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焦三牛

■王海泉

我与焦三牛

■王海泉

编者按：最近，23岁的焦三牛清华大学毕业后工作半年即被甘肃省武威市提拔为副县级领导一事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焦三牛被称为“火箭干部”，曾被许多人误传为“官二代”、“富二代”。然而，事实的真相是，焦三牛是一个典型的“贫二代”，曾因为家境贫穷辍学，在别人的资助下才完成了学业。在众说纷纭中，焦三牛昔日就读的海泉中学董事长王海泉为本刊撰文，讲述了他与焦三牛的故事，以及他理解中的焦三牛。没有任何背景的焦三牛被破格提拔，让人们看到了我党干部队伍建设的清风正气。

最近，国内媒体对清华大学毕业的焦三牛主动到西北就业、参加工作刚半年就提拔为副县级的现象予以关注。看到这些消息，我的心情难以平静。

我把辍学的焦三牛带到学校

从焦三牛上高中到大学，再到就业，我与他一直没有中断联系。八年前，我在山西新绛办了一所海泉中学。我办学的初衷，是想让家庭困难的学生能上学，让学习好的学生不辍学。在高中班办起的第二年，有人告诉我，家住山区马首管庄的一位学生，品学兼优，因家庭困难要失学了。

焦三牛

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赶到离县城40里开外的马首管庄。

进了焦三牛家，只见三间土坯垒起来的房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几条凳子、一盘土炕，连个电视也没有，一位脸色黝黑的孩子，哭丧着脸，旁边坐着的父母一筹莫展。孩子说，我要上学。父母说，我拿什么供你？

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碎了。我想起小时候的情况，那时家里穷，我上到小学六年级就失学了，拿上放羊鞭子放羊，每次路过学校，我都要爬到墙头往里看，看到同我一般大的孩子安静地读书，心里羡慕极了。我说：“这孩子我供了！”接着我摸着这孩子的头说：“你到我的学校上学吧。”

这时焦三牛一家人都愣了，看着我。

我说：“我叫王海泉，是海泉学校的。”

他们摇摇头，仿佛说，天上哪能掉馅饼？

我给他们又说了一些掏心窝子话，希望焦三牛过几天到学校报到。可是几天过去了，我问校教务处：焦三牛报到了吗？他们说，没有。

于是，我又到焦三牛家。第三次去的时候，我用车把焦三牛接到学校。

三年的学费、生活费学校全免。根据焦三牛的表现，推选他当了班长。焦三牛没有辜负学校、家长的期望，以全县高考状元的优异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也填补了新绛县十几年没有清华、北大生的空白。

有人说，没有你，这个人才就埋没了。

当时，我只是想，这个孩子不辍学我心里就满足了。

我理解焦三牛的选择

焦三牛家里养育了这个好孩子，却没有钱供他上大学。我一次给了焦三牛家18.8万元。焦三牛和父母激动得泪流满面。我对焦三牛说，你学成了，能报效祖国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焦三牛到北京上学时，我又把他送到清华大学。

在焦三牛上大学的四年中，我每次去北京，都要看他。每次放假回家，他也都要来看我，跟我说他的感受，谈他的苦乐。

我经常对他说，你是农村出来的，要感谢你父母的恩，不要辜负党和国家的培养。

2011年，焦三牛在大学入了党，并在第一时间把这一消息告诉我。我立即给他打电话表示祝贺和鼓励。

焦三牛在大学上的是英语系，班里共有24名学生，毕业时其中20人选择了在国内名校或出国继续深造，1人选择到重庆做选调生，另有2人留京工作，月薪过万。他也获得了留京工作的机会，但看到甘肃省委组织部在清华大学选拔选调生时，他决定去甘肃工作。

焦三牛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并给我信息说：“我家生活条件不好，对贫困、农村的艰苦有着深刻的理解，因此毕业后一直想为条件同样艰苦的地区做点事儿，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才能更多体现自身对社会、对国家、对民族的责任感，同时实现人生价值。”

我回复说：“年轻人应该到艰苦的地方锻炼，你的人生选择是正确的。”

我问他父母对此有啥意见，他说父亲沉默不语，母亲反对。

这以后，我又到焦三牛家做他父母的工作，让焦三牛能愉快地到甘肃报到。

“1989年出生，2011年7月工作，2012年1月副县，牛呀！”刚工作半年的清华大学毕业生焦三牛的名字，出现在甘肃武威市公选的副县级领导公示名单中，立刻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也引来一些质疑的声音。焦三牛一时成了“官二代”、“富二代”。

今年春节期间焦三牛从甘肃回乡探亲，回家之前，先到了我家。焦三牛向我倒出他心中的苦水。原来网上疯传的“清华大学毕业半年就成了副县级”，“清华大学是县团级摇篮”，“该人一定有背景，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说的就是焦三牛。

我笑了。我知道焦三牛中选武威市外事侨务办公室副主任（副处级），是通过严格的公选程序，以知识测试、面试、差额考察、差额推荐、差额票决全部第一的成绩而入选的。于是，对三牛说，你做得对，路子正，不要有思想顾虑，当一切真相大白时，人们会体会到党的好政策，会为你这样的人才脱颖而出而赞叹。

果然，春节期间就有一拨一拨报社、电视台记者找到我，向我询问焦三牛在“海泉学校”的情况，让我带路到焦三牛家采访。

我对焦三牛升迁的看法

1月30日，春节假期过后的第一天，省城某报以整版的篇幅刊登了“新绛‘穷二代’工作半年官至副县”文章，曝出他出身寒门、没有任何“背景”的消息。网民的议论马上回归理性，热赞焦三牛堪当重任。字里行间洋溢的更多的是对焦三牛脱颖而出的热情。我觉得，主要是焦三牛的破格使用，让网民们看到了干部队伍建设的清风正气。焦三牛既非“官二代”，也非“富二代”，而是凭优异的学习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并完成学业，又凭出类拔萃的素质一路“过关斩将”，清清白白地走上副处级领导岗位的。他不带任何“杂质”的出身背景，让网民们看到了农家子弟天资聪慧、为人诚实、工作刻苦的优秀品质，使大家不由得对焦三牛中选产生了庆幸感、亲近感和信任感。大家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样公选干部让人信服！我认为，焦三牛的提拔，是我党在选人用人上不拘一格、量才使用传统的回归，它打破了以往人们心中暗藏的论资排辈选人用人方式，诠释了全新的“论资排辈”理念。以往的论资排辈，是看他的工龄、党龄、年龄，以及任现职的时间。这种论资排辈的选人用人，不是在选人才，而是在找平衡。而这种新的论资排辈的选人用人方式，不再论资历，而是论“资本”、论学识、论志向、论能力。焦三牛的选用已经在社会引起了强烈的争论和深入的思考，这对我党今后的人事制度改革将起到一个标志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