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引领 积极推动

2012-08-13 07:54黄铮
广西民族研究 2012年2期

[摘要]20多年来,张声震研究员以深厚的民族情结、自强不息的钻研精神,一直致力于广西少数民族古籍的抢救和整理,其主持整理出版的《布洛陀经诗》、《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八卷),为开展布洛陀文化研究提供了坚实的基础。自2005年以来,由其提议、指导的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已连续在田阳召开了四次,国内外专家学者踊跃参加,极大地深化、拓展和提升了布洛陀文化研究。

[关键词]张声震;布洛陀文化;壮学

[作者]黄铮,广西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南宁,530021

[中图分类号]C9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54X(2012)02-0194-008

“张老”是壮学界同仁对壮学研究的引领人、广西壮学学会终身名誉会长、《壮学丛书》总主编、自治区人民政府原副主席张声震研究员的敬称。张老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同志、老领导,也是一位自强不息地钻研、有着较高学术造诣和学术成就的壮学学者。张老于1939年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进步团体,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作出贡献。新中国成立后长期在县委、行署、地委、自治区党委、政府担任领导工作。1985年退居二线,任自治区政府顾问,次年出任自治区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长。此后的20多年,张老全身心地投入到少数民族文化遗产的抢救整理编辑出版及壮学研究事业中,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张老对布洛陀文化研究的引领与推动,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

一、两次主持整理出版《布洛陀经诗》,

为开展布洛陀文化研究提供坚实基石

组织整理和出版《布洛陀经诗》,是张老主持广西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工作后着力进行的一项重要工作。

布洛陀是壮族神话传说和民间信仰的始祖神、创世神、道德神和麽教主神。布洛陀经诗的原始资料来源于壮族聚居的广西右江、红水河流域和云南、贵州南盘江、北盘江流域民间的手抄本。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以民间唱本形式出现的布洛陀经诗手抄本陆续有所发现,只是未曾加以整理和出版。张老领导的自治区少数民族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成立后,立即作出决定,系统收集、科学整理作为壮族麽教经诗的《布洛陀》,并上报列入全国少数民族古籍整理重点项目,明确这个项目由自治区民族古籍整理办公室负责。1987年7月,张老亲自召集古籍办人员开会,决定分两步开展工作。第一步,广泛收集民间手抄本,对原始资料进行翻译。第二步,成立整理小组,将手抄本整理编辑成科学的版本。仅半年多时问,就收集到布洛陀经诗手抄本22本,并译出8万多行相关资料。随后,成立整理小组,进行资料的筛选、编辑、翻译、注释等。鉴于布洛陀经诗的整理涉及到多学科专业知识,张老特别要求吸收壮文专家、古壮字专家、民间文艺家、民俗学家、民族学和历史学家共同参与,以确保整理工作的顺利进行。整理小组从22个手抄本中选择较为古老和较为完整的本子作为基础本,以史诗的格式设置了新整理本的篇章结构,并经过正字、正音、正义以及直译、意译、题解、注释等各个环节。前后历时4年,终于编辑成《布洛陀经诗译注》一书,于1991年由广西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布洛陀经诗初步整理工作的完成,使张老对抢救壮族文化遗产工作的重要意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在《布洛陀经诗译注》一书的《序》中写道:“整理出版《布洛陀经诗》,对弘扬壮族文化必将起到积极的作用,必将大大开拓壮学研究的领域,为壮学研究增添一块重要的基石。过去和现在,许多学者都以为壮族巫教无经文,壮巫仅是巫师的喃唱。或以为仅有汉字壮读的唱本而已。今天我们可以断言,这些见解都是不切实的。《布洛陀经诗》的出版面世,将使世人耳目一新。它雄辩地证明历史上曾是壮族人民普遍信仰的源远流长的壮族巫教是有自己内容丰富、语言独特的经诗的。”“《布洛陀经诗》中劳动创造世界的精神及其勇敢智慧、亲善和睦的道德观,正义自强的信念,千百年来一直成为壮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凝聚力。……继承和发扬这种民族优秀精神,继承和发扬《布洛陀经诗》中一切优秀传统,以提高民族自尊心,应该是当代壮族子孙的天职。”

