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林
(中共湖南省委党校、湖南行政学院 党史教研部,湖南 长沙 410006)
从1921年7月党的创立,到1949年新中国的诞生,中国共产党艰辛探索,奋勇开拓,风雨兼程,经历了28年的时间。28年间,党创造性地找到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并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历史是一面镜子,认真回顾和分析研究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的形成历程和经验启示,对于我们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无疑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中国共产党对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的探索,经历了一个曲折反复的发展过程,大致可以划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中国共产党从成立那天起,就立刻投身于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中,开展工农运动,总结实践经验,并取得了一些成果:
1.制定了反帝反封的民主革命纲领。疲弱的中国怎样才能摆脱帝国主义的奴役和封建势力的压迫,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民主?这些关系中国前途和命运的问题,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中国的仁人志士苦苦探求了80年,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答案。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1](P1471)中国先进分子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观察中国命运的工具,得出了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的结论。1921年7月“一大”的召开,宣告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大会制定的第一个纲领规定要直接实行社会主义革命。一大以后,党在从事工人运动的实践中认识到,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立即实行社会主义革命,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主要敌人是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而不是资产阶级。1922年7月召开的“二大”发表的《宣言》,在分析了国内国际形势和中国社会性质的基础上,提出了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党的奋斗目标是:“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设国内和平”,“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统一中国本部 (东三省在内)为真正民主共和国”。这实际上制定了党在现阶段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宣言又指出:党的目标是要“组织无产阶级,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建立劳农专政的政治,铲除私有财产制度,渐次达到一个共产主义的社会”。[2](P115)
2.建立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掀起大革命风暴。“二大”以后,我们党立即投入到反帝反封的民主革命斗争中,迅速掀起了工人运动的高潮。但是,很快在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的镇压下失败了。“二七惨案”给党留下了深刻的教训:一是无产阶级干革命不能单枪匹马,必须同农民、小资产阶级乃至资产阶级结成同盟;二是无产阶级干革命不能赤手空拳,必须建立革命武装,以反对反革命武装。于是,1923年6月召开的“三大”认为党在现阶段“应该以国民革命运动为中心工作,以解除内外压迫”,决定采取党内合作的形式同国民党建立联合战线,“共产党党员应加入国民党”,“努力扩大国民党组织于全中国,使全中国革命分子集中于国民党,以应目前中国国民革命之需要。”同时也强调“我们加入国民党,但仍旧保存我们的组织,并须努力从各工人团体中,从国民党左派中,吸收真有阶级觉悟的革命分子,渐渐扩大我们的组织,严谨我们的纪律,以立强大的群众共产党之基础。 ”[2](P146-147)正式确定了以共产党员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组织的党内合作方式建立革命统一战线。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的召开,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大会通过的 《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对三民主义作出适合时代潮流的新解释,确立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革命政策。包括工人、农民、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在内的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的形成,使一切要求反帝反封建的阶级、阶层第一次携手战斗,发展壮大了革命力量,促成了近代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大革命运动。
3.提出了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问题。随着大革命形势的发展,革命统一战线内部的矛盾也逐渐暴露出来,突出表现为国民党右派反对共产党,同无产阶级争夺革命领导权的斗争。为了解决这一问题,1925年1月召开的党的“四大”明确指出:“中国的民族革命运动,必须最革命的无产阶级有力的参加,并且取得领导的地位,才能取得胜利”。[2](P333)五卅运动中资产阶级的表现和统一战线内部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争夺领导权的激烈斗争,使党的认识进一步深化,1926年7月召开的党的四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无产阶级必须“与资产阶级争此革命运动的领导地位”。[3](P169)
4.提出了建立工农联盟问题。党的“四大”明确指出中国革命需要“工人农民及城市中小资产阶级普遍参加”,其中农民是“重要成分”,他们受压迫最深,他们要求革命“天然是工人阶级之同盟者”。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如果不发动农民起来斗争,中国革命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必须尽可能地系统地鼓动并组织各地农民逐渐从事经济的和政治的争斗。”[2](P358)在农民问题上,毛泽东的认识最为深刻。他在1926年9月发表的《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一文中指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农民不起来参加并拥护国民革命,国民革命不会成功”,因为“经济落后半殖民地的农村封建阶级,乃是国内统治阶级国外帝国主义之唯一坚实的基础,不动摇这个基础便万万不能动摇这个基础的上层建筑物”。[4](P37)
