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为伍的我

2012-04-29 00:44:03舒乙
档案天地 2012年11期
关键词:北京

编者按:

舒乙,男,1935年8月16日出生于青岛,北京人,满族。他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著名作家老舍,母亲是著名画家胡絜青。1953年,舒乙在北京二中高中毕业,1954年9月到前苏联列宁格勒基洛夫林业技术大学留学,学习林产化学工艺木材水解专业,回国后分配到中国林业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78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首篇作品《老舍的童年》在《人民日报》连载。1984年调入中国作家协会。1993年以后负责筹建中国现代文学馆新馆,2000年5月新馆落成后任馆长。1986年出版第一个散文专集,一直以创作散文、传记为主,兼写文学研究论文,已出版《我的风筝》、《老舍》、《现代文学瑰宝》等专著21部。他是第7、8、9届北京市政协委员,第9、10届全国政协委员。

我和政协

自从我有幸成为第七届北京市政协委员至今,做政协委员已经很多年了。在市政协做委员时,我参加了政协两个委员会的工作,其中一个是文史资料委员会。应该说,在这个委员会里,我们大家互相学习了不少东西,干了不少事情,是些留得住存得下去的实事好事。

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是一级组织,有脱产的征集和编辑人员编制,有专门的经费,有办公地点,有业务上级,也有业务下级,构成一个分布全国的专业大网,有定期出版物,有许多门类的专家学者参加活动和直接执笔写作。我先后参加了三本专著的策划和编辑,第一本是《京华奇人录》,第二本是《抗战纪事》,第三本是《周恩来和北京》。

这些年,不论是在北京市政协还是在全国政协,我集中在一个问题上执着地发言,写提案,与政府首长对话,那就是要在城市现代化进程中最大限度地保护文物。这是个大难题,不易解决,所以我很执着,讲了又讲,不厌其烦,还因此“光荣地”获得了几个称号,如:“爱国者导弹(捣蛋)”、“四大铁杆”什么的。但是我觉得结果很好,我们这些专家的意见,很大一部分被政府的执政者接受了。比如大概在十多年前,我们提出来除了发展规划,当然主要是经济发展规划之外,是不是可以再搞一个具有法律效应的保护规划。因为你是世界上非常有名的历史文化名城,里面可以保护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你没有一部法律,大家自行其是,就很可能在不经意的条件下把很多文物用推土机铲掉。这个建议后来被北京市人民政府接受了。我记得当时书记是贾庆林同志,市长是刘淇同志,他们就决定接受专家的意见,出钱委托几个重要的学术机构,比如清华大学、规划院、城市的规划部门和设计部门,共同搞一个北京的保护规划。大概经过半年多的努力,终于把专家们的意见都吸纳进去了。最后在讨论这个保护规划的时候,发现双方的观点非常接近,而且首先就被市长们接受了,我觉得这是非常大的进步。

现在看来,这个规划做的还是有一点保守。为什么?我后来统计了一下,这个规划里的成片保护的老的北京优秀的胡同、四合院,大概占整个内城面积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我们当时已经很满足了,觉得能成片地保护这么多老北京的建筑,那是很了不起的。但是后来这十多年执行下来以后,我们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说可以拆掉四分之三到五分之四,真正要拆大家又特别心疼了。

比如说在崇文门内,挨着火车站西边,我发现有九栋小洋楼,这个小洋楼做得特别好,一看就是美国式的建筑,后来我详细了解了一下,确实是美国人设计的,而且有历史了,这是清朝末年同治年间美国人设计的,用中国北京的材料,在使馆区以外,在中国人居住的地方建的一堆小别墅。是为谁服务的?是为教堂、学校和同仁医院服务的,当时里面住着院长、教授、大夫。我看了一下,很欣赏这样的房子。为什么呢?一是这个房子是北京最好的房子。另外,它又不在使馆区里面,是在中国人居住的领土上盖的,只不过是等于中西交流的第一步脚印。所以我当时界定了一下,我说这个可能是北京市现代化的第一批脚印。因为当时并不是说我来侵略你,或者我把你打败了,我强占你的领土,租界你的什么,不是,等于是自由来往的。我觉得从各个方面来看,从历史的、人文的、文物的、建筑的来看有保留的价值。可是我突然听说,那个时候快奥运会了,等于是前三年,北京市突然决定,北京站和北京西客站之间要建设一条地下直通的有轨铁路,在这个地方要钻出来,等于由这一段冒出来,这几个小洋楼就面临着危险,当时准备把他们拆掉,我得知这个消息以后赶去看了一下,我觉得应该把它想办法保留下来,哪怕那个车站的位置稍微挪几十米,让开这个地方,也就解决了。我那个时候是全国政协委员,所以看了以后我赶快写了一个提案,建议有关的部门研究一下。后来政府各部门经过五次协商,得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折中方案。奥运会的时候,这条铁路并没有修,因为看样子当时坐铁路来的人不太多,也就拖延下来了。但看样子那条路还是要修的。2010年,突然报纸上有大量的报道,说那边的小洋楼正在做整体的平移,赶快跑去看,闹了半天,他们把一栋小洋楼想办法用千斤顶这些东西整体地顶起来,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把整体一栋小楼移过去了。

