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班级管理改革的再思考

2012-04-29 00:00:00张学华
教学与管理(理论版) 2012年6期

新课程背景下班级管理改革的论证,最早可追溯到新课改启动之时。分析整合已有的论证逻辑,进一步思考新课改与班级管理改革的关系,对于班级管理改革的走向具有积极意义。

一、中小学班级管理改革的论证途径

论证途径之一:以新课程目标、任务、要求等直接改造班级管理,可称之为“目标导向型班级管理改革”。

论证途径之二:揭示课程改革与班级管理间矛盾,可称之为“矛盾对立型班级管理改革”,如有学者认为,课程改革与班级授课制具有矛盾性[1]。

论证途径之三:展示新课程引起的班级管理新局面,可称之为“新问题应对型班级管理改革”,如研究性课程中班主任的工作重心的调整问题[2],以及“学生自主选择校本课程后,原来固有的常规班级被打乱……临时班级缺乏凝聚力和向心力”[3]。

论证途径之四:论述新课程理念与方法对班级管理的建设性意义,可称其为“共生关系中的班级管理改革”,如有学者认为,在教学方式和学习方式发生了转变、课堂生活较之传统教学也较为民主和谐的情况下,班级人际关系和班级群体的凝聚力有所改善[4]。还有学者从隐形课程的角度来探讨班级管理[5],认为镶嵌在班级中的物质、制度、精神等隐形课程对学生心理健康具有积极影响。

“目标导向型班级管理改革”是从政策层面论述班级管理改革的必要性:新课改是为贯彻《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1999)和《国务院关于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决定》(2001)而对基础教育课程体系、结构、内容、评价等方面做出的调整,对学校的一切工作包括班级管理工作具有普遍导向性。

“矛盾对立型班级管理改革”是从体制性约束角度论述班级管理改革的必要性:在教育理念、教学目标取向、课程性质、课程结构、课程复杂程度、教学方式、教学评价等方面发生变化后,班级管理思想与方法也应随之做出调整,否则就会约束课程与教学改革。

“新问题应对型班级管理改革”是从课程改革的结果出发来论述班级管理改革的必要性:任何改革都会在消除旧问题的同时产生新的问题,倘若新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改革便会受到各方面抗拒。

“共生关系中的班级管理改革”强调的是新课改与班级管理追求目标的一致性:新课程倡导的人文、对话、参与、合作、情感等理念,与班级社会学诉求高度一致,对班级管理具有建设性作用。

二、中小学班级管理改革的再思考

四种动因构成了较全面的班级管理改革论证逻辑,但仍需进一步思考:新课程对班级管理改革还构成什么契机?对班级管理二重任务有何影响?四种动因都是从课改与班级管理改革的联系中进行探讨,没有跳出关系范畴。将二者置于第三者视角下,还可以追问,课改与班级管理改革是否具有相同的推动因素?这种推动因素对班级管理改革有何启示?

1.新课改为构建中国特色班级管理模式提供了历史条件

班级管理模式是现代教育发展的必然逻辑,经历了理论建构、小规模适用、制度性支持以及大面积普及等几个阶段。从部分欧美国家情况看,班级管理改革的主要动力并不是课程,而是个别学习、课堂纪律和社会现实的需要。例如,西方国家早期推动班级编制和班级教学改革的因素主要是为了满足儿童的个别需要;20世纪60年代晚期到70年代早期的班级管理变革的推动因素主要是纪律问题;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推动班级管理变革的主要是日益恶化的儿童生长环境。而那些进行班级管理改革的国家,在管理主体、管理客体、管理内容与管理过程方面与我国有很大的区别。以班级管理重要主体“班主任”来说,仅有个别国家设置了这种专职管理教师。以班级管理主要客体来说,我国班级管理在相当长时间里,会继续面对像今天一样的庞大管理对象。国外的班级管理缺失课程推动背景,而我国班级管理具有独特性。思考课程改革与班级管理的关系,本身就具有地域与国别特色。长期以来,我国班级管理改革缺乏急迫的推动理由,改革理性自觉不足。新课程所倡导的课程文化与学习方式改变,使探索有中国特色的班级管理模式被提上日程。