5.把中国资产阶级区分为民族和买办两部分。1926年12月,毛泽东在 《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以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关系为标准,把资产阶级区分为民族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两部分,指出买办阶级是敌人的同时,对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面性作了分析。他指出:“他们在受外资打击、军阀压迫感觉痛苦时,需要革命,赞成反帝国主义反军阀的革命运动;但是当着革命在国内有本国无产阶级的勇猛参加,在国外有国际无产阶级的积极援助,对于其欲达到大资产阶级地位的阶级的发展感觉到威胁时,他们又怀疑革命”。随着革命的深入发展,这个阶级“必定很快地分化,或者向左跑入革命派,或者向右跑入反革命派”。[5](P4)结论是“其右翼可能是我们的敌人,其左翼可能是我们的朋友”。[5](P9)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建立后的短短几年中,在中国革命道路的探索上取得了重大的进展,已经开始从时代条件、革命对象、动力、领导、斗争目标等根本问题上,初步把新民主主义革命与旧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作了区别,并就在中国特殊条件下如何走向社会主义提出了设想。这些成果对中国革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中国共产党一旦用科学的语言把中国人民深深感受到的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压迫的事实揭示出来,就立即点燃了广大人民群众心中的强烈怒火,“打倒列强除军阀”的革命口号,响彻了神州大地的四面八方,并立即动员起以工农为主体,联合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组成的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以武装斗争为手段,英勇无畏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使辛亥革命以来沉寂了多年的革命形势立即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新气象、新高潮。北伐战争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占领了大半个中国,推进了革命发展的历史进程。这场大革命风暴推翻了北洋军阀的反动统治,沉重打击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了极为辉煌的篇章。
但是,由于这时候的中国共产党还处于幼年,在对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进行探索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失误。这集中体现在陈独秀所犯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其主要表现:
一是对俄国革命经验的公式化态度。俄国十月革命胜利证明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理论和列宁关于革命首先在东方落后国家胜利论断的正确性,但是俄国革命模式并不具有普遍性。然而陈独秀并没有认识到这一问题,没有看到中国特殊国情决定了中国革命必须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反而以俄国先在城市从事工人运动、然后再联合起义的经验为蓝本,设计了一条“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暴动”的革命道路。当国共合作初期,在广东革命根据地打开一个新局面时,他天真地要求国民党抛弃“建立政府”、“军事行动”等政策,到“民众中做广大的政治宣传,组织工人、农民、兵士的大民众”,然后再进行一场“联合的大暴动”。[6](P590-591)
二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教条化倾向。马克思主义是革命的、实践的科学,“是发展的理论,而不是必然背得烂熟的并机械加以重复的教条”。[7](P460)但陈独秀不是通过掌握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和活的灵魂,运用马克思主义来分析中国社会,弄清中国革命的特殊性,而是把它当作概念的逻辑演绎体系。他既忽视了马克思主义在实际运用中的民族性问题,又忽视了其时代性问题,自然不能把马克思主义和中国革命实践有机地结合起来。例如:他认为革命的性质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主要原因不在于革命的任务是反帝反封建,而在于中国工人“质量上数量上都还幼稚”,“还没有自己阶级的政治争斗之需要与可能”因此,中国工人阶级 “必须参加各阶级合作的国民革命”。[6](P368-369)他没有看到,中国无产阶级虽然弱小,但却能和广大农民联合,在农村搞武装割据,逐步壮大革命力量,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革命的胜利。
三是提出了错误的“二次革命论”。陈独秀的错误的最大之处和最集中的体现就是“二次革命论”。陈独秀认为资本主义虽然“很可愤恨、很可鄙厌”,但中国既然需要一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这场革命就必须以资产阶级作为革命之阶级和社会的基础。他认为“工人阶级在革命中固然是重要分子,然亦只是重要分子而不是独立的革命势力”;农民尽管是“国民革命之一种伟大的势力”,但是农民有三个消极特点:“居处散漫势力不易集中,文化低生活欲望简单易于倾向保守,中国土地广大易于迁徙被难苟安”。[6](P367-368)资产阶级虽然亦幼稚,但它的力量“究竟比农民集中,比工人雄厚”。比较起来,资产阶级更有可能领导国民革命。所以,他明确提出:“统率革命的资产阶级,联合革命的无产阶级,实现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这场革命的结局自然是资产阶级的胜利,而无产阶级只有参加革命“才获得若干自由及扩大自己能力之机会”,[6](P259)至于“共产党夺取政权,乃是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事。”[8](P263)
正是由于上述错误的认识,导致中国共产党在大革命时期对资产阶级只联合不斗争,不敢放手开展土地革命。妥协退让的结果是丧失了政权和军队,处于无权地位;不敢放手开展土地革命的结果是得不到广大农民竭诚拥护支持,使统一战线缺少中心支柱而不能巩固,使革命运动没有摧毁封建地主所有制这一反动统治根基而成为空中楼阁。因此,一旦国民党右派蒋介石、汪精卫集团先后发动反革命政变时,党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抗斗争,从而导致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遭到惨痛失败。
