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桦
(蚌埠学院 文学与教育系,安徽 蚌埠 233000)
在中国新诗发展史上,安徽籍诗人有着重要的地位和影响,几乎在每一个重要的历史阶段,都有安徽诗人活跃的身影,其中的胡适、陈独秀、汪静之、朱湘、蒋光慈、田间、严阵、刘祖慈、陈所巨、梁小斌、海子等更是享誉全国、影响深远的诗人。无论是扎根在安徽本土,还是活跃在祖国各地,他们都默默地坚持诗歌创作,为中国新诗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也为安徽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因此,对安徽现当代诗人诗作及其诗学思想展开全面、系统、深入的研究,分析安徽诗人诗作的精神风貌、艺术特征、美学特征以及安徽诗人特有的诗学思想,从而多角度、多层次地揭示安徽诗人对中国新诗的贡献,将是一个十分重要而有价值的课题。这里,我们首先选择三位在重要的历史阶段发挥着重要作用的诗人,侧重对其诗学理论做初步研究,试图开启我们对安徽诗人的研究之旅。
在论及安徽籍诗人对中国新诗的理论贡献时,毫无疑问应当首推胡适,他是倡导中国新文学、开创中国新诗第一人,真正发挥了“空前千古,下开百世”(胡适《沁园春·誓词》)的历史作用。
在古老的中国,古典诗歌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然而,胡适却深受进化论的影响,站在一个新时代的高度,开始思考古典诗歌的历史局限,探索如何推动文学的进化、诗歌的进化,创造一种崭新的适应新时代要求、有利于表达现代人思想感情的诗歌形式。他说过:早在1915年和1916年间,“那时影响我个人最大的,就是我平常所说的‘历史的文学进化观念’,这个观念是我的文学革命论的基本理论。”[1]而古典诗歌是古典文学的极致,在胡适看来,要想真正实现文学革命的目标,首先要从诗歌革命开始。他从中国诗歌发展史的角度,分析中国诗歌从诗经到词的演变过程就是诗歌不断革命的过程,“我们若用历史进化的眼光来看中国诗的变迁,方可看出自《三百篇》到现在,诗的进化没有一回不是跟着诗体的进化来的。”[2]5这就为他的诗歌革命找到了内在的逻辑和科学依据,足以说明诗歌革命代表着诗歌发展的进步方向,从而更加义无反顾地领军向古典诗歌发起进攻,最终导致古典诗歌的瓦解和新诗的破土而出。
在今天看来,胡适诗歌革命的基本主张是以“破”为主,“破”中有“立”。他对中国新诗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认为古典诗歌的艺术规范早已陈旧过时,严重束缚了人的精神自由,不能适应现代人自由表达的需要,主张彻底摧毁之。为此,胡适在1917年1月发表了《文学改良刍议》,主张诗歌要废除古典诗歌的艺术形式,“不用典”,“不讲对仗”、“不避俗事俗语”。他认为用文言做的文学“都是死的”,必须改用白话创造“活的文学”。这种敢闯敢破的精神,在新诗革命之初是必要的,虽然言辞激烈,行为过火,但新诗也正是在这种激烈的抗争中破茧而出,从而开创了一个崭新的诗歌时代。
第二,认为新诗革命的首要目标是形式革命,主张“从文的形式’一方面下手”,倡导“诗体大解放”。在胡适看来,只有解放了诗歌形式,才能更好地表现诗的内容。“文学革命的运动,不论古今中外,大概都是从‘文的形式’一方面下手……形式上的束缚,使精神不能自由发展,使良好的内容不能充分表现。若想有一种新内容和新精神,不能不先打破那些束缚精神的枷锁镣铐。因此,中国近年的新诗运动可算得是一种‘诗体大解放’。”[2]2其目标就是“不但打破五言七言的诗体,并且推翻词调曲谱的种种束缚;不拘格律,不拘平仄,不拘长短;有什么题目,做什么诗;诗该怎么做,就怎样做。”[2]6胡适的这些主张抓住了诗歌革命的要害,在新诗的草创阶段,促进了观念的转变和新诗形式的诞生。