中国特色班级管理模式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中国传统管理智慧与新时期管理精神的结合问题

中华民族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积累了博大精深的管理思想,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管理中的权变思想。现代班级管理在经历了技术理性时代的“科学管理”之后,迈入了“行为主义+人文主义”管理的新阶段。班级管理者一方面要能从历史中获得应时应地因人而变的“权”谋智慧,还要能把握时代赋予的管理理念,将权变、科学管理、人文管理高度融合起来。

(2)通过班级管理,在现代社会人才规格基础上,发扬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问题

一方面要培养学生积极进取的态度、科学精神、民主思想、合作意识,另一方面要继承“温良恭俭让”的个体品格、“老吾老幼吾幼”的家庭与人际关系、“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公民思想以及“天人合一”的环境伦理意识等。

(3)探索由独生子女构成的班级管理规律问题

我国的班级管理在很长的历史阶段,将会面临着独生子女的问题,这在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现象。怎么在班级管理中消除独生子女特有的养尊处优感、自我中心意识、责任心弱等问题,是一个非常迫切的任务。

(4)从国际国内宏观环境中探索班级管理的未来趋势问题

中国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社会主义国家,西方某些国家从来没有放弃对中国发展道路的干涉,对中国的和平崛起深感恐惧,试图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军事的手段挤压中国的发展空间。青少年是国家未来的建设者,怎么引导他们透过种种表面现象,分析中国所处的国际环境,养成正确的国际意识,都是班级管理者需要思考的话题。此外,受制于我国的发展水平,国内的矛盾也比较多,怎么引导学生正确看待这些问题,同样也需要班级管理者深思。

(5)克服具有中国特色的“无效管理”乃至“反管理”现象

长期以来,受传统教育理念、师道尊严思想、教师个体素质等方面的影响,无效管理和反管理现象比较普遍。无效管理是指没有效率和效益的管理,如有人说,“许多班主任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却没有成为学生管理、教育的专家……这种‘管理’的价值到底有多大。”[6]“反管理”指的是违背管理伦理的现象,比如,“学生拿了别人的东西,老师竟然给学生的脸上刺上‘贼’字……”[6]

2.新课改对班级管理的二重任务提出了更高要求

班级管理具有班级经营和服务教学的任务:班级经营的任务在于构建一个团结、友爱、民主、平等、积极向上的环境;服务教学的任务是为各科教学提供支持性、建设性的氛围。无论是以凯洛夫为代表的大教学观,还是以泰勒等学者为代表的大课程观,都反映出课程与教学不可分割的联系。课程与教学不仅作为整体联系在一起,他们的子因素也构成一种共生共荣关系。学科课程、综合课程、活动课程、必修课程、选修课程等形成了立体交叉的态势,要求教学组织形式——班级的物质空间、班级编制、班级规模、班级规章制度、班内小组的划分、班际之间的互动等等也能有相应的变化。新课改要求在教学过程中培养学生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引导学生质疑、调查、探究,在实践中学习,并将教学过程诠释为师生交往和共同发展过程。这些新的教学与学习方式,与传统的教学与学习方式相比,具有基础性变化,对教师和学生都是全新的、难度极大的挑战,服务教学的任务也会随之复杂化。比如说,对话教学是“在相互尊重、平等的基础上以语言为主要中介进行的话语、思想、情感等方面的交流沟通的方式”[7]。作为班级管理者,需要了解对话教学的内涵与方式,主动为对话教学营造合适的环境,积极配合科任教师的特殊要求,及时跟踪与了解对话教学的效果,在感知教学中出现信息、情感、意义的阻碍时,能及时向科任教师进行反馈,并随时协调学生与科任教师的关系等。再以“探究学习”为例来看,在一些资源短缺的学校,班级管理者需要配合任课教师通过各种方式拓展学校、社区与家庭的实验室、图书馆、网络以及自然环境中的学习资源,为学生探究学习提供条件。