在土地革命战争前期,中国共产党认真总结了轰轰烈烈大革命失败的经验教训,纠正了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继续探索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并获得了可喜成果:
1.重新确认了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性质。对中国社会性质的科学界定,是正确认识中国革命性质的基础,也是党探索中国革命道路不可回避的重大问题。党的“二大”虽然认定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但是在大革命失败前后,随着形势变化和阶级关系变动,党内有人认为经过北伐战争,代表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直系、皖系两大军阀集团被消灭了,国民党政权的建立,标志资产阶级代替封建军阀成为中国社会的统治力量,中国已经进入资本主义社会。1928年6月召开的党的“六大”,在对中国的土地关系、高利贷与商业资本进行了较为系统分析的基础上,认定“现在的中国经济政治制度,的确应当规定为半封建制度”。[9](P336)在认定中国社会半封建特点的同时,“六大”还对帝国主义侵略与中国农村经济的关系进行了分析,指出:“农村的封建关系之余孽,还有帝国主义压迫半殖民地的制度维护它”。帝国主义利用封建军阀及其政府与中国高利贷资本密切结合,采取资本输出、办厂开矿、商品运输等等办法,控制中国经济命脉,造成“中国现在的地位是半殖民地”。[9](P343)
2.重新明确了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性质。党的“二大”虽然制定了反帝反封的民主革命纲领,但是认识并不深刻,当大革命后期随着国民党蒋介石、汪精卫集团相继叛变革命,阶级关系发生变动时,党内有人对中国革命性质产生了疑问。党的“六大”重新明确“中国革命现在阶段的性质,是资产阶级性的民权主义革命,如认为中国革命目前阶段为已转变到社会主义性质的革命,这是错误的”。[9](P298)认定的理由三点:一是“国家真正的统一并未完成,中国并没有从帝国主义之下解放出来”,二是“地主阶级的私有土地制度并没有推翻,一切半封建余孽并没有肃清”,三是“现在的政权,是地主军阀买办民族资产阶级的国家政权,这一反动联盟依靠着国际帝国主义之政治的经济的威力”。因此,中国革命的中心任务:一是“驱逐帝国主义者,完成中国的真正统一”,二是进行“彻底的平民式的推翻地主阶级私有土地的制度,实行土地革命”。[9](P398-399)
3.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全国政权的革命道路。1927年8月,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会议以后的一年间,党发动领导了近百次武装暴动。各地的武装起义最初都是以夺取城市为目标的,由于敌强我弱,力量对比悬殊,起义大部分失败了,余下来的革命力量被迫转入农村。至1930年,农村游击战争已广泛开展起来,革命武装力量发展到30万人,并有力地显示了它在中国革命中所占据的突出地位。1930年1月,毛泽东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阐明了中国革命必须而且只能走与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的道路。他指出:“全国范围的、包括一切地方的、先争取群众后建立政权的理论,是于中国革命的实情不适合的”。“中国是一个许多帝国主义国家互相争夺的半殖民地”,由此就发生了“统治阶级内部互相长期混战的”现象,就有了“红军和游击队的存在和发展,以及伴随着红军和游击队而来的,成长于四围白色政权中的小块红色区域的存在和发展”。“红军、游击队和红色区域的建立和发展,是半殖民地中国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农民斗争的最高形式和半殖民地农民斗争发展的必然结果,并且无疑义地是促进全国革命高潮的最重要因素。”[5](P97-98)他的这些精辟论述,实际上标志着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中国革命道路理论的形成。1930年5月,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进一步明确指出:“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必须坚持“从斗争中创造新局面”的思想,要求党员干部从“本本主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5](P112-116)他的这些主张的提出,使中国革命道路的理论进一步确立在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和独立自主等根本原则之上。
但是,由于这时的中国共产党在探索革命道路问题上还存在着一个十分突出问题,那就是不善于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结果导致连续犯了三次“左”倾错误。这三次“左”倾错误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主观与客观相分离,理论与实践相分离,正如毛泽东指出:教条主义的本质是“只会片面地引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个别词句,而不会运用他们的立场、观点和方法,来具体研究中国的现状和中国的历史,具体地分析中国革命问题和解决中国革命问题”。[10](P797)三次“左”倾错误,特别是王明教条主义最具有代表性。其主要表现:
一是在中国革命道路问题上,坚持城市中心论。王明认为:“在武装群众的工作中,必须对于工业城市的无产阶级加以最大的注意,绝不能把工人阶级的武装暴动看成对于乡村游击战争的简单响应或补充。谁不懂只有工业城市是暴动的组织中心,谁不懂只有无产阶级是暴动的领导力量,谁就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暴动策略丝毫也不懂。”[11](P15)他大力推行过“左”的政策,在革命力量还比较弱小,革命条件还不具备的情况下,盲目举行城市武装暴动,企图实现所谓“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然后夺取全国政权。结果使革命力量在白区损失百分之百,根据地损失百分之九十。
二是把民族资产阶级看成是最危险的敌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具有两重性:既有革命性的一面,又有软弱性和妥协性的一面。而王明缺乏这种科学分析,当大资产阶级背叛革命,民族资产阶级追随其加入反革命队伍后,他就不再把民族资产阶级,甚至连小资产阶级的中上层视为革命动力。不仅如此,还把他们看成是“最危险的敌人”,一起推到了大资产阶级的行列。在他看来,“中国现在革命阶段的革命主要动力是工人阶级、雇农和贫农,中农是巩固的同盟者,加上城乡的广大的半无产阶级成份和小资产阶级的下层。”民族资产阶级则和帝国主义、封建势力一起成了革命的对象。“现在阶段的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只有在坚决进行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才能得到彻底胜利。 ”[11](P130)这样就扩大了打击面,不能团结联合最广大的力量去打击最主要的敌人,使革命力量陷入孤立的境地。
三是把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混为一个阶段。王明认为“中国革命的特点之一,便是在现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阶段中,已经含有和存在着一定的个别的社会主义革命的成分”。[11](P132)“现在阶段的中国革命,在新高潮到来之时,有很快的转变到社会主义革命的前途。”[11](P65)王明在看到民主革命与社会主义革命联系的同时,却没有看到二者有明显的区别,甚至还把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混为一个阶段,这就犯了“毕其功于一役”的错误。
