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轻母亲的10年记忆

2012-06-24 12:16葛兰.少陶尔
幸福·少年版 2012年4期
关键词:南楼世贸中心

葛兰.少陶尔

10年前的9月11日,尼古拉斯还在他母亲宝拉·贝利尼的肚子里。当时应该在世贸中心上班的贝利尼幸运地躲过了恐怖袭击,但尼古拉斯的父亲,在曼哈顿工作的德国人沙巴斯丁·高尔基却阴差阳错在世贸中心大楼上不幸遇难。

10年后,贝利尼面对笔者第一次谈及当年发生的戏剧性的生死故事,以及这场生离死别给他们母子生活带来的变化。

情定曼哈顿

当年,长发飘飘的贝利尼还是一名来纽约求学的巴西籍学生,而沙巴斯丁才来到这座城市几个月,两人在一次社交聚会上相识相爱。说起当年的事时,贝利尼拿出一张摄于2001年的照片:她与沙巴斯丁热烈地拥抱,远处地平线上是高耸入云的纽约世贸双子塔。

不久之后,贝利尼竟然幸运地怀孕了。沙巴斯丁建议她搬到一处更安静的地方。2001年9月9日,周六,贝利尼和沙巴斯丁跟着一位房产经纪人穿过布鲁克林来到伯克利地区,一座带有小阳台的棕色房子立刻吸引了他们俩。“我们想马上拿下这幢房子。”当时贝利尼激动地说。

侥幸逃脱恐怖袭击

两天之后的早晨,太阳高高升起。上午八点十五分,贝利尼走出家门到洛里姆街的地铁站,准备坐L线地铁前往世贸中心——著名投资银行摩根士丹利所在地(南楼74层)上班。本来,这个时候她应该早就到办公室为公司会议做准备,但因为妊娠反应身体不适,在地铁站里耽搁了些时间。就在她离世贸中心南楼还有几步路远时,美国政府通过广播发布声明说,八点四十六分时有不明物体袭击国土。贝利尼听到这条消息后,眼球都几乎快掉出来了:“我看见前方的高楼里冒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这是贝利尼单位所在的南楼的姊妹楼——世贸中心北楼的高层发生爆炸,玻璃、钢铁、混凝土从天而降。贝利尼在南楼的进门大厅里被吓住了。当外面爆炸碎片如冰雹般落下、人们奔跑逃命时,她想到了未婚夫沙巴斯丁。他是德意志银行负责欧洲股票交易的副总裁,在曼哈顿的一幢摩天大楼里上班。贝利尼约了沙巴斯丁当天中午在世贸中心吃饭,现在她必须打电话告诉他险情。接贝利尼电话的是沙巴斯丁的女秘书,她告诉贝利尼沙巴斯丁不在办公室,有可能是去市中心了,估计在华尔街。贝利尼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声跟对方说:“请您告诉他,让他赶紧离开。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挂完电话后,贝利尼收起手机跑到通往地铁的楼梯,迅速跳入列车中。事后显示,这是当天从世贸中心双子楼底下发出的最后一趟地铁。

期望奇迹发生

大约上午九点四十五分,贝利尼回到家中,她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试图联系沙巴斯丁。她的手机显示,当她在地铁上时,沙巴斯丁曾多次给她发短信。打开第一条短信时贝利尼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沙巴斯丁说他没有在办公室里,而是代替一位临时有事的同事去与客户在世贸中心见面,他当时认为贝利尼正在上班的路上。第二条短信告诉她旁边的大楼上发生的事:“你千万别过这边来,到处都是烟雾,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完沙巴斯丁的短信,贝利尼往电视屏幕上看。她看到了刚刚让她惊慌不已的火球,看到了第二架飞机撞向世贸中心南楼……时间定格在九点零三分,那之前两分钟,沙巴斯丁给贝利尼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我现在跟客户待在94楼。”这条短信的结尾是:“我们一会儿再聊!”一边看着爱人的信息,一边看着电视里世贸中心倒塌的情景,这位29岁的女人内心异常绝望:“我想我自己完了,我的世界也完了。”

之后的一小时里,贝利尼络绎不绝地接到各路来电,包括她的父母、朋友、亲戚以及同事。所有人都想知道她以及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是否平安,但是没有人询问她男朋友的情况,因为他们都知道沙巴斯丁不在世贸中心上班。突然,贝利尼接到了一个来自德国的电话,是沙巴斯丁的父母打来的。贝利尼没有跟他们多聊,只是问候了几句:“我很好,我现在还没有沙巴斯丁的消息。”说完,她泪流满面……

虽然还没有接到沙巴斯丁的消息,贝利尼认为他可能只是受伤了。他的最后一条信息跟飞机撞向大楼时有两分钟的间隔,他或许已经走出了世贸中心。“他一定离开了那里。”贝利尼这样告诉自己。傍晚时分,贝利尼来到了发生恐怖袭击的地方。那里,原来美国的骄傲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在忙碌的医生和救护车前面聚集了很多人,手里拿着照片寻找自己的家人。“我没有拿着沙巴斯丁的照片。”贝利尼回忆说,她只有一个想法,觉得沙巴斯丁一定会在某个时间出现。“我很希望,希望,希望!”抱着这种想法,贝利尼又回到两人租住的公寓,沙巴斯丁的衬衫还挂在衣架上,报纸也是一直打开的,咖啡壶还是半满。“家里的一切,就像沙巴斯丁已经回来了。”贝利尼说。而那位三天前带他们看房的经纪人也在电话中留言:“您好两位,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可以买下那幢房子了。”

绝望的生死之别

贝利尼拿着沙巴斯丁的牙刷来到DNA样本收集处,那儿可以通过DNA检测证明她将遭遇多大的痛苦。不祥的预感让她浑身充满恐惧: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能经受这一切吗?

尚未出生的孩子能够接受没有父亲的现实吗? 袭击发生三周后,贝利尼跟沙巴斯丁的父母兄弟一起来到其工作的德意志银行接受关于沙巴斯丁行踪及生死的官方报告。公司安全代表给了他们一份9月11日的工作考勤表:上面写着谁来了公司或者去了哪个地方。此时,他们才知道沙巴斯丁与客户的会面定在世贸中心南楼94层,贝利尼知道那里是飞机与大楼碰撞的地方,“那时我才相信: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纽约的法医给她带来了沙巴斯丁的确切消息:一个女医生说有人在废墟中找到了与沙巴斯丁DNA相配的东西。医生带贝利尼来到一个房间里,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段长约10cm的骨头碎片。“这是沙巴斯丁的一段大腿骨。”贝利尼说。之后她又拿到了两份完整的沙巴斯丁的工作证,也是从废墟中找到的。“9月11日由钝器造成致命伤害。”在沙巴斯丁的死亡证明上如此写道。11月,贝利尼带着沙巴斯丁的遗骨来到德国,他的父母把他的残骸埋在了伊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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