在班级组织创立之初,班级的教学功能是优先于管理功能的。尽管在班级组织的改造中,尤其是受德国实验教育学派的影响,班级本身的社会学意义被逐渐认识到,但作为教学组织形式而发挥作用始终是班级的一个核心功能。我国的班级管理工作已积累了大量工作经验,但主要集中在班级经营之上,因此,当前班级管理的主要矛盾集中在怎么为教学服务之上。班级管理工作需要在继续探索班级经营的基础上,重点研究班级学习共同体的形成方法和规律问题,以及不同教学与学习方式对班级管理工作的具体要求问题。

3.班级改革与课程改革具有同样的历史推动背景

21世纪后的人类社会正在发生巨大的变革:科学技术迅猛发展、信息化程度不断提高,社会民主化、公平化进程稳步推进,文化的多元性日趋明显。与此同时,自然环境在不断恶化、生态失衡日益严重,社会矛盾在加剧,文化冲突愈演愈烈,全球性的政治、经济、文化正处在重新布局之中。为了应对人类所面临的共同困境,也为了在新一轮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竞争中胜出,世界各国都将“科教兴国”作为治国方略,大力推动课程与教学的改革。从哲学层面上看,21世纪的课程都在大力汲取存在主义、诠释学、现象学、伦理学、美学以及后现代哲学等思想,在课程的基础领域,人文主义心理学、建构主义心理学等接踵而至。一种基于本土性、复杂性、非线性、差异性,追求人文、民主、合作、发展、创造、意义的新课程图景正在世界范围内形成。班级改革和课程改革具有同样的推动背景:近代班级的产生源自当时的社会需要——班级制度普及的根本原因在于产业革命对劳动力的大量需求与个别教学的低效之间的矛盾;现代班级的同质编制、科层管理、学生自治与选举,其实也是社会经济领域内的科学管理主义以及社会运行模式在班级中的移植。当前的班级管理改革趋势同样受到社会政治建构、经济运行模式与思想文化潮流的影响:人文、民主、合作、发展以及对意义的追求恰好也是当前班级管理的追求目标。显然,课改与班级改革具有同样的推动因子,都是社会进步与社会思想在不同领域内的体现。也就是说,课程改革与班级管理改革既有垂直关系,也有平行关系;既相互影响,又相互作用。跳出课程改革与班级改革的垂直关系,从课程改革与班级管理改革共同的历史驱动力上进行班级管理改革,不仅可以将主流思想与时代精神融入班级生活,反过来也为新课程提供了良好的实施环境,与此同时也不会陷入“唯课改论”的窠臼。

与社会变革保持一致意味着我们要在社会主义价值观的指导下,按照我国改革的进程,在班级这个“微型社会”,营造出人文的、民主的、平等的、合作的、发展的生活环境,将能否培育出符合国家发展与社会进步的人才的管理视为改革的标准。在教育改革的征途中,一不小心就可能走到了改革的反面。在新课改与班级管理改革的关系上,还需要保持一份冷静和审慎的态度,班级管理既要为新课改创造良好的支持性环境,同时也要杜绝狂热地随着新课改翩翩起舞的现象。班级管理有其特殊规律和特定范畴,其中有些规律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和独立性,需要在管理学范畴内进行改革;有些范畴和课程与教学的交集不甚明显,不能牵强地将新课改作为这些范畴的改革理由。以新课程话语来推动班级管理改革,不能全部推翻班级管理与经营的规律,也不是必然要将新课改思想渗透到班级管理的每一个角落。

参考文献

[1] 慎建波.浅议课程改革与班级授课理论.当代教育论坛(学科教育研究),2008(2).

[2] 杨小全.研究性课程的班级管理.成都教育学院学报,2002(3).

[3] 刘翠鸿.校本课程开发中临时班级的组织与管理.湖南教育,2003(20).

[4] 姚抗美.课程改革实验中“班级人际关系”的调查报告.福建教育学院学报,2004(3).

[5] 李显成.班级管理中如何发挥隐形课程的作用.教书育人,2004(6).

[6] 人民教育编辑部.新世纪班主任必读.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7] 靳玉乐.对话教学.成都:四川出版集团,2006.

(责任编辑: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