由于 “左”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党失去了打破国民党蒋介石军队对革命根据地第五次“围剿”的大好时机,被迫进行长征。党在统一战线上的关门主义,造成“为渊驱鱼,为丛驱雀”,把千千万万浩浩荡荡的民众赶到敌人一边,孤立了自己。从而导致中国革命又遭受了一次惨重的失败。
挫折和失败教育了中国共产党,党在经验与教训的积累沉思中,逐步走向成熟,走上了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正确轨道。
1935年1月,在长征途中的贵州遵义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是中国共产党探索革命道路的伟大转折点,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意义。其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毛泽东选进了中央政治局常委会,确立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的中央领导核心。这就为正确探索中国革命道路提供了组织保证。二是党第一次在没有共产国际干预的情况下独立自主地解决自己的重大问题,从此摆脱了共产国际的瞎指挥,减少了探索革命道路的阻力。三是标志着党从思想上挣脱了教条主义的严重束缚,使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开始在党内占居主导地位。
1935年10月,中央红军结束二万五千里长征到达陕北,进入了抗日前沿阵地。12月,中共中央在瓦窑堡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通过的决议指出:“日本帝国主义并吞东北四省之后,现在又并吞了整个华北,而且正准备并吞全中国,把全中国从各帝国主义的半殖民地,变成日本的殖民地”,这是目前时局的最基本的特点。[12](P598)中国人民的唯一出路是“向着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卖国贼展开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12](P599)为了贯彻会议精神,会后,毛泽东在党的积极分子会上作了 《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的报告。报告总结了建党14年来的两次胜利两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在对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认识上取得了两点重大的突破:
一是阐明了民族资产阶级两面性的来源、表现及其特点。毛泽东的报告明确把中国资产阶级区分为两部分,指出:“民族资产阶级同地主阶级、买办阶级不是同一的东西,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民族资产阶级没有地主阶级那样多的封建性,没有买办阶级那样多的买办性。”[5](P145)因此,把民族资产阶级当作是最危险的敌人,对它采取关门主义的策略是错误的。报告进一步分析了民族资产阶级两面性的特点及其来源,指出 “总的特点就是动摇”,“半殖民地的政治和经济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民族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正是因为这样,帝国主义敢于欺负他们,而这也就规定了他们不喜欢帝国主义的特点”。[5](P147)民族资产阶级的状况,决定了他们能够参加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但是不能成为革命的领导者。至此,经过长期曲折的探索,党终于对中国资产阶级作出了合乎客观规律的判断,形成了比较完备的关于资产阶级的理论,解决了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形成过程中一个最难解决的,带有关键性的问题。
二是提出了由民主革命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的新思路。毛泽东在报告中尖锐地批评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提出的 “民主革命在重要省份开始胜利之日,就是革命开始转变之时”[5](P160)的观点,指出不顾中国极其落后的经济政治状况,急于转变到社会主义是错误的。报告明确指出了革命转变的两个条件:一是必须“具备了政治上经济上一切应有的条件之时”,[5](P160)否定了只讲政治条件,不讲经济条件,认为夺取了政权,阶级力量对比改变了就可以实现革命转变的主张,强调在中国这样落后的国家,经济条件尤其必不可少。二是预测到两个革命转变的时间会要“相当地长”。因为“中国在政治上经济上完成民主革命,较之俄国要困难得多,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努力”。[5](P160-161)
抗日战争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最伟大、最生动、最丰富、最活跃的一个阶段。它为中国共产党提供了一个“天高任鸟飞,海阔纵鱼跃”的大历史舞台。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共中央,面对纷繁复杂,变化多端的国内外各种矛盾和各种政治力量的尖锐斗争,全面总结了中国革命的经验教训,创造性地形成了一条完整系统的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理论。
1.毛泽东对中国革命斗争的经验教训进行了全面总结,正确地解决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路线、军事路线、思想路线和组织路线,为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确立了正确的政治路线,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形成的关键环节。中央红军到达陕北以后,中国已处于一个大变动前夜。在历史的转折关头,中共中央首先从最紧迫的政治路线问题上开始清算“左”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党的正确政治路线的确立的标志是实现了四个转变。第一个转变:对民族资产阶级政策的转变。1935年12月,中共中央在瓦窑堡召开政治局会议,批判了”左”倾冒险主义、关门主义,制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会后,我们党从各方面广泛地进行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第二个转变:对国民党蒋介石集团采取又联合又斗争的政策。为了进一步推动国民党蒋介石集团转变立场,走向抗日,我们党逐步将原来的“反蒋抗日”的方针改为“逼蒋抗日”的方针。“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进一步加快向“联蒋抗日”的转变,推动了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形成,使全民族团结一致抗战的统一战线得以实现。