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韵永和

2012-10-25 09:35王哲士
支部建设 2012年7期
关键词:白家永和黄河

神韵永和

永和是红军东征的主要活动区域,这里虽然是一个小县贫地,但在百姓中至今流传着许多具有神奇色彩的红色故事。

黄河如带,红枣如霞。当你亲身领略了它的自然和人文景观,看到了山河的奇瑰、民风的淳朴,触摸着源远流长的“和”文化,才会感到自己的孤陋寡闻。

神奇的黄土地

永和疯长红枣,也盛产故事。

这块土地上最具神奇色彩和为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毛泽东和红军的故事。

传说,1936年5月,毛泽东东征回师陕北,路过阁底乡的上退干村,老乡们把珍藏的上好小米送给红军。当时,村里人并不知道毛泽东,只知道来了一位红军大官。毛泽东端起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也许是征途劳累,也许是饥肠辘辘,不觉一大碗下了肚。再盛一碗,这才发现此地的小米粥格外养眼,黄中透亮,晶莹润滑。细细品味,粘软香甜,口感甚佳。未吃香味扑鼻,吃后口有余香,真乃神品!忙打问这米叫什么米,村人说就叫小米,没有别名。毛泽东叹曰:“只道世上有白珍珠,殊不知还有此等珍馐美味黄珍珠!”此语一出,不胫而走,从此,上退干村的小米因毛泽东的戏言而得名珍珠米。

第二个故事也是红军东征那年。有一小队红军潜渡黄河侦察,立脚未稳,就被山西军阀阎锡山的部队包围。前临滔滔河水,后靠悬崖绝壁,想要绝地求生,完成使命,只得铤而走险。红军战士拼死攀上从没有人敢攀登的峭壁,依托半崖上的小石洞顽强抵抗。三天三夜过去,12名战士虽然粮尽弹绝,百倍于红军的敌人却始终没有得手。敌人不断喊话,又是劝降,又是威胁,红军战士都不为所动。为信念,为气节,一个个纵身投入滚滚黄河,化作12个不朽英魂。从此,这处石崖被叫做舍身崖,后来又改称红军崖。

两个故事,两种情境:前者是统帅在戎马倥偬中的一支轻松的生活插曲,后者是战士在敌人面前惊天动地的纵身一跳;前者再现了伟人在“敌军围困万千重”下“我自岿然不动”的谈笑风生的大将风度,后者讴歌了小兵们的大义之举。两个故事看似各异,细想起来,又不是孤立的毫不相关的事,而是红军将士可歌可泣、张弛含情的万千动人场景的一个缩影,它涵盖了对生活的热爱、对理想的追求,从而成就一个国家的深远意义。

红军东征纪念馆设在当年毛泽东路居地的阁底乡上退干村,也就是珍珠米得名的地方。因为这个缘故,现在村名改作东征村,想来不无深意。珍珠米,东征村,历史的传说和现实的创意一经合拍,浮想联翩就成了来访者的首道精神大餐。

纪念馆门楼高耸,气势不凡。拾阶入院,仿古歇山式大厅坐北面南,四角飞檐,挺拔有力,是陈列红军东征图片、资料和实物的主要展厅。两侧有厢房,当院鲜花青松簇拥之中屹立着毛泽东站像。这应是四十多岁时的毛泽东,身材高大,面容清癯,双目炯炯。凝神静默之际,眼前仿佛闪现当年铁马冰河、指挥若定的统帅英姿,仿佛重演艰苦卓绝、风尘仆仆的难忘岁月,仿佛他老人家还行走在东征路上,永和大地……

说到红军东征,这是1936年工农红军的一次求生存求发展的重大军事行动,也是影响中国革命进程的一次东进序曲。毛泽东运筹帷幄,指挥红军驰骋于山西数十个县,打击了反动势力,壮大了革命队伍,唤起了民众抗日救国热潮,红色种子播撒在永和乃至晋西大地,毛泽东和红军的故事也代代相传。

