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枢
(天台山文化研究会,浙江 天台 317020)
济公,大家再熟悉不过了。然而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佛门中却是一位颇有争议、视为另类的僧人。更加出人意外的是,随着第二波“济公热”的冲击,戒律森严的寺院,又打开更多的山门迎接他,而且数量和规制上呈现出走高之势。在社会呈开放形态、文化呈多元发展的当代,这种古今对比鲜明、僧俗互动频繁的文化现象,值得我们关注和深入研究。探寻其原因和发展趋势,发挥其积极作用,是我们亟需阐扬的一项工作。
济公是人们对宋释道济(1130-1209)的尊称。他俗名李修元,出身皇亲仕宦之家。靖康之变后,祖上定居天台城北永宁村。从出家于当时已“易教为禅”的国清寺时起,他先后驻锡于灵隐、净慈诸寺,经常边幅不修,游戏市井,徜徉山水,人称“颠僧”,实际上却是一位志向远大、学问渊博、行善积德、才艺超卓的高僧。
作为“国师”瞎堂慧远开悟的爱徒,济公名列禅宗第五十世,是临济宗杨岐派第六世祖,学养深邃,著有10卷《镌峰语录》(早佚)。他撰写《化缘疏》外出募化,修复被火烧毁的净慈寺和年久倾圮的东阳大智禅寺[1]。他云游九州,挥毫题墨,文词隽永,受到台湾学者南怀瑾的极赞,说那四首《西湖》绝句和临终偈语:“若以诗境而论诗格,他与宋代四大家的范成大、陆放翁相较,并无逊色”;如以禅学的境界论诗,则已臻禅境之极诣[2]。他的疏状写得特别好,每有新作,临安满城争相哄传。他精通医理,又善书画手谈,可谓多才多艺。
从济公的诗文和经过明代人增饰的宋元说书人底本《钱塘渔隐济颠师语录》(简称《济颠语录》)中,可以看出济公尊奉分灯禅,主张无证无修,“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提倡纯任自然、不加造作,和光同俗,将出世与入世融成一片。甚至以其“土面灰头不染尘,华街柳巷乐天真”,与在醉酒中拯危济困,将“行于非道,即是通达佛道”发挥到了极致。
由此可见,济公是一位富于才艺而行事特别的禅宗得道高僧。
济公自号“湖隐”和“方圆叟”,整天在市井间和西湖边游荡,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如果遇到有争执或不平的事,就会出面调解和制止。只是他的行事的方式非常特别,故后世僧传称他 “息人之诤,救人之死,皆为之于谭笑戏谑间。神出鬼没,人莫能测”[3]。他的博学多才,引得官宦富室慕名而来,竞相与之订交作友。但他并不主动与他们接触——除非因扶危济困需要——更不轻易受邀进入侯门。相反的,经常以其精湛的医术(也许还有神通)为老僧、贫民悉心治疾[4],很多疑难杂症由此得到根治。他还经常与那些顽童斯混,一边蘸大蒜吃狗肉,一边作呼洞猿、斗蟋蟀的游戏。最突出的当然是嗜酒成性,在大醉酩酊时,常会言人之未尝言,事人之不敢为。《济公传》一首“佛祖留下诗一首,我人修心他修口;他人修口不修心,为我修心不修口”的诗,看似为自己的不修边幅辩护,实际上却是在鞭挞那些表面上吃斋念佛,而心里却无意向善,背地里尽做坏事的人,以此突出他以不修口来修心的独特的修行之道。
杭州虎跑济公塔院有一副相传是济公自撰的对联:“小变沙门戒律;大展佛法宏图”,堪称是济公契理契机,谙佛深意,也是他一世生涯的真实写照。他平日的难耐坐禅,不喜诵经;嗜酒食肉,衣衫褴褛;浮沉市井,到处游方;类若疯狂,涉嫌犯戒;扶危济困,好打不平,尽管有人非议,他却依然故我。从本质上看,这一切无非是对佛门戒律的“小变”,游戏人间的外表蕴涵着对高尚理想的执着追求。作为大乘佛教的信徒,济公是以“小变”由梁武帝“钦定”的“戒律”为手段,和光混俗,以便更好地实现其彰善惩恶、“大展”普度众生的“宏图”这个“佛法”的终极目标。这副对联把原则性和灵活性巧妙地结合起来,体现了济公对佛教的改革和创新精神,非墨守成规的凡僧所能同日而语。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才华出众、乐于帮人、才德两高却喝点酒的僧人,被加上不雅的名称“济癫”,舍利铭也注上“济癫”二字。在小说家笔下,更夸大为不坐禅,不念经,不守戒律,经常呵佛骂祖,而且一身不僧不道的装扮和时作戏谑,酒后尤其癫狂无状,甚至有露阴之举。可是当寺僧向方丈告状,说道济违犯禅门戒规,不是正常的人,应责打并逐出山门。谁知,方丈瞎堂慧远一边口宣:“法律之设原为常人,岂可一概而施!”在首座呈上的单纸上批了:“佛门广大,岂不容一癫僧!”此后无人再敢诟逐。
