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语篇衔接手段差异对学生英语写作的影响

在英语学习的五项技能中，写作无疑是最能体现学习者英语语言综合能力的一项。它不仅能衡量学生对基础词汇和语法知识的掌握程度，而且还可以考察学生的语篇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即综合运用写作文体、段落组织和篇章构成等方面的知识将自己的观点符合逻辑地表达出来。然而，笔者在长期的英语教学实践中发现：即使是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词汇和全面、系统的语法知识的高年级学生，写出来的英文句子之间、段落之间也会缺乏恰当有效的衔接，致使整个篇章条理不清、结构松散、连贯性差；在遣词造句甚至谋篇布局上都“汉”味十足，表达无力。

由于中国学生在写作时习惯于先用汉语思维然后再将其译成英文，所以以上写作中出现的问题，很大程度上归咎于中文语篇思维方式在英语作文中产生的“负迁移”。本文拟借助典型语料及学生英文写作实例，对英汉两种语篇衔接手段的异同和对中国学生英语写作中普遍存在的语篇衔接与连贯方面的问题进行对比分析，探讨这种差异对中国学生英语写作的影响。

一、英汉语篇衔接手段差异

本文主要采用Halliday Hasan的衔接理论，从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两方面展开讨论。Halliday Hasan[1]把语法衔接手段归纳为照应、省略、替代和连接四种，而词汇衔接则包括重复、同/反义、上/下义和搭配等，这些手段的运用有助于篇章的连贯性。

1.语法衔接手段分析

（1）照应。根据Halliday Hasan的划分，照应可分为人称照应、指示照应和比较照应。由于在比较照应方面英汉差异较小，本文在此主要讨论人称照应和指示照应。试看以下例句：

例1：The children next door stole a toy from my son.Their mother told them to return it，but they said it was theirs[2].

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偷走了我儿子的一件玩具，他们的妈妈让他们把玩具还回来，可他们说玩具是他们自己的。

例2：A：The newspaper says the dolphins swam under the boy and pushed him up so he could breathe.They repeated doing so until coastguards spotted him and brought him to shore.

B：That’s absolutely amazing!

A：报纸说，海豚们游到这男孩的身下并把他推上水面好让他呼吸，他们不停地游啊推啊，直到海岸警卫队员发现了男孩并把他带上了岸。

B：这太有趣了！

从以上例句可以发现：英语人称照应和指示照应使用的频率明显高于汉语，即英语常用代词以避免重复，而汉语则常重复其代替的名词即原词重复，如例1中的“玩具”、例2中的“男孩”；或是干脆省略代词即零指称，如例2中的定冠词the在英语中为强制性的语法手段，起着不可或缺的指称作用，而汉语中却没有与之对应的指称，有时译为“这（些）”“那（些）”之类表示确定的指称意义，甚或不译出，只需零指称；that在英语中有回指的作用，指称上文被人说过的话或提到的事，而汉语倾向于用“这”，如例2（这太有趣了！）；汉语的人称指称“我自己（的）”、“他们自己（的）”等等，可以单独使用，回指前面提到的名词或代词，实现前后句的照应衔接；而英语中对应的反身代词则要和相应的人称代词连用，如they themselves，或者只用人称代词、物主代词等非反身代词表达汉语中的复合反身代词，如例1中的“theirs”（他们自己的）。

（2）省略和替代。省略指的是把篇章中句子或小句中一些基本结构成分省去不提，目的是避免重复，突出主要信息；被省略的成分从语法上讲是需要的，这些成分又是从上下文中可以找到的，因而具有衔接语篇的作用。

例3：40%people would like to stay at home，38%（people would like to） go to seaside，10%（people would like to）camp and 12%（people would like to）travel abroad.

有40%的人愿意呆在家里，38%的人愿意去海边，10%的人愿意露营，还有12%的人愿意出国旅行。

例4：Reading makes a full man;conference（makes）a ready man;and writing （makes）an exact man（F.Bacon “Of Study”）。

读书使人充实；讨论使人机智；写作使人精确。

例5：Let’s go and see the bears.The polar ones are over on that rock.

例6：A：Did you sing？

B：Yes，I did.

以上例3、例4和例5、例6分别体现了英语的省略和替代两种衔接手段。可以看出，一般说来，英语尽量使用替代和省略以避免重复，使句子读起来更紧凑；而汉语则经常原词复现。英语在名词替代和动词替代上分别有名词单复数（如one和ones）和动词形态的变化（如do和does，did等），而汉语则没有。

（3）连接。连接是一种显性的、通过连接词这种过渡性的词语来体现两个句子之间的因果、时间、条件等逻辑关系的衔接手段。能否正确使用逻辑连接词会影响到语篇的可读性和连贯性[3]。

例7：我本来打算在今年的一月份访问中国，后来不得不推迟，这使我非常失望。

It was a keen disappointment when I had to postpone the visit which I intended to pay to China in January[4].

例8：色彩光显其形；色浓则明，色淡则藏；色立乎异，则相得其彰；色傍乎同，则若存若亡。

A thing shows its shape by its color：it is conspicuous when its color is bright;it is invisible when its color is light.There will be a striking contrast if the colors of the things are quite different while their existence will not be felt if their colors are almost the same[4].

