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君
(大连工业大学,辽宁 大连 116034)
日本侵华新闻史研究-以创刊初期的《盛京时报》为中心
刘爱君
(大连工业大学,辽宁 大连 116034)
《盛京时报》是近代日本在中国东北地区发行时间最长、发行量最大的中文报纸.日俄战争后,该报以维护日本的在华利益,扩张日本国权为目的,成为日本政府宣传其大陆政策和对华侵略的工具.本文通过考察《盛京时报》创刊初期的论调,揭示日本媒体的侵华战争责任.
20世纪上半叶;中日关系;盛京时报
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中日关系纷繁复杂,民族矛盾日益加深,最终导致中日战争的全面爆发.在日本策动的对华侵略战争和殖民统治的进程中,日本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创办了大量中文报刊,宣传日本的大陆政策,为其侵略目的进行辩护.在中国东北地区发行时间最长、发行量最大的《盛京时报》即是其中之一.1906年10月18日,由中岛真雄主办的中文报纸《盛京时报》在日本奉天总领事馆内创刊.该报"拥护帝国在南北满洲的利益,策应国策执行者即满铁的事业和帝国的对支政策,作为东北支那附带国家使命的唯一一家中文报纸,创刊以来贡献甚多".[1]
本文通过对《盛京时报》的个案考察,围绕其创刊初期的主要论调,分析《盛京时报》对于中日关系的报道倾向,阐明中日两国历史认识上的分歧,揭示日本媒体的侵华战争责任,为该时代的中日关系研究、日本侵华史研究提供相应的佐证.
《盛京时报》的创刊者为日本东亚同文会前福州支部长中岛真雄,该报自1906年10月18日至1944年9月14为止,在奉天发行了38年之久. 1906年10月,日本营口军政署撤销,中岛从北京的《顺天时报》社邀请主笔一宫房次郎、日本印刷机经销商中原安太郎和部分印刷工人北上奉天,在奉天总领事馆官邸内创刊了《盛京时报》.该报报头由末代皇帝溥仪的师傅、奉天民政使张元奇题写.在《盛京时报》社任主笔达30余年的菊池贞二这样回顾创刊当时的情景:
"日俄战争后,日本实施经营满洲政策之际,中岛真雄痛感以启发当地民众为主的宣传工作和建立言论机关的紧要性、必要性.于是将北京的《顺天时报》转交与外务省上野靺鞨氏经营,自己则进入满洲,在当时日本人移居中心地营口创刊了满洲日报,又在奉天兴办了中文报纸盛京时报.这两份报纸分别开满洲日文报纸和中文报纸之先河."[2]"在奉天大会战中,俄军一败涂地,我军查点奉天的俄军仓库,发现一块金字牌匾,上面刻有"盛京报馆"四个大字.俄军趁义和团运动之机,侵略全满洲,无视英美等国的抗议,步步为营,继续占领并推进满洲的经营,期间自然重视言论机关的建设,在旅顺已发行俄文《远东报》,并计划在奉天发行《盛京报》、在哈尔滨发行中文《远东报》.中岛翁在奉天小西关创刊《盛京时报》之际,幸运地发现了俄军留下的这块金字牌匾,虽然报纸名称略有差异,但还是将其堂堂挂在了门柱上."[2]
可见,《盛京时报》创刊的首要目的,就是为日本在中国东北地区的殖民地经营而进行舆论宣传工作,从上文的字里行间可以感觉到日本报人以《盛京时报》为舞台与俄国对抗的"抱负"以及殖民东北的"雄心".在《盛京时报》发行的创刊号上,时任奉天首任总领事的萩原守一、驻北京日本使署领事岛川毅三郎、奉天交涉使陶大均、大阪朝日新闻社前主笔、时任京都大学教授的东洋史学者内藤湖南博士等都发来了贺辞.其中萩原守一在贺辞中大为称赞创刊者中岛真雄之前创办北京《顺天时报》及营口《满洲日报》的业绩,并表示:
"按日清两国,论利害则为唇齿,论情谊则若兄弟,日本盛衰即清国盛衰,清国盛衰亦即日本盛.故数年来邻交益致亲密,隐然为同盟之国.然兄弟有阅墙之时,唇齿有误撞之患,彼我事情之不明,两国之间难保无一龃龉,外间遂乘隙以肆窥伺之谋未可知也.兹有此新闻纸之出世,必能极意疏通维持于交际往来之时,使彼此互图国猷争优胜于世界也."[3]奉天交涉使陶大均在祝词中介绍了欧美及日本报业的发展,并代表中国政府对报纸的发行寄予了期待:"(前略)吾于是知文明进步非报馆莫为先导也.今盛京乃创为时报,其可以开通吾民之智识,轮纳外界之文明者,知必基于斯矣.吾知其必无乖僻之议论,必无鄙俚之言辞,必不攻发隐私,必不倒置黑白,以尽其报馆之天职,新闻之义务.则他日进化之功其勋烈岂出他事下哉."[3]
参与《盛京时报》的主要报人,几乎都是东亚同文会开设的东亚同文书院的毕业生.创刊初期,在主笔一宫房次郎、营业部长染谷保藏、记者稻垣伸太郎和佐藤善雄中,一宫和染谷均为同文书院的第一期学生,佐藤是第三期学生.发行之初,《盛京时报》采用大版4页的日报形式.第一版和第四版均为广告,第二版设有"宫门抄"、"论说"、"京师要闻"、"东三省要闻"等栏目,第三面设有"各国新闻"、"各省新闻"、"东三省轶闻"、"市井杂俎"等栏目.创刊当时,在财务和行政方面得到了担当战后"满洲经营"的陆军中将福岛安正(后任关东都督府都督、东亚同文会副会长)和奉天满洲总领事馆领事萩原守一的帮助.第二年起就开始接受日本外务省的赞助金,该项赞助持续了20年之久,金额也不断增加.报纸发行量也从最初的每日2万5千份逐渐增加到4万份.1918年外务省出资一半购置了东北报界第一台高速轮转印刷机.1921年8月报社迁往满铁附属地内隅田町9番地(现辽宁日报社社址).
日俄战后,中日间矛盾的焦点在于解决"满洲"问题.关于中日双方的交涉,在中岛真雄的《对支回顾录》里有这样的记载."与当初日本的预期相反,支那方面,企图以其强硬的态度来粉碎我国的主张.特别是安奉线改建问题,根本不把我国放在眼里,而是强烈主张'战时的轻便铁道应随着战事的结束而撤回',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日本付出巨大的牺牲打败俄国,从俄国的魔手中替清国夺回满洲的土地.然而支那却认为这里是清国可以完全行使主权的地方,认为日俄战争是日俄双方的任意行为,并一味与我对抗.自然引起我方随员中一些血气方刚的壮年人表示强烈愤慨."[4]
可见,日俄战争中获胜的日本认为向中国提出在满洲的特殊权益是理所应当的,因而遭遇中国的抵制,此时中日政府间的冲突业已开始.《盛京时报》创刊的主要目的就是为日俄战后日本顺利"经营满洲"制造舆论,其首要目标就是如何将日本的观点和主张,渗透到中国人的头脑中.那么,该报在创刊初期,究竟宣扬了哪些内容呢?以下将围绕该时期的社论为中心展开考察.
《盛京时报》创刊时的主笔一宫房次郎(东亚同文书院出身、后任日本众议院议员),曾就日俄战争后日本与满洲的关系做过如下表述:"在某种意义上,日俄战争与日清战争有着一种因果关系.日俄战争是我帝国将国家的存亡、国民的血泪和财产当作赌注来打的一场重大战争,其结晶是俄支两国承认转让这些利权,以及通过我国作战而保全下来的支那领土--满洲.……这样看来,巩固我帝国在满洲的地位应成为我国的传统国策."[5]
关于满洲与日本的关系,《盛京时报》的宣传就是基于上述认识而展开的.首先在创刊当天的"社说"栏登载的发行之辞."20世纪之世界,一优胜劣败之世界也.……孟子曰,人必自侮而后人侮,家必自毁而后人毁,国必自伐而后人伐.盖谓不自侮自毁自伐,他人终不能侮之毁之伐之也.……我奉省地处东隅,强邻环伺,民智不开,迷信不去,新法未兴,百废未举,昏沉沉抑郁,将何以保全本朝龙兴之地,为各省教育之冠哉.前者天祸吾国,强邻藉端南下占据本省,侮渎官民,凌辱妇女,破败身家,暴虐不仁,恣横无忌,此我三省同胞之寤寐不忘者也.肆遭日俄开衅,通省土地人民陷于枪烟弹雨之中,死于炮林雷阵之上者数万生灵肉飞血溅,产破家倾.父子兄弟哭于途,夫妇亲朋呼于路,痛心疾首惨不忍闻,我民何辜罹此大劫,此我三省同胞当书绅默记者也.今也战祸熄矣,我土地我人民因善邻念唇齿厚谊,多方保全,冀力图自强置亚东大陆于优胜之场生存之界,始有今日安居乐业之庆……"[3].