第三个转变:为了团结调动一切能够抗日的阶级、阶层的积极性,在具体政策上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例如:把减租减息作为解决农民问题的基本政策,不没收富农的财产,保护民族工商业等等。第四个转变:在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关系问题上,既否定了“二次革命论”,也否定了“一次革命论”,把建设一个新民主主义国家作为从新民主主义革命向社会主义革命转变中不可缺少的必须经历的一个社会形态。上述思想主要反映在毛泽东撰写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新民主主义论》、《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论政策》和《论联合政府》等文章中,这标志着中国共产党对中国革命发展规律的认识达到了新阶段。在这四个转变中,前三个转变为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帝反封建的总路线提供了理论政策基础,第四个转变解决了中国革命战略发展的方向和步骤,即经过新民主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的问题。
(2)确立了正确的军事路线,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形成的重要基础。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的瓦窑堡会议解决了党的政治路线问题以后,毛泽东又开始系统地思考解决军事路线问题。1936年以后毛泽东撰写了 《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抗日游击战的战略问题》、《论持久战》和 《战争与战略问题》、《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等等,构成了毛泽东独创性的比较系统的军事思想。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根据敌强我弱的实际情况,中共中央要求全党全军实行军事战略的根本性转变,即从内战时期集中兵力打运动战转变为分散兵力到敌后广阔的乡村组织发动大规模的抗日游击战争,并把游击战提高到具有战略意义的高度来认识。它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设想变为现实开辟了正确的道路。
(3)确立了正确的思想路线,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形成的根本条件。大革命后期和土地革命战争前期中国共产党犯的几次错误的政治路线与军事路线是以错误的思想路线为基础的。要彻底克服“左”右倾错误的影响,就必须从思想路线的高度分析政治、军事路线错误的哲学根源。为此,1937年7月和8月,毛泽东先后写了《实践论》、《矛盾论》两篇哲学著作,深刻地批判了主观与客观相脱离、理论与实践相分离的唯心主义思想路线,确立了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与实际相结合、主观与客观相一致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1941年,毛泽东在作《改造我们的学习》报告时,对这条思想路线又作了进一步的阐述。他指出:“‘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10](P801)只有形成正确的思想路线,才能制定出正确的政治、军事路线,保证正确的政治、军事路线的贯彻实行,保证中国革命的胜利和发展。
(4)确立了正确的组织路线,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形成的强有力的保障。毛泽东曾经指出:“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有两个重要关键的会议,一次是1935年的遵义会议,一次是1938年的六中全会”。“六中全会是决定中国之命运的。”[13](P424-425)遵义会议是党的历史上一个生死攸关的转折点,在会议上,毛泽东当选为常委,进入了中央领导核心,但他的领导地位还不稳固。1937年11月,王明从共产国际回国后,曾对毛泽东的正确路线和领导地位发起挑战,在政治上、组织上制造过几场风波。但是经过一年多的抗战实践,毛泽东代表的正确路线为中央大多数领导人所认识和拥护。在1938年9月召开的中共中央六届六中全会上,王稼祥传达了共产国际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的指示:“中共一年来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治路线是正确的,中共在复杂的环境和困难的条件下真正运用了马列主义。中共中央领导机关要以毛泽东为首解决统一领导问题,领导机关要有亲密团结的空气。”[14](P90)会议批准了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政治路线。至此,毛泽东在全党的领袖地位终于被正式确立下来,这就为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理论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的组织保证。
2.中国共产党领导抗日根据地建设的实践经验,进一步丰富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内容。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敌后建立的抗日根据地进行了广泛而深刻的社会改革。在政治方面,建立“三三制”的抗日民主政权,联合一切抗日的阶级、阶层、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共同抗战;在经济方面,发动群众实行减租减息,以适当方式和步骤削弱和限制封建半封建剥削,发展生产事业;在文化方面,提倡文艺为人民大众服务,为抗战服务,努力发展文化教育、卫生科技事业。这一系列的社会改革措施,引起了中国社会深层次的历史性大变革,导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力量迅速发展壮大,而国民党及其政权则更加孤立,日趋衰落。
3.开展整党整风运动促使全党对中国革命基本问题在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达到高度一致。从遵义会议到六届六中全会,中国共产党批判并纠正了王明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左”倾错误和抗战初期的右倾错误,但由于还没有在全党范围内对党的历史经验进行全面系统的总结,没有在全党的范围从思想方法的高度对“左”倾和右倾错误的哲学根源进行深刻分析总结,所以,党内在指导思想上仍然存在一些分歧。为了统一全党的思想认识,毛泽东1942年发动组织了著名的延安整风运动。历时三年的整风运动,使广大干部尤其是高级干部通过研究和讨论党的历史问题,弄清楚了党的历史上的路线是非,进一步提高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能力。1944年5月召开的中共六届七中全会 通过了 《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党内若干重大历史问题作了正式结论,使全党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对中国革命的一系列基本问题达成共识。在随后召开的“七大”上,全党认识在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统一起来,达到了空前的团结。这就为打倒日本侵略者,建立新民主主义的中国奠定了思想基础。
