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戴笠死亡之谜

2012-04-29 00:44蛇妹妹
南方文学 2012年11期
关键词:马汉胡蝶军统

蛇妹妹

他是贵族之后,嫖赌成性的父亲却直接造成了他今后变态扭曲的人生;他是国民党军统头子,杀人如麻,却神经衰弱;他是风月场的花花公子,玩弄无数女性,却无法赢得一个戏子的欢心。他的死因在民间有数个版本,无论哪个版本,都无法改变他非正常死亡的结果。1946年3月17日,戴笠专机撞上南京东郊戴山,机毁人亡……

童年阴影

1896年,浙江江山仙霞岭保安村,时任衢州府衙巡警的戴士富喜得贵子,取名戴春风。当乡民们对这个肥嘟嘟的男婴赞不绝口时,谁能想到他成年后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戴笠呢?

戴士富在江山当地知名度极高,不是因为名士高洁,而是因为嫖赌成性。戴士富祖上因帮助朝廷剿灭太平天国有功,不要高官只要厚禄,在保安村置地200亩,成为地主阶级。如果戴家日后能守住此地,在浙江这块寸土寸金商品经济飞速发展的土地上,这是何等大的房产资本?可惜戴士富嗜赌成瘾,200亩地到他手中,迅速浓缩为负数,欠下巨额赌债之后,只能靠自己老婆做针线活维持生计。

戴笠还不到3岁时,托父亲的福,已经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无产阶级生活。如果用马斯洛生存需求理论来分析,我们不难看出,由于吃喝拉撒睡的基本生理需求没能满足,戴笠童年埋下了深重的阴影。第一需求出现问题的同时,第二需求“安全”也成了最大的问题。由于父亲戴士富是个浪荡子,每日里要债的,打砸抢的,强行拆迁的轮番上阵,戴笠的童年几乎都是在恐惧中度过。戴士富为了躲债,不仅彻夜不归,还常常混迹烟花柳巷。从3岁到9岁,童年戴笠最重要的社会性建构生活,几乎都在赌场、妓院中寻找父亲中度过。那些赤裸裸的金钱与肉欲的感官刺激,深深根植在他心中。虽然从9岁起母亲就送他进入私塾,他却屡次逃学,去街头巷尾与小混混赌博。

家庭是孩子的第一个学校,戴笠在这个学校学到的不是爱与宽恕,而是黄赌毒,还有对世间的仇恨。

纵欲

戴笠重庆公馆

16岁到20岁,戴笠的人生几乎可以概括为赌博、出老千、被打、再赌博。加入浙江陆军一师后,他靠着赌博赢来的钱,买通了很多关系,其中包括上海黑帮老大黄金荣和杜月笙。混了黑道,总归还是混点白道好。1921年,在上海股票贸易市场,戴笠第一次见到蒋介石、戴季陶等人,当他敏锐地捕捉到蒋介石的目光时,非常迅速地把自己改名为戴笠。附庸风雅地随处宣讲取自《越歌谣》中的“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辑;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其中的君,自然就是蒋介石了。这个特大马屁的结果就是,1926年,戴笠顺理成章进入广州黄埔军校第六期就读,成为了蒋的亲信。1932年“蓝衣社”成立,戴笠用与生俱来的犀利眼光、超强记忆能力与混迹黑道多年来的社会经验相结合,终于走上情报工作之路,成为超级间谍。

工作稳定了,住房解决了,官运也亨通了。饱暖自然思淫欲。对于天性好色,又在童年受过强烈感官刺激的戴笠来说,权力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可以豪赌烂嫖。

第一个得到戴笠“隆恩”的是女特务邹志英,这位苏州美女在上司炯炯有神的英武震慑下,半推半就促成了这段佳韵。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成为戴局长的唯一,但很快就失望了。戴笠对任何类型或年龄的女人都会发生兴趣。不管是佣人还是他最优秀的学生,是女特务还是医生,是朋友妻还是妓女,只要他看上就行。邹志英得悉后醋意大发,屡到军统总部撒泼。戴笠轻描淡写以“神经病”为结论,将她弄到重庆集中营当做犯人关闭。邹受不了这种刺激,开始大肆宣讲自己与戴局长的风流韵事。还好当年科技不发达,没有针孔摄像头,也没有视频聊天或微博直播,不然仅此一个尤物,就足以让戴笠身败名裂。