这篇以中国人的口吻写就的社论,以大量篇幅历数了日俄战争前后东北三省民众的苦难和社会混乱的局面,强调中国的国土和国民是依靠日本才得以庇护的,应该对击退俄国的善邻日本报以感念之情.并且主张通过国民教育,即"民智启发"谋求中国的富强,《盛京时报》的创刊目的和报纸的作用即在于此.随后针对中国的发展富强提出各种建议,主张借助日本之力推进各方面改革.乍一看确实是一篇文采出众、内容深刻的晃晃大论,但文章只字不提给东北三省带来巨大灾难的真正原因,而自始至终将日本定位为中国的保护者和内政的指导者,其真实用意一目瞭然.下文是社论《接收营口感言》中的一节:"及日本执义起兵,俄遂一败涂地,营口之地,竟归日本.至此而俄人向来之奢望,竟成画饼矣.向使日本效尤俄人,窥伺三省,借口实于俄之占领,以营口归其掌握,亦无人出而议其非者,何也?日本取营口于俄罗斯,非取营口于中国也.(中略)且日本之为中国图治也,两年之中,规制井井,兴办路工,以便交通;振起警务,以安商旅;开设学堂,以适就人才;讲究卫生,以驱除疫病.(中略)谓非营口商民之幸福,而报日本之好谊哉.(中略)告我国民,日本其可忘乎"[6].
文章强调日本驱逐俄国是对中国的"义",并不是谋求日本的利益,接收营口也不是从中国手里,而是从俄国手中夺取的.并解释日本在营口整备道路、开设学校、整顿卫生,完全是为了营口民众的"幸福",对中国丝毫没有野心,从而呼吁中国国民不应忘记日本的"友好情意".以上社论都是采用中国人的口吻撰写的,基本论调就是中国要感谢日本的"深情厚意".中国要给予日本更多的利益这一真正企图,还没有明确地表述出来.下面是论说栏刊登的署名"日本人记者撰"的《新年祝辞》,其中清楚地说明了日本期待中国的报恩之举--给予日本更加"亲密的政策".
"日俄之战也,在癸卯、申辰,其事已旧也,然糜费我国之资财,牺牲我国人之性命,荒弃时日而得战胜,今日减去前怨,同归于好,则其局又新也.中俄之将议约也为不远,则其事固新也.然俄与中为条约,不同种者,犹欲联络为此,况我国之于支那乎.他日支那政策之及于我者,其亲密之况,自必有加于俄,则我之以待中国者,亦必先事,予筹使二国永保今名."[7]进而在社论《论中日两国于东三省之关系》等文章里,继续为日本的在华利益扩张政策而辩解:"中国不折一兵,不费斗粮,而国朝创业之地,无丝毫之损折者,非日本牺牲数万之生灵,虚糜巨亿之资财,有以至之乎.虽不敢市恩于中国,但冀稍获利益于东三省,亦属人情之常,乃观察中国,故亦感念日本之厚谊,惟一遇日本一事之要求,即有日本市恩求偿之感,日人以此感情对华人,华人以此感情待日人,于是由感情之误,而生猜疑之念,近来中日交涉时生轇葛者,莫不肇端于此."[7]
上文指出,日本为了中国付出了莫大的财产和生命损失,因此日本对东三省的利益要求纯属"人之常情";同时向中国提出警告,称日俄战争后每当日本提出要求,中国似乎认为是日本在索要报恩,总是答应得不痛快,若这种误解不断产生,将导致两国间的不信任.日本的强盗逻辑在《盛京时报》创刊初期已初见端倪.
"日俄战争究竟为我日本的国家命运带来了什么?这个问题过于重大,无法用片言支语解说清楚.(中略)可以说,满洲经营本身即构成了我国东亚政策之主干,同时又是确保我国生命线之前卫."[8]《盛京时报》创刊后,有关日本的"满洲经营",以及在各领域的改革策略是论说栏目涉及最多的主题.日本记者稻垣伸太郎(原《顺天时报》、《满洲日报》主笔)在论说栏中连载的《满洲急务五条》,即是其中的代表.其"五条"提议如:①"更改统治体制,举明吏治者任之,以行新民之政.尤当去满汉之界,求适才于适处."[9]②"试思近30年来,日本勃兴之速力,古今罕有匹俦,而究其所以致此者,不外乎学务之振兴."[10]③"凡拓殖之业,必先经营交通,敷设铁路,疏凿商务之血脉,以往来便利为本旨,所以生产畅然发达,商务勃然振兴."[10]④"盖开放满洲之意,不惟推广商务,彼此相辅助之谓.实亦措置列国之势力于满洲,不使一国独垄断其利益……为清国计,宜速为开放北满洲之预备,以塞北强之野心."[11]⑤"凡旅东各国商民,受匪徒之艰险,则列国亦必步强俄之后尘矣.故防御贼寇,以保黎庶安宁,实为振兴产业,推广商务,慎重邦交,以预防清国主权失坠之基本也."[11]
在上述五条的基础上,结合当时满洲的社会状况,提出各领域改革的具体建议,在《盛京时报》初期的论说栏中占据绝对的比例.例如,关于体制改革的《论要求开设国会》(光绪34年5月1日)、《东三省人民宜联合上书请速开国会公启》(光绪34年7月27日)、《论开国会宜扩张民权》(光绪34年1月24日),《论立宪之预备在养成自治之资格》(光绪34年5月22日)等论说倡导改造专制制度、采用君主立宪制.