但在慧远圆寂之后,济公失去庇护人,还是被驱逐出灵隐寺,先是移居永乐寺、崇真寺,后至净慈寺作书记僧兼火化工。依然出入歌楼酒肆,游山逛水。人们看到他体无完衣,出于同情,将衣服施赠予他,不久又被他送进酒店换酒吃了,以致京城上下“尽知好酒癫僧”。他甚至突发奇想:“何须林景胜潇湘,只愿西湖化为酒。和身卧倒西湖边,一浪来时吞一口。”晚年写的《酒怀》更把他一生好饮的情状、感受和以酒 “通笑骂之禅”、“混风颠之迹”,却终难遂愿的感叹写得淋漓尽致。似乎他的一生真的“唯同诗酒是因缘”。
这种种言行自然不为一般僧人所接受,《嘉泰普灯录》(1204)和《五灯会元》(1253)里都没有济公的名号,说明同时代僧人并不认同他。《传灯录》也只写上他的俗号“济癫”,并无事迹介绍。元明之际的居顶的《续传灯录》、文修的《续五灯会元》都把济公收录在名僧慧远的法派里。可是在万历年间如惺的《大明高僧传》中,仍半句不提济公。直到崇祯十三年(1640),吴郡华山寺明河才在《补续高僧传》卷19中,为该寺的一位宋代癫僧明癫与济公合写了一篇《二癫师传》。
济公在生前被逐出寺门排斥在主流僧团之外,成为佛门另类;在他圆寂后漫长岁月中,尽管也有个别寺院出现济公的形象,却极少正面供奉,不是站在过道里,就是蹲在大梁上,如同打入了“另册”。
进入近代以后,济公信仰升温,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由《济公》电视连续剧引发的“济公热”,推动佛门顺应民众对济公的信仰和热爱之情,适应旅游多样化的审美需求,将越来越多的济公佛像请进寺院[5]。
1、天台山国清寺,为纪念济公罗汉投生与最初出家处,1993年夏在五百罗汉堂供奉一尊由游本昌捐造的济公金像。
2、杭州灵隐寺,济公在此受具足戒,后被赶出寺门,直到1991年才建起“道济禅师殿”。2009年作了3个月的装修。2010年春,殿内济公青铜铸像举行开光法会。翌年,又增绘18幅蔚为大观演绎济公一生的壁画。
1、天台城北永宁村济公故居陇西园内的济公殿,是2004年在原民国初石墙头济佛院的基础上重建的佛教活动场所。
2、杭州净慈寺,为济公常住之处。民国二十三年(1934)重建济公殿,因战乱等原因搁置。新世纪初,由佛教善信和海外侨胞捐资建成。大厅神台供奉高1.9米的铜铸鎏金济公坐像。
3、杭州虎跑寺,济公墓塔曾三次重修。民国13年还建起济颠塔院。今建筑为1981年重建。院后壁为大型济公民间故事浮雕群,中间立体济公像高3.4米。
据不完全统计,在1983年4月9日公布的汉族地区142座重要佛教寺庙中,至少有21座已供奉有济公佛像:浙江省天台县国清寺、高明寺,新昌县大佛寺,杭州市灵隐寺、净慈寺,宁波鄞州区阿育王寺;上海市玉佛禅寺济公殿;江苏省苏州市西园戒幢寺罗汉堂、寒山寺屋上济公塑像、焦山定慧寺济公殿、徐州市云龙山兴化寺(原名石佛寺,又名兴化禅寺)济公殿;安徽省池州市九华山百岁宫五百罗汉堂;福建省厦门市南普陀寺清代瓷制济公活佛像;山东省济南市长清县灵岩寺罗汉堂;山西省五台山塔院寺济公瓷质塑像、五台山普化寺济公像;湖北省武汉归元寺罗汉堂(济公排在罗汉前);河南省开封大相国寺;重庆市罗汉寺;广东省肇庆市庆云寺济公殿;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极乐寺。绝大多数是首次供奉,一些济公殿则是新建的。另有西安终南山华严宗祖庭至相寺,也有“济公”摆案。