通过这个小例子可以说明很多问题。我这几年做了好几项这种工作,还是蛮有成就感的。但是我觉得社会的氛围起来了,如果光是你一个人在那呼吁,或者你的几个朋友、铁杆在那呼吁,不解决问题的,还是大家都动起来,包括政府的官员、政府的首脑,都动起来,观点比较接近,这样的话就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在政协工作多年后,2007年,我又进入了中央文史研究馆。

在中央文史馆尽责

中央文史研究馆是毛泽东同志亲自倡议设立的。北京解放前夕,毛泽东同志在石家庄对他的师长符定一先生说过,共产党对德高望重、生活困难的老学者的生活应有一个安排,要设一个机构。后来毛泽东同志在致柳亚子先生信中又提到“文史机关事”已交周恩来总理办理。1951年,政务院文史研究馆成立。其宗旨是敬老崇文,主要职责是弘扬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馆长和馆员由国务院总理聘任,以党外人士为主。陈寅恪、沈伊默、齐白石、柳亚子这一批大家都是文史研究馆的成员。

到了2007年,原有的老人差不多都去世了,温家宝总理决定聘一批新的人进去。当时到2007年的时候还剩20个馆员,决定吸收一些新的血液,所谓的“新血液”也都是70岁以上的人。这样,2007年以后,我加入了中央文学研究馆。

温家宝总理在新时期对我们的工作有新的建议,就是参政议政,向国家提出一些具有战略意义的咨询和建议。考虑一些国家和民族、社会的重大问题。我进去以后也的确按照这个方向承担了一系列的课题,所以这几年也依然很忙。

比如说我最近几年研究了一个课题,就是在北京寻找乾隆皇帝书写的四种文体的作品。他那个时候,觉得我们国家有四个民族最重要,不是56个,而是四个,就是汉族、满族、蒙古族和西藏。所以,他每一篇文章和每一个诗歌都要用四种文字来表达,这叫四种文体。雕刻作品的碑也都不是矩形的,而是方形的。找一块硕大无比的石头,方方正正的四面,一面是汉文,一面是满文,一面是蒙古文,一面是西藏文。

西藏距离北京这么遥远,在这么老早的时候,距离现在250年前,居然在北京出现大量的藏文的石碑,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所以我就开始研究这个问题,先后在北京九个皇家园林里头找到十五块石碑,其中有六块是涉藏的内容。我一看这个不得了,它有很大影响。

这些石碑,我总结了一下,大概有以下这些特点:都在北京城近郊;是十分规范的藏文;都是皇帝的御笔;有不少涉及西藏的内容,强调西藏是我中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强调重视喇嘛教的历史意义,强调西藏黄教领袖们和中央政权的密切关系;雕刻精细,碑体硕大,石料优良;分布在著名的皇家园林和寺庙里,落点考究,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多数是历经劫难而保留下来的珍贵文物,成为历史永恒不灭的载体。

有了北京的发现,紧接着我又到了承德。因为承德在清朝的时候是北都,那个地方修了一个皇帝的宫殿叫避暑山庄,在避暑山庄的外面有外八庙。我把这个课题移师到那个地方,又找到十块。这两组就等于可以变成课题的专题报告,就写了一个很长的文章《见证亲密》。报给国务院以后,国务院特别重视,胡锦涛主席批给了北京,由北京出资十个亿来保护这些东西。温家宝总理批给了承德,由发改委和国家文物局出资六亿去保护承德的东西。这篇文章后来在研讨和首发的时候被大家鉴定为精神变物质的典型。