关于教育改革的《日本社会论》(光绪34年1月8日)介绍了日本社会的教育情况,说明了日本的义务教育、女子教育、卫生、聋哑、职业教育,以及公立、私立教育.《国民教育论》(光绪34年6月17日)、《论开通民智宜多设白话报》(光绪34年5月13日)、《论欲求教育之进步宜禁人民之早婚》(光绪34年7月25日)、《论欲进化教育宜先破除迷信》(光绪34年7月13日)、《论自治之足以强国》(光绪34年7月15日)等文章都就当时教育的落后现状,提出了具体的改革方案.
有关北满洲的开放,《论开放吉林为急务》(光绪32年10月9日)主张立即开放北满洲,可防止俄国独占北满洲丰厚的土地、资源和粮食,并促进当地的发展.关于交通道路的整备,《论经营东边先宜开通道路》(光绪34年5月2日)介绍了西方在其殖民地的做法,为日本的"满洲经营"提供了各种参考建议.此外,还有批评中国法律不完备、法制认识不足的《论中国宪法应如何制定》(光绪32年11月3日-11月20日)、《论奉省各州宜速设审判庭》(光绪34年1月22日)、《论法律与道德之关系》(光绪34年4月29日)等.
"查日本始与外国交际之初,受列国之凌辱,实非浅鲜.而国民愤恨,心动血沸,虽知势孤力乏,然尝怀进取之思想,吸收海外之文明,修内治,整军备,兴教育,勤实业,卧薪尝胆艰苦备历者.30年于兹,民力始条畅,府库始充实,遂能更该条约,撤领事裁判之权,国势隆隆,帝德巍巍,如日初升,光被四表,以致今日之昌运,皆一出于正本清源之大策也.今也清国上下,渐有见于此."[11]
总之,日本欲继续推进"满洲经营"政策,维持并扩大在满洲的特殊权益,中国方面的协助和配合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为此,《盛京时报》创刊初期,尽量避免与清朝政府的对立,积极评价清政府在东三省的改革,强调中日两国共同开发东北以及中国师事于日本的必要性.
近代中国与外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造成包括日本在内的外国商品大量涌入中国市场,给中国的民族产业、工商业和民众的生活带来深刻的影响,加速了中国半殖民地化的步伐.为此,中国民众极力反对,其手段之一就是拒买外国商品,即抵制外货运动.发生在这一时期的"二辰丸事件"成为近代中国抵制日货运动的嚆矢.
1908年2月,日轮"二辰丸"装运澳门葡人枪炮商定购的枪械94箱、弹药40箱及煤炭等从神户出发,在澳门附近的九洲洋海面卸货,被中国巡视舰以涉嫌走私武器为名扣留,并将日本国旗卸下,由此引发中日交涉,即"二辰丸事件",日本无视其走私行为,以领海问题、国旗问题为借口与中国展开强硬交涉,提出释放汽船第二辰丸、赔偿损失、礼炮谢罪、收购兵器、处置对扣留"二辰丸"负有责任的官员等5项要求,清政府软弱无力,以让步求妥协,最终在3月15日表示全部接受日方提出的无理条款.该事件的处理结果激起发生地广州的知识阶层和广大民众无比愤慨,在释放"二辰丸"的19日召集国耻纪念大会,决议排斥日货.4月起抵制日货运动日益激化,不但广东省内,甚至波及到华南、南洋等地.《盛京时报》报道了该事件,并于论说栏登载了《日轮辰丸交涉始末》、《论粤省抵制日货之举》、《论抵制外货事》、《中日交涉感言》为题的社论文章,将冲突原因归咎于中国政府,贬低中国人民抵制日货的行为是"愚蠢的举动",大加批评和指责.
