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静
文藝女S住在普通青年文艺青年和二逼青年都想午夜梦回一次的巴黎,投行男Z住在金融业与高楼比翼双飞的伦敦。文艺女们大都遵守穷游定律,能住青年旅店绝不住星级酒店,能在朋友家里免费打地铺就绝不进青年旅店的门,就是在这样的原则指导下,S在伦敦的最后一夜,由朋友介绍投宿到了Z周租400英磅的高级公寓里。
同一时期曾上同一所高中的一男一女,相谈甚欢,高中那些上天入地的八卦都拿出来共享。投行男这种数学民工居然也懂得熊培云家国故土的情怀,居然知道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是几米《向左走向右走》的灵感来源,这种熟悉感和新鲜感的奇妙结合大概构成了某种神奇配方,气势汹汹地惊动了S久眠的味蕾。第二天一早,迷糊中睁开眼睛的S忆起刚过去的夜晚,猛地惊醒——失身是没有啦,可比这要严重多了。
Z很讲同乡意气,第二日陪着S游览伦敦。此时的S,心里已是另一番滋味,眼前的风景浑不在意,只在心里来来回回琢磨一个比喻:“爱上你这件事,好像是一不小心凝成的雪块,不经意地从雪山上掉落,落到山脚时,却已经滚成大雪球,搁在哪里都是庞然大物,更何况是在我心里。”是一个好句子,S这样自我赞扬,要不要拿出去秀一秀呢?
尽管心里风起云涌,S表面上还是一副淡定的观光客样貌,不时拿起相机拍这座桥那座塔。下午就要走了,不拍就来不及了哦,S嘴上这样讲。底下的台词却是:再不表白就来不及了。
在这个莎士比亚的故国,S魂不守舍地想着to be or not to be这一永恒的难题,实在没招了,决定学一学人家,列起了一个优缺点的单子:巴黎伦敦车程才一个多小时,算不得异地恋,是优点;有一个小时的时差,是异国恋了,缺点再勾上。早上7点起床,穿的是自己烫过的D&G白衬衫,人模狗样的,是优点;可是凌晨3点才睡,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是缺点。蛮有绅士风度,是优点;可左手iPhone,右手Blackberry,跟个暴发户一样,是缺点。
当然,S深深地知道,再多的缺点,其实都已经晚了。
送S去火车站,Z很国际范儿地给了S一个告别的拥抱。都到这当儿了,S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于是拥抱的时候滞留了3秒。
回巴黎的火车上,S开始起草表白情书,正在修饰那一句“滚雪球”比喻时,收到Z的一条短信,上书:“爱上我了就快点再来伦敦找我哦。PS你画的铅笔画,我女朋友说很可爱。”
S好不容易等待此火慢慢熄灭,总结陈词是:不要找投行男,因为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他们这行的金科玉律。还有就是:常在溪边走,哪有不湿鞋。从此后决定,再也不打蹭住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