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惊魂

刘权葆

程道旺正在省城打工，听说家中老婆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找了个小情人，夜夜幽会。程道旺听了，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好你个贱货，老子在外风吹日晒，出力流汗，你却让俺当王八，看我怎样收拾你！？当天，程道旺就往家中赶。

程道旺的老婆名叫訾甜甜，模样俊俏，成熟丰满，明月似的面庞上像影视演员许晴那样镶嵌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很是迷人。

为了捉奸成功，程道旺悄悄返家没有告诉任何人，天黑他才从玉米地里钻出来，不声不响溜进村，在家门口附近的一间破草棚里潜伏下来。

天气非常闷热，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程道旺在破草棚里汗流浃背，还得忍受蚊虫的叮咬，对訾甜甜更加恼恨，不是你这个贱货不守妇道，老子咋会受这份洋罪！

远处的雷声越来越近，终于滚到了头顶上。坐在街上纳凉的老少爷们纷纷往家里跑，一时间街上静悄悄的，眼见一场暴雨即将到来。程道旺后悔今晚回来得不是时候，想捉奸恐怕不可能了。就在他要离开破草棚的时候，他家的院门“吱哑”开了，老婆訾甜甜露头左右看看，确信外面没人，这才关闭院门，撑起一把雨伞向村外摸去。

訾甜甜顺着河岸边一直向西走，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一个瓜棚，她蹲下来观察了片刻，见瓜棚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大胆地向瓜棚走去。

程道旺不即不离地跟随在后面，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一拳锤扁老婆。訾甜甜总说自己胆子小，天一黑就不敢出村了，眼下为了和情夫相会，啥也不害怕了。这种女人真是可恶之极！

这时天上响起一个炸雷，接着瓢泼大雨落下来，程道旺立马成了落汤鸡，凉凉的雨水抽打着他，寒意彻骨，上下牙直打架，身子颤抖得像身边的玉米，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危险，这让他对老婆的恨又增添了一层。不过雨水的到来也不全是坏事，哗哗的雨声淹没了一切，程道旺可以尽可能地靠近瓜棚，以至他到了瓜棚下里面的人还没有察觉。

或许是有这强大的雨声做掩护，瓜棚下的一对狗男女才肆无忌惮，程道旺都目瞪口呆了，老婆看上去循规蹈矩，啥时候变得这样淫荡，没有廉耻？

訾甜甜发出的呻吟声，让程道旺再也忍耐不了了。他蹲下身在地上摸，终于在小木床下摸出一根棍棒，这棍棒是守夜人防身应付窃贼的。一棒击出，正中奸夫的脊背。奸夫想爬起来，又接连两棒，奸夫滚下小木床，口叫爷爷饶命，哀求不止。

小木床上的訾甜甜从一个闪电中看出来人是老公程道旺，不由吓得灵魂出窍，爬下床想溜，被程道旺一把揪住，两记耳光打得晕头转向。

程道旺找出守夜人的手电筒，一看奸夫是个陌生人。问他是哪里人，奸夫一言不发。又问訾甜甜，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奸夫从訾甜甜的乞求声中得知来者是女子的老公，哀求程道旺放过他，情愿拿出1000块钱弥补自己的过错。程道旺不听则已，一听怒火万丈，飞起一脚：“小子，老子还没有穷到卖老婆的地步！”

程道旺用绳子把奸夫的四肢捆绑起来，然后拉住訾甜甜回到家中。他不明白，老婆怎么会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搞在一起，都这地步了，这贱货还在骗人，不由得一阵拳打脚踢。

訾甜甜口鼻出血，半天才缓过神来。她承认今晚是和男人相会，但那男人不是情人，也不是相好，更不是什么性伴侣，她是迫于无奈，是自己一时糊涂造成的。她不知道与她相会的男人怎么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他们是不是拿她做了什么交易，即使是交易她也别无选择。

原来老婆是身不由己，程道旺想不明白，她究竟做出了什么事情，完全被一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老婆则听天由命，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连他这个丈夫都想隐瞒过去。他问这个男人是谁。

看样子訾甜甜不想说出这个男人的名字，见老公二目喷火，才哆哆嗦嗦地说：“牛红灯。”