抗日战争胜利以后,中国面临着向何处去的问题。是建立一个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新民主主义的国家,还是建立一个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专政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国共两党的对峙和斗争,决定着中国的两种命运、两个前途。中国共产党通过总结人民解放战争的实践斗争经验,丰富和发展了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
1.新民主主义革命总路线的提出及各项具体政策的制定。1948年4月,毛泽东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中对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总路线和总政策作了新的明确概括:“无产阶级领导的,人民大众的,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革命,这就是中国的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这就是中国共产党在当前历史阶段的总路线和总政策。”[1](P1316-1317)在反帝反封建之外,增加了“反对官僚资本”的内容。为了保证总路线和总政策的贯彻执行,党制定了一整套具体政策。例如:土地政策、工商业政策、城市政策、对地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政策、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政策、十大军事原则等等。
2.提出了人民民主专政的理论。当中国革命已经在世界的东方闪射出胜利的曙光,新中国即将诞生之际,1949年6月,毛泽东发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明确提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人民民主专政”这个概念,并对建立人民民主专政的历史必然性及这一理论的各个方面作了充分阐述。他指出:“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是我们的基本经验,基本纲领。 ”[1](P1480)这个政权,在人民内部实行民主,对反对派实行专政,这两个方面“互相结合起来,就是人民民主专政”。[1](P1475)它的任务是使中国“稳步地由农业国进到工业国,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1](P1476)关于政体问题,人民民主专政国家应该采取民主集中制的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都应当由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民主选举产生。
历经磨难而不衰,千锤百炼更坚强。中国共产党对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探索的历程波澜壮阔,绚丽斑斓。通过反复艰难曲折的探索,终于找到了一条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把革命引向了胜利,并在这一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其中主要有以下几点:
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中国共产党在对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探索中得出的一条最基本的经验。马克思说过:“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需要的程度。”[15](P10)马克思主义实现了中国化,实现了它在中国的新发展,是由四个基本因素决定的:
1.马克思主义本身的科学性、先进性。马克思主义是人类社会迄今为止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最高认识成果,是最科学、最正确、最先进的理论。中国共产党掌握了马克思主义,就掌握了认识中国、改造中国的根本思想武器。
2.中国历史文化的吸收性、创造性。积淀久远、底蕴深厚、博大精深的中国历史文化,充满着智慧和活力。这种文化对外来文化有很好的吸收性,在吸收过程中,又富于创造性。中国共产党人作为中国历史文化优秀传统的继承者和发扬者,对马克思主义的学习、理解和运用,必然带有显著的中国特点、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和发展,也离不开中国历史文化优秀传统的营养和滋润。
3.中国革命的深刻性、丰富性。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大国。在这样的大国搞革命必然会遇到许多前所未有错综复杂的新情况、新问题、新矛盾。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成功的运用,使得马克思主义能够与时俱进,获得了重大的发展和丰富。
4.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富于理论创新精神的政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过程,是它的普遍真理在同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中,不断得到检验和证明的过程,也是中国共产党人运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对新的实践进行新的总结和概括的过程,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不断创新、发展的过程。我们党不断总结在实践中获得的对民主革命规律的深刻认识,形成了毛泽东思想。毛泽东思想的立场、观点、方法的三个基本点,即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和独立自主,就是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的中国化和具体化。它为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奠定了思想理论基础。
在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阶级结构是两头小、中间大,即无产阶级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就其人数而言都只占少数,最广大的是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各个阶级的经济地位和政治态度是不一样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人数虽少,但国民党蒋介石集团以它为基础,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反动政治势力。无产阶级人数不多,经济地位低下,但革命最坚决、最彻底,建立了自己的政党——中国共产党,逐步成为一股与国民党反动势力作斗争的强大革命势力。而在这两个根本对立阶级之外,是人数众多的农民、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农民、受剥削的经济地位以及与工人阶级的天然关系,使它成为工人阶级可靠的同盟军;民族资产阶级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导致了它在政治上的软弱性和妥协性;小资产阶级则具有天生的动摇性和散漫性。阶级的局限性,加上国民党政权对它们的压制,决定了它们不可能形成强大统一的政党,它们要生存和发展,必须得到其他政党的支持,必须在国共两党之间做出选择。而共产党要完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也必须争取联合它们,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形成了强大的革命力量,才能战胜了强大的敌人。正如毛泽东指出的:“中国的无产阶级应该懂得:他们自己虽然是一个最有觉悟性和最有组织性的阶级,但是如果单凭自己一个阶级的力量,是不可能胜利的。而要胜利,他们就必须在各种不同的情形下团结一切可能的革命的阶级和阶层,组织革命的统一战线。在中国社会的各阶级中,农民是工人阶级的坚固的同盟军,城市小资产阶级也是可靠的同盟军,民族资产阶级则是在一定时期中和一定程度上的同盟军,这是现代中国革命的历史所已经证明了的根本规律之一。”[16](P645)