《布洛陀经诗译注》出版后,为广大民族学工作者开展布洛陀及其文化研究,开展壮族历史与传统文化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资料,该书至今仍为学界多所引用。

1999年4月,在武鸣召开的首届壮学国际研讨会上,张老倡议编撰出版《壮学系列丛书》(后改称《壮学丛书》),得到广大学者的赞同和时任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李兆焯同志的支持。同年,《壮学丛书》编委会成立,张老出任总主编。基于近年来自治区民族古籍办又陆续收集到许多布洛陀经诗手抄本,基于10年前整理出版的《布洛陀经诗译注》在所依据版本和编辑方式等方面存在的一些缺陷,为了抢救濒临绝世的壮族麽教经书,为了更完整、更系统地保存这些壮族麽教经书的历史原貌,张老提出整理编辑大型基础研究资料《布洛陀经诗影印译注》,作为《壮学丛书》首批重点项目,并议定仍由自治区民族古籍办承担。2000年5月,根据张老的意见,古籍办拟出了《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编辑方案,获《壮学丛书》编委会通过立项。7月初,正式成立了项目编委会,由各方面的专家20多人组成,张老兼任项目主编。随后,由张老主持召开项目组全体会议。张老在会上讲话,强调了整理翻译编辑布洛陀经诗工作的重要意义,提出了原则要求,并同大家一起认真讨论了整理翻译的做法。决定对古籍办所收集到的38种麽经手抄本进行鉴别筛选,按麽教经书的功能进行分类,选定内容不相重复的29种抄本为此次影印整理的底本。对经文的翻译则采取“四对照”的方式,在新版本中按古壮字原文、拼音壮文、国际音标、汉文直译依序排出。并由整理者在所录入每种稿本的开头,撰写具有导读作用的编译说明。编辑方法统一后,课题组成员随即进行了分工,开始了翻译整理。

到2001年3月,各个翻译整理稿本陆续送交古籍办,由古籍办组织专家进行了初审。张老对经过初审的稿本进行了认真的审读,发现存在不少错漏以及不规范、简单化和工作粗糙的情况,于是提出集中审稿,对稿本存在的问题进行集中解决。在2001年4月8日至8月31日,以及2002年1月5日至2月5日,在张老的组织下,项目组邀集相关单位专家,两次集中进行审稿,称为前期审稿工作会议。根据统一规范的要求,集中解决稿本中存在的问题。在两次审稿会之问,张老还布置项目组成员分组深入到发现布洛陀经诗手抄本和有麽教法事活动传承的农村进行田野调查,实地查访,为进一步做好翻译、整理、注释、配图等项工作创造了条件。

张老认为,全面整理翻译注释壮族民间经典布洛陀经诗的工作,是一项严肃的工作,也是一项系统工程,马虎不得,急躁不得,要舍得花时问,下功夫。2002年3月,张老在项目组审稿总结会上强调了这个问题。于是,自2002年4月至12月,张老根据广西民族出版社的出版要求,组织项目组成员对全部稿本继续进行修改审校。2003年2月,张老亲率项目组成员,带着部分翻译整理的经诗样稿,到田阳县请当地熟悉壮文、古壮字以及布洛陀经诗的行家进行审读,带回来很好的意见,供修改完善稿本参考。2003年2月和3月,张老两次主持召开后期审稿工作会议,集中项目组主要成员,解决了各卷影印、注音、翻译等方面进一步规范的问题和后期书稿统纂工作的相关问题。张老认为,书稿的“前言”,涉及该书版本、内容的介绍、课题立项的意义以及对经诗价值的评估,意义重大,务必写好。为此,张老指定由黄桂秋、潘其旭组成“前言”起草组,并亲自主持,对“前言”文稿多次进行集体讨论并最后进行了审定,同时审定了“后记”。随后,又于同年6月建议就全书编撰工作召开项目组向《壮学丛书》编委会的总结汇报会。会上,丛书编委会领导成员充分肯定了该项目取得的最终成果。至此,项目全部工作始告结束。2003年7月,丛书编委会将《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全部书稿送广西民族出版社。2004年4月,该书正式出版面世。

