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泌尿外科的“人体修理师”——记全国小儿泌尿外科带头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外科主任孙宁

文◎侯晓菊

▲孙宁（左）和心脏中心主任术前探讨患儿病情/侯晓菊 摄

▲孙宁在做手术

身为国内小儿泌尿外科权威，他承担巨大的风险，成功地为一名被认为“无可救治”的患儿施行高难度手术。他，兢兢业业，一周至少有6天在手术室中度过，最多一天做了16台手术，只为还更多患儿一个健康的人生。一切为了孩子，是他始终坚持的原则。在当前医患关系紧张的情况下，他用自己的一言一行，感动了无数的患儿家长，在现实生活中演绎着“医者仁心”的故事。他，就是全国小儿泌尿外科带头人、北京市“十百千”卫生人才、首都健康卫士、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外科主任孙宁。

被患儿家长“围追堵截”的医生

2011年冬季一天早上7点，笔者走进泌尿外科病房，此时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孙宁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厚厚的两摞病历。他身边围着不少患儿家长，有些挤不进来的就堵在了门口。

每天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医院，早已是孙宁的工作常态了。熟悉他的患儿家长都知道，早上7点一定能在病房找到他。他无奈地对笔者笑笑：“没办法，病人太多了，我必须提前到医院把医嘱开好。”

查看完所有病历，孙宁起身往病室走去，他要逐一对住院的孩子检查一遍。可刚走出办公室，孙宁就被另一拨儿家长围在了走廊里。“求求你了，孙主任，能不能给孩子做手术？”一位患儿家长一路跟着孙宁，他希望孙主任给孩子做手术。

一些抱着孩子的家长也挤到孙宁面前：“孙主任，您给我们孩子瞅一眼就行。”“孙大夫，我们的孩子哪天能手术啊？”“孙主任，孩子出院以后，什么时候再回来复查啊？”面对一个个家长的提问，孙宁耐心地查看每个孩子，并详细回答家长的问题。在病房检查室外，一位年轻妈妈红着眼圈对笔者说：“我们是从外地专门奔着孙宁主任来的，孙主任不但给孩子检查尿道下裂的病情，还帮我们做预约住院登记。孙主任说孩子现在不需要马上手术，答应孩子一岁半时直接做手术。”

目前，孙宁要做的手术大多是修复尿道下裂、尿道损伤和尿道畸形等泌尿系统问题。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修下水道”，有“人体修理师”之称。

▲孙宁和老师黄澄如讨论患儿病情/杨建军 摄

▲孙宁为家长解答患儿病情/杨建军 摄

要对患者百分之百负责

1983年，孙宁从首都医科大学毕业后，到北京儿童医院当了一名外科医生。经过20多年的临床实践和学术研究，他已成为全国小儿泌尿外科的学科带头人。

近十几年，随着车祸等意外事故发生率的提高，导致尿道受损的病人逐渐增多。由于急诊期修复损伤尿道有很大的危险性，同行中存在争议。但陈旧性尿道外伤的治疗周期长，往往要经过3～4次手术进行修复，给患儿和家长造成很大的痛苦。为攻克这一难题，就这样，孙宁查阅大量文献资料后，决定采用“经会阴尿道吻合”的方法修复损伤的尿道。孙宁和他的老师黄澄如教授共同成功完成了第一例新鲜尿道外伤的修复。这种有效的治疗手术方法，被推广到全国普遍采用，也受到国外同行的赞誉。

