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
2012年6月2日,甘肃身价上亿的房地产开发商项强刚从南宁返家没多久,突然离奇失踪,其后家属收到高达两百万元的勒索短信,警方迅速介入,却发现项已被谋杀碎尸,该案一时疑云重重。
通过先进的侦查手段,警方逮捕两名嫌疑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本是一对倾心相恋的大学生情侣,迫于现实的压力相约裸婚。然而视这种爱情为笑话的项强却强势入侵,狂妄立下三月夺爱的赌约。深谋远虑的他诱骗成功后,甚至将女孩金屋藏娇。这个商人或许致死都没明白,自己的悲剧之源,正是那套从骨子里透着自私、冷漠的“金钱万能论”……
裸婚爱情危机四伏
2011年2月底,周宇刚跑完业务驾车回到单位停车场,就有个小伙急促地敲打他的车窗:“下来,我老板找你有话说。”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辆奥迪轿车抽烟,眼睛死死地盯着他。24岁的周宇顿时血冲脑门,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最近搅得他的生活天翻地覆——项强,43岁,在乌鲁木齐开发几个楼盘,身价上亿,也是他的情敌。
项强用狂妄的眼神扫了周宇一下:“不多废话,给你五万,然后滚出南宁,彻底离开林敏!”周宇气得浑身发抖,勉强才控制住语气:“我们真心相爱,林敏不会和你……”“狗屁!”项强扔掉烟头,伸出三根手指凑到周宇眼前比画:“敬酒不吃吃罚酒。三个月,我保证让林敏跟我走。什么都有个价钱,就你这样的穷小子还想跟林敏裸婚,真是痴心妄想!”说完他带着司机驱车扬长而去。
穷小子?周宇除了愤怒只能苦笑。他是从安徽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研究生刚刚毕业,还没还完助学贷款。2007年,周宇和朋友来到南宁,在一个老乡所开的外贸公司帮忙。可才几个月,朋友的公司便因被人拖欠货款而倒闭,周宇打算考博,所以暂时只在一家物流公司找了份调度的工作,月收入仅一千出头。
在苦闷异常的日子里,林敏出现了。那是2008年9月的一个周末,同事硬拉着周宇去会他的女友。当林敏和同事女友走下楼来,周宇的眼前一亮:女孩皮肤白皙,双腿又长又直,一头中发刚刚洗过,散落得恰到好处。那天,四人一起吃饭看电影,整个过程林敏显得活泼大方,一个劲地追着问这问那。听说周宇打算考博,十分崇拜。
缘分的事情很难讲,周宇与林敏就这样相爱了,两人租了套小两室同居。1988年出生的林敏是桂林人,大学毕业后到南宁找到了一份酒店管理的工作。一个穷小子,居然找到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周宇恍如做梦。
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两人的话题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谈婚论嫁上。说起未来的婚房这些,周宇显得十分沉重,工资微薄,家里又无法提供支持,那高昂的房价令他不寒而栗。林敏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一面顶住家里的压力,一面还宽慰男友:“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现在不是还有很多人裸婚吗,我们可以先结婚再攒家当。”林敏不是嘴上说说,为了省钱,她只用些劣质化妆品,常常几个月都添不了一件新衣服。周宇既感动,又内疚,为了能多赚点钱,他周末还找了份发传单的兼职。
幸福中的烦恼还不止这些。因为林敏长得实在漂亮,总会有一大拨男人凑到她跟前献殷勤,虽然她每次都严词拒绝,但周宇还是时常为此提心吊胆。周宇从不敢想以后的事情,贫穷固然能励志,但催生的多半还是一种微妙的自卑。事实总不以人的美好愿望而改变,周宇最担心的事随着项强的出现,还是发生了。
亿万富翁步步紧逼
2010年12月,林敏工作的宾馆承接了一场婚宴,由她做司仪的助手。因为新郎的父亲是官场中人,所以当天出席的颇有一些成功人士。整个晚上,林敏都发现主宾桌上有个中年男人,不停扫视着她全身上下。等到婚宴结束,那个男人堆着笑脸,凑过来递上一张名片:“你好,我叫项强。”
接下去的两周,项强几乎天天带着朋友到林敏的宾馆吃饭,约她出去唱歌聊天,每次还硬往她手里塞礼物,从几百块钱的高档时装到几千块钱的香水。项强是大客户,经理不敢得罪,只能暗示林敏收下。这时林敏才得知,对方是赫赫有名的大富翁。
项强得知周宇的情况后,对林敏说:“这种男朋友要了干吗,裸婚这种骗骗小朋友还差不多。你还是跟我吧,每月两万够不够?”林敏没想到居然谈成这个效果,吓得落荒而逃。
