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食品行业外商直接投资区位因素分析

徐会苹

(河南农业大学，河南郑州450002)

食品业是较早吸引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FDI)的行业之一．在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中，食品业也是较早向外资开放的领域．中国大陆和香港于1980年合资成立的北京航空食品有限公司，开创了中国利用外商直接投资的先河．经过30 a的发展，外资从沿海地区向中西部地区已全面铺开，但目前外商直接投资在中国大陆食品行业的地区分布仍存在明显的不平衡性．2008年港澳台资本投入东部沿海地区11省份食品行业的的金额为399．92亿元，而投入西部12省份的金额为39．18亿元，只有东部地区10%的比例．同年食品行业除港澳台外的其他外商资本在东部沿海地区为885．44亿元，西部地区为114．64亿元，西部也只有东部地区不足13%的比例．

食品行业的外商直接投资对当地经济增长、技术进步、就业、贸易等方面带来诸多影响，引起了许多学者的关注，在研究这些影响的背后，国内外学者对外商资本的区位选择问题作了诸多研究，著名的有DUNNING［1］的国际生产折衷理论(即OLI理论)．CAVES［2］，KOKKO 等［3］国外学者对这个问题也作出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理论和实证研究．国内学者对FDI区位选择的研究相对较晚，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但到目前为止，已有大量的研究文献．按所研究问题的角度不同，大体可分为两大类:一是从国家层面，研究中国和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影响外商直接投资的国别区位因素;另一类是从省市区域层面，研究中国大陆各省市或区域间外商直接投资选择的区位因素．本研究是基于后一层面，运用2001—2008年中国31个省、市(自治区)食品行业的面板数据，采用Pick和Vasavada的模型［4］，就中国食品行业外商直接投资区位选择因素进行实证分析，以期发现影响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为各省、市区域进行外资政策调整提供理论依据．

2 变量选择及模型设定

2．1 变量选择

基于以上理论和相关文献综述，影响外商直接投资区位选择的因素主要有3类:1)成本类．成本不仅包含生产成本、运输成本、交易成本，还包括信息成本;2)消费类．消费主要是指市场规模和收入水平;3)市场环境．市场环境不仅包含硬环境如基础设施，也包括软环境，如市场化程度、相关产业支持、劳动力素质．依据以上3方面因素，结合食品行业特点，以及尽量避免严重的多重共线性及自相关问题，本研究选择以下几个主要解释变量:劳动力工资、聚集程度、市场规模、基础设施、市场化程度、产业支持．

2．1．1 劳动力工资 劳动力工资是生产成本中的主要部分，它充分反映了一个地区劳动力资源禀赋状况和劳动力供给状况．按照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理论分析，劳动力工资水平越低，越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假设:外商直接投资与劳动力工资呈负相关关系，劳动力工资越高，越不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2．1．2 聚集程度 按新经济地理学理论，聚集程度较高的地区，信息成本、运输及交易成本都会较低，比较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中国实施的是渐进式的改革开放政策，沿海地区相比中西部地区开放时间较长，各种市场、管理体制都较为成熟，外部不确定性和商业风险相应就会较少，为了减少学习成本，外商投资企业越多的地方，作为理性的投资者来说，越可能在这些区域进行投资，YEHOUE［5］指出，产业集聚及政府施行的鼓励产业集聚的政策措施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

假设:聚集程度与外商直接投资应呈正相关关系，聚集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2．1．3 市场规模 市场规模是吸引外商资本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市场规模大小，反映出地区消费规模的大小，如果市场消费规模较大，产品生产后在当地的销售量较大，厂家可以达到规模效益．而且对于食品类企业来说，在当地生产、在当地销售，厂家也容易近距离接近消费者，更易于了解消费者的需求变动，因此市场规模是影响外商投资的重要因素．MAKKI等［6］研究表明，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讲，市场规模是吸引美国企业直接投资的决定因素．FARINA等［7］指出，随着巴西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对食品的需求日益提高，吸引了大量外资进入巴西食品行业．

假设:市场规模和外商直接投资间应呈正相关关系，市场规模越大，越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2．1．4 基础设施 基础设施是外商直接投资的“硬环境”．良好的基础设施水平，可以减少交通运输和信息收集方面的成本，从而影响投资回报．魏青山等［8］把基础设施细分为交通、通讯、能源和城市4方面，理论和实证分析了基础设施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影响，结果发现，基础设施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决定因素．

假设:基础设施水平与外商直接投资呈正相关关系，基础设施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2．1．5 市场化程度 市场化程度越高，意味着政府对行业的控制和干预越少，部分企业所能够获取政府的特殊保护也就相对越少，行业内公平竞争的环境就会日渐完善．当然在中国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市场化改革步伐不是完全一致，这样会带来不同时期、不同地区间，市场化程度不同，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吸引力也因此而不同．

