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前在角逐总统宝座时,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还慷慨激昂地说:“国家的未来要求我们携起手去结束这种政治的尔虞我诈,重还联邦‘合众为一的伟大理想;要求我们抛弃党派隔阂、求同存异共谋改变!”可现在,他该庆幸这种争斗了。作为民主党内定的惟一总统候选人,还有什么比“坐山观虎斗”更令他开心呢?
谁给凯恩下了套?
去年底,赫尔曼·凯恩短暂但充满戏剧性的总统竞选戛然而止。这位此前名不见经传却在选战中一度形势大好的商人退出的理由是:桃色绯闻指控及过度的关注令其不堪重负。
凯恩的经历,完全符合美国梦的标准。这个黑人穷孩子白手起家的成功故事,比奥巴马的身世更加典型。参选后,他一贯强调自己的商界经历,并提出所谓“三九税收改革方案”,宣称能治好美国经济低迷“胃病”。过去凯恩曾担任“教父”披萨连锁店董事长,口才很好,在党内人气很高,有媒体说,凯恩可能成为“第二位奥巴马”。随着选战的进行,刚开始反应平平的凯恩,其支持率一度与马萨诸塞州前州长罗姆尼平分秋色,甚至超过罗姆尼。就在他风头正健的时候,接连冒出4名女性指控凯恩曾对她们有“性骚扰”行为。再后来,又有一名46岁的女商人指认凯恩与她有过一段长达13年的“婚外情”。在经过这么多指控后,凯恩被迫宣布退选。
在“最后的演讲”中,凯恩暗指接连爆出“桃色丑闻”是竞争对手“下套”、是媒体对自己的“私刑”和“迫害”、是种族主义保守派的阴谋。保守派的媒体研究中心总裁博泽尔也替他打抱不平:“在自由派媒体眼中,凯恩只是又一个胆敢逃离自由派庄园的美国黑人,因此他们必须搞臭他。”
凯恩退选是共和党初选的重大转折,对于保守派候选人支持者来说,或许另一个共和党候选人、众议院前议长金里奇是最好的替代。事实上,在凯恩宣布退选后不到半小时,可能从其退选事件中获益最大的候选人、众议院前议长金里奇团队立即行动,赞扬凯恩此前提出的一系列观点,试图争取凯恩的支持者。而金里奇自己则赞赏凯恩有足够的力量和信用。在一次采访中被问及是否能赢得凯恩的支持者时,他非常肯定地回答:“哦,当然。”
于是有人据此揣测,既然金里奇是受益者,那他就可能是使坏的人。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罗姆尼也难免被质疑。因为一些迹象表明,罗姆尼可能从凯恩的退选中获益。在感恩节前进行的佩尤民意调查显示,凯恩的支持者在被问及第二支持人选时,罗姆尼和金里奇平分秋色。观察人士开始纷纷押注:凯恩退出后,共和党初选事态逐渐明晰,总统候选人料将在金里奇和罗姆尼二人中诞生。
射向罗姆尼的暗箭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共和党是富人党、华尔街党;民主党则是穷人党,工会党。然而此次共和党初选的争斗,基本跟他们的政治信仰关系不大,换句话说,他们并未为理念而战斗。完全是出于个人的政治野心和恩怨。
从2011年底开始,金里奇的支持率开始全面飙升,跟罗姆尼相比也是遥遥领先。可惜树大招风,这一领先地位很快使他成为众矢之的。由于金里奇个人生活不够检点,多年从政中难免留下一些把柄,支持罗姆尼的势力在首战的艾奥瓦州用负面广告对其进行“地毯式轰炸”。这样几番轰炸下来,金里奇的优势随之灰飞烟灭,在艾奥瓦和新罕布什尔的两场预选中,他连前三名都进不去。自视甚高的金里奇面对如此突然的袭击,心理一下子失衡,把一切都归咎于罗姆尼的负面广告,发誓要展开报复,他声言一定要在南卡罗来纳州把政治对手干掉。
前段时间,大多美国人在电视上看到这样一个政治广告,开场白是 “当罗姆尼来到镇上”,然后出现一个画面,罗姆尼微笑着从飞机上缓缓走下,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惨不忍睹的场景:罗姆尼所到之处,仿佛一夜之间小镇全都毁了,到处是流离失所的劳动人民……广告的主题一清二楚:罗姆尼这种冷血资本家的得势,就是通过把大家都变成穷光蛋。攻击罗姆尼的人是同样来自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金里奇。