《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共8卷,520多万字,为精装大16开本。每卷分为经书原件双色影印和译注两部分。采取双封面的设计,右翻页为经书原件影印,左翻页为经书译注。这是迄今为止壮族经典古籍中搜集最全面、资料最系统、篇幅最宏大的科学版本。它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显著特色:

第一、搜罗较广。将目前收集到的38种经书抄本中内容完全不同或基本不同的抄本全部人选,内容相同的抄本则选取其中最好的。

第二、对人选的经诗抄本,坚持一字不改、一句不删地进行翻译整理,保留了经诗的原貌。

第三、对各抄本中出现的各种古壮字不作文字规范,以保留各个地方在创造运用古壮字方面反映出来的多样性。同时如实标记麽经抄本流传地区壮语方言语音。从而为研究者提供了第一手的文字学、语言学方面的资料。

第四、在经文中需作注的地方均设脚注,注释涉及重要的民俗、宗教术语、语言内涵等,释文尽可能做到追本溯源,挖掘壮族原生态文化的特质。

第五、所入录每一种经诗均在开篇之处作编辑说明,内容包括版本介绍,篇名题解、内容概述、校订方式等,以帮助读者了解和把握经诗的内涵和特点。

《壮族布洛陀经诗影印译注》的推出,集中了项目参与者的智慧,也凝聚了张老的心血和辛劳,体现了张老致力于抢救民族文化遗产的拳拳之心和执着追求。这部洋洋洒洒的资料书,堪称壮族远古时代原生态文化的百科全书,为壮学研究中对壮族民间宗教的重新确认和科学定位提供了依据,对深化壮学研究及构建壮学体系有着重要意义。同时为研究布洛陀及其文化提供了坚实的基石。该书出版以来,已有不少研究者以这部书提供的原始资料为素材,推出了一批新的研究成果,也有的年轻人据此进行研究撰写出了博士、硕士论文。

二、把握方向,悉心指导,促使田阳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活动健康蓬勃开展

布洛陀文化的内容,除布洛陀经诗之外,应包括一切与布洛陀相关的文化形态,如神话传说、民间文学、民间信仰、民俗活动、宗教祭祀等等。如前所述,张老对作为布洛陀文化经典的《布洛陀经诗》的整理出版倾注了许多心血。他对田阳敢壮山一年一度拜祭布洛陀的民俗文化活动也高度关注,并多方引导,促使其健康蓬勃地开展。

地处右江河谷的田阳县是布洛陀文化重要发祥地。这里发现的布洛陀经诗手抄本共有31本之多,流传着许多关于布洛陀的传说故事,形成了浓厚的布洛陀信仰氛围。田阳敢壮山是传说中布洛陀的家,山上有传说是布洛陀与母六甲居住的母娘岩。当地群众后来又在山上建起了祖公祠,供奉着传说中的壮族始祖布洛陀的神像。多少年来,远近群众在每年农历二月十九布洛陀生日那天,都来到敢壮山祖公祠为布洛陀上香。到三月初九,又举行拜祭布洛陀活动。这个民俗,在把民间信仰一律当作封建迷信加于铲除的年代,曾有所沉寂。但在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进入新世纪后,在比较宽松和谐的社会条件下,当地壮族群众自发朝拜布洛陀的习俗不断升温,遂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活动。