假设:市场化程度与外商直接呈正相关关系，市场化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2．1．6 产业支持 产业支持是为指定行业提供上下游支撑的行业，对食品行业来讲，支持产业一方面是农业，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应是批发、零售业和广告业等．相关产业支持发展的好，也会拉动该产业发展．

假设:产业支持和外商直接投资间应呈正相关关系，产业支持力度越大，越有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2．2 模型设定

文中的计量模型采是的是文献［4］的经验模型，因为考虑到不同变量间计量单位的不同，模型选用对数形式，具体模型如下:

模型中FDI表示行业外商直接投资额;AW表示平均工资;AG表示聚集程度;MS表示市场规模，考虑到当期市场规模大小很少影响到当期FDI的投资决策，因此文中选用前一期的市场规模数据;FL表示基础设施;SOE表示市场化程度;IS表示产业支持．

原本考虑到设立地区虚变量，按各省区是否为沿海省份分为两大地区，但加入地区虚变量后，模拟结果不理想，D－W值显示较强的正相关性，检验发现，地区虚变量与集聚变量相关性较强，因此删除了此虚变量．

数据说明:文中数据来自历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可行性，本研究采用了2001—2008年中国食品行业中食品加工业、食品制造业、饮料制造业3个行业31个省(市、地区)的面板数据．因为2005年《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未出版，2004年数据来自2005年《中国经济普查年鉴》．

模型中各变量可分别由以下指标来测度:FDI(外商直接投资额)，因为没有正式公布的食品及各次级行业部门的FDI，文中采用各地区食品行业外商资本来表示;AW(劳动力工资)，用各地区食品各行业平均工资来表示;AG(集聚程度)，用各地区三资企业数量来表示;MS(市场规模)，用各地区滞后一期的人均GDP来表示．这是因为生产、销售在中国省市区之间流动性非常强，生产规模并不能代表各省区的需求规模，而且因为各省区人均食品消费并无统计数据(只有城镇食品人均消费、农村食品人均消费)，因此省区层面市场分析采用各省区滞后一期的人均GDP表示;FL(基础设施)，用各地区交通运输、仓储及邮政业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来表示;SOE(市场化程度)，用攀纲、王小鲁等人做的《2009年中国市场化指数报告》中数据，因报告中最新市场化数据为2007年，2008年数据采用指数据平滑法处理后得出;IS(产业支持)，用各地区第三产业产值占各地区GDP比重来表示．

3 模型回归结果分析

因香港、台湾和中国大陆的特殊关系，从港、澳台流入中国大陆的FDI和其他国家流入中国大陆的FDI在省区选择时，影响因素会有很多不同，而且港澳台资本占总外商资本的比重也较大．本研究在分析外商直接投资在中国各地的区位因素时，分别分析香港、台湾澳门流入中国大陆的FDI区位因素，简称 HKTDI(Hong Kong-Taiwan direct investment)，除香港、台湾澳门外的其他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因素，简称 OCDI(Other countries direct investment)．

文中运用Eviews6软件进行回归分析．考虑到面板数据存采用固定效应、随机效应结果选择问题，文中通过Hausman检验来判定．

3．1 食品加工业

食品加工业，对于港澳台投资决定模型、除港澳台其它国家和地区投资模型，Hauseman检验值P 分别为0．001 2，0．051，拒绝随机效应，最终确定选用固定效应结果，具体见表1．

表1 食品加工业外商直接投资决定因素分析Table 1 Determinants of the FDI flowing in Chinese food processing industry

市场化程度是影响港澳台资本在中国大陆食品行业投资的重要决定因素，作用方面与预期结果一致，市场化程度每增长1个百分点，来自港澳台的外商投资增长2．84个百分点．集聚程度、市场化程度是影响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外商在中国食品行业投资的重要因素，而且作用方向与预期结果也完全一致．集聚程度每增长1个百分点，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外商投资增长0．64个增长百分点．市场化程度每增长1个百分点，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外商投资增长1．22个百分点．

3．2 食品制造业

对于食品制造业面板数据分析，Hauseman检验值 P 值分别为0．000 9，0．008 8，拒绝随机效应，最终确定选用固定效应结果，具体见表2．

表2 食品制造业外商直接投资决定因素分析Table 2 Determinants of the FDI flowing in Chinese food manufacturing industry