这还没完,另一位党内候选人、得克萨斯州州长佩里也加入了攻击,佩里称罗姆尼代表的是“秃鹰资本主义”。他绘声绘色地对选民普及秃鹰的捕食习性:“秃鹰停在高高的树枝上,等着你的麻烦。一旦你受伤或病弱、丧失了抵抗能力,它们就从天而降……”
双雄身陷“阶级斗争”
在2月初的选战中,脱颖而出的桑托勒姆连赢三州,成为共和党内部总统候选人的强有力竞争者。在随后的几项全国民调中,他在共和党人中的支持率都和罗姆尼互有胜负,结果不相上下。此前疲于奔命的金里奇则远远落后,党内保守派不停地呼吁他退出、支持桑托勒姆。
针对桑托勒姆的后来居上,有些人认为纯粹是他运气好。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有很多共和党候选人如巴克曼、凯恩、佩里以及金里奇都曾讨得共和党选民欢心,但是当他们的缺点变得更为明显之后很快就被选民抛弃了,而桑托勒姆的缺点正好没有那么明显,这成就了桑托勒姆。
桑托勒姆与罗姆尼的竞争,表面上看似乎是共和党中的保守派和温和派的对决,实际上也是蓝领对白领的“阶级斗争”。根据CNN在2月14日发布的民调,桑托勒姆和罗姆尼在共和党选民中的支持率分别为34%和32%,基本持平。但是,在不同阶层和性别中的支持率则迥然不同。在蓝领选民中,桑托勒姆的支持率比罗姆尼高11个百分点。在白领选民中,罗姆尼则领先桑托勒姆10个百分点。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所谓的“阶级斗争”?众所周知,罗姆尼富可敌国,桑托勒姆则明显低了好几个档次。罗姆尼本人是哈佛优等生,毕业后一直投身于金融界,成为成功的企业领袖。他曾经说过“我不关心穷人”,其实罗姆尼的意思是穷人有社会福利安全网,而中产阶级的问题才是最难解决的。这些话被政敌断章取义反复引用,罗姆尼就这样被打扮成一个冷血资本家。如今是贫富分化不断加剧、企业外包导致蓝领失业、占领华尔街运动风起云涌的时代。罗姆尼所代表的金融精英,不时成为众矢之的。他那种高高在上、过分修饰的做派,更让人感觉到他无法体会普通百姓的疾苦。
而桑托勒姆则是矿工的孙子,以小人物自居,能够把握普通百姓的脉搏。而在那些感情朴实的劳动阶层中,宗教情绪也非常强烈。桑托勒姆的宗教保守主义和蓝领的草根主义自然地结合为一体。在男性蓝领中,特别是在那些看不得女人比自己挣得多的大老粗,很容易把桑托勒姆当作“自己人”。一句话,他是个蓝领候选人。保守派们突然发现,原来我们也有可以代表99%的候选人。可是,桑托勒姆能顶得住财大气粗的罗姆尼的广告攻击吗?
共和党自凿其船
尽管米特·罗姆尼在他的大本营密歇根州以微弱的优势险胜,但他貌似已经成了一件残次品。
人们能想象“罗姆尼总统”邀请纽特·金里奇或里克·桑托勒姆担任要职吗?他们恐怕会自相残杀,而不是组成一个“政敌团队”。一个典型的案例是共和党候选人巴里·戈德华特,他主张的“捍卫自由的极端主义”,导致该党在1964年遭遇惨败。戈德华特在获得提名前,曾与温和的共和党“洛克菲勒派”进行了惨烈竞争。另一个类似的事件是罗纳德·里根在1976年对时任总统杰拉德·福特发起的有力挑战,在那以后福特再也没能东山再起。
坏兆头并非只出现在总统大选中。2月末,美国参议院中所剩无几的共和党温和派议员之一奥林匹亚·斯诺表示她将退休,原因是当下华盛顿风气严重分化、刚愎自用。斯诺所在的缅因州现在可能会选出一个民主党人。直到最近,人们还认为共和党人能在11月掌控参议院,保住众议院,但现在这两个猜测成真的可能性都不大。
美国政治不断变化,但共和党的病却是自作自受。值得注意的是,如果没有斯诺在2009年的支持,奥巴马就无法通过7870亿美元的刺激方案,那对美国将是一场灾难。如果像斯诺这样的人决定抽身,那么共和党的巨轮就活该沉没。
(综合摘编自《看世界》《读天下》《扬子晚报》《联合早报》英国《金融时报》中新网、新华网、FT中文网、中国新闻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