在永和,毛泽东和红军的故事说不胜说,而且多带有传奇色彩。来到此地,大家不仅会一饱眼福,同时也会一饱耳福。热情的主人会向我们娓娓道来。

说的是当年毛泽东西渡黄河那年,他居住过的关帝庙里发生了一件稀奇事:从魁星楼屋顶的瓦缝里悄悄长出一株小柏树。瓦缝下面是椽子、栈条和干燥的灰土,再下就是四面透气的阁楼。寒来暑往,风雨飘摇,小柏树都不为所动,坚韧地生存下来,并成了当地人心目中的偶像受到崇拜,人们管它叫“瓦上青”,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树。到1976年,“瓦上青”由美少年成长为靓青年,依旧迎风而立,虎气傲人。但令人吃惊的是,这年9月,毛泽东与世长辞,举国哀悼之际,“瓦上青”也悄悄枯萎了。从1936年红军东征毛泽东路居这里,到1976年毛泽东逝世,正好四十年,而这株柏树也恰好见证了四十年的风云变幻,可谓应时而来,顺势而去。是感应,还是巧合?谁也说不清。反正“瓦上青”确切无疑地在它四十岁时随一位伟人走了。主人们指给我们看,魁星阁房顶果真挺立着一株枯树,身躯不倒,英魂不散。因为这个缘故,“瓦上青”又得名“殉义柏”。

2006年的一天,红军东征永和纪念馆落成揭牌仪式将要举行。在这之前,大雨滂沱,乌云密布,主办方为天公不作美而犯愁。但就在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奏《东方红》乐曲时,天气突然出现转机,云层变薄了,雨也下得小了。一曲奏毕,雨收云开,道道金光忽然从纪念馆上方射来,在场群众见状,无不欢呼雀跃,有人说是老天开眼,老百姓则说毛主席在天有灵。这个难得的天象被一位摄影师及时抢拍,现陈列在东侧展览室。大家注目细看,果真有九道光柱凌空而来,纪念馆上方云蒸霞蔚,现场一派祥和热烈的景象。我问永和县委宣传部原部长李九引,他说他就在现场,看得真真切切。又随便问了几个人,也都如是说。又一个巧合,我不由得暗暗称奇!随后,还听到毛字石、沙发石、将军岩、五星枣等等传说,大都具有民间故事的夸张和魅力。

面对趣闻轶事,或许可以这样说,巧合本来就是我们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谁也说不准哪个巧合就会成为你乐见其成的萌芽,这是既求之不得而又充满魅力的所在。传说和故事,说到底是事理人情的反映。自古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要问滥觞于这块黄土地上的神奇的传说谜底何在,那就是两个字:民心。

神异的乾坤湾

阁底乡。

黄河岸边的仙人洞。

洞挂在山腰,人立在洞巅,眼前像开启了一道无形的大幕,豁然开朗。于是,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真的瑰异角色登台亮相,它就是乾坤湾。

不是身临其境,很难想象这是真实的存在。在广袤湛蓝的天穹下,在群山逶迤的雄浑中,突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大河似盘,小山如餐,大河似湖,小山像岛的奇异景象,它仿佛是一幅鬼斧神工的巨画。画中,腾若蛟龙的黄河流到仙人洞下的仙人湾,突然曲若盘蛇,紧紧缠绕着一个乌龟状的小山,怀山曲水,扭结成趣。不知是恨此山在盘古开天地之初无情地挡住自己的去路,才不得不委曲求全弓背曲项地夺路而去,欲得一口吞之而后快,还是二者原本就是一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海誓山盟的情侣,亿万年相守厮靠难舍难分,抑或是身怀六甲步履蹒跚的母亲,为了孕育中的“胎儿”,才不得不一改汪洋恣肆、放荡不羁的天性,专注地呵护着她即将临盆的孩子?

黄河静静地躺在那里,听不到涛声,看不见流动,在晚霞的辉映下,河面上波光粼粼,犹如扎在小岛周围闪着金光的花环。这时的她,安静得像一个处子,耀眼得像银丝编织的项链。那看似岛屿,实则突入河中的一道山冈梁上,隐约有三五窑洞人家,垴畔上可见条条农田,黄河岸边涂染着绿色的环形屏障,想必是黄河枣林。远远传来一两声狗的吠叫,高空有三两只飞鸟掠过,“岛”上不见人踪,河里难觅行船,一切都在静谧中默默守望。极目四野,天亦空阔,地亦辽远,一抹浑黄,一片幽邃,一派苍茫,气象恢宏奇巧的乾坤湾当仁不让地做了画面的主体。

我曾经跨越过从青海到山东之间的多座黄河大桥,也曾经多次在黄河岸边蹀躞,看洪涛澎湃,睹长河落日,临壶口飞瀑,历河海雄浑,种种景象早已深深刻在心中,惟独没有见过将神秘、宁静、奇绝、炫目集于一身的本色的乾坤湾。有道是黄河九曲,还没听说过哪一曲能委曲成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大大的“凹”字;又说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有哪一道湾能像乾坤湾这样如环似带般的奇曲?