据不完全统计,浙江省有天台、东阳、嵊州、慈溪、杭州、诸暨、嘉兴、平湖、德清、义乌、温州瓯海与舟山,共17处;华东地区还有上海市、江苏常熟、安徽颍上和池州、江西上饶等5处;北方地区有北京怀柔、房山,河南省信阳鸡公山,辽宁鞍山、抚顺、辽阳,吉林省的吉林市、黑龙江鹤岗、甘肃泾源、靖远,宁夏中卫,共11处;西南地区有22处,分布在湖北省武汉、黄石市,四川省邛崃市、德阳市、乐山市、长宁县、青神县、内江市;重庆市东溪镇、合川市二佛寺、华岩寺;云南省鸡足山;广东省广州市、江门市、丰顺县澄海县、升平区,潮州市、揭西县、普宁市、大埔县、中山市、连州,并有香港湾仔济公庙、上环济公庙和九龙圆玄学院,澳门的睡佛堂济公殿等,共55处经过批准的宗教活动场所,济公在专殿或在罗汉堂里供奉。标志着民间信仰的济公已经悄然进入正统的宗教殿堂。至于台湾供奉济公的庙宇更是数以百千计。
另外,当前正值民间信仰回暖时期,几乎每个乡镇村庄都有佛宇神龛,或旧有,或新建,其中不少专奉济公,或与其他佛道和民间神祗一起供奉,仅天台一地即有数十处,全国当以千万计。
济公能够从佛门另类回归寺院并成为热点,有多方面的原因,而其关键是济公必须成为佛门之神。济公由凡人到罗汉、活佛有一个渐进和飞跃的过程;是民间与高僧互动、艺术与宗教结合,多方合力的结果,尤其是小说和影视的推助,开启了与日俱增的接纳济公的寺院大门。
与正统佛门中处于另类的地位截然不同,济公在民间备受尊崇,不断受到神化,先是成为传说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罗汉,后来又成为人们顶礼膜拜的活佛。
济公之所以成为罗汉,有其故乡天台山的佛教背景。罗汉,即阿罗汉、应真,一般认为是跟随释尊听讲佛经的弟子,后来泛指已经灭尽一切烦恼,不受生死轮回、修得“阿罗汉果”果位的高僧。据梁慧皎《高僧传》载,东晋兴宁(363-365)间,敦煌高僧昙猷在天台石梁飞瀑亲历五百罗汉显圣说法游戏习定[6]。这正与佛教典籍《西域记》中所称“佛言震旦天台山石桥方广圣寺五百大阿罗汉居焉”吻合。从此,天台山遂有五百罗汉道场之称。
济公父母年过四十尚无子嗣,前往国清寺伽蓝殿求子,当即有了身孕。十月临盆却久痛不产,及到寺中降龙罗汉金像跌落之时,才为小济公诞生之日。相传济公不但聪颖异常,而且具有大神通,可以随心所欲:从在村边洒水可以灭熄京城大火,一把破蕉扇将贪官搧进水沟里,到能够在信众队伍中识别扮作妙龄女郎的火神、由水路运来的大木料可以由寺井中勾出,让人不可思议,有的还有实物为证。《济颠语录》也颇多诸如准确预测、让死尸移动等神通描写。各种寺志资料多载其“狂颠神通”,称“济累显神通,奇异多端”[7]。而且济公拯亡救溺的方法也颇不一般,如用“抢新娘”的奇招,将全村百姓引到村外,避免了一场因“飞来峰”压顶造成村毁人亡的惨剧。诚如周恩来所说的:“人民很喜欢济公,因为他关心人,为不公平的事打抱不平,在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济公的美丽传说。”[8]2006年5月20日,济公传说由浙江天台申报,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济公从与众不同的另类和尚,演变成为神通广大、超凡入圣的“罗汉”、“活佛”,是信众与艺术家合作、佛教与民间互动的产物,全社会合力打造的结果。
济公生前,为穷人热心办事,民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扶危济困的故事。人们感激之余,把它与济公出生时国清寺罗汉像崩塌和传奇式的经历联系起来,在家中供奉其“神子”(画像)。后来看到济公火化时舍利如雨,晶莹剔透,更加惊诧、关注和钦敬。这是因为在世俗人的眼中,舍利是佛和高僧大德才有的希罕物,对济公的舍利崇拜也由此形成[9]。到了明代,寺院中为济公塑像和供奉“神子”并行。如山东长清寺济公彩绘泥塑像至今犹存。晚明灵隐寺住持戒显写过一首《济祖师》诗云:
怪尔真罗汉,纵横魔佛间。师尊一瞎老,颠尽两名山。
诗本天然韵,神通半杂顽。金身披破衲,顶礼欲开颜。
说明当时已在寺内悬挂济公像礼拜。至清,北京大寺院也供奉有济公神子。钱泳称:“乾隆壬子岁,余入都,见悯忠寺(今法源寺)方丈画济颠一幅,颇得吴道子法,因识其人,遂成莫逆。”[10]这些正是济公其人深得百姓尊敬视为“活佛”的见证。