中国共产党在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中不仅需要建立广泛的革命统一战线,而且必须在统一战线中占据核心地位。毛泽东指出:“中国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要胜利,没有一个包括全民族绝大多数人口的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不可能的。不但如此,这个统一战线还必须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之下。没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任何革命统一战线也是不能胜利的。 ”[1](P1257)历史证明,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是无产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代表,坚持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就能够坚持正确的方向,就能够引导统一战线内部各阶级、各阶层、各党派不断进步,不断靠拢人民大众的立场上去。否则,共产党放弃了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就可能走到与人民大众对立的立场上去,并将最终导致统一战线的破裂。因此,坚持共产党的领导权,是巩固和发展革命统一战线的根本保证。
中国共产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中获得的一个重要的启示:实现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还必须制定出正确的方针策略。毛泽东指出:“所谓领导权,不是要一天到晚当作口号去高喊,也不是盛气凌人地要人家服从我们,而是以党的正确政策和自己的模范工作,说服和教育党外人士,使他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 ”[16](P742)由于中国革命的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共产党必须从具体实际情况出发,针对不同的对象采取不同的政策策略。在与其他的阶级、阶层、党派的合作中,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地位,主要靠制定正确的路线政策和共产党员发挥模范带头作用,采取平等待人,民主协商的方针,尊重照顾其他阶级、阶层、党派的利益和愿望,同时对他们在思想上出现的错误倾向进行必要的政治教育,开展批评和斗争。在特定的环境中,比如:在大敌当前的中日民族战争的形势下,共产党甚至可以和代表亲英美派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国民党蒋介石集团结成暂时的联盟。但是必须在统一战线中保持自己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组织上的独立性,采取又联合又斗争的策略,既要防止只斗争不联合“左”的错误,导致民族统一战线破裂,危害抗日战争;又要防止只联合不斗争右的错误,导致共产党丧失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使革命遭到失败。为此,中国共产党制定了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方针;开展斗争时采取利用矛盾,争取多数,反对少数,各个击破的方针;制定有理、有利、有节的方针;从而维持了团结抗日的局面,有力地保障了抗战到底,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
正是中国共产党联合团结了一切可以联合团结的阶级、阶层、党派,制定和贯彻了正确的路线策略方针,在统一战线中牢牢地掌握着领导权,使得革命力量能够由小到大,由弱变强,不断发展壮大,组织起千千万万的民众,调动起浩浩荡荡的革命军,最终夺取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
马克思、恩格斯在创建无产阶级政党的过程中,历来十分重视革命理论的重要作用和党的思想建设。恩格斯指出:“我们党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一个新的科学的世界观作为理论的基础。”[17](P118)马克思也强调指出:“非无产阶级出身的人参加党的组织。首先就要要求他们不要把资产阶段,小资产阶级等等的偏见的任何残余带进来,而要无条件地掌握无产阶级世界观。”[18](P685)列宁在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的条件下,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党的学说。列宁阐述了革命理论对建设新型无产阶级政党的重大意义。他指出:“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19](P241)“没有革命理论,就不会有坚强的社会主义政党”,[19](P203)“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 ”[19](P242)
从一般意义上讲,无产阶级政党必须重视加强思想理论建设。而毛泽东的卓越贡献则在于从特殊意义上,即把马克思主义建党理论同中国革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明确指出党的建设中最主要的问题首先是思想建设问题。把思想建党放在首位,这是由于中国共产党所处的特殊的社会历史条件和党内的本质矛盾所决定的。毛泽东指出:“认清中国社会的性质,就是说,认清中国的国情乃是认清一切革命问题的基本的根据。”[16](P633)不言而喻,这里讲的一切革命问题,当然包括党的建设。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是一个无产阶级人数较少,农民小资产阶级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国家。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要从农民小资产阶级中不断补充发展自己的队伍乃是一个必然的规律,此外,即使工人群众和工人出身的党员,也容易染上小资产阶级的色彩。因此,小资产阶级思想在党内常常的有各色各样的反映,这是不足为怪的。一方面党员大多数是农民以及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有很可爱的革命积极性,并愿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训练;另一方面“他们都不免或长或短地拖着一条小资产阶级的尾巴进党来。”