乾坤湾不同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雪域高原素静的美,也不同于长江三峡巴山蜀水雄壮的美,更不同于江南水乡小桥流水温柔的美。它的美,是阳刚阴柔并济,特立独行于山水之间的美。

乾坤湾是原生态美的化身。这里至今还是一块纯净之地,没有楼堂馆所的铺张,没有车水马龙的喧闹,没有嘈杂刺耳的声音,没有乌七八糟的广告牌,没有乌烟瘴气的侵袭,只有曲折悄然的河水,黛赭色的石头,厚实的黄土,以及点缀其间的斑斑驳驳的鲜绿,俨然一个悠闲自在、清雅淡定的小小世界。

乾坤湾的美还在于它的和谐之美。如果你肯用心琢磨,就会发现它的色彩、声音、线条、形体,无不传达出和谐的信息。黄色是它的本色,黄土之上皴染一抹淡绿,黄色的明亮,绿色的安静,黄绿相间就是它鲜明平和的主色调。无嘈杂之音,无市井之累,多么宁静雅致的去处!绘画上,曲线代表柔和,乾坤湾的美或可称作曲线美。有了曲线,就有了动感,有了动感,就有了韵律,就有了韵律美。乾坤湾的大曲大折,正是它至柔与至和相得益彰的大美所在。

神秘的永和关

倘若游永和,必得去永和关走走。

表面看,与晋陕峡谷许多渡口没有多大区别,一样的群山列岸,一样的河水咆哮,一样的天高云淡,一样的灰石黄土,构成了大同小异的自然景观。所不一样的是,这里有永和古城遗址,有明清石窑洞建筑群废墟,有清长城,有隐身河谷终成大家继而离析的白氏家族,也便有了值得咀嚼的黄河文化底蕴和令人向往的神秘感。

民间传说,永和建县之初,把城址选在永和关临河的山头,而陕西一侧的延川县的城址也选在与永和县一河之隔的延水关,两家依山筑城,隔河为界,一衣带水,人来人往,共叙秦晋之谊。近有近的好处,近也有近的不便。因为两个县衙离得太近,不是延水击鼓、永和升堂,就是永和击鼓、延水升堂,闹了不少笑话。不得已,双方上奏朝庭,各退70里重筑新城,现在的永和县城和延川县城,大约都在距离黄河70里左右的位置。

据县志载,永和有县当在西汉,那时叫狐言聂县,后来几易县名,隋开皇十八年(598年)始称永和,唐贞观十二年(638年)在今县城址建城池。此前各个朝代的城址现已无考,故永和关城址究竟归属谁家,一时尚无定论。所以,这处当知而未知的古遗址多少留下一点遗憾。

说到永和关,就不得不说永和关明清石窑建筑群,以及曾经主宰这里并辉煌数百年的白氏家族。

永和关分南村北村,面河背山。南村呈狭长状散乱地排列着,位于新近落成的黄河大桥北二三里处。村外黄河岸上多栽植枣树,蔓延成林。枣树多了,它的足迹也不忘光顾村里,房前屋后,每每有它清瘦疏朗的身影。正是枣树扬花时节,空气里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这倒把黄河里的泥腥野味给掩盖了。

村子已经败落了!

扑入眼帘的是一处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的废墟;即使住人的院落,也是苍苔斑驳,一副无精打采、摇摇欲坠的样子。偶尔有一两栋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建筑物点缀其间,犹如鹤立鸡群般抢眼,显得极不协调。村里静极了,没有狗吠,也听不到鸡鸣,间或有老妪孩童倚门而立,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民居大多是石拱窑,建筑格局不外是一进院,两进院,或前店后院等。这里大概有十多个院落,是永和白氏家族居住地之一,至今仍是一白到底,没有杂姓。虽然村子已经半废,但还能找到当年货栈的门面,旅店的马厩,油坊的磨,以及一些公派单位的遗存,无疑曾是永和关最热闹的地方。

出村北行,过小石桥,顺着山涧走不远,发现涧谷有建筑物残存。县文化局的同志说,这里原来是白家的戏台,因黄河滩土地缺少,只得在涧底圈起涵洞,洞上修戏台,平广场。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反倒诞生了一个设计奇巧的山涧戏台。

复往北爬坡,翻上一道圪梁,在满目荒凉的台地上,一大片石窑洞建筑群映入眼帘,这就是永和关北村。徜徉荒草没膝的村道,走过乱石狼藉的场院,看到的是清一色的简朴的石窑洞,有的门窗尚在,有的门洞大开,有的院子大门还有铁将军把守。祠堂和神庙分列在村子的北头和西头,一处已经破败,一处大体完整,里边堆放着轿子、纺车、织布机等曾经为白家人服务过的生活用具。整个建筑群呈扇形展开,依地势层层升高。听说,村后还有白家落脚永和关后几百年间形成的庞大的墓群。眼前的景象告诉人们,虽然村子已然败象历历,但村民生活的痕迹从这里消失得还不是太久,他们撤退的脚步显然从容镇定并经过一个渐进的过程。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废弃坚固的窑洞方阵呢?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撤出祖辈赖以生存的黄河谷地呢?