此后林敏刻意回避项强,每次只要他来吃饭就装病不出。难道我连个穷小子都比不过,项强非常恼火,他从承包工程起家,随着资产的升级走到那儿都是众星捧月,如今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在他看来,这场追逐战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林敏的美貌,而是事关他的尊严。
不知项强从哪里打听到林敏的住址,一个周末居然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打电话约她出去郊游。林敏不知所措,一边偷偷透过窗户观察着楼下的动静,一边死命拉着要冲下楼理论的周宇。谁都没有想到,十几分钟后项强居然径直跑上楼,他故意对周宇的存在视而不见:“啧啧,林敏你看这破房子怎么住嘛,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周宇被他的无耻彻底激怒了,大吼:“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早去你公司打听过,你在老家甘肃早结过婚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项强被揭穿老底,不由恼羞成怒:“我会离婚的,再说关你什么事,你能给林敏什么?”眼看两个男人就要厮打到一起,林敏心头又是烦闷又是伤心,突然痛哭失声,她上前拼命把项强往门外推:“你走,你走!”见状,项强只能悻悻地离去。
那个晚上,两人都是彻夜难眠。周宇死死地抱着林敏,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忐忑:庆幸的是自己的爱情顶住了这次考验,忐忑的却是项强这个人死皮赖脸,恐怕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果然,项强觉得事情的症结还在周宇身上,竟找到了他的单位,见金钱收买不成,他还羞辱性地抛下了那个“三月夺爱”的赌约。
似乎诚心要给周宇好看,此后项强经常耀武扬威把车停在楼下,不停给林敏打电话,发短信。这番阵仗有时引来一群好事的邻居围观,他就大言不惭地声称,周宇抢了他的女朋友躲在楼上,如何无耻下流云云。周宇气得头顶冒烟,几步下楼要找项强算账,却被他和司机一起三拳两脚打翻在地,眼角都破了个口子。见林敏哭喊着下楼,项强抽出几张钞票扔到周宇脸上:“等着瞧,好戏还在后面!”说完上车走人。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何等的羞辱!周宇痛苦、彷徨、愤怒,想报警,又怕坏了女友的名声;想打上门去算账,一介书生双拳难敌四手,更担心一旦闹出严重后果,孤苦无依的林敏又该怎么办。
经过再三考虑,周宇跑去单位辞职,也不打算考博了,一条心要带林敏回安徽老家结婚。5月初,周宇不顾林敏的劝阻,心急火燎赶回老家,打点结婚事宜。可等他再给林敏打电话,却始终是关机。周宇一阵心慌,赶紧连夜坐火车赶回南宁。回到出租屋一看,却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林敏留了张字条,上面寥寥几句话:“小宇,也许我们真的没有缘分,对不起我走了,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幸福。”
周宇四处寻找林敏无果,走投无路的周宇只能到宾馆,向当初那个同事的女友打听林敏的情况,那女孩却吞吞吐吐不肯说。周宇一路哀求,几乎流下了眼泪,对方实在不忍,这才犹豫着开口:“告别的时候林敏也哭得很伤心,她好像说,可能会去甘肃……”
甘肃?那里不正是项强的老家吗!走出宾馆,周宇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他跌跌撞撞拦了辆出租:“快,带我去火车站。”
疯狂杀戮一血耻辱
在甘肃当地,项强赫赫有名,周宇很快就找到了他公司的地址。经过三天的跟踪,终于见项强没带司机,独自驱车来到一处高档小区,停车走进了其中一幢。
周宇躲在暗处,手心全是汗。十几分钟后,他最害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项强挽着林敏下楼,嘴里得意洋洋不知说些什么,一边还伸手在林敏臀部捏了一把,也许怕人看到,林敏赶紧推开他……事实摆在面前,女友背叛了自己,周宇想要上前质问,浑身却没有一点力气,这个晚上,他独自躺在招待所的床上,绝望地泪流满面:几年的感情,曾经的和美甜蜜,在一夜之间就全变了。林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连我都没法说……
5月29日上午,周宇走进这幢楼,从一楼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敲到第六家,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终于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那张脸上也写满了惊讶与痛苦。看得出,这是一套精装修的公寓,屋内摆满了各式崭新的高档电器,音响上的标签都没来得及撕去。
