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基养德，以时进取——《周易·屯卦》经传文字解读

孙景龙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初等教育系，河北 承德 067000）

一

屯卦是《周易》第三卦，卦体为震下坎上。坎为水，震为雷，水雷屯。《说文》：“屯，难也，象草木之初生，屯然而难。从屮贯一，一，地也，尾曲。”屯字像草木从地下破土而出，始出而未申，其出为难，故为“艰难”。《系辞下》曰：“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震，一阳交于二阴之下，坎，一阳交于二阴之中。王弼云：“刚柔始交，是以屯也。”阳刚阴柔，阴阳不交则不通，始交未畅则为屯。朱熹说：“屯，六画卦之名也，难也，物始生而未通之意。”其卦震遇坎，震动坎陷，震动于下，坎陷在上，始交而遇险陷，故名之为“屯”。

《序卦》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乾卦象天，坤卦象地，乾坤两卦纯阳纯阴，为众卦之父母，其他诸卦象万事万物，皆天（阳）地（阴）所生。万物皆有所始，屯为“物之始生”，所以乾坤之后续以屯卦。依《序卦》的解释，屯有二义：一是盈，即满，万物始生，必将趋向于壮大；一是物之始生，始生则稚嫩柔弱，尚未茁壮，寓生长艰难之义。

屯卦由不同的两个经卦相叠而成，上坎下震，中存艮坤。坎为陷，震为动，动而遇险，遭其难；艮为止，坤为顺，顺而止之，谋其进。生命是在不断克服困难中逐渐成长壮大的，从她孕育、诞生的那一刻起，就要经受种种坎坷和险难的考验，所以圣人名此卦为“屯”。屯卦告诉我们：生命是不寻常的，人生道路是坎坷的，只有以顽强的意志不断进取，才有希望收获成功和幸福。

二

卦辞曰：“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元”，始，大；“亨”，通；“利”，宜，有利于；“贞”，正，坚。屯卦下震上坎，中存艮坤。震，东方之卦，于时为春，故曰“元亨”；坎，北方之卦，于时为冬，故曰“利贞”。艮，止也，故曰“勿用有攸往”；坤为母，震为长男，坎为中男，艮为少男，一母育三子，而震为诸侯，故曰“利建侯”。孔颖达说：“阴阳始交而为难，因难物始大通，故‘元亨’也。”屯之内卦震，一阳之初长，虽始生而有乾阳之健，故处难而不回，是以“元亨”；外卦坎为陷，前有险陷，不宜轻进，故曰“利贞”。“用”，需要。 “勿用”，犹言不宜，不需要；“攸”，所；“侯”，封建爵位，这里指藩卫势力。屯卦为“物之始生”，根本不深，势力尚弱，故宜筑基，不宜盲目发展，所以卦辞说“勿用有所往，宜于树立藩卫势力”。程颐说：“方屯之时，未可有所往也。天下之屯，岂独立所能济？必广资辅助，故利建侯也。”筮遇此卦，不宜盲目求进，倘能筑基养德，坚守正道，以时进取，终会有所成就。

