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包

刘万里

局长夫人爱狗如命，这条狗是人家专门从国外买来送她的。她给狗买最贵的狗食，有时局长晚上不回家，她就跟狗睡，狗病了，局长夫人急得饭都吃不下了。

这天，局长夫人抱着狗来到宠物医院，她是常客，跟院长也熟了。院长摸了摸狗的头，量了量狗的体温，一切正常。院长又给狗抽血化验，做CT、做B超、化验粪便……结果都正常。院长拿着病历问：“狗的名字还叫‘牛漫天么？”局长夫人“嘿嘿”一笑：“其实狗的名字叫德比，病历和发票上写我老公的名字‘牛漫天，这样好报销。”

几天后，局长夫人抱着狗又来到宠物医院：“还是老样子，整天无精打采，也不爱吃东西。”院长又给狗做了全身检查，还是查不出毛病，他摸着狗的头笑着说：“你的小公狗是不是想‘女人？你给它找一个‘女人，说不定能治好它的相思病。”

局长夫人的狗要娶新娘的消息传出后，先后有人送来了十多条狗。局长夫人对它们的出身、外貌、性格等方面一一审查，最后挑了几只优良品种，把这些“新娘子”送给自己心爱的狗，谁知它嗅了嗅这些“新娘子”便远远地躲开了，站在一边嚎嚎大叫，表情痛苦。狗依然是无精打采。

局长夫人抱着狗又来到宠物医院。可院长还是查不出啥病。院长摸着狗的豪华外套说：“这一身都是名牌啊！”局长夫人得意地说：“是啊，德国货。我还打算给它穿皮鞋，穿西服，打领带呢。”院长忍住了笑，话题一转：“好长时间没见牛局长了，他现在如何？”“别提他了，自他退居二线，整天无精打采，跟我的狗一样。”“现在是不是上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少了？”“退居二线后，没有一个人来拜访，以前门庭若市，见了我的狗点头哈腰，还给狗塞红包呢。如今这些势利眼的东西，不来也好，安静了。”

院长望着狗身上的几个口袋一拍大腿说：“我知道狗的病症在哪了。在狗的几个口袋里。”“口袋里？”“以前人们去你家拜访时，每次都把红包塞在狗的口袋里，日久天长，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如今它口袋里没红包了，自然无精打采。不信，我给你表演一下。”院长从身上掏出一个刚收到的红包放进了狗的口袋里说：“你注意观察狗的眼睛，你看它闪闪发光。你再看，它站起来了，精神抖擞，活蹦乱跳……”

院长夫人眼里突然滚出几颗泪珠。

【原載2012年9月30日《新民晚报·市井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