早上8点半，孙宁检查完所有的孩子，快步走进手术室。因为下午要开会，孙宁安排了三台手术。第一台手术是肾积水穿刺造瘘，患儿刚刚1岁，刚出生时肚子特别大，当地医院诊断为先天性肾积水，给孩子做了肾盂成形术。术后半年，孩子的肾积水症状并没有缓解。患儿来到北京儿童医院后，孙宁和同事仔细分析了孩子的情况，认为肾积水的原因可能是肾盂输尿管吻合口不通畅，决定做患侧肾盂穿刺造瘘术，以保护肾脏功能。手术中，孙宁拿起超声探头寻找最佳的穿刺位置，但由于孩子的情况特殊，反复探查也无法确定位置，孙宁对助手说：“请贾立群主任帮忙看一下吧。”贾立群是北京儿童医院B超影像专家，被外科医生称为“神探”。虽然54岁的孙宁是国内小儿泌尿外科权威，从医26年，这样的手术已做了很多。但只要稍有拿不准的病例，他一定会请其他相关专家来会诊。在孙宁的心里，他要对患儿和他们的家长百分之百地负责，绝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儿的马虎。

第二台手术是肾脏肿瘤切除，两个小时的手术结束时，墙上的表针已经指向12点半。看着孙宁开始准备第三台手术，笔者上前轻声问：“已经中午了，您不吃饭，休息一会吗？”孙宁笑着说：“我不吃午饭的习惯有十几年了，起初是想等手术全部做完再吃，可手术做完都晚上八九点了，干脆午饭、晚饭合并到一起吃了。现在，我们科室好多医生和护士中午都不吃饭。”科里的同事透露，孙宁不吃午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省出中午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可以多安排出一台手术。这样孩子们就可能提早得到治疗。

从不收红包的外科医生

“为了孩子”是孙宁始终坚持的原则，他所做的一切也感动了无数患儿的家长。说到孙宁的医德，曾有媒体报道他是“从不收红包的外科医生”。

孙宁高超的医术，引来了全国各地的求医者。家长经常把红包塞到他手上，都被他一一谢绝。后来，家长又送来大量的锦旗和牌匾，孙宁说：“不要送这些，一面锦旗两三百块钱，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孩子买营养品，孩子痊愈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赏。”

一位患儿家长在网上留言：“我儿子因车祸导致尿道断了，他才6岁，承受大人都难以承受的痛苦，已经半年没有正常小便了。经多方打听了解，我找到了孙宁主任，手术前一天，我给他送去红包，却被他严厉地谢绝了，他的一句话让我特别感动：‘我能体谅为人父母的心情，作为医生，一视同仁是我的责任， 请你们放心并相信我。’手术后，我和老婆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三个星期后，我儿子拔了导尿管。当孩子车祸后第一次排尿时，我和老婆都流泪了。我们特别激动，遇到孙宁，是孩子的福分。”

另一位家长在留言中说：“10年前，孙宁高超的医术使我的孩子一次手术成功(当地医院说要两次手术)。住院期间，患者家属都认为他水平高、医德好。做手术时，我们也塞过红包，但他坚持不收。孙主任不仅是北京儿童医院的精英，更可称为国内做手术的顶尖人物，感谢他还原了孩子的正常人生!” 正如那位家长所说，泌尿系统疾病治疗关乎孩子的一生，很多家长担心基层医院做不好，全国各地的患儿几乎都涌到了北京儿童医院。医院泌尿外科有8名医生，每人每天要看100多个门诊，照顾62个住院患儿，至少完成3台手术。孙宁一周至少有6天在手术室中度过，一年大约要做700多例手术，最多一天做了16台手术。即使如此，孙宁的手术也已经预约到3年以后。