2002年6月,有几位学者来到田阳敢壮山考察,为这里的布洛陀文化现象所吸引,所震慑,在新闻报道中称这里是壮族人文始祖布洛陀的“家”,是壮民族的“根”,引起很大震动。接着,有更多的各方面人士前来参观考察,各种关于这里是“壮民族的精神家园”的报道也纷至沓来。此时,张老亲自主持的8卷本《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的编撰工作正在紧张进行。张老认为,在发现布洛陀经诗抄本最多的田阳县,出现如此浓烈的布洛陀文化现象不是偶然的。敢壮山拜祭布洛陀的活动是一种传统的民俗文化活动,应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给予引导和提升。作为广西壮学学会名誉会长的张老,找来了会长覃乃昌、副会长覃彩銮等人,要求他们与田阳县联系后,派出一个阵容强大的考察组前往田阳敢壮山作更深入的调研考察,并形成研究报告。2003年2月,由广西壮学学会组织的有考古学、民族学、人类学、历史学、民间文艺学、古籍整理等方面专家参与的考察组,赴田阳和敢壮山地区进行了考察。随后。张老也亲赴田阳敢壮山考察,同附近村庄的壮族群众交谈。此番考察,对张老触动很大。几个月后,壮学会专家考察组完成了《广西田阳敢壮山布洛陀文化考察与研究》的系列研究报告,认定布洛陀是壮族和珠江流域原住民族的人文始祖,田阳县是布洛陀文化圣地,敢壮山是布洛陀文化圣山,祖公祠是布洛陀文化圣府,布洛陀是壮族及其同源民族崇拜的创世神、始祖神、宗教神、道德神。布洛陀文化的核心价值是创造万物、排难解忧、和谐有序。张老对壮学会的专家们说,他认同这些观点。同时,张老也把自己关于引导和提升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活动的设想与专家们交换意见,得专家们的赞同。在接下来直到2005年田阳研讨会前的一段时间里,张老为引导和提升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活动做了一系列工作。

1、张老多次在家中接待来访的田阳县领导、田阳敢壮山布洛陀文化旅游开发办公室的同志和田阳县布洛陀文化研究会的同志,也通过广西壮学学会负责人多次给田阳县有关领导和有关部门捎话,就敢壮山布洛陀祭祀活动和布洛陀民俗文化节庆活动提出许多建议,其中主要有:(1)要端正认识,解放思想。张老提示,布洛陀是壮族的始祖神和创世神,是壮族人民英雄的祖先,布洛陀信仰是壮族特有的文化传统。壮族群众自发地举行布洛陀祭祀活动,是国家宗教政策宽松和社会和谐的大环境下出现的正常现象。田阳祭祀布洛陀与东南沿海地区拜祭妈祖同样是基于民间信仰的民俗活动,这与封建迷信有本质的区别。专家学者已对此给予了学术和理论的支持,政府部门、社会管理者也应予以理解。(2)结合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在敢壮山举办民俗文化旅游节,引入壮族歌墟、壮族传统体育竞技和民族商品交易,是一种文化创新,应很好地总结经验,形成民俗文化节庆品牌。(3)办节庆是要投入的。市里县里要拿出一些钱来,并向自治区请求专项拨款,以整治敢壮山周边环境,改善交通,修缮敢壮山布洛陀文化遗址,建设景区门楼、布洛陀大殿等。张老对遗址的修缮建设方案、大殿的建筑设计方案等都亲自审阅,提出意见。(4)历年来敢壮山的朝拜和祭祀活动参与者众,到处人流涌动,但始终秩序井然。现场无斗殴、偷窃、赌博、破坏等现象发生。这正是布洛陀倡导的“和谐有序”精神的体现,应予巩固和发扬。田阳的同志要多写“布洛陀文化与壮族社会和谐”一类的文章,加以宣传,扩大影响。(5)中国社科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已决定把田阳敢壮山作为其考察研究基地。许多高校和科研单位也会不时派人前来调研考察,县里应给予配合,以便共同推进布洛陀文化研究和布洛陀民俗活动。(6)以往敢壮山的祭祀活动处于自发状态,缺乏必要的规程,宜加以改进。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人外出考察,借鉴对中华民族祖先黄帝、炎帝的祭祀活动和东南沿海地区妈祖文化节庆活动的做法,以取得经验,提升自己。……后来的事实表明,张老的这些意见,大都为百色市和田阳县所采纳和贯彻。从而使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活动逐步走上正轨。