第三,重视新诗音节的研究,提出了新诗的音节观。一些攻击新诗的人,认为新诗没有音节,缺乏古典诗歌的音乐美。胡适一方面认识到音节对新诗同样重要:“不幸有一些做新诗的人也以为新诗可以不注意音节。这都是错的。”[2]8另一方面又认为一些攻击新诗的人没有真正认识音节的内涵:“他们自己不懂得‘音节’是什么,以为句脚有韵,句里有‘平平仄仄’‘ 仄仄平平’的调子,就是有音节了”[2]8而他认为“押韵乃是音节上最不重要的一件事。至于句中的平仄,也不重要。”[2]8为此,他结合对新诗的研究,提出对新诗音节问题的独到见解:“诗的音节全靠两个重要分子:一是语气的自然节奏,二是每句内部所用字的自然和谐。至于句末的韵脚,句中的平仄,都是不重要的事。语气自然,用字和谐,就是句末无韵也不要紧。”[2]9他认为“节”是诗句里面的顿挫段落,新诗的节奏安排可按意义的自然区分与文法的自然区分来进行,除了双音字为一节外,也可以三个字为一节,四五个字为一节;而“音”指的是“诗的声调”,处理新诗的声调关键是:“一是平仄要自然,二是用韵要自然”[2]11,至于新诗的“用韵”,胡适提出三种自由用法:“第一,用现代的韵,不拘古韵,更不拘平仄韵。第二,平仄可以互相押韵,这是词曲通用的例,不单是新诗如此。第三,有韵固然好,没有韵也不妨。”[2]12同时胡适还强调要“研究内部的词句应该如何组织安排”(他认为包括层次、条理、排比、章法、句法等)来帮助自然音节的形成。这些主张对如何创造新诗的音节,增强新诗的音乐美有着较大的启发。第四,重视诗的表现方法,提出写诗“应该用具体的写法”。这是胡适开始超越诗的形式,对涉及新诗的思维方式、表现方式及诗歌内容等问题的思考。他认为:“诗须要用具体的做法,不可用抽象的说法。……凡是好诗,都能使我们脑子里发生一种——或许多种——明显逼人的影像。这便是诗的具体性。”[2]14
总之,胡适在新诗的起步阶段,按照自己的诗歌理想,提出了较为系统的新诗主张,代表着他对中国新诗的基本设计,直接影响着草创时期新诗的基本面貌。尽管在今天看来,胡适当时以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对待新诗与古典诗歌的关系,在“破”的方面做得过头,在“立”的方面做得不够,为新诗的后来发展留下了隐患,但用历史的眼光去看,胡适是开创中国新诗的元勋,为中国新诗理论做出了别人无法取代的历史性贡献。
1979年下半年,一种被后来称做“朦胧诗”的诗歌作品以其异样的色彩闪亮登场,引起诗坛的巨大震撼和长久的争议。从那时起,舒婷、北岛、顾城、梁小斌、江河、杨炼、芒克等一批陌生的诗人名字开始进入广大读者的视野,成为“崛起的诗群”,他们以其鲜明的个性、深邃的思考和独特的艺术为我们开启了一场新的影响深远的诗歌变革。在这当中,来自合肥的梁小斌不甘人后,以其独特的歌唱加入了朦朦诗人的先列,为中国新诗突破旧有僵局、寻求新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梁小斌原为合肥农药厂工人,1979年到北京参加了诗刊社举办的首届“青春诗会”。同年10月,在《诗刊》发表《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雪白的墙》等诗,在诗坛引起巨大的反响,后来被列为朦胧诗的代表作品。1984年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梁小斌被工厂“除名”,以后一直靠阶段性打工为生,成为一名在体制外谋生和写作的“真正诗人”。2005年中央电视台新年新诗会上,被评为年度推荐诗人。推荐语中盛赞他是“一个磨难时代的诗歌童话”,认为他“在生活的边缘依然把诗歌完全融入了生命的状态。新时期文学启蒙时这位诗人坚实、清澈、透明而深邃的诗句,在中国所有城市的旷野呼啸而过,他朴素而寓意深切的诗歌依然影响着现在的人们。”“更难得可贵的是,这样冰块一样生活着的诗人,通过自己卧薪尝胆的努力,恢复或说绵延着一种纯粹、高贵的文学理想:以透明消解阴晦,以深沉埋葬浅薄,以少战胜多。”
