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投资影响因素与绩效的关系研究

乐祥海

一、引 言

文化产业发展水平是衡量一个国家和地区软实力的重要标志。阿多诺和霍克海默（1990）首次提出“文化产业”概念，认为文化产业是一种标准化、复制化、大批量的工业化生产，并从艺术和哲学价值评判的双重角度对文化产业进行了否定性地批判。文化产业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文化产业、文化产业投资研究也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关注。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欧美发达国家都加强了对文化产业投资的管理，积极制定相关政策，拓展投资渠道，引导文化产业健康发展。随着文化产业的迅速发展，国外专家对文化产业投资方面的研究也随之增多。Nadiri（1993）分析了文化产业投资的年私人企业回报率平均在20%-30%左右。戴维·思罗斯比（1994）将文化资本视为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自然资本并列的第四种资本，认为文化资本是以财富形式表现出来的文化价值的积累，是文化产业承继和发展的源头。Choi YoungHo（2001）指出韩国文化产业不仅吸引了美、日、欧盟等国家的大量投资，而且政府和企业对文化内容产业的投资每年递增35%以上，这一做法在国际上具有十分典型的意义。意大利佛罗伦萨市文化发展委员会（2001）认为文化产业的发展取决于文化产业政策，而文化投融资政策是文化产业政策的核心内容。文化投融资政策决定了文化市场准入程度等。卡西·布里克伍德（2005）认为文化不仅是一种辅助性行为，而且是社会的驱动力，提出欧盟各国要重新制定文化产业政策，努力改善欧洲的社会结构，积极落实资助和扶持措施，在新兴文化产业领域，如媒体产业，创造就业机会，把新技术运用到文化活动中去。Cunningham（2005）认为创意产业作为一种政策框架，它的产生发展、在英国以外的一些国家的应用，以及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成为当前重要的政策取向的根本原因在于它有能力让人们认识到创意产业对一个国家和区域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性。世界银行产业发展报告（2005）认为文化产业投资是经济领域投资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世界经济运作方式的重要因素。Jason Potts等（2008）运用社会网络理论重新定义了文化创意产业，并指出复杂社会网络中的投入和产出更能反映文化创意的本质。Carmen Camarero等（2011）运用英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四个国家的数据实证研究得出，博物馆的大小对文化产业的创新有着显著的影响，但是公共基金并不能带来创新，同时作者发现博物馆的组织创新和技术创新都有利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

国内对文化产业和文化产业投资研究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介绍、借鉴和学习发达国家的经验，探讨适合中国国情的文化产业发展和文化产业投资方式上。李波等（2010）对一些有代表性的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创意）产业行业范畴和分类标准进行比较，从新闻、软件网络和计算机服务、休闲娱乐、设计、运动和体育、广告、文物及文化保护、群众文化服务几方面分析了文化产业在不同分类体系中的不同表现内容，对不同国家地区分类的特征和侧重点进行了分析。高红岩（2010）通过对国内外文化创意产业政策现状进行分析，指出了产业定位模糊、产业空间布局以及政策目标不合理等问题，并提出由文化与创意融合的政策创新定位、产业与空间共生的政策创新过程以及经济与社会协调的政策创新目标构成的文化创意产业政策的创新内涵。魏中俊等（2006）构建旅游产业持续发展的可拓模型，提出经济可持续增长、文化可持续进步、生态可持续改善的三维方法论框架。鞠宏磊（2011）以刚创建并投入运营的湖南文化旅游产业投资基金为案例，对其运作机制和发展思路进行剖析，探讨对新兴的文化产业基金政府的投资和引导应如何体现，基金应如何更好的发挥对文化产业的高效支撑作用，为我国文化产业投资基金的发展提供借鉴。康芸（2010）分析风险投资进入文化创意产业的必要性与可行性，发现当前风险投资与文化创意企业结合的主要障碍，进而提出风险投资进入文化创意产业的现实选择。

由于文化产业的文化属性，已有研究主要停留在定性描述层次，缺乏定量考证，这不利于细致、深入地揭示文化产业投资的实际状况。文化产业和其他产业一样，其发展和成长离不开金融支持，文化产业投资在文化产业的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剖析文化产业投资时，本文试图从定量角度对其进行分析，探究影响文化产业投资的因素，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影响因素与产业投资效率的关系。