《彖》曰：“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乾坤为天地，一阳一阴，阴柔阳刚。天地开辟，阴阳交合始生万物。《周易》六十四卦，乾坤之外，卦体皆阴阳相杂，刚柔迭用，象征天下万有皆阴阳共体，刚柔并存。“屯”举卦名。屯卦下震为乾阳交于坤体初爻而成卦，故曰“刚柔始交”；上卦坎为乾阳入坤中，卦象为二阴锁一阳，故曰“难生”，生命孕育，苦难也相伴而生。奠基创业，必然历经种种磨难。此以卦体诠释卦名和卦义。“震，动也”；“坎，陷也”（《说卦》），陷即险，屯卦下震上坎，故曰“动乎险中”。屯为“物之始生”，万事开头难，坎错离，离为日，为明，守正而出乎险难便是艳阳天，故曰“大亨贞”。前路亨通，光明无限。此以上下二体之德诠释卦辞“元亨利贞”，不言“利”而利在其中。程颐说：“屯有大亨之道也，所以能大亨，由夫贞也。”“盈”，满。“满盈”谓充满天地间。“造”，创造，制作；“草”，初步的；“昧”，《说文·日部》：“爽，旦明也，从日未声。一曰闇也。”段玉裁注：“昧爽，且明也。昧字旧夺，今补。各本且作旦，今正。且明者，将明而未全明也。”始生而未壮，故曰“昧”。“草昧”，草创未久，尚不完备。孔颖达正义曰：“草谓草创，昧谓冥昧，言天造万物于草创之始，如在冥昧之时也。”章炳麟先生考证，“昧”借为“木”，“草昧”即草木。高亨先生是其说，草木指代万物，可为参考。屯之内卦震为雷，外卦坎为水，水即雨，雷雨并作，充满天地之间，草创万物，始生未壮；“雷以动之，雨以润之”（《说卦》），万物正在生长之中。高亨先生说：“余疑‘不’当读为‘丕’。古书常以‘不’为‘丕’。 《尔雅·释诂》：‘丕，大也。 ’丕宁，大安也。”《周易》所言多邦国之事。万物始生，“天造草昧”，犹邦国之初创，宜建立藩侯以为护卫，而后可得大安，暂不宜拓疆开土以谋扩大。周武王牧野克殷初定，分封功臣，汉高祖垓下灭楚既平，与民休息，走的都是这样的路线。此以卦象诠释卦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李光地《周易折中》按：“今观《屯》称云雷，《解》称雷雨，则《屯》之时犹未解也。夫子欲明‘元亨’之义，故变‘云雷’为‘雷雨’，以见《屯》之必《解》，则观其动也，而《屯》之‘元亨’可知矣。然动者亨之机尔，其酝酿絪缊以满盈其气，又足以见贞固之义。”

《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屯卦上坎下震，坎为水，水在上为云，震为雷，乌云聚集，雷声滚滚，是屯卦之象。理出丝绪曰经，编丝成绳曰纶。“经纶”，谓营为，喻筹划治理国家大事。朱熹说：“坎不言水而言云者，未通之意。经纶，治丝之事。经引之，纶理之也。屯难之世，君子有为之时也。”君子观屯卦之象受到启示，运筹帷幄，不避险难，崛起于乱世，草创于未有，以成就不朽之事业。程颐说：“君子观屯之象，经纶天下之事，以济于屯难。”

三

初九爻辞曰：“磐桓。利居贞，利建侯。”“磐”通“盘”。“盘桓”，叠韵连绵词，徘徊。初九居下震，上应六四，六四居坎，震为动，坎为险；震错巽，巽为进退，处屯难之始，居下而动，进退两难，故曰“盘桓”。盘桓者，抉择艰也。朱熹说：“盘桓，难进之貌。屯难之初，以阳在下，又居动体，而上应阴柔险陷之爻，故有盘桓之象。”“利”，宜；“居”，处，住，停留；“贞”，正。初九阳爻居阳位为正，上有六四正应（内外卦相对之爻位为应位，如初与四、二与五、三与六互为应位；应位一阴一阳为正应，阴阳相同为敌应），故曰“利居贞”。震为长子，为诸侯。初九为下震之主，故曰“利建侯”。朱熹说：“以阳下阴，为民所归，侯之象也。”《象》曰：“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震德动，虽徘徊，然非不进，亦非优柔寡断，而是反复考量，志在践行正道。《易》以阳为尊，阳贵阴贱。初九阳爻，为下震之主，居二阴爻之下，故爻象曰“以贵下贱”，以尊贵之身居于卑下之位，喻能深入社会底层百姓（二三四爻为互坤，坤为众，即百姓）之中，体察民情，了解民意，关心民生，故能得到广大民众的拥戴，大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

