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斯的研究(下)

2012-04-29 00:44钱磊
飞碟探索 2012年10期
关键词:海纳历史学家情报局

钱磊

我们要清楚:不管UFO现象背后是什么,不管它代表着外星智慧还是人类的精神作用,1948年的夏季危机已经使美国军队和情报机构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从而找出所有的解决方案,包括地球之外的方案。然而,海纳斯简单的几笔就画出了一幅与历史记录完全相反的图画。按照海纳斯的说法,地球之外的可能性永远都不应该被考虑。但是历史记录以及许多20世纪40年代的军方报道,都清楚地说明应该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海纳斯能做的只是重申那些年空军公众关系指出的“几乎所有的目击事件”都是情绪失控、欺骗或者是对已知物体的错误辨别的老套论断。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或者是有相信不可被驳倒的信心。

于是事情就这样发展着。海纳斯冰着一张无表情的脸写到“怨恨”计划(“信号”计划的替代),也指出“在UFO目击事件中没有证据表明先进的国外武器设计或进步”。利用“怨恨”计划来做权威解释是可笑的。瑞派特说过,这个计划做了“最小的努力”,在1951年,他把这些“被丢到一个破旧的储藏箱”的文件取出来。“怨恨”计划吝啬的努力没有找到关于UFO的任何异常信息,而在那个时期有很多一线的UFO报道,经常是直指绝密。这些报道都是从军方那里挖掘出来,然后许多年后通过《信息自由法案》的要求才公之于众的。但是,毕竟这些事实在很多年前就可以查证了,而海纳斯完全忽略了这些。

当海纳斯还是描述1952年堆积如山的UFO目击事件时,他自己也承认这些事件引起了中央情报局和白宫的注意。曾有人目击UFO排成一排在国会大厦的上空巡视,这当然是不可否认的。经验丰富的空中交通指挥者曾在雷达上追踪这些物体,并确信这些是坚固的金属物体。然而,海纳斯却坚持重复着空军掩饰性的解释,说这些雷达返回现象是由“气温逆转”引起的。他避而不谈当时看到的景象或任何对这一解释表示强烈反对的意见。

对于海纳斯而言,这个时期的中央情报局关心的应该是苏联可能会利用美国的雷达系统被“幻影”UFO(不管它是什么意思)置于瘫痪的境地时发起进攻。海纳斯破例不谈“对已知物体的错误解释或未知自然现象”,而去探索UFO真正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海纳斯写到,出于这种考虑,中央情报局组织了秘密的罗伯特森小组并制订了一个关于UFO的计划。虽然海纳斯提到小组成员是“杰出的非军事科学家”,但事实上他们都从事着秘密的科学研究。

罗伯特森小组的问题是严肃而丰富的,许多研究者都讨论了很多关于他们的事,而海纳斯完全忽略了这些。海纳斯后来说,中央情报局隐瞒其对该小组的政策损害了他的可信度。

海纳斯在他的研究中很少提及UFO的报道。阅读忽略事实报道的披露性文章,是很让人气愤的。在他为数极少的使用报道里,提到过1955年美国参议员理查德·卢索,他在两名助手的陪同下登上一辆苏联火车。情报官员在他返程的路上对卢索进行了采访。这个秘密报道直到1985年应《信息自由法案》的要求才公之于众。这份报道是这样叙述的:

“碟形物体发出两束光,表面部分在旋转……光停留在碟的顶部,这个飞行器是旋状的、圆形的,就像一个飞碟”。

无须赘述,海纳斯忽略了这些棘手的事实。相反的,他支持这些物体“很可能是普通的喷气机处于急剧上升的状态”的观点。

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无稽之谈只是海纳斯文章主体的序言部分。“美国20世纪50年代晚期至整个60年代有关UFO的报道都被认为是由人操作的侦察机(叫做U—2)”。也就是说,那些以为自己看到飞碟的人很可能是看到了大约24 000米以外的侦察机。

这种论断实在是太奇怪、太不可思议,但却在主流文化中被广泛接受,而我们应该认真地审视它。这种含糊俗套的解释我们没有办法对付。我们只知道“蓝皮书”了解U—2飞机而且尽力对公众隐瞒,这样就无异于给披露理论添油加醋。事情就是这样。比如,我们并不清楚究竟有多少目击事件只是目击了U—2或8R—71飞机。海纳斯难道真的认为1955年——1969年,发生在美国的“一半以上”的UFO目击事件都只是侦察机?难道他知道那段时期内有多少次目击?仅1965年,“蓝皮书”就收到了1000余个报道。而且,据估算,“蓝皮书”只是收到真正目击事件中很少的一部分,可能只有1/10或者更少。民间组织如全国空中现象调查委员会和空中现象研究会也收到数以千计的“蓝皮书”不曾知道的报道。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有多少U—2和SR—71飞机在美国上空飞过?当UFO事件成为全国范围的话题而被搬到国会上,由杰拉德·福特来探讨,那么这些飞机要对1965年和1966年的大浪潮负责么?当然我们也不能忘记在这个现象出现的一开始就已经国际化了。在20世纪40年代至60年代,主要的UFO目击事件在欧洲、亚洲、南美、非洲、澳大利亚都有报道,而且海洋上的军事和情报人员都报道过大量的目击事件。难道这些也都是美国侦察机么?