2、张老提出了一个设想,要在2005年农历三月初九传统的敢壮山拜祭布洛陀的日子,引导当地民众搞一次比较规范的布洛陀祭祀大典,同时邀请国内外一批专家学者前来参加祭祀活动和出席布洛陀文化研讨活动。为此,张老亲自给国内一些资深学者和长期从事民族工作的老领导写信,发出邀请,同时向他们征集关于布洛陀文化的题词,在敢壮山园区勒石纪念,以便为敢壮山留下更多的布洛陀文化符号。为此,2004年10月张老利用赴北京主持《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首发式的机会,登门拜访学术大师季羡林、任继愈、著名民间文艺家贾芝,当面请求为敢壮山和田阳研讨会题词。不久,便陆续收到季羡林、任继愈,贾芝以及著名学者梁庭望、牟仲鉴,长期从事民族工作的老领导江平、黄光学,以及中国社科院民族文学所发来的题词和贺信。所有题词和贺信,都高度评价了布洛陀文化的价值,这就大大提升了布洛陀文化的地位和影响,也使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活动有了更广泛更坚实的舆论支持。

3、以往敢壮山的布洛陀祭祀活动比较随意,缺乏固定的程序,也没有正式的祭文。张老希望2005年的布洛陀祭祀大典搞得规范一点,要宣读祭文。张老一方面与田阳县的同志商量,为祭祀活动制订一个较为正规的程序,一方面亲自执笔撰写祭文。他查阅相关资料,找来了国内一些地方公祭人文始祖的祭文作为参考,认真撰写,几易其稿,又将祭文文稿向《壮学丛书》编委会和壮学会的同志征求意见,然后又作出修改,最终将祭文定稿。其祭文曰:

“惟公元2005年4月16日,岁在乙酉,节届清明。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壮族儿女,各方贵宾,会聚于敢壮山之麓,谨怀诚挚之心,崇敬之情,舞龙狮,奏雅乐,唱经诗,公祭我人文始祖布洛陀日:

威威吾祖,功德何隆。开天辟地,创造万物,安排秩序,排难解忧。逐雷于天,驱虎于林,降额于水,三界三王,铺主大地,繁衍人类。创千秋之伟业,启万代之文明。珠江流域,举铲抡锛,造田造地,造村造屋,稻作文化,铜鼓文明。皆吾祖及子孙勤劳智慧之辉煌。瓯骆以降,秦汉统一,融入中华,延及僚壮。虽久历沧桑,然赖布洛陀经传,后裔不忘祖根,族源脉络清晰,那弄文化承传,代代自强发奋。英豪辈出,为国争光,为民前驱,为族就义,伟绩共闻。世代更新,壮族史册,谱写新页,民族自治,平等团结,互助共荣,蔚我中华,第二大族。谨陈要端,告慰吾祖在天之灵。

世纪更新,改革开放,中华复兴,壮乡兴旺。布壮儿女,民族精英,智士能人,普通百姓,秉承祖训,不断创新,富民兴桂,建设小康,步现代化,社会和谐。弘扬祖德,爱国爱乡,尊老爱幼,扶贫济困,弃恶从善,法纪申张,重振壮族,报我祖恩,祈望吾祖,保佑子孙,安康进步,兴旺繁荣,大礼告成,伏惟尚飨!”

张老在这篇400字的《公祭壮族人文始祖布洛陀文》中,饱含深情地歌颂了壮族人民的英雄祖先布洛陀的功德,表达了壮族儿女弘扬布洛陀精神,秉承祖训,在新的历史时期发奋图强,勇于创新,不断前进的信心和决心。这篇祭文,根据张老的意见,同时用汉文、拼音壮文、古壮字印刷。2005年4月16日(农历三月初九)田阳敢壮山举行的布洛陀祭祀大典上,张老亲自用普通话宣读了这篇祭文,百色市政协黄健衡同志用当地壮语宣读。同时在现场将祭文文本分送给参加祭祀大典的主要来宾,引起了强烈反响。

在张老的悉心指导下,一年一度在敢壮山公祭布洛陀的活动步入正轨,走向规范。自2005年起,每年的祭祀活动都按一定的规程进行,都正式宣读祭文,祭文都以张老撰写的文稿为底本。组织得愈来愈好的公祭活动,吸引了愈来愈多的民众前来参加。田阳敢壮山一年一度的百色市布洛陀民俗文化旅游节愈办愈红火。

