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检测机构对田黄的鉴定

李建军

寿山石因产于福建省福州市北郊寿山乡而得名，因其产出位置而分为四个大类：田坑石、水坑石、掘性石、山坑石，又因开采坑洞不同而分为200多个品种。其中最为名贵、最为精美的品种产于寿山乡寿山溪两旁的水稻田、河漫滩中，常呈现黄色而得名田黄。田黄一度是我国封建帝王的一种御用印玺用石，并有“一两田黄一两金”之说。近年来，随着收藏的兴盛，田黄价格节节攀高，即便在黄金价格成倍增长的情况下，有报道已经宣称个别田黄以黄金数百倍的价格成交。价格的高企更是引发了收藏爱好者的追高捧涨，购买热情空前，但与此同时，大量的仿品悄然汇集出现，鱼龙混杂的产品让人无所适从。这时，对田黄的鉴别就显得尤为重要。目前，从事田黄鉴别的机构或专家有三种情况：一是田黄流通环节的从业人员及相关组织，包括加工、拍卖、收藏、经销等环节的从业人员，其中以操刀雕琢的工艺师对鉴定最为拿手；二是文博杂项或玉器专家，对年代认定具有专长；三是地矿系统或者技术监督系统的从事珠宝玉器首饰鉴定的机构，以仪器检测为主要手段，依据相关的国家标准开展业务。本文着重介绍珠宝检测机构对田黄的鉴定情况。

1.田黄的定义

2007年12月在福州召开的“全国寿山石-田黄石学术研讨会”认为，田黄石是产于寿山溪田地中的寿山石次生矿，外形为受不同腐蚀程度的独石，主要组成矿物为迪开石、珍珠石(即珍珠陶石—笔者注)，颜色为不同色调的黄色，部分伴有白色、红褐色、黑灰色、蓝灰色等，透明度一般为微透明-半透明，呈玻璃-油脂光泽，结构致密、细腻、温润，常具有“萝卜纹”、“格”及“石皮”。

珠宝检测依据的国家标准与该定义相对吻合，张蓓莉主编的《系统宝石学》、任磊夫(1988年5月)、汤德平和郑宗坦(1999年12月)、陈涛和姚春茂等等(2009年9月)、于海侠和崔文元(2010年6月)等、徐海明和邹天人等(2010年6月)的研究与该定义基本一致，特别是矿物组成相同。所以，当前各珠宝检测机构所开展的工作就是围绕这个定义进行。

当然，从矿物组成上来说，寿山石基本分为两大系列，一个是以叶腊石为主要矿物组成(如月尾石、芙蓉石等)，一个以地开石(和/或珍珠陶石)为主要组成(如田黄、高山石、坑头石、都成坑石、一些善伯洞石等)；另有很少量以伊利石为主要矿物(如连江黄等)。所以，从矿物组成上来说，要鉴定田黄，首先需要区分开叶蜡石和地开石(和/或珍珠陶石)。至于是地开石还是珍珠陶石，因为两种矿物共生普遍，而一般无需深究究竟是地开石为主还是珍珠陶石为主或者两者互生。

有些天然产出的与寿山石很相似的岩石是必须要识别的，包括水镁石、绿泥石、云母、滑石、石膏等。无论这些材料多么像田黄，包括可能有萝卜纹，可能有石皮，可能有红格，也可能具有“细、结、温、润、凝、腻”六德，都不能将其鉴定为寿山石，更不能鉴定为田黄。

2.常规鉴定方法

通过肉眼对样品的颜色、光泽、透明度作一个综合观测，通过折射仪可以测量样品的粗略折射率，样品允许的情况下采用水吊法测量样品的比重，在不显眼的部位通过适当的方法测量样品的相对硬度，借助紫外灯看样品发光特征，特别关注荧光较强部位，借助宝石显微镜观察样品的矿物结构、颗粒大小、排列组合等情况，观察包体形态、颜色特征，绺裂凹坑部位有无充填物，荧光强处显微镜下有无异常等等。通过常规检测，可以对样品做出倾向性初步结论。这其中涉及到的相关参数见表1所示。