在民间传说的基础上,宋元以来特别是明清两代艺术家通过搜集、整理,发挥想象,创作了大量的话本、鼓词、评书、小说,清中叶以后出现了郭小亭等编撰的超巨型说部 《评演济公传》竟多达1755回、580万字,堪称中国章回小说之最。与此同时,济公戏不断演出,明末戏剧家张大复作有《醉菩提》传奇,清光绪三年(1877)盈桂轩演出《济公传》,1935年上海天蟾舞台推出连台本戏 《济公传》,最多时达72本,引起轰动,使济公故事在民间和文化人中进一步普及。如果说传说让济公进入了神坛,那么小说、戏剧还有曲艺的三管齐下,让济公坐稳了罗汉和活佛的交椅。
“扶乩”的广泛推行,则使济公信仰更加深入人心,与日常生活结合得更加紧密。扶乩,是先秦即有的巫术,后来十分普遍,为儒释道三家所共行。清末民初,更“几乎遍满国中,非徒未衰,反加盛焉”[11]。在富阳济公鸾堂恒济坛与杭州吴山永济坛,在杭州西湖谒祖的带动下,江浙和全国各地都出现了一些“济公坛”,加上当时全国佛教发展的中心上海地区“佛道不分、佛教和民间信仰混同”[12],于民国6年成立了“中国济生会”,并进而影响北方的“京津救济会”和中国红十字会等,扶乩热也由此发展到极致。
第三行文字为朱红色,是使用畏兀体蒙古字母拼写的汉语“税粮簿”。第一词首字母S带两个识点。第二词“liang”(粮)为蒙古文草体的写法,长牙i不明显,字牙大量简化,ang简写成一条斜线。
晚清以来,皈一道、义和团和一些教派宗教也将济公等奉为神灵。北方群众还以济公为冰窖的窖神,砖窖煤炭等行业的窖神。义和团大量散发各种传单、揭帖,进行“扶清灭洋”宣传,其中大名鼎鼎的“降神附体”信仰中的《刀枪不入咒》就有“天灵灵,地灵灵,奉请祖师来显灵……五请济颠我佛祖……”等语[13],将济公称为“佛祖”。
舍利信仰、神子信仰、扶乩信仰、教派宗教、戏剧和小说创作与罗汉、活佛信仰交织在一起,将清末民初第一度“济公热”推向高潮。
所有这一切,都有寺院参与或影响在内。对此,以色列学者夏维明就小说创作与寺院的关系发表看法[14]:
在第一个阶段,16和17世纪小说的一些章节被纳入了灵隐寺和净慈寺的官方史料中;第二阶段,佛教自己的济公传记借用了小说中济公;第三,小说《醉菩提》和《(济颠)语录》都被佛教列为佛家经典著作。应该指出的是,《(济颠)语录》这部最早的济公小说也许是受了佛教的影响才写成的。虽然这部小说的大部分是来自口头文学,反映了民间的济公形象,但其中一段文字把济公描写成开悟的僧人而不是奇迹的制造者,这也许反映了佛教对的济公的看法。另外也有可能小说中的某些情节故事是来自佛教的资料,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这段概括性的文字,说明世俗小说是如何逐渐地改变了寺院对济公的看法与佛门对小说的影响。
与主流僧团排斥济公不同,济公同时代高僧破庵祖先禅师(1136-1211)率先将济公的犯戒“颠狂”看作是非凡的表现。他在《戢庵居士请赞济颠》中称济公为:
瞎堂之子,驸马之后;出处行藏,一向漏逗;是圣是凡莫测,掣颠掣狂
希有;一拳拳碎虚空,惊得须弥倒走。[15]
从偈题中可以看出是当时著名的戢庵居士张御带怀着崇仰之情主动请祖先禅师题赞的。另一位同时代高僧,曹洞宗第十三世、嘉定间二度住持净慈寺的如净(1162-1228),也写有《赞济颠》一偈[16]:
天台山里五百牛,跳出颠狂者一头。赛尽烟花瞒尽眼,尾巴狼藉转风流。
更干脆以牛比喻罗汉,把济公看作是天台山五百罗汉中的一员。这些说明济公在世或圆寂不久就有济公是罗汉或圣贤的说法流传于世,并至少得到佛教居士和部分上层僧人的首肯,与民间取得一致。
此后,从正面肯定济公的僧人愈来愈多。如明代永觉元贤禅(?-1657)也将济公归入应化圣贤:
不依本份,七倒八颠,搅混世界,欺地瞒天。任渠翻尽窠臼,何曾出这绊缠。逃返天台难隐拙,虚名犹自至今传。[17]
戏剧和章回小说中多处出现丈八金身罗汉的显圣场面,就是由此而来。
佛门从异于民间的角度来说明济公的饮酒食肉和神通与颠狂的关系。近世净土宗印光大师在《复庞契贞居士书》称佛菩萨以凡夫面貌出现,“唯以道德教化人,绝不显神通。若显神通,便不能在世间住。唯现作颠狂者,显则无妨”。济公这位大神通的人,其“饮酒食肉者,乃遮掩其圣人之德”所需。并作《济公禅师像赞》以申之[18]:
为启众生真正信,故显种种大神通。不藉疯颠掩众目,何能常住振瞆聋?