这种论断显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却被官方文化接受为事实。

这种对历史有选择的对待使海纳斯得到了可预见的结论:顽固的UFO问题“恐怕不会很快消失,不管中央情报局说什么做什么”。天真易上当的民众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杰拉德·海纳斯怎样摆脱这么糟糕的历史写作?他的文章不只是不充分。作为理论著作,它就像是一艘遇难的船,根本无法再做修补。对美国历史的任何一个问题,这么糟糕的文章从没有能全身而退的。(还有可能被查证过事实的编辑拒绝发表以免作家玷污其名声。)但是,在美国的学术界没有关于UFO的认识,更别说浩瀚的边缘生灵了。许多人对这个话题都持有很大的偏见,也就没有人去调查海纳斯究竟说了些什么。结果是:一场闹剧而已。海纳斯显然不是写给职业历史学家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因为多数职业历史学家都是为他们的同事写作的,特别是在学术杂志上出现的文章。多数业余历史学家会被神秘的职业史学杂志所迷惑,而海纳斯文章的出版商情报研究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当然,作为中央情报局的出版社也是非典型的)。但是,这一次海纳斯可不是写给大众的。

也许他是写给职业UFO研究家的?这看起来是合乎情理的结论。但是,他理论的薄弱点恰恰被UFO研究家所认可。在海纳斯的文章问世后不久,一批研究家包括唐—爱科和布鲁斯—麦克白曾向他的文章挑战。另外,似乎海纳斯也不愿意在他通篇抨击的人的面前有所微词。

如果不是职业历史学家,或者UFO研究家,那么是谁?从海纳斯的文章中可以清楚地知道:是主流媒体。海纳斯从像美联社和路透社这样的组织那里得到了迅速且肯定的关注。正是这些组织给了他的文章迅速且国际化的传播。海纳斯信息的最终目标是你。

前任中央情报局局长阿兰·度里斯曾说过,如果你想保守一个秘密,那么就试着把它拿出来分享。中央情报局官方历史学家海纳斯曾假装分享过一个秘密:他曾经向世界承认中央情报局确实有一段时间对UFO非常感兴趣,即使一度否认此事。中央情报局仅仅是按照公众见到的飞行物进行描述。公众大叫道:“啊,我们是对的”。

这种事情在全世界时有发生。这种媒体声明并不是为了左右那些有特殊知识的人群,一个更低门槛的说服就可以完成这个工作——散布一个特殊的话题疑云给公众从而避免有效的行动。

一个更显著的例子就发生在海纳斯文章发表前的1年。记者盖力·韦伯最先发表了一份关于中央情报局和尼加拉瓜反政府组织关系的调查,还有进口强效可卡因。韦伯认为,反政府组织作为毒品交易的中介而敛取钱财。自从他们与中央情报局合作以后,中央情报局默认了此事。韦伯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却被《洛杉矶时报》、《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恶意攻击,导致他失业。

中央情报局的分析家们早就知道中央情报局与毒品交易有联系,韦伯的文章也已经被许多其他研究者的论据所证实。但是,如此爆炸性的事件是必须被遏制的,即使不能证实信息有误。在讨伐韦伯的过程中,主流媒体是否充当了中央情报局的角色?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中央情报局一开始就操纵着媒体,并且也承认了20世纪70年代曾与400余名美国记者有过工作(有偿)关系。事实上,近期弗朗西斯·斯通·桑德的一份研究,揭示了中央情报局在冷战时期对文化形态的每一个渗透。为了避免人们认为这些行动是那段糟糕的日子的产物,中央情报局承认,在20世纪90年代出于国家安全考虑与秘密的美国记者保持“关系”。

这种关系与对盖力·韦伯的攻击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在我们这个超现实的世界里发生了,美国政府打击反毒品交易,事情就是这样。

人类历史的无数次变更证明人们是要被管理的。但是公众却不是那么好驾驭的,比如汽车,不是插上钥匙就开动了那么简单。更准确的类比应该是骑马:一个动物的主观意志首先要被打破,然后才能被指导。有时,它会让你无计可施,有时你需要做出重要的让步来使它开心,然后有基本的适应。但是一个好的骑者会胜任。一个人必须既是一个高超的训练者也是一个好的驾驭者才能完成。

海纳斯是以什么样的能力写成的这篇文章呢?是职业历史学家还是公众意志的领头人?他是在撰写权威的史实还是利用他的办公室来操控公众对不明飞行物言论?这个问题远不止是一个理论实践。在一个像中央情报局这样的组织里,它的官方历史学家的职能是什么呢?正如其他大的机构,中央情报局需要一个历史学家来把它堆积如山的记录理出头绪。当然,中央情报局与其他大机构是不尽相同的,它是非常特殊的一种类型,负责转换美国国家安全指导者的外交政策。如此的一个组织不像我们通常认为的那样运行。

人们可以对海纳斯的动机进行无根据争辩。他文章的影响也不再疑团重重。为了中央情报局的利益而对UFO做出的解释现在已经站住脚了,中央情报局也出面扫清为时已久的争论。他的文章将一种思想植入公众及媒体的意识,那就是UFO只不过是高机密实验飞行器。

官方历史有着重要的职责:当写得很成功的时候,它定义讨论的术语,限定什么是被允许的。这样看来,海纳斯出色地完成了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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