表1、寿山石及其相似品的常规宝石学性质

寿山石地开石(和/或珍珠陶石)型 叶蜡石型寿山石 水镁石 绿泥石 云母 滑石 石膏

颜色 褐红、灰白、灰黑、暗紫灰、灰黄、褐黄、黄色、乳白 黑紫、黄绿、白、黄、褐红、灰 白、灰、浅绿、黄、褐红 无色、灰白、浅黄、浅-深绿 白、绿、黄、灰、红、棕褐 浅至深绿、白、灰、褐色 灰白、浅蓝、紫、粉红或者无色

透明度 半透明-亚半透明-不透明 亚半透明-不透明 半透明-不透明 半透明 亚半透明-不透明 半透明-亚半透明 透明～半透明

光泽 亚玻璃-蜡状 蜡状 油脂-玻璃，珍珠 玻璃-土状 玻璃、油脂 蜡状-油脂 油脂-玻璃

折射率(点测法) 1.56～1.57 1.56～1.57 1.57 1.57 1.55-1.61 1.54-1.59 1.57～1.61

相对密度 2.57～2.68 2.65～2.9 2.38-2.4 2.6～3.4 2.2～3.4 2.3-2.8 2.8～3

摩氏硬度 2.5～3 2～3 2～3 2～3 2～3 1～3 3～3.5

放大检查 有时可见黄铁矿颗粒、红色点状物，红色愈合裂隙，常见白色纹理如同萝卜纹 常见红色、黄色点状物，红色愈合裂隙 结构细腻 致密块状、粒状、鳞片状结构 鳞片状结构，致密块状构造 常见脉状、斑块状掺杂物 纤维状结构，细粒状结构，雪花絮状包体

长波紫外荧光 惰性～强白色 惰性～强白色 无 一般无 无 无-弱，粉 无

短波紫外荧光 惰性～强白色 惰性～强白色 无 无 无 无 无

备注 颜色、透明度、光泽、放大特征、荧光性等属性可因染色、充填、覆膜、煨烤等处理手段而明显变化。

相对密度在区分叶蜡石、地开石、珍珠陶石型寿山石很重要，但是，从表1可以看出，单纯凭借常规方法就鉴定寿山石乃至田黄风险巨大，要准确鉴定寿山石并区分两种矿物类型的寿山石，大型设备检测是必要的。

3.红外光谱和X荧光光谱仪对田黄鉴定的贡献

目前国内珠宝检测机构对寿山石检测常常用到的仪器主要由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仪(FTIR)、X射线荧光光谱仪，其中X荧光光谱仪分能量色散型和波长色散型，因设备性价比问题，较为普及的是能量色散X荧光光谱仪(EDXRF)。一些机构出于研究还常常应用X射线粉晶衍射仪、拉曼光谱仪、电子探针、扫描电子显微镜等研究型设备进行测试。但是，除了红外和X荧光光谱仪外，其他设备测试多需要对样品微损或者破损，加上设备成本高昂，因此多数珠宝检测机构并未配备。红外光谱测试有时需要1毫克左右的样品粉末，但多数珠宝检测机构的设备配备，完全可以在无损状态下对样品进行测试并得出可靠的数据。

红外光谱仪主要用来确定矿物组成，原理是每种矿物在中红外指纹区都有其独特的谱形与谱峰组合，借助红外反射附件，能快速、无损地获得珠宝玉石的反射光谱，比如地开石(和/或珍珠陶石)的红外光谱如图表1所示，当然对于该矿物谱图来说，指纹区2000～4000波数范围内的信号外，3750～3600波数之间的三个吸收峰也非常重要。此图可以作为一个样品被确定为田黄的矿物组成基本证据。

