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任艺的短诗《失踪的麻雀》似乎在以排列的思绪掩饰事实遭际的薄弱,即以无奈的、传统的语词缓冲能力,扣住一丝仅属于个人的诗意生存空间,这空间在记忆的挟持下,同时也消解了一个往逝的时代的眩度感。由此,在赋予这首诗的意蕴深度朗读时,便轻易地凸显了仅属于诗人个体格调的经典现代意味。
——道辉
童年的记忆里
常常听麻雀在树上争吵
田野是麻雀的乐园
三五成群的麻雀
飞快地掠过屋角
吱的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树上有很多麻雀
我在蝉声的伴奏下
快乐地数着树上的麻雀
一只,两只,三只……
麻雀不学燕子和大雁
定期的要离家出走
麻雀固执地守着家
蹲在地上安心捡拾生活
一只麻雀飞出去,没有回来
一只麻雀飞出去,也没回来
一只麻雀飞出去,又没回来
一群麻雀飞出去,都没回来
麻雀的羽毛
从田地里一直
飘到马路上
越来越多
也许哪一天
我出去了也走不回来
王任艺,男,1972年7月生于福建省漳浦县,作品在《人民日报》、《福建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著有《大海·沙滩·脚印》。
陈艳亭:诗人流畅的语言,清新自然,赋予了小小的麻雀空灵的象征,从“麻雀固执地守着家”“安心捡拾”到“一只麻雀飞出去,没有回来”,然后是“也”“又”“都”几个副词的精确运用,“麻雀的羽毛”“ 越来越多”,最后是升华,“也许哪一天 我出去了 也走不回来”,完美的比喻与象征,精彩地描绘了生命的成长和现实的旅程,令人心生惊喜。
林小妮:作者笔下雀跃着的麻雀,是大自然赐予的原生态,叽叽喳喳,极具生命的感染力,记忆中的童年里因为这一群麻雀而格外鲜明和有趣。“麻雀固执地守着家”我仿佛看到一个个朴实的农民,一辈子辛苦而安分的守着土地,为生活辛勤地劳作着。“一只麻雀飞出去,没有回来” ,“一群麻雀飞出去,都没回来”麻雀的离去,自愿还是被迫,农民离开自己的土地,自愿还是被迫?城市用地、工业用地一处接着一处的征地,改革发展这双无形的手推动着农民离开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不断地融入城市,有喜有悲,喜的是生活水平似乎提高了,悲的是,在年老以后,失去土地的他们将归根何处?弱小的麻雀该飞往何处去?
林燕祯:朴质无华的语言,简单易懂。通读下来,诗人带我们回到了旧日的时光,麻雀是童年生活里的一个意象。可诗人书写的是麻雀,却又不是麻雀。令读者不禁质疑麻雀可是失踪了,失踪的又何止麻雀呢?诗人独自观察着这些事物,用鲁迅式的语言和这些事物及情感对话。从他稳健的文风中,不难体会到诗人对现实、社会和生命的无奈以及怜悯。
大 箖:诗人也许都是天资异禀,他可以洞察麻雀的失踪,并从中体味到人性的弱点:人们如麻雀,在某一天、某种状况下“失踪”。事实上,了无踪迹的并非他们本身,那些没有了的,恰是他们最最重要的东西,诸如同类、环境,甚至是空气。《失踪的麻雀》这首诗正是这样不露声色地向我们描述:“一只麻雀飞出去,没有回来……也没回来……又没回来……一群麻雀飞出去,都没回来”,随后在忧患中发出不经意的疑问:“也许哪一天∕我出去了也走不回来”。读罢,一股怵目惊心的顿悟感油然而生。不能不说,这是一位有责任有担当的诗人,他用朴素的语词诗写了当今社会生活的一个隐痛,一种无形的缺失。
[本栏目由大型诗丛《诗》特邀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