三、倡导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与布洛陀民俗活动紧密结合,谋求田阳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常态化

2004年八卷本《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的出版,犹如打开了一扇通向壮族传统文化宝库之门,呼唤壮学学者进一步探索布洛陀经诗的奥秘。而一年一度田阳敢壮山祭祀布洛陀的民俗活动的越来越红火,也给研究者探讨研究壮族传统信仰的重建及对布洛陀文化的特质等相关问题提供了宽阔的平台。张老认为,继1999年首届壮学国际研讨会之后,再次召开较大规模的研讨会的条件已经成熟。张老提出,由《壮学丛书》编委会和广西壮学学会联合田阳县人民政府,在2005年召开壮学第四次学术研讨会。地点就在田阳县,时间就在农历三月初七至初九敢壮山祭祀布洛陀活动期问。让与会者一边参与祭祀活动,一边进行学术研讨。张老确定了研讨会的两个主题:一是布洛陀经诗与布洛陀文化,二是壮泰语民族文化与中国一东盟自由贸易区。其时,一年一度的中国一东盟博览会已落户南宁,广西与东盟国家的交往越来越多。张老也希望通过第二个主题的研讨,架起一座壮学界与东南亚学者交往的友谊之桥。张老亲自参与研究和审定了研讨会邀请名单,希望尽可能请到国内的资深专家前来,共同推动对布洛陀文化的研究。

为了宣传和推介《壮学丛书》首批重点项目《壮族麽经布洛陀影印译注》和《壮族泰族传统文化比较研究》(五卷本)成果,同时也为联络京城学者,为次年田阳的研讨会做准备。2004年5月,张老决定,由《壮学丛书》编委会和广西社科院向自治区政府请示,在北京举行《壮学丛书》首批两个重点项目成果的首发式。这个请示很快就得到自治区政府的批准。2004年6月15日上午,《壮族布洛陀经诗影印译注》和《壮族泰族传统文化比较研究》首发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广西厅举行。全国政协副主席李兆焯及国家民委、文化部、国家文物局、国家图书馆的代表和学术界人士近百人出席。次日,根据张老的提议,《壮学丛书》编委会又在中央民族大学举行座谈会,邀请中央民大、中国社科院部分学者出席。张老在讲话中介绍了布洛陀经诗的编辑出版情况和田阳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活动情况,通报了将于明年召开的研讨会的方案,诚恳邀请北京学者参加广西的研讨活动。张老还在北京亲自登门拜访了季羡林、任继愈、贾芝等学术大师。张老的良苦用心得到了回报,这体现在第二年研讨会顺利、成功的召开上。

2005年4月15—18日,壮学第四次学术研讨会在田阳县隆重召开,有120多位嘉宾和代表出席。用张老的话来说,“其涉及面之广、学科之多、层次之高,都超过了历届壮学国内学术研讨会的规模,可谓盛况空前”。到会代表中,有16位是来自首都北京的博士生导师和专家教授,其中好几位资深专家如约撰写了高质量的学术论文。而学术大师季羡林、任继愈、贾芝的题词,长期从事民族工作的老领导江平、黄光学的贺信,以及伍精华同志的亲自出席,更使研讨会增光添彩。与会专家学者在举行学术研讨的同时,参加了在敢壮山举行布洛陀祭祀大典活动和民俗文化旅游节节庆活动,亲身体验到了壮族民众拜祭自己的始祖布洛陀的浓烈氛围,感受到了布洛陀信仰重建形成的巨大凝聚力。同时也深切认识到布洛陀文化的确值得深入发掘和研究。张老在研讨会的致词中谈到了将布洛陀文化的学术研讨与布洛陀民俗活动紧密结合起来的观点。他说:“我们在这里进行学术研讨会,就是希望把群众自发纪念人文始祖布洛陀的活动与壮学、布洛陀文化深层次的研讨结合起来,把民俗活动和学术研究结合起来,目的在于使两者互相促进。使学者们从宏大的民俗活动的感性认识中对布洛陀文化的社会根源、历史渊源、内涵、功能等有更深刻的研究,从而对民俗活动在民族性、科学性、时代性方面的提升上能够给予有益的指导帮助,以便更好地弘扬民族优秀文化传统和民族精神,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力量。”张老的这个观点,为他后来主张和推动建立布洛陀文化研究的长效机制,将田阳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常态化埋下了伏笔,作出了铺垫。