同样将济公归入“佛菩萨”的行列,其疯癫乃是“佯狂”,亦即济公是出于“众生已醉,我若未醉,如何醉里度他”的初衷而故意如此。当代惟贤法师在《道济禅师与吴越佛教文化》一文中,也明确肯定济公是与寒山、拾得、布袋和尚一样“既为罗汉,又为菩萨,‘内秘声闻乘,外现菩萨身’,未尝不可”。台湾高僧广定在《济颠禅师大传序》中对一些人离开精神,徒袭济公名号与神通为“白莲教余孽之假济公”之行径,进行严厉的抨击[19],同样是为了维护济公的神佛地位。
高僧大德对民间信仰的认可,促成济公逐步完成从奇僧到罗汉乃至于活佛的升级,并有助于济公的神佛地位定型于寺院塑像,包括单独供奉的济公像和罗汉堂中的济公像两种。夏维明说:
佛教的神像也像它的文字著作一样,显示了佛教对济公的接受是个逐渐的过程。济公的佛像进入净慈寺的五百罗汉堂最迟不会晚于16世纪,到了清朝罗汉堂里有济公的神像已经是十分普遍的了。
并指出“北京郊区的碧云寺、承德的罗汉堂,熙攘喧闹的俗家人在庙里对济公顶礼朝拜,可以说明佛教的济公和民间的济公其实并没有明显的区别”[20]。还说“一旦佛教接纳了济公,它就开始促进济公崇拜的流行并规范济公的形象”。说明佛教与民间信仰两者存在着交互影响的互动关系。
在众多的文艺样式中,影视艺术虽为后起,影响却最为深广。民国15年,开心电影公司拍摄了《济公活佛》1-4集滑稽片。上世纪50年代后,大陆、香港、台湾相继摄制了几部济公题材的影片,如:
济公斗蟋蟀,上海美术电影影片厂(剪纸片,1959)
乌龙济公(主演:野峰,香港邵氏兄弟,1978)
新济公活佛(主演:许不了,1982)
降龙罗汉,中国电视公司(主演:许不了,1984)
到了80年代中期起激增,至今方兴未艾:
济公( 八集,主演:游本昌,1985)
济公外传(四集,主演:吕凉,1986)
济公,香港丽的电视公司(主演:林国雄,1986)
糊涂神仙,台湾电视公司(主演:龙冠武、小彬彬,1986)
大小济公,中华电视公司(主演:石英、陈子强、澎恰恰,1987)
快乐神仙,台湾电视公司(主演:郑平君、佩佩,1987)
济公新传,中华电视公司(主演:顾宝明、游安顺,1991)
济公/降龙罗汉与济颠,香港(主演:周星驰,1993)
济公( 主演:周明增,1995)
济公活佛,中国电视公司(52集,主演:周明增,19957
济公( 主演:梁荣忠,1997)
济公游记(20集,主演:游本昌,1998)
济公传奇(20集,主演:麦嘉,2001)
济公(主演:周明增、王耿豪,2003)
济公,台湾民视(主演:龙邵华,2007-2008)
济公新传(30集,主演:张默,2005)
济公( 主演:龙绍华,2006)
活佛济公之血珍珠(古装影视剧,主演:严宽,2009)
活佛济公 1、2、3( 60 集,主演:陈皓民,2010、2011、2012)
济公游十方(多集,主演:游本昌,2012)
济公学堂(多集,主演:游本昌、亚明,2012)
片子多、集数多、名角多:标志着影视“济公热”的勃兴和蓬勃发展[21]。
特别是部分外景拍摄于济公故乡和常住地杭州的六集电视系列剧《济公》,于1986年春节在上海首演通过荧屏传向大江南北后,由游本昌主演的济公形象深入人心。妙趣横生,诙谐自如的表演,深受观众喜爱,他本人也因此被誉为 “活济公”。街头巷尾响彻着“鞋儿破,帽儿破……哪里有不平哪有我”的轻快主题歌,在国内外引发了经久不衰的“济公热”。翌年八九月间,上海音像资料馆译制的英文版六集电视连续剧《济公》,赴美国洛杉矶参加国际录像博览会,观众为之倾倒。圣诞节时,还特地连续播放其中的《古井运木》、《大闹秦相府》两集,以满足观众的要求。作为虔诚的佛教信徒,游本昌在此后拍摄的20集 《济公游记》和《济公3》、《济公游十方》与大型魔幻儿童舞台剧《济公学堂》中,融入了更多的佛教理念。
周星驰、张国立、陈皓民等名导演名演员争赶这股热潮,竞相拍摄济公题材的影视作品、三维动画的《济公》片,乃至河南沈丘县十多位农民自编自演自拍10集豫剧《济公新传》电视片纷纭登场。国家广电总局也将20集《中国民间故事传说——济公》列为第三批推荐的国产优秀动画片。曾炜的52集电视动画系列长片《古灵精怪小济公》也正在制作之中。
现在要是打开电脑,网上济公题材的影视线上欣赏,会让你感到眼花缭乱。可以说,影视对民间济公信仰的升温作用和促进佛门济公,是任何艺术所无法比拟的,无疑是“济公热”的主要推手。