[10](P833)为了解决党内的无产阶级与非无产阶级思想之间的本质的矛盾,毛泽东在马克思主义建党理论上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党员不但要在组织上入党,而且要在思想上入党”的科学论断。他深刻地指出:“我们有许多同志还不大清楚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区别,有许多党员,在组织上入了党,思想上并没有完全入党,甚至完全没有入党。这种思想上没有入党的人,头脑里还装着许多剥削阶级的脏东西,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无产阶级思想,什么是共产主义,什么是党。”“因此我们的党,我们的队伍,虽然其中的大部分是纯洁的,但是为要领导革命运动更好地发展,更快地完成,就必须从思想上组织上认真地整顿一番。而为要从组织上整顿,首先需要在思想上整顿,需要展开一个无产阶级对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斗争。 ”[10](P875)党员在思想上入党,就是要求每个共产党员掌握科学共产主义思想体系,经常注意以无产阶级思想意识改造和克服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用共产主义世界观改造自己的非无产阶级世界观,用党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原则克服自己以个人主义思想,牢固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
为了使中国共产党保持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使每一个党员保持共产主义的纯洁性,毛泽东发动领导组织了延安整风运动。通过整党整风运动来解决党内无产阶级思想和非无产阶级思想的矛盾,这是从思想上建党的最有效最好的途径,是马克思主义建党史上的一个伟大创举。整风就是整顿党的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以马克思主义为锐利武器,紧密联系党的工作和党员的思想实际,充分发扬党内民主,正确地运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方法,揭发错误和缺点的方面,发扬优点和正确的方面,自觉地认真地总结历史经验,分清是非,以达到提高认识,增强党性,统一全党思想和行动的目的。毛泽东针对党内曾经发生过的“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左”的错误,提出了解决党内思想矛盾的正确方针,“第一是‘惩前毖后’,第二是‘治病救人’。对以前的错误一定要揭发,不讲情面,要以科学的态度来分析批判过去的坏东西,以便使后来的工作慎重些,做得好些。这就是‘惩前毖后’的意思。但是我们揭发错误,批判缺点的目的,好像医生治病一样,完全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把人整死。”“任何犯错误的人,只要他不讳疾忌医,不固执错误,以至于达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而是老老实实,真正愿意医治,愿意改正,我们就要欢迎他,把他的毛病治好,使他变为一个好同志。”“对待思想上的毛病和政治上的毛病,决不能采用鲁莽的态度,必须采用‘治病救人’的态度,才是正确有效的方法”。[10](P827-828)延安整风运动,就其实质说,就是用无产阶级思想克服一切非无产阶级思想的一场思想革命运动。
由于毛泽东独创性地提出了从思想上建党的思想,并还创立了一整套正确的思想建党的原则、方针、方法和途径,使中国共产党的广大党员不仅从组织上入了党,而且在思想上也入了党,充分发挥了无产阶级先锋战士的作用,从而成功地解决了在中国这样一个无产阶级人数很少,农民小资产阶级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国家,如何建设无产阶级先进政党的重大历史性课题。
历史对未来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中国共产党对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的艰辛探索和基本经验告诉我们,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只要始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始终坚持紧紧依靠人民群众,诚心诚意为人民谋利益,从人民群众中汲取前进的不竭力量;始终坚持加强和改进党的建设,不断增强党的创造力、凝聚力和战斗力,永葆党的生机和活力,就一定能够“乘长风破万里浪”,夺取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辉煌胜利,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1]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Z].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3]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2册[Z].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4]毛泽东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5]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陈独秀.陈独秀文章选编:中册[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
[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8]陈独秀.陈独秀文章选编:下册[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
[9]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4册[Z].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9.
[10]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1]王明.王明言论选辑[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12]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0册[Z].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13]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1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983-1949):中卷[Z].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
[1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6]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19]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