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与黑马蜂

冉兰

上个世纪的美国，经历了1929年金融危机后大萧条，这位美国总统临危受命推行新政，坐在壁炉边的这番谈话，至今仍闪烁着智者的光辉。恐惧本身之所以令人恐惧，恐怕来自于对于恐惧什么的不可预知，这种不可预知性，不经意让恐惧本身肆意蔓延，例如著名的黑天鹅事件。

在发现澳大利亚的黑天鹅之前，17世纪之前的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但随着第一只黑天鹅的出现，这个不可动摇的信念崩溃了。黑天鹅的存在寓意着不可预测的重大稀有事件，它在意料之外，却又改变一切。经济层面，从2008年美国的次贷危机，到如今的欧债危机，似乎黑天鹅频频出现，小概率事件正向大概率演变，自然全球投资人情绪也在恐惧左右下继续恐惧，全球投资回报继续雪崩式下滑。当然，今年的A股恐怕又是跌幅前三甲，满城尽是伤心人。

据说安慰伤心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分析理由，而是告诉他：“嘿，兄弟，瞧，我比你更糟糕”。那就来说点儿我自己的糟糕事儿，如果这样能让大家情绪好过点儿的话。今天的深圳阳光明媚，好天气，正打算带家人出去。穿衣打扮正准备出门的当口儿，对于我个人而言的黑天鹅事件发生了。当我伸脚穿袜子，突然一种深入骨髓的剧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我全身，而且疼痛显然超过了我记忆里储存的最大预期。家人很快反应是袜子里有东西，一阵猛拍打出来一只硕大的黑马蜂。这种黄腰黑马蜂，毒性不小，于是我的剧痛有了合理解释。奇怪的是，当确定源头是黑马蜂，剧痛症状开始有所缓解。

我个人的黑马蜂事件后，有了几点启发：

一是与黑天鹅事件一样，自以为是的我们总认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可当意外出现时，面对灾难或剧痛，仍然是猝不及防。看来，时刻保持谨慎非常有必要。若穿袜前我小心检查袜口，或许不会遭此蜂蜇；二是不要试图解释，而要积极寻找应对策略。我们都知道，黑马蜂钻袜子里是小概率事件，跟不少金融危机一样，我们不能因为是小概率就不够重视，或者总是事后有大篇论调来解释原因。事实上，比解释更重要的是，风险控制刻不容缓。蜂蜇后，第一时间在网上寻觅良方，稍微处理和简单止痛后，去医院打针吃药；三是意外防不胜防，或许这次后我会小心检查袜口衣服，但世界总有未知的危险和意外正等着懵懂无知而又自以为是的我们。当然，这不是我们不设防或者少设防的借口，可以时刻谨慎预防，但真有意外发生，我们仍应用积极乐观的心态来面对。事后看，当我不清楚恐惧来源时的胡思乱想，非常类似每一轮熊市惨烈多杀多的股民（包括所谓以理性为标签的机构）心态，因为那一刻恐惧主宰了我们。

聪明的朋友看到这儿或许明白了，我说的是黑马蜂，其实想说的是黑天鹅。过去的三年，我们似乎总被黑天鹅困扰，在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面前，人类世界依靠科学和知识体系建立起来的信心，明显出现了黑洞，人类情绪的天平又迅速的从之前的信心满满滑向忧心忡忡。过去的一周，我马不停蹄跑了好几个场子，各大机构年会。往年我不大爱凑热闹，这次是有意希望在证券寒冬里感受下机构的氛围。坦白讲，因为不少机构多有王牌明星，粉丝众多人气颇旺，不太像证券市场的寒冬季节。因为大多是卖方报告，中庸是必须滴，对于展望明年，大多机构再一次趋同：谨慎乐观。不过这个中庸的观点若是去掉其卖方身份，我想可能就只剩谨慎了，因此我打趣说，谨慎是确定的，乐观是不确定的。事实上，不少人对明年经济的看法更加谨慎，但经济真的跟股市是一回事儿吗？这么多年经济这主人遛的狗，似乎不太怎么听主人话；或者换个角度理解，主人不怎么打理狗，有成流浪野狗趋势。除了公开因为身份的言论趋于中庸以外，私底下的交流传递的主要情绪依然是谨慎，甚至还有悲观。央视朋友来深开会，趁隙安排几个朋友小范围交流，不乏江湖大佬。某大佬言辞犀利，称未来20年无牛市。并称同持此观点的某供职海外券商同事，因为这一悲观预期加之认为除了投资啥也不会的认死理，结果跳楼，令人唏嘘。让我震撼的不是20年无牛市言论，而是那位仁兄的冲动行为。我说若真有20年的惨淡，我会努力让自己活过30年甚至更久，我要熬过惨淡，迎接灿烂。事实上，那一刻我脑海里冒出了某位投资大师的名言：除非你是做空者或寻找富婆的诗人，否则悲观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处。

新主席上任后，火烧得很旺。强制现金分红，打击虚假包装上市行为，内幕交易零容忍，再到今天网上有说对发审制度拟公开化。应该说，虽大都不能治本，但还股市健康环境恢复投资人信心的目的昭昭。可没曾想，国际板传闻、重啤丑闻等等，却不经意给了郭主席一个下马威，股指再下一城。悲观预期下，众多人坐在船头看飞流直下，沪指出现1字头言论泛起。