2005年田阳研讨会结束后,张老指示广西壮学学会尽快将研讨会论文结集出版,并作为《壮学丛书》的一种,以便发挥其宣传和推动布洛陀文化研究的作用。张老还向壮学会和丛书编委会的同志以及百色、田阳的同志特别谈到:中央民族大学牟钟鉴教授的论文《从宗教学看布洛陀信仰》非常重要,非常难得。张老说,牟教授是国内研究宗教问题造诣和声望最高的学者,曾经在中南海给中央领导同志讲过宗教理论课。牟教授根据党在新时期的宗教政策以及自己对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再认识,确认敢壮山祭祀布洛陀的民俗活动,是民族宗教信仰文化重构的社会现象,反映了传统的复苏、民众的需要和时代的特点。牟教授还指出,壮族布洛陀文化的重建是在群众、学者和政府三者互动和不断协调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它是健康的,有利于社会和谐和文化繁荣。张老说,牟教授的这些观点非常正确,非常精辟,为布洛陀文化研究和民俗活动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理论支持,值得壮学学者和领导干部认真学习。经张老强调后,壮学界及百色市和田阳县的不少同志将牟教授的论文读了一遍又一遍,受到很大教益。

2005年,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旅游节创造了接纳30.4万人次的记录。而经过2005年布洛陀祭祀大典和学术研讨会的推动,当地政府已把群众祭祀活动纳入民俗文化旅游节对外开放,年年祭祀,年年办节。田阳布洛陀圣山、圣地、圣府的建设也纳入政府工作议程。2006年布洛陀口头文学又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自2006年至2009年,每年参加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节庆活动的人数一路攀升,分别达到35.1万人次、37.2万人次、40.6万人次和42.5万人次。2010年4月22日,由张老发起,在田阳召开了有60余人参加的布洛陀文化研究与旅游开发学术座谈会。这次学术座谈会经张老提议,吸收了民营企业——张老的儿女们组建的“壮学文化传承发展公司”出资参与联合主办。这是张老在壮学界提出的要将学术活动由过去单一政府支持转变为政府和社会共同支持的“双轨制”的尝试。张老发起召开这次座谈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提升一年一度的百色市(敢壮山)布洛陀民俗文化旅游节的办节水平,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另一方面是为2011年计划在田阳召开的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作准备。张老希望2011年的研讨会成为继2005年研讨会后又一次规模较大并对布洛陀文化作深度研究的研讨会。他在会上宣布:明年的研讨会由广西壮学会、《壮学丛书》编委会、壮学传承发展公司与田阳县政府联合主办,这一次的座谈会就是明年学术研讨会的预备会议。张老在座谈会会上号召专家学者积极为明年的研讨会撰写论文,并吩咐广西壮学会负责人在座谈会期间连夜拟出明年研讨会征集论文的参考选题,在会上散发,让与会者带回去作撰写论文参考和宣传发动之用。

张老认为,布洛陀文化是壮族传统文化中内容十分丰富、庞大,具有系统性的文化宝库。它包含有民族语言学、文字学、民族历史、民族文学、民俗学、神话、宗教、伦理道德、哲学、地名等方面的原生性事象记录。学术界以往的研究,虽然涉及到了布洛陀文化内涵的许多方面,但尚缺乏深度。故张老提出,今后研究的总方向应该是继续向广度和深度发展,而侧重在有深度的、系统性的研究上。张老希望2011年的研讨会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为此,他着力抓了研讨会的筹备工作。张老要求:对原先发出的论文参考选题加以修改和进一步细化,形成新的参考选题,随会议预告性通知发给专家学者;对其中作为重点邀请对象的专家学者,要跟踪联系,促其务必撰写论文赴会;要求壮学传承发展公司经常与田阳县保持联系,商量解决好研讨会的会务等问题。张老特别强调:他希望2011年的研讨会和祭祀大典,能够尽可能邀请到国内作为壮族同源民族的傣族、侗族、布依族、黎族、毛南族、仫佬族、水族的代表前来参加,邀请到东南亚一些国家的同源民族如越南岱族、侬族,老挝老龙族、缅甸禅族、泰国泰族、印度阿含人的代表前来参加,让田阳研讨会架起一座民族友好交往的桥梁。在张老的指导下,研讨会筹备工作一直有序地进行着。