二、文化产业投资影响因素与绩效的相关理论分析

结合前人的研究，本文认为影响文化产业投资的影响因素可以分为生产因素、消费因素、投资因素和环境因素。

（一）生产因素

文化产业自身的发展是文化产业投资的根本前提，只有产业的不断发展才能吸引产业投资的进入。产业发展的规模和结构等生产因素为文化产业投资提供了必要的基础和保障。人员、机构等有形、无形资本都是文化产业投资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影响文化产业投资的生产因素可以通过文化产业机构数量、从业人员数量、文化产业无形资产投资、有形资产投资等方面进行度量。

（二）消费因素

产业投资最终目的是要通过产业的发展而获取更多的利润，而利润的直接来源位于消费环节。Allen J.Scott（2004）认为，文化产业是指基于娱乐、教育和信息等目的的服务产出，是基于消费者特殊嗜好、自我肯定和社会展示等目的的人造产品的集合。因此，影响文化产业投资的重要因素必定包含产业消费，文化产品消费情况的规模和结构将直接影响投资主体的决策。本文认为消费因素可以通过文化产业总产值、人均可支配收入、消费群体的区域结构、年龄结构以及消费意愿等进行度量。

（三）投资因素

投资是一种主体能动行为，投资必定受到投资主体的主观意愿的影响。不同类型的投资主体会因其自身实力、风险识别能力等的不同而在投资文化产业时有不同的行为，会选择不同的投资模式，从而在文化产业资源的配置等方面对文化产业投资绩效产生影响。因此，本文认为影响文化产业投资绩效的投资因素主要包括投资主体的类别、实力、组织管理能力、风险识别能力，以及其所选择的投资模式和利益分配模式。

（四）环境因素

文化产业投资是一个系统工程，必定受到环境系统的影响。这包括文化产业发展的宏观经济环境和政策支撑环境。宏观经济环境是文化产业投资的大背景，经济发展还是倒退直接影响着产业的发展；此外，产业政策也是推动文化产业效率的重要因素，全国已有29个省市自治区制定了“十一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将文化产业列入了支柱产业或重点发展行业名单，并设立了文化产业发展专项基金与出台各种文化产业发展的优惠政策，这些政策对改善文化产业投资环境、促进产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五）文化产业投资的绩效评价

绩效的评价主要在于衡量产出的数量和质量，需要从定性和定量两个角度对其进行测量。文化产业投资的绩效就是投资所获收益的评价，定量的衡量主要包括文化产业增加值、文化产业的企业利润、文化产业就业数量的变化、文化产业基础设施数量的变等，而定性的衡量可以从文化产品品牌影响力的变化来反映。

三、实证模型的设计

（一）文化产业投资影响因素对投资绩效的影响

1.文化产业投资生产因素对绩效的影响

文化产业生产因素是文化产业投资的根本，其本身的发展规模、发展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文化产业的投资绩效，产业发展规模越大、发展结构越合理，投资绩效也能越好。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生产因素对文化产业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

2.文化产业投资消费因素对绩效影响

产业投资的目的是实现增值，增值直接来源于产业消费市场，而消费市场中主要是消费主体的消费规模以及其主观意愿在作用于投资绩效；其中居民的文化消费支出对文化产业的发展具有正向作用；消费主体倾向于文化产业的程度越高，文化产业投资绩效提升的也会越多。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消费因素对文化产业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

3.文化产业投资因素对绩效影响

投资主体在产业投资活动中具有一定投资资金来源，拥有投资决策权利，并享受投资带来的利益。因此，投资主体本身的各种属性以及对投资模式等的选择会影响投资的绩效。如投资主体的组织管理能力和风险识别能力越强，其对于整个投资方向和过程的把握程度也将越高，因而能够为其带来更多的投资收益，从而提高了整个文化产业的投资绩效；投资主体之间的利益分配越合理，各主体的积极性也会越高，在资金等方面的投入也会越多，投资绩效也会提升。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投资因素对文化产业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

4.文化产业投资环境因素对绩效影响

文化产业投资是在宏观经济环境以及政府产业政策的背景下进行的。宏观经济环境良好，政府的产业支持力度大，则投资主体的预期也会比较乐观，那么其对文化产业的投资也会增加，同样的，消费者对文化产业的消费也会相应增加，文化产业的投资绩效也越容易实现较好的增长。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4：环境因素对文化产业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