六二爻辞曰：“屯如邅如，乘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屯”，艰难；“邅”，难行不进；“如”，语助词，用同“然”，相当于“……的样子”。“屯邅”，也作“迍邅”，形容处境艰难。这里分而言之，突出行进艰难之貌。六二下乘初九，上应九五，初九至九五为正反震，震为动，反震为艮止，故曰“屯如邅如”。“班”通“斑”，杂色。初九下震之主，震“其于马也，为善鸣，为馵足（左后足白色），为作足，为的颡（白额头）”（《说卦》），六二乘其上，故曰“乘马班如”。李光地说：“‘乘马班如’谓五”，然五之辞何系于二？或训“班”为分，或谓“班”为班师之班，然则“如”字无解，恐非。 “匪”同“非”，“寇”，寇盗，劫掠；“婚媾”，婚姻，男女相爱结合为夫妻。六二上应九五，九五坎体，坎为盗，然九五居尊履正而得中，故曰“匪寇”；既中且正，值得托付终身，故愿与之“婚媾”。先贤多以“匪寇婚媾”谓初九，初九无寇象，恐非是。六二阴爻，阴为女，故曰“女子”；“贞”，正，坚，六二以阴居柔，位正，且处内卦中位，居中履正，故曰“贞”；女子许嫁曰“字”。二近于初，然乘则不比，与初九近而不相得，意有所属，非九五不嫁，故曰“女子贞不字”。六二当互坤，坤为土，土数成于十，故曰“十年”；“乃”，才。屯难之时，二五相应，十年乃成，故曰“十年乃字”。先贤皆以初九为难六二，使不得与九五婚媾。初九“志行正，以贵下贱，大得民”，不为此行也。《象》曰：“六二之难，乘刚也；十年乃字，反常也。”“刚”谓初九，初九阳爻为刚。六二阴爻为柔，凌驾初九阳爻之上，故曰“乘刚”。“反”同“返，返回，返还；“常”，一般的，准则。“反常”，返回常道，犹言回复正常。或以“反常”为“异常”，跟正常不一样，亦通。象传以为，阴柔宜在下，六二艰难不顺利，是因为她以柔乘刚，凌驾于初九之上；女大当嫁，二五之合历“十年”，失常，“乃字”，有情人终成眷属，终返其常。以卦象言，六二的人生坎坷在境遇。六二居中得正，德品端好，但是生活告诉我们，正不一定就顺利，还要看生存在什么环境中。六二处互艮（三四五爻）之下，上面还有坎，艮为山，为止，跋涉已经很不容易；过了山还有坎，坎为陷，依然艰难。屯难之时，六二要实现与九五结合的愿望，必须越过六三这座山，六四这道坎，所以历经 “十年”，足见六二之“贞”。

六三爻辞曰：“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即”，接近；“鹿”通“麓”，山脚。 “即麓”谓入山林。六三当互艮，艮为山，三居其下，故曰“即麓”。“虞”，虞人，古代为天子或诸侯掌管山泽禽兽的官员，天子或诸侯行猎时，驱出鸟兽以供射猎。六三应在上位，上亦阴爻，不应，故曰“无虞”。“惟”，只，仅。六三震体，又当互艮初爻，震为诸侯，可行畋猎之事，艮初为山脚，“即麓”之象；无应，“无虞”之象。艮为山，为坚多心木，震为苍筤竹，为萑苇，为蕃鲜，故曰“林”。即麓入林，无虞人导引，只有自己盲目寻索，徒入林中而已，故曰“惟入于林中”。“君子”，有位之人。“几”，事情的苗头或先兆。“舍”，放弃。“吝”，遗憾。三体震为诸侯，故曰“君子”。君子知几，行猎而无虞人相助，不如放弃此行，前往劳而无功，徒留遗憾。《象》曰：“即鹿无虞，以从禽也；君子舍之，往吝，穷也。”“以”，目的连词。“从”，跟随，这里有追逐之义；“禽”，鸟兽之总名；“穷”，困窘，不得志，意思是不能如愿。爻辞言“即鹿无虞”，目的是追逐禽兽；爻辞说“君子舍之，往吝”，意思是徒劳无功，难遂所愿。程颐说：“君子则见几而舍之不从，若往则可吝而困穷也。”盖“鹿”者，禄也。朝中有人好做官。六三居非其所当居，上无应援之助，求不如舍也。