劳动力成本是影响港澳台资本在中国大陆食品行业投资的重要因素，但作用方向与预期方向相反，劳动力成本每增长1个百分点，来自港澳台的外商投资增长1．23个百分点．很多学者在此之前的研究中也出现过类似结论，最主要的解释是因为本研究使用了食品制造业劳动力平均工资度量了劳动力生产成本，而劳动力平均工资不仅包含了劳动力的成本，也包含着劳动力生产效率，也即劳动力平均工资水平并不仅代表劳动力的成本水平，也包含了劳动力的生产效率．但因食品各行业各地区的劳动生产率无法获得，因此本研究中无法用精确的扣除了劳动率后的劳动力的成本来度量．基础设施水平、市场化程度是影响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外商投资的重要因素，而且2因素对投资的影响作用方向与预期结果完全一致．各省区基础设施水平每增长1个百分点，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在食品制造业的投资增长0．49个百分点;市场化程度增长1个百分点，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在食品制造业的投资增长3．23个百分点．

3．3 饮料制造业

对于饮料制造业面板数据分析，Hauseman检验值 P 分别为 0．027 1，0．082 8，拒绝随机效应，最终确定选用固定效应结果，具体如下表3．

市场规模、市场化程度对港澳台资本投向中国大陆各省区饮料制造业影响显著，而且方向与预期结果一致．市场规模每增加1个百分点，港澳台资本在中国大陆各省区饮料制造业投资增长1．52个百分点;市场化程度每增长1个百分点，港澳台资本投资增长2．17个百分点．集聚程度、市场化程度对来自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外商资本在中国大陆各省区投资影响显著，且作用方向与预期方向一致．集聚程度每增长1个百分点，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外商资本在中国大陆各省区饮料制造业投资增长0．3个百分点;市场化程度每增长1个百分点，除港澳台外其它国家和地区的外商资本在各省区饮料制造业投资增长1．32个百分点．

表3 饮料制造业外商直接投资决定因素分析Table 3 Determinants of the FDI flowing in Chinese beverage industry

4 结论与讨论

集聚因素是影响港、台直接投资在中国食品各行业区位选择的重要因素．劳动力成本、市场规模显著影响着港、台资本在中国饮料行业区位选择;市场化程度与产业支持显著影响着港澳台资本在中国食品加工业的区位选择．

劳动力成本、集聚因素是影响其它来源地的外商直接投资在中国食品各行业投资区位选择的重要因素．市场规模显著影响着其它来源地的外商直接投资在中国食品加工业的区位选择;而市场化程度显著影响着其它外商直接投资在中国饮料行业的区位选择．

总体看来，对于不同来源地的外商直接投资，影响食品行业区位选择的因素也不大相同．如产业支持、市场化程度是影响港、台资本在中国食品加工业区位选择的重要因素，但对其它来源地的外商直接投资在食品加工业区位选择影响并不显著．但有些因素影响是相同的．如集聚因素对所有的外商资本，不论是港、台资本还是其它外商资本，在食品各行业的区位选择影响都较为显著，而基础设施对所有资本在食品各行业投资区位选择时影响都不显著．

由以上结论得出以下启示:1)各省市区域的“硬”环境已不再成为影响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中西部各省市区域依靠良好的基础设施来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效果不显著．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基础设施无用论，而是2000年以来中国各省市基础设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高速公路建设突飞猛进，这一因素已成为各省市区域吸引外资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2)集中反映一个地区“软”环境的集聚因素是影响所有外商直接投资的重要因素．东部省市区因为开放时期长，积累起了这些有优势的“软”环境，外资企业越多，信息成本、交易成本越低，越吸引外商直接投资．在这种情况下，中西部省市地区如何更好的发挥自身优势因素，如资源优势、政策优惠等来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内容．

［1］ DUNNING J．The determinants of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J］．Oxford Economic Papers，1973(25):289－336．

［2］ CAVES R E．Multinational firms，competition and productivity in host country markets［J］．Economica，1974(41):176－193．

［3］ KOKKO A，BLOMSTROM M．Policies to encourage inflows of technology through foreign Multinationals［J］．World Development，1995(23):459 －468．

［4］ PICK D ，VASAVADA U．The economics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trade with an application to the US food processing industry［J］．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1999，81(2):442 －452．

［5］ YEHOUE B．Clusters as a driving engine for FDI［J］．Economic Modelling ，2009，26(5):934 －945．

［6］ MAKKI S S，SOMWARU A，BOLLING C．Determinants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the food processing industry: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developed and developing countries［J］．Journal of Food Distribution，2004，35(3):60－67．

［7］ FARINA E，VIEGAS C．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the brazilian food industry in the 90s［J］．International Food and Agribusiness Management Review，2003，05(3)．

［8］ 魏青山，王任飞．基础设施与外商直接投资的区位选择［J］．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