为了将各地女性玩弄于股掌之间,戴老板开始广置地产。他在全国十多个主要城市以建立特务机构为名,以国家名义拥有各种别墅,用以享尽三千佳丽,如今最牛的贪官富商恐怕都只能叹为观止。与此同时,戴笠的恐怖袭击也在光天化日下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疯狂进行着。据戴笠部下回忆,长期的谋杀与暗杀行动,导致戴笠情绪非常不稳,对自己的安全也时常如惊弓之鸟般过于紧张与敏感。

精神上的重压,童年时就极度缺乏的爱与归属感,越发刺激了戴笠在色欲上的需求。他无比地渴望爱情,却怀疑身边每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他每换一个住所,就要换一个情人,每次坐车外出视察特务站,也总有各种女性陪同。到其特务工作的高峰阶段,甚至出现了“二女共侍一夫”的荒唐镜头。每当外地情报组送来紧急报告时,戴笠会从他所在的任何地点亲自连夜坐车去南京向蒋介石汇报。在这些长途夜行中,通常有两个司机轮换开车,戴笠就在后座的赵霭兰和叶霞翟的中间休息。最疯狂的是,“二女”之一的叶霞翟,后来竟然嫁给了戴笠最好的朋友胡宗南。

专情

著名影星胡蝶

1941年,香港被日本军队占领,著名影星胡蝶与丈夫潘有声仓皇逃至广东韶关,竟然被劫匪打劫,30箱金银细软不翼而飞。对胡蝶垂涎已久的戴笠亲自办案,利用自己遍布大江南北的眼线与特务机构,力争要为心上人破案。胡蝶并不知道,劫财只是自己悲惨人生的第一步,劫色,而且是被一个特务头子劫色,才是人生最绝望的岁月。

戴笠一边督促查案,一边为潘有声设计了很多滇缅间的跨国生意,让这个合法丈夫远离他的“梦情”,以便有机可乘。虽然戴笠最终未能帮胡蝶追回行李,却托人在海外买了大量奢侈品,假说是追回一部分细软,请美女笑纳。美女自然笑纳了,演艺圈的人是知道潜规则的,接受了戴局长的钱,就必须接受戴局长的身。胡蝶从此被包养,潘有声连个屁都不敢放。

或许戴笠是真的累了,也或许他从胡蝶身上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专情生活的向往。他为她广置房产,买下山景房,修了半山小洋楼,甚至为了情人不那么劳累,专门修了直达房门的公路。而她却对这些花费了大把心思和金钱的东东置若罔闻。她质疑他的审美观,挖苦他没有生活情趣,反对他滥杀无辜,甚至敢和这个杀人恶魔吵架翻脸。但是戴笠全都忍了下来,梦想有一天把潘有声彻底扫地出门,由自己来取代合法地位。直到1936年出事前夕,还有部属声称他是特意当天要赶到上海为胡蝶庆祝生日。

浪子回头,用情不可谓不深,发心不可谓不专,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坠机

1946年,戴笠在北平过完了他一生中的最后一个春节。离开北平的前一晚,他驱车到郑介民住所,对东北方面的问题和军统局各单位的财产问题做了详细的交代,并一再声称自己“金盆洗手”,准备出国的决定。天津起飞前,戴笠对跟随自己30年的老部属王蒲臣说:“这是最后一次为我送行,下不为例。”一言成谶,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3月17日,天津上空乌云滚滚,不具备飞行条件。部属死劝戴笠明日再行,戴笠坚持要走,因为18日,他和蒋介石约定在重庆见面,而在这之前,他要连夜赶到上海为胡蝶庆祝生日。

飞机到达上海上空,雨天云厚无法降落,只好改飞南京。南京天气同样恶劣,机场人员命令飞行员转飞。可是,戴笠一意孤行,死活要在南京降落。一边是上司,一边是情人,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只能打点时间差了。之后,南京机场指挥塔再也没有戴笠专机的半点音讯。

3月18日,军统接江宁县板桥镇岱山百姓报告,戴笠所乘专机撞上岱山失事,机上全部人员死亡,戴笠尸体落入一条叫做“困雨沟”的小水沟中。可悲的是,当南京军统主任贾金南抱着戴笠的尸体恸哭不已,想搭乘特务们的车回城时,竟然被所有人断然拒绝。

人走茶凉,至理名言啊!