程道旺和牛红灯同龄，小时候二人还是很好的玩伴，偷瓜、摸鱼儿形影不离。后来长大了，各自的理想志向发生了变化，渐渐就生分起来。牛红灯有个外号叫“阴阳脸”，叫他“阴阳脸”有两说：一说他娘非常懒，不喜欢抱孩子，总是把幼小的牛红灯放在床上，天长日久，牛红灯的脸睡偏了，左大右小，很不对称；二说这小子看上去一脸憨相，却喜欢算计别人，与他打过交道的都吃过他的亏，毒辣阴险。说牛红灯毒辣阴险似乎有些过，不过说他胸无大志喜欢讨小便宜倒是恰如其分，这也是程道旺鄙视他与他疏远的原因。有一回，牛红灯找到程道旺想与他一块外出打工，被程道旺拒绝了。牛红灯以为程道旺嫌弃他是“阴阳脸”，其实他是嫌他流里流气的作派。牛红灯由此怀恨在心，年底，程道旺新婚燕尔，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娶来了漂亮美丽的老婆訾甜甜，而牛红灯只因“阴阳脸”的缘故，娶了个干巴精瘦的二婚小寡妇，两人的婚日偏偏又定在同一天，牛红灯更感觉自己颜面扫尽，程道旺有意给他难堪，无疑是揭他的短捅他的伤疤，愈加使他耿耿于怀。程道旺，你不是显摆你老婆漂亮吗，看我怎样把她搞到手，让她给你挣几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这辈子让你在老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哼，别看老子的脸不咋地，心眼好使。

有了这个心念，牛红灯开始寻找俘获訾甜甜的计策，挖空心思讨好訾甜甜，都以败兴终结。訾甜甜知他没安好心，每次都不给他好脸色，或者转身回避。后来他在电视里获得了灵感，求爷求爹筹集一笔资金，在大街边办起了一个中小型超市。乡下女人多半素质差，贪占小便宜的居多，她们以挑选货物为名，趁牛红灯不注意，悄悄就把货物塞进口袋里还揣进胸前的乳房下，企图蒙混过关。牛红灯自有自己的办法，多数女人不但没有偷着货物，还让他占去不少便宜。有个叫田丽的少妇，因怕牛红灯宣扬她做贼，被牛红灯逼上了床，田丽哀求牛红灯放过她，牛红灯提出了一个无耻的条件——引诱訾甜甜来偷货物。田丽为了摆脱他的纠缠答应了。

田丽百般引诱訾甜甜去盗窃，訾甜甜就是不肯。这天，田丽拉着訾甜甜一块跨进牛红灯的超市内购物，看左右没人，田丽迅速将一瓶洗面奶揣进怀里，又将一瓶花露水塞进訾甜甜的裤袋里。訾甜甜不要，想取出来，被田丽按住裤袋口走出来。来到门口，田丽向牛红灯丢了个眼色先行走开了，自然訾甜甜被牛红灯抓了个现行。訾甜甜惊慌失措，牛红灯善解人意地把她带进一个小房间里，问她“这事”咋解决。訾甜甜“扑通”就给牛红灯跪下了，苦求高抬贵手。牛红灯要的就是她这种惧怕心理，易如反掌地把訾甜甜搞到了手。一次自然满足不了他的欲望，提出陪他十个夜晚，不然就把訾甜甜盗窃花露水的行为张贴在超市门口，訾甜甜当然不愿落个女小偷的恶名，忍辱屈从了他的淫威。

牛红灯的老爹在田地里种了几亩西瓜，眼见即将成熟，老头病倒了，无奈，牛红灯只好帮爹去守夜。躺在荒凉的瓜棚下，牛红灯突然想起了訾甜甜，打电话让她来相会。訾甜甜嫌荒天野地不想来，牛红灯不管这些，说你不来明天就让你丢人现眼。訾甜甜别无选择，壮着胆子来会牛红灯，心里咒骂牛红灯不得好死。今晚是她和牛红灯在瓜棚下约会的第四个夜晚，眼见暴雨即将到来，本不想去了，这时牛红灯打来电话催她快去。为了尽快结束十个夜晚的屈辱，她还是去了。想不到在小木床上等待她的竟然是个陌生的男人，她想反抗，又一想也许是牛红灯拿她与这人做了什么交易，反抗也是徒劳的，说不定还会招来意想不到的伤害，与牛红灯数晚苟合，訾甜甜已经麻木了，含恨忍辱期待着黎明的到来。这时有人来了，将侵犯她的陌生男人打翻在地，这个男人居然是她的老公程道旺。