在演艺界争相创作济公题材的电影、电视的同时,一些有关济公的曲艺、戏剧作品也开始重新搬上舞台。京剧和其他剧种、地方戏,以及皮影戏、台湾歌仔戏、诗歌剧等,或传统或现代,或两者融合,全新演绎了济公传说故事和小说……书画家、雕塑家也不甘落伍,杰作连连。作家、学者编撰了不下五六十种有关济公的书籍,有关济公的文物古董也开始受到藏家的青睐。现在如果我们在百度输入“济公”两个字,可以找到相关结果约1560万个。
这一切标志着以电视剧为主要推动力,继清末民初的“济公热”之后,第二波“济公热”的方兴未艾,也导致济公信仰的升温,促使愈来愈多的寺院祀奉济公神像。
济公从佛门零类回归寺院,并且成为热点,反过来又对教内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具有多方面的积极意义,现仅其中的三个方面作些简述:
人间佛教理论,源于 《阿含经》“诸佛皆在人间,终不在天上成佛也”的法语真言。后经龙树菩萨、太虚大师、印顺导师、赵朴初居士等的努力,已经成为佛门共识,海内外许多寺院都在走人间佛教的道路。
中国佛教素有“重行”的优良传统。东晋道安在诸经提出的佛法要旨中,就有“重行”一项,即依所约要旨而去实践修行。济公遵照师祖克勤“佛法即是世法,世法即是佛法”的教导[22],主张亦入世亦出世、混俗和光,利他济人。这既是对传统佛教“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基本精神的恢复和革新,符合“人间佛教”的精神,也是对中华民族急公好义、扶危济困优良传统的继承和发展,堪称“人间佛教的先驱”。赤城山济公院八盖阁有两副楹联:
不诵经,不谈禅,不守斋规,专管世间不平事;无挂碍,无恐怖,无边法力,要救天涯无辜人。
两只芒鞋,来世上扶危济困;一把破扇,分人间正道邪风。
评述济公改革佛教,一心为民,扶正驱邪的精神,体现了专为人民做好事,才是真正的修行的观点。
在汉传佛教中并无“活佛转世”制度,被信众称作“活佛”的,唯有济公一人而已。这不但源于他在信众的心目中神通广大、与佛处在同一层次上,更在于他与民众亲近,在民众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主动前去排难解纷。也正因为如此,信众相信他永远活着,不离开人间。
济公文化具有丰富的思想教育内涵,集中体现为“慈悲仁慧,无我利他;扶贫济困,惩恶扬善”的济公精神。济公祖上抗金故事是生动的爱国主义教材;苋菜叶泼水救净寺、赭溪救童、飞来峰、济公上梁等传说,教人助人为乐;破铜钱、利济桥、棒打寿联飞、掷刀戏秦桧、方药师找水、济公帽石、火烧净慈寺等传说,提醒人们对付坏人坏事不但需要勇气,还需要机敏和智慧;吟诗感官、济公与蟋蟀、饺饼筒、七粒米八担水、虎跑寺慝池、王水娘潭、卢万山打赌等传说,则教育人们要勤俭节约、注意保护生态环境、讲求人际和谐。
这些内涵源自中华道德文化的千年积淀,并与近世广泛流传的《济公活佛圣训》中诸如“弟兄姊妹皆同气,争什么?”、“公门里面好修行,凶什么?”、“人世难逢开口笑, 恼什么?”、“人争闲气一场空,恨甚么?”、“冤冤相报几时休,仇什么?”、“欺人是祸饶人福,卜甚么?”等则相印证,对信众和读者的言行和心理有一定的教化和约束作用,成为人们立身行事和修补关系的箴言。
晚清刊刻的《苦海金堤》中录有《济佛戒烟贪赋》,针对当时鸦片横行,以“戒烟片言”相劝,以免祸国殃民,并开出“断瘾良方”,实为心疗法门23。又有《道济禅师戒淫文》,力陈“淫人妻女”、“败德损身害最大”,“奉劝世人当自省,色淫两件深戒之”。
在“人间佛教”理论的指引下,很多佛教徒走出寺门,以其实际行动为社会服务,为人民排难解纷。为进一步弘扬佛教六和精神,发扬慈悲济世、扶贫救困的优良传统,再现2500年前佛陀住世时原始佛教比丘僧团“日中一食,树下一宿”的生活状态,辽宁、江苏、杭州等地的佛协、寺院纷纷举行振兴盛世托钵行脚活动,传播“和谐社会,以爱相通,播种福田,开启智慧”等主旨[23]。
总之,佛门“济公热”有利于人们继承中华优秀传统道德,纠正“两耳不问世外事,一心只为自身修”的偏颇;对僧人来说则是以出世的精神来做入世的事业,扶正祛邪、除恶扬善,达到“化人间为庄严净土,变地狱为极乐世界”之目的,使佛陀普度众生的宗旨落到实处。