2010年12月间,张老身体有些不适,经检查发现肝部有一个小阴影。医生要求张老放下所有工作,全身心配合治疗和休养。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随着会期的临近,张老仍不时过问田阳研讨会的筹备工作情况。2011年4月9日至11日,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又一次在田阳召开。广西壮学传承发展公司继续出资参与联合主办。国内外180多位专家学者和来宾出席会议。张老希望邀请到的境内境外壮族的同源民族的代表,均一一能应邀到会。会议收到的论文有110篇之多,在广度和深度方面都比过去有较大提升,大大地推进了布洛陀文化的研究。88岁高龄的张老,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出席了会研讨并发表讲话。当他第一次看到有来自印度阿萨姆邦阿含族的专家代表来广西田阳参加研讨会时,非常激动。同根生民族的情缘,使张老与阿含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张老还兴致勃勃地与阿含人在会场上共同吹起了牛角号,又与阿含人就两个民族的语言和习俗进行交流。此次研讨会取得的成功,令张老精神倍增。他谈到,自带领壮学团队开展壮学研究以来,1999年在武鸣召开的壮学国际研讨会,2005年在田阳召开的壮学第四次研讨会,以及2011年这一次田阳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是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研讨会。

在2011年田阳研讨会期间和会后,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张老脑海中思索着,这就是建立布洛陀研究的长效机制,将田阳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常态化的问题。张老认为,布洛陀经典和布洛陀文化内涵丰富,蕴藏深厚,规模宏大,绝不是一两次学术研讨会就可以尽揭奥秘的,而需要长期深入地发掘研究。这就需要建立一个长期持续、经常进行的机制。张老脑海中不断萦回的一个设想是:将群众性的年年公祭布洛陀活动与年年办民俗文化旅游节,年年举行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结合起来。以学术活动为支撑,提升、充实、促进前二者,作为其动力和智力之源。这样将可使田阳“三圣”之地真正成为促进壮族凝聚、促进国内壮侗语族团结、促进东南亚同源民族密切联系的圣地,从而带动百色田阳布洛陀民俗文化旅游基地真正建立起来。张老把这个构思视为打造民族品牌的具战略性的构思。他把这个想法与百色市和田阳县的一些领导交换意见,得到他们的赞同。回到南宁后。张老又迫不及待地找来壮学会和丛书编委会的同志一块开会,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和大家共同研究,并建议由广西壮学学会和《壮学丛书》编委会联名,向田阳县、百色市以及自治区领导提出关于定期在田阳召开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的设想。张老的具体设想是:

1、定期举办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举办的时间可定在每年农历三月初九田阳敢壮山进行布洛陀祭祀大典和百色市举办布洛陀民俗文化旅游节活动期问。地点就在田阳县。

2、每年都举行的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根据具体情况可以有大、中、小三种规模。小型,30人以下,邀请区内专家学者参加,经费以田阳县政府支持为主,同时争取企业团体赞助。中型,30-60人,邀请部分区外专家学者参加,经费以百色市政府支持为主,同时争取企业团体赞助。大型,3年左右举行一次,70-100人,适当邀请东南亚及其他国家学者参加,经费以自治区政府支持为主,同时争取企业团体赞助。

3、布洛陀文化学术研讨会由自治区人民政府、百色市人民政府、田阳县人民政府支持。以广西壮学学会、《壮学丛书》编委会、百色市壮学会、田阳县布洛陀文化研究会为主办单位,同时欢迎社会各界协办或作为合作方参与活动。

为引领和推动布洛陀文化研究,张老着实想得很多,想得很远。

[责任编辑:覃彩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