承德的发现正在整修,变成承德的一些东西,被界定为建国以来国家文物方面最大的一笔投资。北京是三个地方在干,一个是颐和园,颐和园后山有一整片皇家的喇叭庙,这个被英法联军烧掉了,所以现在决定恢复。为什么恢复呢?他全部是藏式的,等于在北京的最核心的、最漂亮的皇家园林里头有一大片西藏建筑。我们国家近代历史上有过两次很大的灾难,一次是英法联军,一次是八国联军,英法联军那次早,他们的罪恶不只是烧了圆明园,当时还烧了香山、颐和园,把颐和园后山上的这一大片西藏建筑喇嘛庙都烧掉了,所以后来一直是一片废墟。一个是北海,北海北岸简直是一个庞大的喇嘛庙博物馆群。现存的五座中仅有两座较为完整,它们是最东边的大西天和最西边的小西天。阚福寺主体和大西天经厂主体在1919年被袁世凯时期的一场大火烧毁。大西天经厂遗址后改为北海体育场,后又划出北海,成了另外一个单位。万佛楼于1975年被错误地拆除。阚福寺遗址和万佛楼遗址1979年被辟为北海植物园。只有万佛楼前的《万佛楼瞻礼》诗碑依然存在。

还有一处是香山,香山公园里头有一个叫做昭庙的地方,立着这样的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着乾隆皇帝为六世班禅写的颂歌。诗词最后一句“雪山和震旦,一例普庥嘉”里的“雪山”是西藏,“震旦”是中国,“一例”是一统,“庥”是庇荫,“嘉”是美好。

说得明明白白,西藏是我中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共同庇护于一片美好的天地之中。昭庙毁于英法联军的破坏,目前除了外围墙、牌坊之外,其余是一片废墟,这块石碑目前是挺立在废墟之中的。

另外一个课题就是我到新疆去,新疆当然也是有些小问题了。现在国务院和党中央都决定援疆,跟援藏是一样的,对口支援,然后改善民生发展经济。我去了以后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人才问题。现在新疆留不住人,原因就是过去工资很高,几乎是全国的前茅,现在变成全国最后的。工资水平几十年没有变,所以大量的汉人返回内地,不在那儿工作。新疆地处边远地区,工作辛苦,加上工资太低,以至于建设兵团的孙子辈的人都开始回来了,这儿就变成中空了,这对新疆来说太危险了。我觉得那儿的关键问题是人才问题,所以,我给国务院提了一个建议:涨工资。涨多少?涨两倍,涨三倍,涨四倍,持重资支援新疆。所以重资一千亿以上,一次投入,所有人的工资涨到全国第一。

这个建议居然原则上被国务院接收了,现在等于是经过国家领导人的批示正在运作这个方案,这个方案中,关于人的问题由中组部和人事部来管,财务问题由发改委和财政部来管。这两边合拢以后由国务院来正式实施,这是今年的计划。

今年我还有第二个建议,北京海淀有一个小文物单位叫贝家花园,我去侦查了一下,发现这个贝家花园保存的不错,但是没有利用。这个花园是上世纪初,由法国籍医生贝希业与当地闵家签订了99年的租期修建而成的。当时,贝希业来华开办医院,他本人又是协和医院的大夫。据资料记载,贝大夫医术高明,精益求精,内科、外科均能诊治,是当时北京很有名气的一位医生。在华期间,他的一个女儿患了肺病,作为医生,他深知清新的空气更有利于女儿病体的康复,于是选中了京西阳台山上的这片山场修建别墅山庄,以便工作之余来此休息。山庄建成后称“贝家花园”。1954年,他回国以后,这个地方就变成了一个文保单位,但是没有利用,后来老百姓进去就用砖把门窗都砌上了,到现在为止已经快60年了。

我去侦查了以后,觉得这个大夫是应该纪念的。为什么需要纪念呢?他不是守着妙峰山吗?到抗战的时候,那个妙峰山上是我们军区的司令部,是共产党的天下,他由于同情中国反对日本,所以就非常自愿地给八路军供应药品,因为他是大夫嘛。当时在珍珠港事件以前,日本人对英美还不是特别地控制,当时他已经70岁了,还骑自行车,走几十里路,把药由城内驮到那个地方,然后交给游击队,这样转手就到了河北的解放区和游击战的战场。当时白求恩正在那儿,他的药就到了他手里。因为白求恩肯定是缺医少药了,而且他也负责在这个楼里给伤员治病。所以他是一个白求恩式的英雄,被我们遗忘了。甚至在1954年,在极左思潮的情况下,把外国人全部驱走,以为他们都是特务。我调查了一下,觉得这个历史是应该恢复的,所以我建议把贝家花园开放,做中法文化交流纪念馆,这个也被国务院批准了,现在正在运作。

纪念三个人,一个人是贝大夫,还有一个人叫圣琼·佩斯,他曾任法国驻中国大使馆的秘书。他喜欢到北京西山休假,在这儿写诗。他有一首长诗叫做《远征》。这个《远征》很多年以后,在1960年突然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首长诗的写作地就在海淀,一个叫桃峪的地方。