据白家后人介绍,南村是白氏家族控制的码头商贸区,北村是白氏家族的生活区。南北两村加起来有一百多孔窑洞,这样的石头建筑群,在黄河中游的晋陕峡谷中,除临县碛口古镇外还不多见。这样看来,白氏家族弃守的是最亲切最隐秘最有人文内涵的根基所在。

带着种种疑问,走访了白氏第十世孙白斗南先生。

白先生今年八十有九,耳不聋,眼不花,背不驼,步履稳健。他说,明崇祯年间白家从汾城县(今襄汾县汾城镇)迁来永和关,即以关为家,靠摆渡经商为生。经过三百多年经营繁衍,成为永和赫赫有名的富家旺族。他伯父人称三老爷,官至京都副都统,是一方行政长官;父亲白承萃人称七老爷,曾跟随三老爷在京做官。三老爷因政见与张作霖相左,被张作霖暗杀,他父亲避匿永和关,重操白家旧业——摆渡和经商。这一干就是几十年,白承萃竟成为拥资近十万银元的永和首富,把几近衰败的家业又振兴起来。这样的家业,在平川大县也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在贫瘠闭塞之地永和就让人另眼相看望尘莫及了。七老爷经商的中后期,正是国共双方以黄河为界对峙拉锯时期,他以持有的精明和胆魄,买通阎方河防守军,做通共方工作,开辟了一条秘密通道。从此,一个神秘的身影,带着他神秘的马帮,长年穿梭来往于黄河两岸,把陕北红军急需的生铁、布匹、棉花运过去,又把山西晋中一带民需的食盐从陕北运过来,商人的赚钱本能不仅做大了自己,客观上也给处于经济封锁中的陕北红军以实惠,这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史实。

永和关的神秘还在于,白家之前的永和关是什么模样,又是如何经营的?永和关为什么能够成为白家的一统天下,而且至今仍没有异姓掺入?

白老先生说,这可能是因为白家的势力太大了,白家垄断永和关的霸主地位使别人难以插足。说到永和关古民居的废弃,他是这样解释的:过去,永和关并不是十分繁忙的渡口,船不过两三只,靠摆渡为生只是少数人的事。再说因人口繁衍过多,而黄河滩土瘠地少,发展空间十分有限,从清代中叶开始,白氏家族的支脉便陆续迁往他地,除迁到外省的,仅本县就有十数个白氏村落,至上世纪80年代修白氏家谱时,人口已达六千余众,成为永和数一数二的大姓。随着社会的变革,人口的增长,生产条件的窘迫,人们观念的嬗变,白氏家族最终于上世纪70年代弃守了这座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北村老宅大院。

再次来到永和关北村遗址,久久凝视着这些打上明清印记的石头建筑群,一孔孔幽深的窑洞犹如一张张咧开的嘴巴,仿佛要向你诉说它曾经的辉煌;触摸散落的青灰色石头,冰冷之物好像在传递着它的哀叹。它们伏卧在草丛里,沧桑的面容让你感慨,残缺的身姿令你思索。这里是白家发迹的地方,也是远徙他乡的白家后裔视为根祖龙脉的所在。它曾经是白家人的神经中枢,它有完善的人居设施,比如私塾、祠堂、家庙、戏台、商号、码头,永和关白家有严格的家规家训,有严密的宗族管理,与脚下的黄河曾经两强相邻,耀眼一时。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抵挡不住岁月的磨砺和合久必分的家族盛衰规律,白家后人终于一家家成为分门别户、星散四方的游子。

走访废墟,无异于在历史中漫步,无异于谛听废墟的诉说。有人说,残破的废墟是完整的历史的映照;也有人说,废墟并不总是让人联想到崩溃与毁灭,它还应是一种精神的写照。读白家废村,犹如读一部厚重的家族盛衰史,如果我们肯深入探讨,发微显著,也许会读懂其中蕴含的治家之道,经商之道,为官之道,为人处事之道,从而,从白家的浮沉起伏和喜怒哀乐中感悟它的成败得失,并由此折射出一个时代的影子。诚然,我们并不希望一件凝固的艺术变成废墟,但既成废墟,必然有原因在内,有流风余绪在外,品咂起来,也是引人遐思和回味的一坛陈年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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