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应用于日语教学的可能性分析

原林书

(渭南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陕西渭南714000)

下面的表达方式常见于日语专业的学生之间的对话，

(1)A:今日はいい天気ですね。(今天天气不错啊)

B:はい、そうです(よ)。(是的)

对于A讲的「今日はいい天気ですね。」这句话，B无论用「はい、そうです」「はい、そうですよ」中的任何一种予以回应，都会给人以不自然的感觉。如果B回答「そうですね」，不自然的感觉就消失了。「はい、そうです」「はい、そうですよ」这两句从语法上讲没有任何错误并且平时也经常会用到的句子，为什么在这里会给人以不自然的感觉呢?原因出在句子的句末表达方式。那么什么场合用「ですよ」、「です」，什么场合用「ですね」呢?目前的日语教科书大都从语法角度泛泛而谈，很少从语用学角度去分析。本文将运用日本学者神尾昭雄的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从语用学角度对该理论应用于日语教学的可能性进行分析。

一、日语句末表达的特点

日语口语的最大特色在句末表达，和书面体不同，日语口语中很少以用言的终止形结句，大多伴有某种句末表达。如下例，在转达“他从美国回来了”这个信息时，我们可以用到以下的几种形式。

(2)a.彼はアメリカから帰ってきた。

b.彼はアメリカから帰ってきたね。

c.彼はアメリカから帰ってきたよ。

d.彼はアメリカから帰ってきたようだ。

e.彼はアメリカから帰ってきただろう。

(2)中的句子，除了(2a)以用言终止形结句外，其他大都伴有日语终助词或者助动词。泉子·K·メイナード(1992)通过调查日本人之间的会话发现，“现实中日本人之间的会话，约45%的情形下伴有终助词和助动词，尤其是终助词「ね」和「よ」使用频率极高”。［1］119－120不用终助词的句子反而会给人以不自然的印象。因此“在日语会话中，终助词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是构筑顺畅的会话必不可少的”。［2］

在国内出版的日语教材中虽然也有关于日语句末表达的部分解释，但几乎没有从终助词的功能差异出发进行分析讲解，造成日语学习者滥用或者不用终助词的两极分化现象。因此，有必要对日语句末表达——尤其是使用频率很高的「ね」和「よ」从语用学角度进行考察。

二、神尾昭雄的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概述

神尾昭雄在他的《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中提出，根据某一信息与说话人、听话人之间的关系，即，此信息是属于谁的势力范围以内的，而使用不同的句末表达方式。

神尾指出，根据信息是存在于说话者或者听者的势力范围内还是范围外，可以分成以下四种情况。［3］22见表 1。

表1 听者与说话者的势力范围

1.A 直接形

其中A的典型情况是描述说话者生理、心理状况的场合。这时信息属于说话人所有，与听者没有关系，用“直接形”，即句子后面可以不用接终助词。例，

(3)私は頭が痛い。(我头痛)

2.B 间接形

B的典型情况是指信息属于说话人与听话人共有，这时要用“间接ね”形。如，

(4)a.今日はいい天気ですね。(今天天气不错啊)

b.はい、そうですね。(是啊)

此处「ね」不可以省略。

3.C 直接ね形

C用于根据传闻等得知信息属于听者的势力范围时，这时不能用直接性，也不能省略「ね」。如，

(5)君はテニスがうまい(ようだ∕らしい)ね。(你网球打得不错啊)

4.D間接ね形

D所表述的信息对于说话者和听者都不是直接获知的。如，

(6)北海道の冬は寒い((ようだ∕らしい)。(北海道冬季好像很冷)

这种情况，如果使用直接形的话，就表示说话者亲身体验得知了“北海道的冬天”。因此不能使用直接性。

综上所述，神尾昭雄得出了下表2。［4］32

表2 势力范围的句末表达

三、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应用于日语教学的可能性

上面对神尾昭雄的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简单地进行了介绍。神尾的理论对于日语教学主要有以下几点启示。