梁小斌虽然是朦胧诗人的重要代表,但由于他人生经历的坎坷、生活的边缘化以及对人格独立、艺术个性的追求,使得他一开始就与同派诗人的诗学观有所不同,我们可以借用他后来出版的一本思想随笔的书名“独自成俑”来形容他的诗歌之路和诗学特征。这种不同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追求一种单纯透明而又深邃的诗歌表达,为中国新诗提供了一种新的样式。在朦胧诗人中,梁小斌倡导诗要追求单纯和透明,不要过于朦胧甚至晦涩难懂,让读者感到难以接受。他强调“单纯是诗的灵魂。不管多么了不起的发现,我都希望通过孩子的语言来说出”(辽宁大学中文系,编.朦胧诗选.1982.)。而不要陷入“不可理解的迷魂阵之中”,他明确指出:“晦涩不是新诗的方向”。但单纯、透明、孩子的视角和语言,并不等于诗歌内蕴的弱化,而是要寓丰富于单纯,含深意于低语,“重新表现现代人的一种高级的痛苦和情感的新领域”,并且追求“历史的真实”和感动人心的效果,“我热望去感动人,感动人是我最大的快慰”,可以说,梁小斌较早敏锐地看出了朦胧诗人共同的弱点以致自觉回避,正是在这一点上使得他在诗学主张上与其他朦胧诗人有所区别,或者说他从另一面弥补了朦胧诗人的不足。诗人、诗歌批评家徐敬亚就曾指出:“他诗歌意识的疏朗,为朦胧诗填补了内在明晰的另一侧胎记……他金属薄片般精美的诗的艺术感觉,甚至启发了这个群体之外不相干的人们。”[3]徐敬亚也由此认为梁小斌是“属于最初的先锋者”,是“最具魅力的六位先锋诗人”之一。
第二,强调对日常的、细微的、个人化的事物的关注,注重对个人内心世界的探索。如果说朦胧诗人较多地关注历史、时代、社会的重大问题,自觉履行着诗歌的社会责任,充当着代言人的角色,那么梁小斌则倾向日常事物,主张低姿态的个人诉说,向读者打开人的真实内心世界。他认为:“意义重大不是由所谓重大政治事件来表现的。一块蓝手绢,从晒台上落下来,同样也是意义重大的。给普通的玻璃器皿以绚烂的光彩。从内心平静的波浪中觅求层次复杂的蔚蓝色精神世界。”不仅如此,他还强调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探索和发现,找到改善人性之途:“我认为,诗人的宗旨在改善人性。他必须勇于向人的内心进军,人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从现在起就开始认真探索吧,心灵走过的道路,就是历史的道路。”梁小斌这种重视日常事物、人的心灵的诗意发掘具有十分重要的诗学意义,直接影响到第三代诗人诗歌观念的形成。
第三,提出超越朦胧诗的主张,启发了中国第三代诗歌的诞生。梁小斌不仅在早期与其他朦胧诗人有别,到后期他更是主动反叛朦胧诗的局限,一篇《诗人的崩溃》不仅表达了他对朦胧诗缺陷的认识,也宣告了他与朦胧诗的决裂。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必须怀疑美化自我的朦胧诗的存在价值和道德价值”“必须识破法则!面对冷酷!历经真实!”他甚至大胆提议:“当代中国诗界应该掀起真正革命的浪潮,摧毁温情脉脉的优雅的象牙之塔,扫荡象牙之塔中滋生的柔弱的幻想,使人与人之间的贵贱之分受到鞭笞,使诗人非诗人之间的界限荡然无存!而真正想崛起的诗人应该站在朦胧诗人之上,对他们所抒写的东西有所怀疑,决不能步他们的后尘。”[3]梁小斌以清醒的认识、过人的胆识挑破了朦胧诗那层面纱,引起更多诗人的共鸣,从而开启了一场反叛朦胧诗的新诗运动,最终导致朦胧诗的寂寞收场和第三代诗歌轰轰烈烈地登场。
海子,原名查海生,出生于怀宁县高河镇一个名叫渣湾的小村子。15岁考取北京大学法律系,大三开始诗歌创作,毕业分配至中国政法大学工作。1989年3月26日黄昏,海子静卧山海关的铁轨上,以毁灭自己的方式为中国诗歌留下了巨大的伤痛。