2006年,温家宝去法国访问,讲演的时候提到这件事,他说你们知道吗?你们的一个大诗人圣琼·佩斯,他写的那个《远征》是在我们北京西郊的海淀写的。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法国人大为惊讶,中国人也大为惊讶,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件事儿。于是北京的民间文物工作者就根据这个线索到海淀寻找,结果就在这个贝家花园旁边找到那个写诗的地方。

还有一个人叫铎尔孟,就是法国最大的一个汉学家,他是中法大学的创始人。民国时期,北京曾经有六个大学,中法合办的中法大学是其中一个。法方有六个董事,为首的叫铎尔孟;中方也是六个人,是蔡元培、李石曾这些人。

铎尔孟在中国的时候就帮着北洋政府起草法律这样一些东西,同时研究汉学,他是北京的汉学研究所的所长,中法大学的教育家,1954年后也被赶走。他被赶走以后,法国人欢迎他,等于是最大的汉学家回来了,所以就把巴黎郊区的一个皇帝用过的修道院给了他,说你就住这儿吧,叫华幽梦修道院,是一个法国的名胜。他就利用自己最后的十年,帮助李治华把《红楼梦》翻译成法文,他因为学问大,就把李治华的译稿全部勾掉,自己重译一遍。到正式发表的时候是这么署名的,李治华和他带的雅歌是译者,校对铎尔孟。实际是他翻译的,或者说他和李治华合作的,他为主。

有一年我到法国去,碰见了李治华先生,就问他你那个手稿还在吗?他说:“在,在里昂的乡下,叫做泊郎驿。”这么个小镇,我去那儿把这套手稿取回来了,整整一箱。拿回来一看,每句话都是铎尔孟重新翻译的,现收藏在中国现代文学馆。我今年访问法国的时候,碰到我们驻法国的大使孔泉,他曾经是外交部的翻译人,他跟我说:真巧了,前不久我到华幽梦修道院去专门替铎尔孟挂了一块纪念牌,纪念铎尔孟在这儿翻译《红楼梦》。这个铎尔孟经常到贝家花园来,他也在这儿买了一块墓地,想最后就葬在这儿,所以我就说这个贝家花园可以纪念三个人。

这样,这个纪念馆纪念以这三个人为代表的一批帮助中法交流的法国杰出人士,就变成一个中法文化交流的先驱纪念馆。现在北京市政府正在运作。我加入了中央文史研究馆以后,就按国务院的旨意不断向国家提一些带有建设性的意见,受到了国家的重视,成了中央文史研究馆当中活跃的成员之一。

把所思所想铭刻成文字

我写作方面是这样,有这么几个重点。一个重点是写老舍先生,因为我后来进入到文学研究界,等于研究中国现代作家,研究这些五四的健将,研究老舍,研究巴金,研究冰心这些人,这是第一方面。第二方面,就是写散文。散文里有这么三个问题,一个是保护历史文化名城,重点是保护老北京,这是第一大块。第二大块是中国文化,这个涉及面就比较多了。第三方面就是描写北京。我专门写过一本书叫作《发现北京》,就是把北京一些有趣的地方非常细腻地描写出来。我举个例子,你比如说北海公园,北海公园是北京最受大家热爱的一个皇家园林,而且在市中心,所以很多人都去,尤其是夏天乘凉非常好。但是我有个判断,就是一般的游客,甚至是经常去的游客,只玩到北海的5%,95%他没有去过。就是一个很固定的一个热闹的路线,走完了就完了。实际上,北海公园有95%没人知道,所以我就写了《发现北京》,专门告诉你应该怎么看,有哪一些特别精彩的东西你没有注意,这也是一个大专题。

另外就是我研究的一些课题,就是《见证亲密》、《西藏是非》、《西藏建设》这些专题,这些主要是出专门的书。其中一些有趣的情节,比如说我写完《见证亲密》以后,就给了全国政协,我说你们来看看这个。因为政协是搞统战的嘛,他们就把这个文章给了统战部,统战部最后就给了《光明日报》,让《光明日报》来登载这个文章。正在准备登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新疆的七五事件。

当时胡锦涛总书记正在意大利访问,但根据我们国家的规定,动用军队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权力,因为他是军委主席,其他的人没有这个权力。温家宝总理把孟建柱派去了,孟建柱是国务委员兼公安部长,他可以调动武警。孟建柱是7月6日去的,7月7日他打电话回来,立刻发表舒乙的文章。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有这个文章,估计是全国政协给了统战部以后,统战部大概又给了相关机构,包括安全部。所以孟建柱知道有这篇文章,而且马上就要发表了。所以他说,立刻发表。7月9日《光明日报》和《北京日报》各两版,同时发表,很大的标题——“见证亲密”。这些文章,对中国现代社会的热点是有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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