"抵货之举动,犹非一省一时之所能办到者乎.慨自西力东渐,亚洲顿现陆沉之象,滔滔大势之推移,中日同受其影响.而中日两国,正宜同心协力,共济时艰,使因二辰丸之案误会甚深,则抵制日货之举,岂不结芥蒂微嫌,而贻误亚洲之大局乎.况当此弱肉强食时代,中日两国不作辅车唇齿之想,而以从前待美国者待日本,则中国必至孤立于亚东,而环球列强,将从此伺隙以起.而觊觎窥伺之情,勃然动矣.故中日不能敦睦谊而永好,则亚东和平之局固不能保其无虞,而中国萧蔷之忧亦何远哉.……近闻各国驻粤领事,函致日领事,愿助日本对付粤省抵制日货之运动.呜呼,斯举也,未见有如何之效果,而更邀各国对待之恶感,岂不甚可惜哉."[12]
在上文中,《盛京时报》不问事件的是非曲直,极力批评中国人的做法缺乏冷静,得不偿失,断言后果将影响中日国交关系的前途,并威胁中国无抵御列强之力,如果不和日本保持良好关系,在不久的将来会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地,进而得出结论,认为抵制日货不仅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反而是招致各国反感的无意义举动.可见,在中国首次抵制日货的运动中,《盛京时报》始终站在日本的立场上,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对中国人民的反日行动采取反对、嘲笑、辩解甚至恐吓的态度.
日俄战后,日本逐步暴露其对中国领土的野心.为了加强其在满洲的殖民统治,应对国际舆论和中国国内的反日形势,极为重视对华宣传工作.立志"新闻报国"的民间人士中岛真雄,在成功创办北京《顺天时报》和营口《满洲日报》之后,又冒着日俄战争的硝烟在奉天创办了《盛京时报》,为确保和扩大日本在满洲的利益摇旗呐喊.以上考察了《盛京时报》创刊初期的主要论调.这一时期,日本对华政策的核心是不断获取在中国东北的"特殊利益",进一步扩大在华势力.作为"满洲经营"的"文化宣传阵地"而创刊的《盛京时报》,则为达到上述目的积极展开舆论攻势,大力倡导以日本为师进行改革,并对满洲各领域的现状提出改革建议.这些建议中,的确包括一些有利于东北地方发展的良策,但从根本上来说,都是为日本的"经营满洲"政策而服务的.对于日本不断提出扩大其在华利权的要求,中国各界展开了抵抗.可以说,围绕"满洲"的中日交涉冲突以及由华南地区扩展开来的抵制日货事件,已经规定了其后中日关系的走向.在此期间,《盛京时报》的论调一贯站在日本政府的立场,要求中国应对日俄战争中日本所付出的牺牲表示感激,并竭力为日本的"大陆政策"辩护,强烈主张日本华权益的正当性,俨然成为日本对华侵略与殖民统治的工具.
[1]中村明星.动荡的满州言论界全貌[M].大连:新闻解放满鲜支社,1936:1.
[2]菊池贞二.秋风三千里―中国四十年回顾:菊池傲霜庵随笔[M].东京:南北社,1966.
[3]盛京时报[N].1906年10月18日,第二版.
[4]东亚同文会编.对支回顾录(上卷)[M].东京:原书房, 1936(1968复刻版):246.
[5]一宮房次郎.满蒙問題之新研究[J].《支那》,东亚同文会,19(10):110.
[6]盛京时报[N].光绪32年10月23日,第二版.
[7]盛京时报[N].光绪32年11月17日,第二版.
[8]东亚同文会编.对支回顾录(上卷)[M].东京:原书房, 1936(1968复刻版):451.
[9]盛京时报[N].光绪32年9月23日,第二版.
[10]盛京时报[N].光绪32年9月24日,第二版.
[11]盛京时报[N].光绪32年9月25日,第二版.
[12]盛京时报[N].光绪34年4月4日,第二版.
Research on History of Journalism during Japanese Aggressive War against China--Focusing on Shengjing Times at its initial stage
LIU Ai-jun
(Dalian Polytechnic University,Dalian 116034,China)
Shengjing Times was a Chinese newspaper published by Japan,the biggest in circulation and the longest length in time,in northeast China in modern history.After the Russo-Japanese War,Shengjing Times became the voice of Japanese government to advocate its continental policy and aggression against China in order to maintain Japan's interests and expand its power in China.This paper reveals the liability of Japanese media for the Japanese Aggressive War against China by analyzing some news reports at its initial stage.
The f i rst half of the 20th century;Sino-Japan relations;Shengjing Times
book=4,ebook=66
K313
A
1008-2395(2012)04-0041-05
2012-06-11
基金课题: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06CXW002)"日本侵华新闻史研究"成果
刘爱君(1968-)女,大连工业大学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日本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