海子是一位具有远大理想和世界眼光的天才诗人。他在人世间只活了短暂的25年,却为我们创造了许多伟大而不朽的诗歌,也为我们留下了永远不向物质和世俗低头的诗歌精神。当人生理想与冷酷的现实冲突时,他宁可放弃尘世的幸福,甘做孤独的“诗歌王子”,“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的极限”,以加速燃烧的生命创造了诗的辉煌。2001年,“人民文学奖”特意授予海子,标志着中国文学界对海子的高度肯定以及海子诗歌影响的与日俱增。海子的朋友、著名诗人西川认为海子的诗歌“带给了我们崭新的天空和大地。海子期望从抒情出发,经过叙事,到达史诗。他殷切渴望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诗歌帝国:东起尼罗河,西达太平洋,北至蒙古高原,南抵印度次大陆。”[4]256著名诗歌评论家张清华教授认为:“海子对当代诗歌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他在诗歌世界幽暗的地平线上,为后来者亮起了一盏闪耀着存在之光的充满魔力又不可企及的灯,使诗歌的空间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广阔和深远。”[5]可见,海子为中国诗歌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安徽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可以预料,随着对他诗歌研究的逐步展开,海子诗歌的影响将是极其深远的。
海子作为20世纪80年代后期新诗潮的代表性诗人,在中国新诗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正如诗人骆一禾所指出:“海子是我们祖国给世界文学奉献的一位有世界眼光的诗人。”[6]海子的文化视野、诗歌视野十分广阔,中西文化、中外诗歌都对他产生过深刻的影响。在哲学上,海子深受尼采、雅斯贝斯、海德格尔三位存在主义哲学家的影响。在艺术上,他崇拜荷尔德林、叶赛宁、梵高、达·芬奇、但丁、歌德和莎士比亚。他以这些世界级的大师为参照,试图以自己的诗歌创造去抵达或超越他们的高度,这就形成了海子极具世界眼光的大诗歌观。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主张以生命写诗,由生命的体验进入哲学的追问和探索,然后通过“神启”式领悟抵达生命、自然、诗歌相融合的境界。海子说过:“我写诗总是迫不得已,出于某种巨大的元素对我的召唤,也是因为我有太多的话要说。”[4]227他热爱和推崇诗人荷尔德林那极具生命感的诗,并由他的诗领悟到有两种抒情诗人对生命的热爱是完全不同的:“第一种诗人,他热爱生命,但他热爱的是生命中的自我,他认为生命可能只是自我的官能的抽搐和内分泌。而另一类诗人,虽然只热爱风景,热爱景色,热爱冬天的朝霞和晚霞,但他所热爱的是景色中的灵魂,是风景中大生命的呼吸。”[4]251他认为只有后一种诗人才能达到把自然景色当做“人类秘密”“大宇宙神秘”来探索的境界,并最终“将自然和生命融入诗歌——转瞬即逝的歌声和一场大火,从此永生。”[4]253海子深受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认为诗就是生命本体的转换而又成为超越生命的存在:“诗歌不是视觉,甚至不是语言,她是精神的安静而神秘的中心,她不在修辞中做窝。她只是一个安静的本质,不需要那些俗人来扰乱她。她是单纯的,但有自己的领土和王座,她是安静的,有她自己的呼吸。”[4]252这种存在通过具有“神启”的超验的诗人的直觉就可以获得诗的自然诞生。海子就是这样一位“神启”式的诗人,他早期的抒情诗大多是以自己非凡的领悟将人类对生命的体验、对生存的追问、对人类及宇宙秘密的探寻转化为现代的诗性神话。