从以上两例我们不难发现，相比之下，英语连接词的使用比汉语要丰富得多，同样的意思，汉语语篇中少用甚至不用连接词而表达依然清晰、连贯并且更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但英语如若缺乏或者误用这些连接词，语篇就会显得支离破碎、逻辑混乱。事实上，英语中数量庞大、用法广泛、逻辑意义复杂的连接词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学生写作中的一大难点。

2.词汇衔接手段分析

在以上篇幅中我们已经多次提到汉语偏爱“原词重复”，而英语语篇虽然也会因为强调或修辞需要而使用原词重复（如Martin Luther King那篇著名的演讲词“I Have A Dream”），但如Cook[5]曾提到的那样，多数时候英语不提倡使用简单的重复，而要使用同/反义词、上/下义词等来制造“高雅的重复”（elegant repetition）。此外，由于汉语属“意合”语言，写作中注重语义表达而不拘泥于形式上的搭配；英语则相反，属“形合”语言，写作时注重语言形式，要表达逻辑上的语义关系必须大量使用表示搭配关系的词。这种差异造成的后果是中国学生的搭配错误率在词汇衔接中往往是最高的[6]。

二、英汉衔接手段差异对中国学生英语写作的影响

从以下摘自学生作业的语句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英汉衔接手段差异对学生英语写作的影响。

1.指称运用不当

具体表现为指称混乱、指称错误和指称模糊。

例9：For example， companies will not hire a girl with an appealing appearance but no brains.One’s destiny lies in his capability，not his beauty.

此例中第二个句子中的两个his与上句中的a girl不相符，造成指称混乱，影响了句子间的连贯；另外在两个小句之间还漏用了显示逻辑的连接词。

例10：We brought the broken laptop to the repair shop.It cost me several hundred RMB that day.This happened just because of my carelessness.

例11：Some hold that cosmetic surgeries make all the difference in one’s life….However，the others argue that true beauty is a combination of external and internal beauty.

汉语的“这”在英语中既可对应后指的this，又可对应回指的that；例10中this显然是前指that的误用。定冠词the的用法因汉语中没有其相应的表达历来就令中国学生迷惑，例11中的the显然也发生了指称错误。

例12：But when it comes to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of it，it varies from person to person.

此例中的第二个it从上文可以得知其回指plastic surgery，然而第三个it就找不到先行词了，尽管从汉语的角度我们可以理解作者的意思指的是“人们对整形手术利与弊的看法”，但从英语的角度看就成了指称模糊。

2.省略错误

具体表现为不该省的省掉，该省的不省。

例13：Bound feet are no longer considered as beautiful today as in the Song dynasty.

例14：Different people have different standards of beauty，especially between the eastern people and the western people.

上文我们已经分析到英语中的动词替代是有形态变化的，例13中的as分句就体现出了汉语的省略特点，从而省掉了不该省的they were；而例14又显示出汉语偏爱原词复现的特点，该省的people没能省去，再加上句子开头的第一个people，读起来就显得冗余、拗口，影响连贯。

3.连接词漏用、误用和滥用

例15：Secondly，with time going on，everyone will become old，no matter how beautiful one is，the outer beauty will disappear gradually.

由于汉语在连接词运用上少用甚至不用，导致中国学生英语作文中经常有连接词漏用的情况，此处例15明显体现出汉语按照前后次序罗列小句、小句之间用逗号连接的特点；另外此句还出现了英语不提倡的原词重复（beautiful和beauty）。

例16：Those who are not beautiful may be neglected.And，some graduates are turned down by employers due to their homely appearances.

这里两个小句间的逻辑语义应该是递进关系，但却误用了通常表示并列的and一词。

例17：After experiencing the test，I learned how to face the obstacles and challenges in my life.What’s more，I began to take a positive attitude towards the study and the work.More importantly，I learned to do every subtle thing at best.

恰当地使用连接词，能够使句子之间的关系明晰，语篇结构连贯，但过多地使用连接词会分散读者的注意力，从而影响对语篇内容作出快速、准确的理解。例17中短短三个小句，用了三个连接词，尽管这些连接词在句间都起到了连接词的作用，实现了时间、递进等附加功能，但却破坏了本段语篇应有的简洁，效果适得其反。中国学生滥用连接词的另一显著例子就是在表达观点或层次时喜欢像列购物清单似的使用first/ first of all，second，third，and lastly/ at last。

4.词汇搭配不当

词汇衔接是通过词语的选择获得语篇的衔接效果，因为涉及词汇的意义和用法而较为复杂，也较难掌握。在学生的心理词汇中，每一个英语都有一个对应的汉语词，而这种对应往往是孤立或脱离语境的[7]，所以在词汇衔接中，最能体现英汉两种语言和文化差异影响的，莫过于词汇搭配。

例18：From then on，I began to concentrate on improving my demerit and devoted my energy to increase knowledge and skills of language.

例19：My spirit became more and more tense.

例20：When I was trapped into trouble， she would often comfort me and say these sentences， “……”.

以上例18中划线部分demerit的动词搭配应为 correct、skills的动词搭配为improve；而例19和例20则完全是汉式英语：“我的精神越来越紧张”，“说这样的话”；在英语中他们的地道搭配分别应为“I became more and more nervous”和“say words like these”。

从以上实例分析中可以看出，英汉语篇衔接手段的差异的确对中国学生的英语写作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而且很多时候是母语带来的“负面”影响。在写作教学中，教师应该以语篇理论为指导，注重语篇衔接与连贯的训练，通过语篇的英汉对比分析，引导学生学会用英语思维，从而逐步培养学生的语篇意识，提高他们的写作水平。

参考文献

[1] Halliday，M.A.K.R.Hasan.Cohesion in English.London：Longman，1976.

[2] 徐有志.Modern English Stylistics.Kai Feng：He Nan University Press，1992.

[3] 程晓堂，等.从小句关系看学生英语作文的连贯性.外语教学与研究，2004（7）.

[4] 张喆，赵国栋.语言的“双重代码系统”规则和语篇教学.外语教学，2003（4）.

[5] 刘晨诞.教学篇章语言学.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6] 袁佳林.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写作中的衔接手段使用和错误分析.疯狂英语，2009（3）.

[7] 卫乃兴，李文中，濮建中.语料库应用研究.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王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