听完訾甜甜的哭诉，程道旺拍案而起，骂牛红灯欺人太甚，取出手机要报案，訾甜甜扑过来抱住了他的双腿，说你报了案我的小偷恶名还是传了出去，又落个让人白玩的笑谈，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望着一脸绝望的老婆，程道旺放下了手机。老婆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才吃亏上当，他轻轻扶起老婆，又紧紧把她抱入怀中：“老婆，你不是有意的，我不怪你。”

第二天，訾甜甜听到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消息——牛红灯死了。

第一个发现牛红灯死了的人是他的老婆白天丽。天近晌午了，白天丽还不见牛红灯去超市里营业，打电话却无法接通，她气冲冲地来到瓜田里找人。老远她就看见瓜棚下的小木床上躺着一个人，来到近前一看吓一跳，床上这个人不是丈夫牛红灯，而是个被拴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陌生男人。白天丽问她的丈夫牛红灯去哪了？床上的男人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这家伙自从程道旺夫妇离去后，不时高声叫喊来人，以至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听见。白天丽只好把耳朵贴在陌生男人的嘴巴上，才听见男人说在瓜棚外的瓜地里。果然，白天丽出瓜棚没几步就看见牛红灯在藤蔓中滚躺着，赤身裸体，胳膊腿全被绳子捆绑着，嘴巴里塞着小裤头，面色乌紫，二目圆睁，一动不动。白天丽伸手在牛红灯口鼻前探了探，早已没了气息，“嗷儿”一声向村里跑去，边跑边喊：“死人了、死人了……”

110接到报案后一辆警车很快赶来。

三天后，案子宣布告破，牛红灯的死大白天下——

牛红灯自从得到了訾甜甜后，不但报复了程道旺，而且又领略了漂亮女人的风韵，他后悔不该娶个二婚寡妇，更后悔不该提出十个夜晚，应该是100个、1000个，或许10年20年，最好一辈子做情人。他厚颜无耻地提出要与訾甜甜相好一辈子，被訾甜甜断然拒绝。为打消他的妄念，訾甜甜提出如没有非分之想她就柔情蜜意地陪他十个夜晚，否则即是“僵尸一具”。牛红灯假意答应下来，与訾甜甜在瓜棚下度过了几个销魂的夜晚。

第三个晚上，牛红灯躺在小木床上，回想着与訾甜甜的种种美好，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瓜棚下，牛红灯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男人，吓一跳，问他干什么的。

男人显然又渴又饿，问牛红灯瓜棚里有没有吃的。牛红灯想起白天吃剩的一个蒸馍，找出来让他吃了。一个馍馍下去看来不咋的，男人没吃饱，提出弄个西瓜啃啃。牛红灯估摸訾甜甜快来了，怕他呆久了冲了自己的好事，不耐烦地让男人去摘，摘了赶紧离开。陌生男人诺诺连声，转身而去。哪里会想到这时訾甜甜来了，男人闪身一边。朦胧月光下男人见来者是个年轻的女子，“咕咚”咽下一团口水，走几步蹲下身子不走了。

牛红灯以为陌生男人抱着西瓜走远了，与訾甜甜肆无忌惮起来。这陌生男人名叫冯辉，因和邻居打架打伤了对方，派出所来抓他，他便躲在玉米地不出来，接连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冯辉是个鳏夫，想女人想得抓狂，和邻居打架就是偷看人家女人上厕所。当冯辉窃听到訾甜甜明晚还来瓜棚与牛红灯相会时，他冷冷地笑了，一个移花接木的计谋在他的心头诞生了。

翌日夜晚，牛红灯赤身裸体等待着訾甜甜，这时冯辉又出现了。牛红灯呵斥他离开，冯辉猛然扑向他，两人一番搏斗，最终是牛红灯被冯辉捆绑起来。牛红灯哀求冯辉，答应把訾甜甜让给冯辉。冯辉嫌他多嘴多舌，先用小裤头塞了他的嘴，又把他拉扯进旁边的瓜田里再也不理他了。

訾甜甜和程道旺的到来，两人都以为牛红灯离开了，不料想他在瓜田里被雨水抽打了一夜。大概牛红灯生前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只顾算计訾甜甜，结果却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訾甜甜做贼又被奸的丑闻还是传遍了全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在公安人员的审问下，那个给牛红灯做了帮凶的田丽也现出了原形。

訾甜甜感觉无颜于世，寻求一死。程道旺原谅了她，紧紧地搂抱着她。

第二天，程道旺拉着訾甜甜离开了村庄，据说去新疆种棉花去了。

（责编：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