六四爻辞曰：“乘马班如，求婚媾。往吉，无不利。 ”“班”通“斑”，杂色。 “班如”，言马之美。 六四坎体，坎为美脊马，故曰“乘马班如”。虞翻曰：“乘三也。谓三已变，坎为马，故曰‘乘马’。”以爻变为说，不足取。盖坎为马，中间一阳，上下二阴皆可乘之。“婚媾”，婚姻，男女相爱结为夫妻，这里有亲和、交好、结盟之义，并非简单的联姻。婚媾可以孕育，爱，喜悦，和谐，融洽，繁衍，包含多矣，圣人以此为喻，其义深远。六四阴爻下应初九之阳，阴阳居正而相应，故曰“求婚媾”。六四居互坤（二三四爻），“坤，顺也。”六四下应初九，上承九五，阴应乎阳，柔顺乎刚，得温柔承顺之全德，进退有度，皆不失其宜，故曰“往吉，无不利”。“无不利”者，上下进退皆合其义也。义，宜也，利之所由生。《象》曰：“求而往，明也。”坎错离为明。《说文·明部》：“明，照也。”视力好，看得清楚曰明。二属意于五，与初近而不相得；四虽近五，而五与二应。四之“明”，明于此也。王弼注：“见彼之情状也。”又说：“求与合好，往必见纳矣。”六四洞幽烛微，对形势了如指掌，《乾·文言》所谓“知至至之，知终终之”，故无往而不利。 “求”，爻辞之“求婚媾”；“往”，爻辞之“往吉”。求，愿也；往，行也。知己知彼，有愿而后行，不失其机，是六四之明也。来知德说：“求者，四求之也。往者，初往之也。自内而之外曰往，如小往大来，往蹇来反是也。”然“初往之”，辞何以系四？《易》“自内而之外曰往”，然亦有变例，如《需》上六“有不速之客三人来”，“自内而之外”不曰“往”而曰“来”。盖无人我对待，内而外曰往，外而内曰来；人我对待，则自我适人曰往，人适我曰来。六四下应初九，我应人，故曰“往”。 “求”与“往”，皆四。

九五爻辞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屯”，聚集；“膏”，膏泽，脂油。九五处上坎中位，坎为水，故曰“膏”；又当互艮（三四五爻）之上，艮为止，故曰“屯”。坎水在上而艮止之，密云聚集，雨而不降，是为“屯其膏”。程颐说：“人君主尊，虽屯难之世，于其名位，非有损也。唯其施为有所不行，德泽有所不下，是屯其膏。 ”“贞”，正。 “云行雨施，品物流形”（《乾卦·彖》），雨润万物为正。“小”“大”谓疾徐。雨水膏泽万物，宜徐不宜疾。徐降则润物，故曰“小贞吉”；滂沱则成害，故曰“大贞凶”。比之人事，屯难之时，小施则人易受，积小而成大；大施则人疑之，反以为害矣。程颐说：“人君之屯也，既膏泽有所不下，是威权不在己也。威权去己而欲骤正之，求凶之道，鲁昭公、高贵乡公之事是也，故‘小贞’则‘吉’也。‘小贞’，则渐正之也，若盘庚、周宣，修德用贤，复先王之政，诸侯复朝，盖以道驯致，为之不暴也。又非恬然不为，若唐之僖、昭也。不为则常屯以至于亡矣。”朱熹以“大”“小”为大事小事，来知德主“阳大阴小”，以“大”指五，以“小”指二，皆不及程颐之说为得。《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施”，给予；“光”，广。 爻辞说“屯其膏”，言德泽尚未广施。程颐说：“膏泽不下及，是以德施为能光大也。”