中国是个多宗教的国家,其中佛教和道教还是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两大支柱,积淀深厚,景观非常丰富。特别是禅宗奇僧济公,“信脚半天下,落魄四十年。天台、雁荡、康庐、潜皖题墨尤隽永”,是一位到处漫游的行脚僧、寄情山水的旅行家。如果以济公故事传说产生之处为他曾到之地,那么至少现今的浙江、江苏、福建、广东、广西、海南、北京、河北、山东、湖南、湖北、四川、云南、甘肃、宁夏、辽宁等16个省市区都可能留有他的屐痕。而且他是一边寻幽问险,一边吟诗作词,还要一边扶危济困,可与后世的“游圣”徐霞客争一日之长。如果将济公曾经到过的地方、相关的纪念性的建筑和一些象形的自然实体,作为文化旅游资源来发掘,其丰富多彩的程度令人惊讶。
1、南方地区,有浙江省天台县城北永宁村济公故居,占地16亩,建筑面积6310平方米,由村口双牌楼与观霞阁、济公李氏祖居和陇西园以及济佛殿、醉仙楼组成。宅第街坊与楼台亭阁水榭园林荟萃一体,内聚佛国之灵气,外撷仙山之精华,向世人展示当年皇亲府第的格局和浙东建筑的风貌。其北赤城山“书记岩”,为1209年春其师侄居简发现,最肖真人济公的天然石像,载入所写的《释签岩记》[24]。杭州净慈寺运木古井是游客随喜的必到场所,现在井边又放上了济公汉白玉像。它如温岭市八仙岩观音洞口的“济公帽”、宁波市余姚胜归山景区胡公岩摩崖石刻济公、浦江县仙华山的济公石、温州苍南县玉苍山的“济公鞋”、舟山白山济公石等都是吸引游客眼球的景观。
再如江苏省高淳县斜阳共话亭济公像,安徽休宁县搁船尖风景区朝圣门济公石,山东青岛市平度景区济公醉卧像、历城县西营镇济(智),福建省闽侯县南通镇古城村十八重溪石济公和济公峰、宁德县五里洋济公塘、漳浦县赤湖与莆田市东圳水库的济公帽、宁化县天鹅洞群风景区神风龙宫“济公圆梦”岩溶景观。
2、北方地区,有辽宁省有清原县天然石佛景区登天峡济公佛、沈阳市苏家屯区水洞风景区济公灵泉、铁岭开源象牙山济公石,北京市怀柔水库济公岩,河北省邢台县路罗镇峡谷济公观海岩景、天桂山济公洞,河南省鄢陵醉仙阁济公雕像,湖北省大悟县三里镇铁门铨、阿弥石,湖南省邵阳县河伯乡新坪村济公石、济公井,山西省晋城舜王坪景区济公岩、陕西省凤县嘉陵江源头风景区济公石、甘肃甘谷县大象山济公像、宁夏泾源张台石窟济公修炼处。
3、西南地区,有重庆市江津四面山济公石、孔古镇济公桥,云南省大理上关花公园天龙洞,广东省潮汕桑浦山景观区济公受戒石林、电白县南海放鸡岛济公许愿树、韶关市长老峰风景区僧帽峰和仙履石,海南省澄迈县红岗农场济公山,连西藏拉萨市也有济公桥。
必须指出,济公文化现象和相关的名胜古迹,不但丰富多彩,而且富有个性,济公的面部表情、坐立的位置和姿态,都不同凡响,不会给人因千篇一律而造成审美疲倦,能够满足旅游者多样化的审美需求,更不用说其中包含着丰富的思想内涵。因此,无论是原先济公曾经活动过的寺院或者新建的济公庙宇,往往都是信众和游客最感兴趣的礼拜随喜之处。即使那些并非有意营建的天然景观,游人在不经意间与“济公”邂逅,将发出会心的一笑。
在祖国宝岛台湾,济公信仰早在1881年甲午中法战争时就已经随军从大陆传入[25]。近半个世纪有长足的发展,济公文化更是无处不在。据台湾信徒介绍,目前全台湾共有祭拜济公的大小道、堂、殿、庙1200多所,专职济公堂160多座,登记在册的信徒800多万人(含一人多种信仰),占台湾总人口的30%以上,尤以中南部为盛。
弘扬济公文化精神是两岸同胞的共同愿望,济公热促进了两岸交往和文化交流进入新阶段。1988年7月,台湾丰源县济公信徒专程到杭州净慈寺,给檀香木济公像“接香”,两岸同根同源的济公同供一堂。正是在台商的捐资下,灵隐寺大殿后方建造了济公殿,让济公在历经八个半世纪的波折后“光荣返寺”,成就了另一页台海传奇。1989年冬,台湾彰化县磺溪济公堂堂主曾明鑫一行五人来天台赤城山济公院寻根,请去宝像,现已分灵130多处。此后每年都有多批“朝圣团”、“进香团”和游客来天台山和灵隐寺、净慈寺朝觐瞻仰。2006年,仅济公院一处就达63个团1014人。济公故居自2004年重修以来,从开始时的23个团队600人次,现在已达上百个团队、上万人次,台湾省21个县市都有信徒前来认宗拜祖。
