史“零碎”真实中具有代表性的实物资料有机地组合在一起,这种以有限反映无限的艺术真实的参与,使观众从有限的实物资料及形象展示中完整地了解原始社会的相关知识和真实面貌。

在陕西历史博物馆秦兵马俑的视觉信息组织上,展陈设计在充分考虑其所在方位、规模尺度、历史价值、兵马俑数量、土质成分等外在历史面貌的基础上,采用实物、绘画、灯光、音响、影像等多种表现手法,通过一种模仿、一种象征、一种比拟,甚至一种特殊的艺术性虚构,以少概多来呈现千军万马浩荡之势,这种宏大全景画陈列效果给予观众栩栩如生或身临其境的感受,使观众在直观形象的背后潜移默化地领悟到强烈的历史感和真实感。

值得一提的是,考察任何一个博物馆都能强烈地感受到交互性的革新力量和它对当代展陈设计的推动作用。信息技术在表现手段、表现环节上极大的改变了博物馆展陈主体的呈现形式,这些适时设置在展陈主体前的数字展示触摸屏,利用动画、视频、互动游戏等动态形式通过全新数字技术直观表现,使展陈内容变得生动丰富,它的非顺序性、互动性、虚拟性特征,拓展了展陈设计的时间和空间表现范围,成为获取展陈主体信息的一种新的阅读方式,形成充满乐趣的互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数字展示彻底打破了传统展示线性叙述的规律,实现了一个能以多种方式组合、排列展示元素,并供参观者随意定制、取舍和选择任意形态加以显现的系统。”⑲

站在公共视觉信息传达的角度,不难发现,如今的博物馆通过多种媒体形式的视觉设计,由平面到立体再到空间,形成全方位多角度的展陈效果;互动展览提供一种全新的向公众阐释其藏品的交流媒介,参与与融入已成为对历史遗存触摸式体验的进一步自然扩展。

由外至内,对服务意识的自觉使得博物馆愈趋多元化,并通过主动的视觉信息设计使得观众获得审美、求知和愉悦的充分满足。随着博物馆新概念、新理念、新功能的提出,视觉信息沟通设计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早已超越一般陈列方法的概念,直接成为博物馆功能建设的一个部分。基于这样一个视角,也引发我们对于视觉信息设计新的思考:构建覆盖全社会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是建设文化强国的重要标志,因此,当前公共文化机构与设施发生的转型也是中国正在向服务型社会发展的必然。只有高度重视视觉信息设计,把公共视觉信息的顺利沟通作为衡量服务型社会的基本标准之一,才能从多种角度发挥其与社会服务对象沟通交流的最大效能,从而促进文化公平、保障公民文化权益,确保所有人平等地享受文化福利的机会。

注释

①滕守尧:《知识经济时代的美学与设计》,南京:南京出版社,2006年,第3页。

②简·维索基·欧格雷迪、肯·维索基·欧格雷迪:《信息设计》,南京:译林出版社,2009年,第6页。

③王宏钧主编:《中国博物馆学基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37-38页。

④庄锡昌:《世界的博物馆》,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4页。

⑤卢炘:《中国美术馆学概论》,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2008年,第9页。

⑥⑨⑫吕建昌:《博物馆与当代社会若干问题的研究》,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5年,第44页,第48页,第35-36页。

⑦包亚明主编:《20世纪西方美学经典文本:第4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613-620页。

⑧宫留记:《布迪厄的社会实践理论》,郑州:河南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21页。

⑩罗杰·迈尔斯:《面向未来的博物馆——欧洲的新视野》,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7年,第10页。

⑪参见 《博物馆管理办法》,http://www.ccnt.gov.cnxxfbzwxxggtz200512/t20051227_18630.html.

⑬参见《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http://news.qq.com/0/20101027/001797.htm.

⑭柏定国:《论文化产业发展中的“反文化性”》,《东岳论丛》2011年第3期。

⑮⑯苏东海:《博物馆的沉思》,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年,第542-543页,第539-541页。

⑰张国良主编:《20世纪传播学经典文本》,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99页。

⑱宋伯胤:《对博物馆陈列工作的再认识》,《文博》1987年第6期。

⑲北京数字科普协会编:《数字博物馆研究与实践》,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30页。

2012-01-10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中国当代公共视觉创意设计发展模式研究”(2011);武汉市社会科学基金课题“武汉市城市空间公共视觉设计状况调查与应用研究”(11083)

责任编辑 曾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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