孙宁用技术为患儿解除痛苦，更用真诚感动着家长。有个5岁的男孩，患了肾母细胞瘤合并肺转移，跑了国内多家医院，最后慕名找到孙宁。孙宁为孩子做了全面检查，发现孩子的肿瘤细胞扩散，治愈的希望非常小。但家长却一再坚持请孙宁治疗，哪怕让孩子多活几天，做父母的也心安。孙宁除了每天去病房看孩子，还到图书馆看书，上网查阅国内外资料，随时调整治疗方案，孩子的病情得到了初步控制，孙宁和家长一样高兴。但是，由于孩子的病情突然恶化，治疗三个月后，孩子还是没有活下来。孩子的父母难过极了，他们买了当天的火车票，想尽早离开这个让他们伤心的地方。然而，第二天一早，孩子的家长却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当他们看见孙宁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赶忙迎上去拉住孙宁的手，流着眼泪说：“谢谢你，孙大夫，我们知道你尽力了。”说着就向孙宁深深地鞠了一躬，孙宁赶忙扶住他们。后来大家才知道，因为孩子病逝的当天，家长没有见到孙宁，专门退掉了火车票，只为当面对孙宁说声谢谢。家长说：“孙宁对孩子太好了，最后的几个月里，孩子是快乐的。”至今，每当讲到这个孩子的故事，孙宁还会落泪，他忘不掉孩子渴望的眼神，忘不掉家长深鞠的一躬。他将这些嵌在心里，凝聚成工作的动力。孙宁说：“医患关系最根本的就是信任和理解，病人找到你，就是信任你。只要尽力为患儿治病，家长就会理解你、支持你。”

作为外科主任，孙宁负责医疗器械和药品的管理。因此，他成了厂商和药品批发商追逐的对象。但孙宁把医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以他渊博的医疗器械专业知识和独到的见解，购买质量好、性能价格比较合理的产品，从不拿一分钱回扣。厂商在和他打交道之后，都非常惧怕他，同时也被他的业务知识和凛然正气所折服，孙宁也赢得了更多的尊重。

做个“艺高人胆大”的医生

孙宁不但是全国小儿泌尿外科学科带头人，更是大外科的管理者，他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影响着科室的医务人员。他说：“每种疾病都有很多种治疗办法，但并不是最贵、最先进的就是最好或最适合患者的办法。对待疾病治疗，能用简单办法就不要用复杂的，要尽量用最简单的药。”小儿泌尿生殖畸形发病率非常高，尿道下裂更是常见病，治疗非常困难，手术方法多达300余种，尿道下裂的手术效果是检验一个小儿泌尿外科医生水平的试金石。孙宁潜心钻研手术方法，借鉴国内外的先进经验，结合自己的体会，根据不同的疾病类型，选择相应的术式，他的手术成功率稳定在90%以上，达到了国际水平。

孙宁在科室里有着非常高的威信，同年资的医生信服他，低年资的医生敬佩他、爱戴他，这是他以身作则，业务上对同事严格要求、悉心培养，生活上关心爱护所赢得的。2010年冬天，科室里一个麻醉师的儿子在雪天玩雪冻坏了皮肤，住进了医院皮肤科。孙宁听说后，下了手术台就去看望同事的孩子，让麻醉师及其家属深受感动。同事眼中的孙宁不仅业务水平高超，人品更令人折服。同事们都说孙宁是外科的一面旗帜，好医生网站上家长的留言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业务上，孙宁可谓“艺高人胆大”。2011年4月，一对焦急的夫妇带着一个3岁的小女孩找到孙宁。这个3岁女孩右侧肾脏长了肿瘤，一年前曾在当地一家医院做了手术，但因为肿瘤太大，手术只取出了部分组织，做病理证实为恶性肿瘤。一年后，孩子腹部的包块明显增大，呼吸都费力了，家长抱着一线希望找到了孙宁。孙宁和同事认真分析了孩子的病情，针对孩子肿瘤与肝脏、下腔静脉等多个重要脏器粘连的情况，制定了周密的手术方案。经过6小时的手术，孙宁和同事将重达2.8公斤、占孩子体重1/4的肿瘤完整切除。出院时，孩子的父母眼含热泪对孙宁深深地鞠了一躬。

其实，面对这样一个被当地医院认为无可救治，在体内生长一年多的巨大恶性肿瘤，孙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他的学生也劝他别冒险。但孙宁说：“只要病人有一线希望，就要为孩子去争取。”正是凭着对事业的这份执着，孙宁的行为深深感动着每一个人。无数平凡小事和日常工作衬托了他高超的医术、高尚的医德和金子般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