2005年,嘉义市南恩禅寺等分布在全省各地89家济公庙宇共同组建了“济公活佛交流会,促进济公文化的进一步传播。2007年4月,天台县济公文化交流协会在济公故居成立,先后与东南亚以及港澳台地区上百家寺庙和济公活佛交流协会签订了协议。与此同时,大陆的各界人士和专家学者也多批次赴台,参加诸如南投县“济公行舍安座、入火、启用大法会”等活动,增进了同胞情谊与和平统一祖国的共识。2011年9月,在台湾南投举办“两湖论坛”期间,两岸学者在宝岛首次举行“济公文化交流论坛”。同年11月28日,天台山济公故居与台湾彰化市济公堂协会联合举办台湾济公回乡探亲巡游活动,进一步加深了两岸民间交流和传统文化的传承。从2012年起,天台以国际济公文化旅游节为主打节庆。在5月17日上午开幕式上,来自海峡两岸与东南亚各国的2500位济公信徒与济公文化爱好者编成40个方队,边歌边舞,展示精彩纷呈的民俗风情,观者如堵,热闹非凡。
目前,天台正凭借多种优势,在申报海峡两岸交流基地的同时,回应“二代表一委员”的热切呼吁,借鉴福建中华妈祖文化交流协会的组建经验,筹划成立全国性的中华济公文化交流协会。
[1]郭立新.《济公及其文化现象在东阳》,《海峡两岸济公与济公文化研究文荟》第29页,中国文史出版社,2007年12月.
[2]南怀瑾讲述《观世音菩萨的慈悲与人类文化的关系》,“中华佛教”网《看南师说观世音菩萨》,2009年11月20日.
[3]《高僧传合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12月,第732页。
[4]释居简《北磵集·湖隐方圆叟舍利铭》,《四库全书》,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年12月,第395册第294页。
[5]以下均根据相关书籍资料和网上查考所得。
[6]《高僧传》,中华书局,1992 年 10 月,第 404 页。
[7]王秋桂、李丰楙《中国民间信仰资料汇编》第一辑,学生书局,1989年,第21册《新义录》卷94释类。
[8]《浙江日报》1957年4月27日报导《细雨濛濛,苏联贵宾游览西湖,走访虎跑》。
[9]路遥、彭淑庆《济公信仰形成、演变的几点思考》,《民俗研究》2008年第3期。
[10]清钱泳《履园丛话》十一下《画学》。
[11]吴亚魁《生命的追求:陈撄宁与近现代中国道教》,上海辞书出版社,2005年9月,第41页。
[12]阮仁泽、高振农主编《上海宗教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7月,第336页。
[13]陈振江、程歗《义和团文献辑注与研究》,天津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第137页。
[14]MeirShaharCrazy Ji----Chinese Religion and Popular Literature Published by the Harvard University Asia Center and distributed by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Cambridge(Massachusetts)and London 1998,215-216.
[15]《破庵祖先禅师语录》,见《续藏经》第 70 卷。
[16]《天童如净禅师语录》卷下“赞佛祖”,《续藏经》第29套第5册。
[17]《广录》卷 20《诸祖道影赞》。
[18]《印光大师文钞续编》下册,台中市佛教莲社,第660页。
[19]萧湘君辑录《济颠禅师大传》,佛教出版社,1981年,第9页。
[20]与下节所引均同注19。
[21]据网上统计。
[22]《圆悟佛果禅师语录》卷五。
[23]林正秋、王正章主编《南宋文化与旅游》,北京艺术与科学电子出版社,2012年6月,第56页。
[24]释居简《北磵集》,《四库全书》,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年 12月,第395册。
[25]施翠峰《台北市寺庙神祗源流》,台北市政府民政局,1990年,第1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