而叶蜡石、水镁石、石膏、绿泥石、滑石、云母的反射图谱与地开石图谱分别明显(如图表2所示)。

EDXRF主要用来识别样品中的元素组成，多数EDXRF能识别元素周期表中Na以后的元素。田黄的主要元素组成以硅、铝为主，此外还有少量铁、钾、钠、磷、钙、镁、锰、钛、锶、硫等元素，有时也可以被EDXRF检测到。而像铅、铬、镍、钴、钒、铜等色素里面经常见到的元素，是不可能被EDXRF检测到。尽管武新逢和崔文元(1999年6月)在《寿山石的矿物学研究》一文中通过全岩化学分析检测到这些元素，但含量都是ppm级的，这个数量级的含量在绝大多数的能量色散X射线荧光光谱仪下是检测不到的。因此，当一个疑似田黄的样品出现了这些元素中某一明显的峰的时候，应该认为该样品颜色作伪，比如图表3所示，该样品中出现异常铅峰，被认为经过改色处理，极可能是用普通寿山石样品仿冒田黄。

4. 田黄检测面临的问题

其实，严格按照上述描述的方法检测田黄是存在问题的，包括大型仪器的使用。简单说，主要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产地问题，二是染色问题。

任何一种珠宝玉石，在中国大陆，还没有一家检测机构能用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其产地，寿山石、田黄也不例外。无论是哪里生产的地开石(和/或珍珠陶石)，就目前的技术手段，没有办法与福建寿山的地开石相区分，况且，依据目前珠宝检测的国家标准，内蒙古巴林和浙江昌化产的不含“血(辰砂)”的地开石，应该定名为“寿山石”，所以对于巴林福黄、昌化黄石就存在与福建田黄争名的可能，对于某些难以分辨的样品，必然出现价格决定名字的情况。尽管珠宝检测的国家标准里面有以叶蜡石为主要矿物的“青田石”名称，但从技术依据上，众多样品仍不能与福建叶蜡石质的“寿山石”相区分。因此，严格意义上说，珠宝检测机构职能确定其为“叶蜡石”，而不能完全区分这些青田石和寿山石。

而对于染色问题，特别是染黄色、染褐色的情况，对于珠宝检测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不仅仅体现在寿山石上，也体现在翡翠的染黄、和田玉的皮色上。因为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区分黄色是染的还是天然生成的。尽管有些肉眼看上去明显是染色的，但是珠宝检测机构的结论是靠证据来支撑，而不是因为看上去如何。

黄色致色剂分有机和无机物两类。对于上蜡普遍、检测要求无损等条件的限制，决定了测试过程难以识别出可能存在的有机黄色、红色、褐色染料。而对于以铁、锰等元素最为常见的无机染料来说，仪器设备可以识别出它们的存在，但是却无法确定这些元素是自然原因进入到玉石内部还是人工过程进入。

5. 综述

总之，对于珠宝检测机构来说，田黄的检测其实是一个挑战，但是，对于全国的收藏大军来说，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经验老到的田黄雕刻大师。而对于经销商来说，他们可能有老到的眼力，但因其市场地位决定了他们的观点无法公正。所以收藏者更寄以希望的就是全国大大小小、能力参差不齐的数百家珠宝检测机构。但是基于田黄检测面临的问题，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珠宝检测机构包括多数省级检测站都不出具田黄鉴定证书，对于确定样品他们往往仅给出“寿山石”的结论。

所以对于众多的收藏爱好者来说，绝对不能期望每个检测站都能给出百分之百满意的结论，更不能期望他们能对一个寿山石样品做出评价甚至估价。

珠宝检测机构对于田黄检测，更多的能力在于：通过技术手段把非寿山石矿物材料区分开，然后在可能的情况下，对其颜色成因做出判断，特别是石皮的颜色成因，红格的颜色成因，进而确定是否是未经人工处理的寿山石。

（责编：蔚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