第二,主张诗人要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敢于融会中西文化,创造中华民族伟大史诗,并提出了自己的史诗主张。海子不满足仅仅做一个抒情诗人,他将自己的诗学眼光投向世界文学广阔的领地,在对比中深感中华民族缺乏西方那种纪念碑式的伟大史诗。他以强烈的责任感和宏伟的诗歌抱负,提出了创造伟大史诗的设想,并以太阳般燃烧的生命向史诗发起冲刺。为此,他在广纳世界文学的基础上,明确表示:“我考虑真正的史诗”、“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从渊源上看,海子的“史诗情节”和史诗追求,是对20世纪80年代江河、杨炼等人倡导史诗的回应和拓展。
第三,倡导创造“伟大的诗歌”,并对人类诗歌史上创造伟大诗歌的两次失败做了具体分析,进而阐明了“伟大诗歌”的内涵,明确它代表着“伟大的人类精神”。随着海子对人类文明涉足面的不断拓宽,随着他对诗人使命、诗歌精神的深刻理解,他到后来已不满足做一个史诗诗人,而是要追求创造一种“伟大的诗歌”。为此,他广览世界诗歌史,透过对一个个世界杰出诗人诗作的深入分析,结合自己的独特领悟,提出了他不同凡响的大诗观。在他看来:“伟大的诗歌,不是感性的诗歌,也不是抒情的诗歌,不是原始材料的片断流动,而是主体人类在某一瞬间突入自身的宏伟——是主体人类在原始力量中的一次性诗歌行动。”[4]232在人类诗歌史上,他认为歌德“将个人自传类型上升到一种文明类型与神话宏观背景的原始材料化为诗歌”[4]232-233,产生了一种伟大的创造性人格,进入了“伟大诗歌”的行列。海子立志要创造伟大的诗歌,并宣称:“这是我,一个中国当代诗人的梦想和愿望。”[4]233在他看来,人类诗歌史上创造伟大诗歌遭遇两次失败都有其重要原因,一次是“民族诗人的失败”,“他们没有将自己和民族的材料和诗歌上升到整个人类的形象”[4]233;第二次失败是由于“碎片与盲目”两种倾向所致,他们“没能将原始材料(片断)化为伟大的诗歌” ,或者停留于“史诗性散文”未能进入诗的层次。海子认为“伟大的诗歌”凝聚着“伟大的人类精神”,代表着“人类之心和人类之手的最高成就。”[4]235海子这些见解及诗歌主张是极其深刻和富有远见的。在中国当代诗人中,很少有人能像海子这样提出具有世界眼光、代表人类更高精神的大诗歌观。这是海子对中国现代诗学的重要贡献,也是他为中国当代诗人树立的一个远大的目标。它必将启示和鼓舞更多的诗人像海子那样为冲刺这个目标而奋力拼搏。
以上我们只是对三位在中国新诗史上有着巨大影响的安徽诗人的诗学理论作了初步梳理和探讨,这些理论不仅推进了中国新诗的发展,也为建构中国现代诗学提供了宝贵的精神资源。值得指出的是,他们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都是非常自觉地将这些理论融入诗歌写作之中,并且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在此,我们期待学界对他们以及更多安徽诗人的诗学理论、诗歌作品展开全面、深入的研究,充分揭示其价值,不断扩大安徽诗人在国内外的影响。
[1]胡适.尝试集·自序[M].上海:亚东图书馆,1920.
[2]杨匡汉,刘福春,编.中国现代诗论:上编[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5.
[3]张桃洲.“独自成俑”的诗与人——梁小斌论[J].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4):1-8.
[4]程光炜,编.海子作品精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
[5]金肽频,主编.海子纪念文集:评论卷[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0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