谈谈个人看法：先说经济，基本同意大行观点，处于转型关键期的中国经济，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唯GDP论成败基调，2012年GDP增速同比回落应是大概率。细分下，投资方面地产继续承受政策高压，或拖累投资数据，新的支柱产业不能很快取代其拉动效应。政府主导的4万亿投资行为多少有点尾大不掉，需要民间资本火速增援，但民间资本是否能同样享受超国民待遇难讲，套一句俗话：前途光明道路曲折。三下五除二基本可以看出明年的投资难有惊喜；出口，本不想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这个曾经引领中国经济最强劲的火车头，因为美债欧债相继危机，给了发达国家减少对咱们进口的绝佳理由，这一现象不太可能在明年柳暗花明，中国在出口贸易上腾挪空间相对有限；至于消费，扩内需喊了N年，高层最近又有强调，并且鼓励民间资本入伙一起搞内需。若政策给力，或许2012年对涉及内需的民营企业而言，真可能迎来又一村的局面，或有惊喜。但消费总体来说，提振幅度有限，高房价低福利格局依然抑制着消费热情，虽然格局有所改善，但非一朝之功。而且提振消费，对于中国而言，难度远远大于大笔一挥的4万亿投资。总的一句话，2012经济层面的惊喜不会特别多，消费或有看点，全行业复苏机会似乎并不是特别大。

但是股票不是经济，或者不是忠实完全的反映经济，否则这个市场里赚大钱的一定是经济学家。经济上的悲观陈述论调不是压垮股票市场的理由。况且，未来一年仍是经济转型关键期，是继续坚定咬牙转型哪怕GDP呈现滑落？还是很快触及政府底线重回高增长？这本身有不确定性。用不确定性预期不确定性，等于不确定性的二次方，如此来预测股市，显然不靠谱。另外，我们始终坚信：股票始终反映预期，而非过去与现在。在这里我们可以大胆预测12月CPI4%，可这些不过是过去和现在数据的线性推演，但股票市场是非线性演绎，两者逻辑不一。当下疲弱的股市，很可能已经消化了现实的疲弱数据甚至对未来3个月的经济数据进行了提前消化。因此，通过经济数据单一评估股市，关键不在数据本身，而在于数据是否超大众预期。这一点，经济和股票共同的逻辑是心理预期，只有这一点两者才是协同的。

再说政策。从新主席上台后的锐意进取动作来看，恢复投资人信心是取向所在。中国股市好比拔苗助长，因为根基不稳而风雨飘摇，显然是以往在某些政策取向上过于偏颇而造成，重融资轻回报的负面形象伤不起，虽然老百姓都清楚直接融资是基本任务，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显然非智者所为。最近各主流媒体通稿文章，称市场化IPO没错，老百姓不能因噎废食。在笔者看来，这样的言论或许可以应付襁褓期的股民，如今血雨腥风下成长的股民可不这么看，问题的关键不是反对市场化IPO，而是为什么总是高价IPO？核心恰恰是支持市场化，支持更加彻底的市场化！追根溯源，不少上市公司IPO好比皇帝的新衣，问题出在哪里？值得称颂的是，管理层很快意识到发审环节的问题，拟公开流程。虽然离真正的市场化——注册制仍有不小距离，但政策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对于新主席的锐意动作，我只有一句：但愿能长久。总的评价：2012的政策面利多A股市场。

还是得说说资金面，某大师的研究心得我比较认同，他认为左侧交易者更看重加权贷款利率这个指标，实际就是资金流向；至于右侧交易者，看重企业ROE，企业盈利水平。若想更清楚市场的拐点，有时候资金更有效。资金就像嗅觉灵敏的狼群，总能很快找到猎物。年初我的观点是今年A股资金面不会特别紧张，预测是前紧后松。看来现在得做个检讨或者微调，客气点说是判断稍微早了点，因为我过高预期政府在对房地产的调控力度和速度，（下转83页）（上接71页） 再一个过低预期了IPO的速度，但总体方向上没错。而且，我想到2012年，至少资金面上，A股会比往年好过。明年一年或许政策仍在保增长与控通胀之间摇摆，但全球经济的阴影笼罩下，资金过紧局面应会比较少见，特别是通胀得到继续控制后，稳中有松是主基调。A股的洼地效应会因为资金的暗自放松，逐步体现。也有朋友曾灰心说永远离开股市，我说咱们目前还有其他的投资方式吗？表面有几分无奈，但这背后其实是坚定的自信和乐观。

说了这么多，很多观点不言而喻了，总结陈词的由读者朋友来。回到俩黑色动物来，甭管是黑天鹅，还是黑马蜂，未来我们或许仍会遇到，但不能因此而陷入没玩没了的悲观与恐惧中。时刻保持谨慎，绝不惊慌失措，不仅仅是绅士风度的体现，更是投资者生存的法宝。还有一点，面对瑰丽的未来，我们绝不悲观，决不能被恐惧打到。记住：任何伟大，都是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