（二）其他假设

本文认为各影响因素之间也应存在关联关系，通过分析，提出以下三个方面的假设。

1.生产因素对消费因素的影响

文化产业自身的繁荣发展使得产品市场获得空间上的扩大，其规模和结构都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消费者对文化产品的选择余地也将增多，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消费的增长。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5：生产因素对消费因素有正向影响；

2.投资因素对消费因素的影响

文化产业投资会促进产业的发展，产业的发展会使消费者对文化产业的前景更为看好，那么消费者会改变原有的消费意愿等，将更多的可支配收入消费于文化产业。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6：投资因素对消费因素有正向影响；

3.环境因素对消费因素的影响

文化产业发展所处的宏观经济环境、产业政策环境影响着消费者对于文化产业的消费。好的宏观经济环境会使得消费者有更多的可支配收入，那么对于文化产业的消费也会更多；有利的产业政策能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能在某种程度上降低文化产业的消费成本，因而吸引消费者更多的对文化产业进行消费。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7：环境因素对消费因素有正向影响。

实证模型设计如下：

四、研究设计与数据处理

（一）问卷设计

问卷指标的提出是针对本文的具体研究对象，在国内外相关研究文献研究的基础上，进行严格甄选。随后本文向相关领域专家发放问卷进行专家问卷调查，通过专家打分的方法来确定指标的有效性，具体实施方法为：运用SPSS软件对每个测量指标的评分结果进行单样本T检验（One-Sample T test），利用检验结果对相应指标的有效性进行判断，以此来进行指标的最终筛选。

本次专家调查问卷共发放40份，发放对象为中南大学商学院相关领域教师、北京市书画界相关领域专家、投资公司相关领域专家，回收有效问卷29份，问卷回收有效率72.5%。依照每位专家对每个测量指标的评分，对指标进行了筛选。

（二）样本描述

最终的问卷设计采用李科特（Likert）五分制量表。选择题采用（低—高）来表示，每个题项用中等长度的句子（16-24个字）表示。本文进行了大规模的问卷调查，主要选择了北京、湖南、广东、上海地区的文化产业主管部门、文化产业企业等作为代表，以文化产业从业人员、文化产业主管部门工作人员、文化产业投资机构工作人员作为研究对象进行研究。

本次调查共发出问卷600份，回收问卷389份，其中有效问卷341份，有效回收率为56.83%。在回收的有效问卷中，北京地区样本占33.1%，湖南地区占26.1%，广东地区占27.6%，上海地区占13.2%。

（三）数据处理

1.信度检验

本研究采用spss17.0测试问卷各分量表信度，测试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问卷分量表Cronbach's a信度测量汇总表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各分量表的标准化Cronbach’s 系数均大于0.8，说明测量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能够较真实的反映实际情况。

2.效度检验

①解释变量的验证性因子分析

在文化产业投资效率影响因素的理论框架中有“生产因素”、“消费因素”、“投资因素”、“环境因素”四个解释变量，运用AMOS7.0统计软件进行一阶因素分析，验证性因素分析的主要拟合度指标分别见表2所示。

表2 解释变量验证性因素分析的拟合度检验

表中数据显示，四个解释变量的x2/df<3，RMSE A<0.08，RMR<0.05，GFI、NFI、RFI、CFI>0.9，各拟合指数都达到了较好的水平。总的来说，模型拟合比较理想，说明各个变量的内在结构效度良好。

②反应变量的验证性因子分析

本研究反应变量的分量表中，共有5个可观察变量，对应于潜变量“投资效率”。模型的拟合指标见表3所示。

表3 反应变量验证性因素分析的拟合度检验

从表中可知，投资效率的x2/df<3，RMSEA<0.05，指标 GFI、NFI、RFI、CFI都接近 1，且远远超过拟合优度可接受的水平，总的来说，模型拟合与理想值相当符合。

3.假设检验

本文采用AMOS7.0软件对模型进行结构方程分析，结果如图2所示。

本研究模型的拟合指标x2/df=1.633（小于3.0），RMR=0.034（小于 0.05），RMSEA=0.057（小于 0.08），GFI=0.93，AGFI=0.95，NFI=0.92，CFI=0.94，这些指标均达到0.90的可接受水平，表明模型的整体拟合度较好。