事后,蒋介石为戴笠举行了相当隆重的公祭葬礼。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竟然收到了社会各界写给他的5000多副挽联,其中尤以大律师章士钊的挽联最为人叹服。此联用春秋笔法,十分贴切地概括了戴笠的一生:“生为国家,死为国家,平生具侠义风,功罪盖棺尤未定;誉满天下,谤满天下,乱世行春秋事,是非留待后人评。”

版本

戴笠飞机失事后,民间引发了很多版本的死因推测,以下四个版本流传最广。

一,上司。抗战胜利后,打倒特务、撤销特务机关的呼声在全国此起彼伏。蒋介石不得不做点表面文章,做出取消特务组织的决定,并要求戴笠参加1946年4月的特务组织改组会议。这之前,戴笠频繁与美国海军接触,想改行做海军总司令,大概在刀口上噬血的日子让他逐渐领悟到“枪杆子里出政权”,手上没有部队,始终不安全啊!民间认为,戴笠掌握了太多蒋介石的秘密,甚至想进一步夺取兵权。除了以死缄口,还有什么办法呢?

二,下属。这个牵涉到很多人,包括1928年轰动世界的盗墓大王孙殿英。据说孙殿英在乾隆棺材里找到一把削铁如泥的九龙宝剑,几经辗转到了戴笠部下马汉三手中。本来这种帝王神剑一定要上供给蒋的,马汉三见宝眼开,据为己有,却不幸被日本人绑架,宝剑落到川岛芳子手中。好不容易逃命后,马汉三凭借自己北平办事处主任的身份武力夺回宝剑,思虑再三交给了戴笠。戴笠见到这把迟来的宝剑大动肝火,又得知马汉三竟然投降过日军,发誓要毙了马汉三。所以,有了马汉三买通刘玉珠安装定时炸弹一说。

三,女人。持这种观点的同学们认为,戴笠一生玩弄女人无数,甚至连忍者神龟般的川岛芳子也想染指一二。所谓“欠了风流债,当做风流鬼”,很多人为戴笠之死设计了一个假设的场所青岛,说是马汉三怕戴笠向蒋介石状告自己私藏宝剑,特意安排一个绝色佳丽刘玉珠在青岛色诱戴笠后,跑到专机上安放了定时炸弹。民间传闻,八卦为主。军统档案解密后,地球人都可以查到,刘玉珠确实是马汉三手下,是军统华北督导员,亮点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如果真要说女人,实际指向应该是胡蝶。若不是赶着给她过生日,戴笠就不会固执地在鬼天气中强行在南京降落了。

四,风水。戴笠早年潦倒,某次算命,先生说他“八字属于双凤朝阳格,但因缺水,故早年命运蹉跎,仕途难登。”于是改名戴笠,字雨农。改名后的戴笠果然青云直上,当上了军统局长。对此深信不疑的戴笠每次出去办事,化名一定要带水旁,如“涂清波”“沈沛霖”“洪淼”等,一向平安无事。然而,1945年底,军统局秘书室助理袁寄演是位海归,非常讨厌测字算命,故意破除封建迷信为戴笠化名“高崇岳”。戴笠正好去了天津,无法知道新化名的拟定,而毛人凤也一时糊涂,马马虎虎就批准使用。后来戴笠撞上戴山,雨农落入困雨沟,似乎命中注定难逃一劫。

诸位看官,不管何种版本,戴笠终究是死了。自古以来,成为高官或名人其实有两个后果:A,功大于过,世代传颂;B,毁大于誉,万世唾骂。机关算尽的戴笠,选择了B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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