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炳昌
不知缘何,我对广州白云山有种特殊的感情。客居羊城十几年,陪客携家结友上山很多回,似乎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与收获。今年老父从粤东来穗探子,我竟又要带他去登高。严父阔嘴一咧:“去年与你妈来,不是刚去过吗?”“常去常新……”我猛然醒悟,赶紧自我解嘲。细忖也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从山区来再去爬那山,多无聊嘛!
我却不会!山里长大的人对山有种特别的感情与眷恋。尤其在烟尘喧嚣嘈杂的都市住厌了,总想投入山的怀抱,呼吸那带点清新的空气,欣赏那劲风刮过时的阵阵此起彼伏的蝉声鸟鸣,吸吮那淙淙流淌不受污染的山泉,感受山里人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仙境般超凡脱俗的田园生活。
以擅长爬山著名的雷达兵出身的我,爬了一些富有诗意却不宜久住的山:信阳的鸡公山、新县的黄毛尖、江西的九宫山、广西的金鸡山、粤东的铁山嶂等等。久居闹市者,周日假期登山小憩远眺抒怀,自是潇洒悠闲,情趣怡然。但若居山一年半载,吃喝自产自销运输要凭肩挑筐抬……那非常季节浓重的瘴疠,不干的棉被,定然别有一番滋味。即便如此,作为“逢山必见客,无客不居山”(意指客家人)之后裔,我对山仍有别样的情怀,孜孜以求的是那种返璞归真、视野开阔的平静与包容万物坦荡无私的憨厚。比如这诗一样充满传奇神话的白云山,羊城人的肺,花城闹市中的一块净土!大概,这就是本人百登不厌的缘故。
重阳,我家未凑热闹去登白云山,在楼顶层的天台上,与白云山遥遥相望,陪老父海侃神聊。聊来侃去,山的话题居多:摩星岭、鸣春谷、九龙泉,甚至连白云山上“松风碑上手印”的传说、“南天第一峰”的来由、郑安期的神话也没漏掉。知父莫若子,山的话题,引开了严父那山门般寡言之口。老父谈锋很健,儿托着头天真地听,妻不时搭几句。讲到“桂林山水甲天下”时,才轮到孙辈去描述那“三山两洞一条江”。
星星点灯,城区霓虹闪烁了。我向夜幕下朦胧的南天第一峰投去深情的一瞥,才与家人一起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