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和碗

刘予萱

黎明的曙光刺破了黑暗，天亮了。

破烂的衣服包裹不住我那布满灰尘的肌肤，蓬松的头发愈显零乱，污黑的脚上沾满了泥土，长年的奔波已使我憔悴不堪，现在更是如此。

我倚着墙站了一会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旁边是一条水沟，能听见水流淌的声音，很刺耳。

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一层层地打开，一个泛着红光但碗边缺了一小块儿的瓷碗露了出来。我用袖子使劲儿把碗擦了几遍后，又抚摸了好一会儿，然后满怀希望地把碗放在了地上。

人流如潮水般来来回回，偶尔会有怜悯的目光朝我投过来，我却不为所动。“难道这个小镇上也没有识货之人吗?”我自言自语着，有些沮丧。

“叮当……”一枚金币掉进了我的碗中，刺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抬起头来，只见一个穿金戴银、满身发亮的中年男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小乞丐，我会帮助你的。你一定知道我吧?我是全城的首富，我可是个有善心的人，哈哈……”

我冷眼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抓起那枚金币，扔进了一旁的水沟。金币沉到了沟底，我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臭乞丐，你不要我的钱?为什么(7难道你看不起我(7”他发狠似的问。

“先生，咱们的地位是一样的。况且，我不是个乞丐，而是个商人，商人!”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而有力。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个商人?我没有听错吧，哈哈……”他大笑起来，挥着手，呼唤其他人过来围观。

“你们猜，他说他是个什么?是个商人l哈哈……”

“什么什么?商人?天哪!我看他是个疯子吧!呵呵……”我身边顿时响起了无数的嘲笑声，尖锐而刺耳。忽然起了一阵风，我缩了缩脖子，不去理他们。

“那么，大商人，你卖什么呢?该不会是这个破碗吧?哟，碗口坏了，用不用我帮你修一修啊?哈哈……”中年男人又嘲笑起我来，好像希望找点儿新的乐子，来满足他那麻痹又无知的心灵。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吭声。

我的商品的确就是这个碗，他们难道没有发现?他们难道看不到碗上那精妙绝伦的暗格和那栩栩如生的描画?他们难道看不到那泛着红光的釉色和那无双的胎质?这一切，他们怎么看不到?

他们的确看不到，因为这个碗有个看起来很寒酸的主人。

人群渐渐散了，昏暗又重新笼罩了大地，只有点点星光升起，点缀着朦胧的天空。

正当我失落地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朴素但满脸阳光的年轻人突然冲了过来。他举起碗，仔细端详起来，不一会儿，便激动地说：“这是一个宝贝，宝贝啊!这技艺，太高超了。”

“这是一件古董，应该是个高人做的。”我淡淡地说。

“肯定，肯定。它简直太完美了……”年轻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

“那么，送给你了!”我长叹了～口气。

“送给我?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年轻人疑惑地看着我。

“恐怕，只有你才能了解它的价值了。”我笑着回答。

(指导教师张汉珍)

(责任编辑李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