才几周没见,林敏穿金戴银,周宇却蓬头垢面,脸上写满沧桑,像是一下老了十岁。来之前在肚中酝酿了无数遍的追问,周宇这一刻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我对不起你……”还是林敏抽泣着,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
原来周宇回安徽后,项强又几次三番上门纠缠,最后他索性抛开所有的伪装:“只要你离开周宇跟我三年,就给你三十万现金,每月给两万家用,将来再送你套房子。你不是有个弟弟,马上要考大学了吗,我能供他上国内最好的,甚至还能送他出国留学……”跟周宇在一起的三年,林敏理想中的爱情在现实压力中渐渐变了味道,没钱没房,甚至拟议中的结婚都是裸的,家里又持反对意见,漫天风雨中,她只能强迫自己撑下去。然而项强的强势入侵,周宇的无力,乃至他最后的辞职,终于使她失去了对这段爱情的所有信心。就在“开价”的那个晚上,项强把她生拉硬拽到一个宾馆,酿成大错……自感无颜再面对周宇,林敏开始任凭项强摆布。也许是怕周宇返回南宁后坏事,项强处心积虑把林敏带到数千里之外的甘肃,在这里金屋藏娇。
周宇扬起巴掌,最后手却无力地垂下。的确,这几年,他实在亏欠林敏太多了。他瞪着通红的眼睛要走,却被林敏哭着死死拦住。最后,他们依偎在一起,一遍遍地回想两人几年来曾经历的一切,彼此都是说不出的难过。思前想后,周宇不能自拔地走进了仇恨深渊,他决定留下来等项强,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
那几天因为公司事多,直到6月2日晚七时许,项强才再次来到林敏处,因为是幽会,他照例没带司机。一进门,项强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客厅里,周宇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好小子,居然找到这里。怎么样,我说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吧,林敏现在是我的人,只要我打几个电话,保证你出不了这个小区!”项强很快反应过来,他脸色阴沉,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又是讥笑又是恐吓。
林敏明显被吓着了,拉着项强的手苦苦哀求。项强鄙夷地甩开她的手,大声呵斥:“你怎么这么贱!你的账等下我们再慢慢算!”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刚才还一言不发的周宇:就是这个混蛋,狂妄地闯进他的生活,夺走了他心爱的女友,还一次又一次践踏他的尊严。
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仗势欺人吗,好,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一瞬间,周宇随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像头发怒的狮子扑了过去。项强刚想把他推开,胸部腹部就狠狠中了数刀……五六刀刺下去,项强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杀了人的周宇,突然有种彻底解脱的快感,手持着刀浑身战栗。
接着,周宇把项强的尸体拖到浴室肢解,而林敏则外出购买用来抛尸的蛇皮袋……6月3日、4日深夜,两人分多次将包裹着尸块的蛇皮袋掩埋、抛弃在河道以及公园芦苇丛中。2011年6月7日,警方接到报案,围绕着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展开排查,嫌疑很快集中到林敏身上,警方立即向全国发出通缉令。6月13日,林敏与周宇落网。
此案告破,立刻在甘肃引起了巨大震动,作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实业家,项强惨案尘埃落定,世人却唏嘘不已。男主人公忍辱负重,其对爱的“执着”固然令人唏嘘,但其残虐的手段却让人鄙夷,面对生活的重重重压,爱情无法坚守,他本可以及时放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结果却一错再错,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而对被害人来说,他那套“金钱万能论”,他枉顾他人尊严的狂妄,也是引发这起悲剧的重要原因。越是情感问题,越得用理智理性解决,这是这起惨案带给所有人的警示。
编辑/张小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