上六爻辞曰：“乘马班如，泣血涟如。”上六坎体，坎为美脊马，故曰“乘马班如”。“泣”，无声落泪或低声哭。“泣血”，泪尽血出，形容非常悲痛，几近绝望。“涟如”，泪流不断的样子。以其象观之，上六居上坎之极，下乘九五之尊，柔凌刚，“乘马班如”之象；坎为陷，为水，为心病，为加忧，为血卦，身临高危之地，上无去处，下无应与，“泣血涟如”之象。以其义度之，上六在九五之上，居高自傲，得意洋洋；以柔乘刚，近五而不相得，应三而三失正不应，处险而无援，遂至孤立而悲泣。坎为陷险，居险而不戒，“乘马班如”，得意而忘形，乐极矣，乐极则生悲。《系辞下》说：“凡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终至“泣血涟如”之境，痛悔之情，何可言哉！《象》曰：“泣血涟如，何可长也。”马到临崖收缰晚，船至江心补漏迟。爻辞说“泣血涟如”，悲痛至此，怎能长久！来知德说：“既无其才，又无其助，丧亡可必矣，岂能长久。”李光地《周易折中》引杨简曰：“‘何可长’者，言何可长如此也。非唯深悯之，亦觊其变也，变则庶乎通矣。”别为一说，恐非是。

四

《周易》序屯卦为第三，实则开天辟地之后第一卦。万事开头难，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圣人以屯难之卦开万有之始，深刻揭示了人类生命的真谛：“刚柔始交而难生”，生命与苦难相伴而来；水雷屯，“动乎险中”，前路不平，曲折坎坷。每一个生命个体如何才能走好自己的人生道路，享受生命成功的快乐，屯卦之象及卦爻辞中 “建侯”“婚媾”“乘马”“即鹿”“屯膏”“泣血”这些意象从正反不同角度共同启示我们，修德筑基，居贞守正，相机取舍，以时进退是谋求生长享受成功喜悦的最佳方略。

屯之互卦为山地剥，剥卦阴侵阳。观屯之象，二阳四阴，一阳居下，为二阴所乘，一阳居外，为二阴所困，此所以屯难也。屯之综卦为山水蒙，“蒙以养正”（《蒙·彖》），“君子以果行育德”（《蒙·象》）。 养其正，育其德，果其行，便可度屯难而至“元亨”。《周易折中》集胡炳文之说曰：“屯蒙继乾坤之后，上下体有震坎艮，乾坤交而成也。震则乾之始交，故先焉。初以一阳居阴下而成为卦之主。‘元亨’，震之动；‘利贞’，为震遇坎而言也。非‘不利有攸往’，不可轻用以往也。《易》言‘利建侯’者二：《豫》‘建侯’，上震也；《屯》‘建侯’，下震也。”震为龙，其究为健，坎为坚多心木，艮于木为坚多节，此卦辞所以言“利贞”；震为，为蕃鲜，坎为通，艮为果蓏，此卦辞所以言“元亨”。然震为动，坎为陷，艮为止，此卦辞所以言“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象》所谓“君子以经纶”也。屯之错卦为火风鼎，“鼎，取新也”（《杂卦》）。此路不通，则别取一路，说不定就通了。

李光地说：“卦者时也，爻者位也。”“盖易卦之所谓时者，人人有之，如《屯》则士有士之屯，穷居未达者是也；君臣有君臣之屯，志未就功未成者是也；甚而庶民商贾之贱，其不逢年而钝于市者，皆屯也。圣人系辞，可以包天下万世之无穷，岂为一时一事而设哉？苟达此义，则初自为初之屯，德可以有为而时未至也；二自为二之屯，道可以有合而时宜待也；五自为五之屯，泽未可以远施，则为之宜以渐也。其余三爻，义皆仿是。”人生在世，各有屯难，各有济难之道。在人生的道路上，居贞守正，以时进退，自强不息，总会抵达理想的彼岸。

[1]王弼撰，楼宇烈校释.周易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1.6

[2]孔颖达.周易正义[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09.1

[3]李鼎祚.周易集解[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7

[4]程颐.周易程氏传[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0.11

[5]朱熹.周易本义[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9

[6]周立升.易经集注导读[M].济南：齐鲁书社，2009.10

[7]李光地纂，刘大钧整理.周易折中[M].成都：巴蜀书社，2010.7第4版

[8]尚秉和撰，殷子和整理.周易尚氏学[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7

[9]高亨.周易大传今注[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