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卿 编译
几年前,我的儿子到外省上大学。有一天晚上,他打电话回来说寒假的时候会回家。之后他沉默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我可以带女朋友迪安娜一起回去吗?”“当然了,杰夫。”我说,“我们很高兴见到她。”
挂上电话以后,我想到杰夫过去对我做过的所有恶作剧。像那次在商店里,我让他挑一盒麦片,不料我转身一看,却发现他正在模仿兔八哥动画片中的埃尔默·富德结结巴巴说话的样子,逗得其他顾客哈哈大笑。还有一次,我们在教堂里,我正站在讲坛上讲话,却发现他坐在长条凳上,身体一前一后地摇晃着,脸上戴着那种有血红的眼球从镜片上突然跳出来的眼镜,做着怪相。
“看来,”我自言自语道,“我的机会来了!”我打算这次去机场接他和他的女朋友时不再像以前那样穿得中规中矩了。经过精心策划,我上身穿一件能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艳黄色毛衣,戴一副摇摇晃晃一直垂到肩膀上的耳环,下身穿一件黑色的皮短裙、带花纹的长筒袜,脚蹬6英寸高的高跟皮鞋。我将头发做成一小撮一小撮锥形上刺的样式,并且染成橘黄色。
那天晚上,当我的丈夫鲁道夫回家一看到我,就惊讶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要去参加化装舞会吗?你不是打算这样去机场吧?”我郑重其事地点头。他开车送我到机场,让我下了车 他不愿意跟我一起进去。
从机场入口到里面有很长一段路。我发现所有人都用惊讶和不屑的眼神望着我。我忍不住老是低下头来,但是当杰夫下了飞机看到我的一瞬间,我所遭受的所有鄙视全都得到了回报!我张开双臂迎向他,大声尖叫,故意拖长声音叫他的名字:“杰夫!”
他一看到我,马上将目光移向别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迪安娜站在他身后,咧嘴笑着 或者不是笑,而是厌恶。
“你不打算介绍一下我吗?”我问杰夫。
“不。”他毫不客气地拒绝。
我看了看迪安娜,微笑着伸出手:“嗨,迪安娜,我是杰夫的妈妈。”
我把目光移回杰夫的脸上,他神色惊恐,似乎这是他做过的最恐怖的噩梦。
我笑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仍然像没事人一样胡乱瞎聊着。杰夫和迪安娜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几乎不说话。回到家后,我跳进浴室冲了一个澡,将橘黄色从我的头发上洗去。我穿着杰夫以前见惯了的家常宽松长裤和毛衣走进客厅。我看到杰夫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常态,继而仰头大笑起来:“你把我打败了,妈妈!”
我们拥抱,大笑。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想到这件事还会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谈论从前杰夫给我们制造的那些恶作剧。
杰夫和迪安娜第二次一起回家是在他们结婚以后。那是12月,我去机场接他们。我到门口的时候,舱门正好开了,喜气洋洋的旅客们鱼贯而出,一个接一个下了飞机。我注意到两头全身毛茸茸、长着角的大驯鹿向我冲来,其中一只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红鼻子。
我抱住杰夫,呵呵傻笑起来。
“这一次,你觉得有点尴尬吧,妈妈?”
“没有啊,”我大笑道,“你们有吗?”
不管怎么说,他过去那么多次捉弄我所带来的尴尬,我们现在全都得到了回报 那就是更多笑声,还有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