1.应用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判断自己讲的日语是否自然

在一个场合很自然的日语到了另一场合变得不自然，是因为说话人与听话人发生了变化或者是对对信息的占有程度发生了变化。这种现象只从语法角度去分析显然不够，必须从语用学角度进行分析。就像神尾所讲的“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的考察对象是某个句子或者句中的词语在什么状况下是自然的”。［5］106因此，对我们日语教学者来讲，不能只从语法角度判断某个句子是否准确，必须从语用学角度出发。具体来讲，就是首先判断自己要讲的信息是属于谁的势力范围，然后选择合适的表达方式。

2.要使会话比较顺畅地进行，要尽量避免独占信息

从上面的说明中我们可以看出，在日语中，直接形的表达方式有一个独占信息的倾向。而在日本文化中，信息被说话人独占会给听者造成一种独断、专横的印象。日语在这一点上与汉语有很大的差异，一般尽量避免使用直接形的表达方式。即使可以使用直接形的场合，也多采用其它的表达方式。如，

(7)a.今日はこれで帰りますから。(今天我这就回去了)

b.そんなことがないが。(没那种事)

这里的“から”“が”放在句末其实没有任何的语法意义，但是它与直接形相比，给人信息独占的印象要弱，没有了那种直截了当的感觉，听话人也会觉得易于接受。再比如，

(8)a.うちの子、大学は無理でしょうか。(我家那孩子，考不上大学吧?)

b.無理です。(考不上)

c.無理ですねえ。(考不上吧)

这种情况下，母亲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可能考上大学”这个信息，这个信息属于教师所有，教师这时完全可以使用直接形进行回答。但这种回答会给学生的家长以太冷淡的感觉，所以，教师一般采用(8c)的回答方式，会给学生家长一种我和你心情一样的感觉。所以，对我们日语学习者来讲，尽可能地少用直接形的表达方式，会使自己的日语更容易被日本人所接受。对中国学生来讲，可以尝试应用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从直截了当的汉语表达习惯转换为委婉的日语表达习惯。

3.应用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教授日语语法

我们在日常的日语教学中可以尝试应用神尾的理论对传闻的表达方式「ようだ」「そうだ」「らしい」等进行教授。日语中，关于传闻不仅可以从对话的过程中判断出来，而且，只要是从别人那里或者其他途径听来的信息，句末都有「そうだ」「らしい」「って」等这样的助动词。而在汉语中，即使是传闻，往往从句子的本身形态结构上无法判断出来，往往要通过前后句进行判断。因此，汉语的表达方式往往更直接，说话人好像能够看到别人的内心活动似的。如，

(9)X:小王呢?

(王さんは?)

Y:他不想见你。

(a.君に会いたくない)

(b.君に会いたくないそうだ。)

从上面的例句中我们可以看出，(9Ya)的翻译是将汉语原文直接翻译成日语，听起来好像“不想见你”的人不是小王，而是说话人自己似的，往往容易引起误解。这种时候，遵照日语的表达习惯，后续上「そうだ」这样的间接形的表达形式较为妥当。为了消除这种母语所造成的影响，在对学生讲述类似的助动词语法现象时，采用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进行说明，学生会更容易理解、接受。

四、结语

综上所述，神尾昭雄的信息的势力范围理论通过判断信息与说话人、听话人之间的关系，即，通过判断该信息属于谁的势力范围而选择使用不同的句末表达方式。使我们多了一种从语用学角度对日语的句末表达、尤其是句末的终助词接续是否自然的判断标准。通过本文的分析可以看出，神尾的理论有利于我们今后的日语学习和教学，值得在教学中推广。

［1］［日］泉子·K.メイナード.会話分析［M］.东京:くろしお出版，1992.

［2］［日］大曽美恵子.今日はいい天気ですね。―はい、そうです［J］.日本語学，1986，(5):91 －94.

［3］［日］神尾昭雄.情報のなわ張り理論［M］.东京:大修館書店，1990.

［4］［日］神尾昭雄，高見健一.談話と情報構造［M］.东京:研究社出版，1998.

［5］神尾昭雄.続情報のなわ張り理論［M］.东京:大修館書店，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