为了更清晰的归纳本研究的实证结果与假设的匹配关系，本研究按照假设的先后顺序，把所有假设及其验证结果归纳在表4中。

五、实证结果讨论

通过结构方程的检验，本文部分假设得到了验证，但也有个别结果与原有假设不一致。

生产因素对文化产业投资效率具有正向影响，支持原假设，说明文化产业自身发展规模越好，结构越合理，对投资绩效的正向影响越好，产业投资越容易取得较好的投资收益；消费因素对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支持原假设，说明投资绩效的确来源于消费市场的支持；投资因素对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支持原假设，说明投资主体对风险控制、投资模式的把控越合理，投资绩效就越高；环境因素对投资绩效有正向影响，支持原假设，说明文化产业发展的外部环境对于产业投资及发展的影响较大，并直接影响了投资绩效的产生。生产因素对消费因素有正向影响，支持原假设，说明文化产业自身的产业发展的确是消费市场的基础；投资因素对消费因素有正向影响，支持原假设，说明文化产业投资的确能够直接作用于消费市场，对消费市场的扩展有实质性的推动作用；环境因素对消费因素有正向作用，这一假设未被支持，经分析，原因可能在于宏观经济环境和政策支撑环境主要作用于生产和投资领域，而对消费领域的直接作用较少。

六、结论与展望

本文构建了文化产业投资影响因素与投资绩效关系的实证模型，并运用结构方程分析方法基本验证了所提出的假设。本文认为影响文化产业投资的因素主要有生产因素、消费因素、投资因素和环境因素，在进行文化产业投资的管理和决策过程中，应当重点关注这四个方面因素的影响。

［1］阿多诺，霍克海默.启蒙辩证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92-93

［2］Nadiri.M.I.Innovations and Technological Spillovers[J].WorkingpaperNO.4423，Cambridge，MA：National Bureua of Economic Researeh，1993：183-249

［3］David Throsby.The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 of the Arts：A View of Cultural Economics[J].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Culture Policy，1994，38（10）：245-249

［4］Choi YoungHo，吴正译.韩国文化产业走势[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89-90

［5］佛罗伦萨市文化发展中心.佛罗伦萨文化实务 [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4

［6］卡西·布里克伍德，邱慧译.文化产业投资与文化产业发展[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193-194

［7］Stuart Cunningham.Evolution and Mutation in the Creative Industries Idea，2005：24-27

［8］世界银行.世界文化产业发展大势思考[C].世界银行产业发展报告，2005：99-100

［9］ Jason Potts，Stuart Cunningham，John Hartley and Paul Ormerod.Social network markets：a new definition of the creative industries[J].Journal of Cultural Economics，32，3（2008）：167-185

［10］Carmen Camarero，Ma José Garrido and Eva Vicente.How cultural organizations’size and funding influence innovation and performance：the case of museums[J].Journal of Cultural Economics，35，4（2011）：247-266

［11］李波，汪寿阳，邢伟.中外文化产业分类体系比较研究[J].管理评论，22，03（2010）：12-18

［12］高红岩.文化创意产业的政策创新内涵研究[J].中国软科学，2010，（6）：80-86，105

［13］魏中俊，周鸣争，刘涛.旅游文化产业持续发展的可拓模型[J].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2006，38（7）：1164-1167

［14］鞠宏磊.文化产业投资基金的运作模式与发展思路[J].求索，2011（4）：91-92

［15］康芸.风险投资进入文化创意产业问题研究[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10，（8）：168-171

［16］侯燕.文化产业投资的特点及融资问题研究[J].特区经济，2010（9）：293-295

［17］Scott A.J.Cultural-Products Industries and Urban Economic Development：Prospects for Growth and Market Contestation in Global Context[J].Urban Affairs Review，2004，39（4）：461490

［18］袁海，吴振荣.中国省域文化产业效率测算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J].软科学，2012，26（3）：72-77

［19］祁毓，郭均均.FDI会影响地方政府效率吗?[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2，（2）：21-36

［20］王家庭，张容.我国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及提升路径的区域分析[J].统计与决策，2010（2）：7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