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2012-04-29 00:44李庶铭
辽河 2012年12期
关键词:防盗门李健报纸

李庶铭

阿萍是突然闯进那个防盗门的。事前没打任何招呼,连一个叩响大门的动作也没有。阿萍知道,特殊时刻再讲究那么多礼节,是要坏大事的。阿萍太需要证明自己了,她不能有半点犹豫,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太符合阿萍平日的性格。

让阿萍没想到的是,她一拉防盗门,这扇巨大的铁门居然没有锁。这让阿萍有点意外。在这之前,阿萍曾设想过种种可能,防盗门锁上了,或从里面插上了插销,她拽不开,就需要再敲一下。这个过程有可能坏她的大事,因为屋里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会利用这一机会,重新乔装打扮一下自己。

防盗门只是关上了,没有锁。这让阿萍在惊喜之余,又有点慌乱。

但她进来了。

阿萍拉开防盗门,闯进男人家门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打太极拳。大概因为天气炎热,他打开了屋里的两扇窗户,上身赤背,下身一条蓝布大裤衩子,黑布鞋。

男人停下拳,咦,你找谁?

阿萍惊诧万分,愣在那里,半天吞吞吐吐,哦,我是投递员,报纸刚给你投进信箱里了。师傅,几点了?

说着便佯装四处寻找钟表的样子。屋子很大,很高,像一个空旷的小型篮球场。也许,是因为屋内没有什么陈设的缘故。阿萍想,这个男人,难道是个没有妻女家室的光棍汉么?

男人进了小里间,接着又走出来,有点不高兴地对阿萍说,七点一刻。阿萍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那男人却紧皱着眉头,看着阿萍脚底下的白瓷砖地板说,你这个人,也太不礼貌,怎么这么莽撞就闯进人家屋子?你知道吗,练太极拳最忌讳的,就是中途突然被人打断,你这一进来,我今早上这趟拳就算白练了!

阿萍忙道歉说,对不起,打扰你了。说罢退出屋子。

他不是房主。阿萍的脸通红。在阿萍的潜意识里,他就是房主的替身,她应该很轻松地就能把他拿下。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这个男人很无辜,正在打太极拳,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她阿萍毫无关系。

这几天阿萍下决心了,她一定要这么做,她发誓她一定能成功。因此今天一大早,她毅然闯进了他家,绿色邮政服口袋里就装着跃跃欲试的SONY,企图抓住证据,来个人赃俱获。

可是,事情却不像她想象得那样简单。

这个防盗门里面贴着一层绿窗纱,窗纱后面是一块白玻璃。每天早上,阿萍走上台阶,把报纸插进门墙上的木制信报箱里的时候,总会看见屋里的男人,光赤着身子,不知在做什么。

起先阿萍是无意间瞥见的,插上报纸,转身欲下台阶时,眼睛总要有意无意,也很自然地扫一眼防盗门后面的屋子。第一次瞥见这个男人,阿萍吓了一跳。屋里的男人没穿衣服吗?他正对着自己,也许是看着自己,光赤着身子,他究竟在干什么呢?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与自己有关吗?

从丁字街5号出来,阿萍的心跳得厉害,且在送报纸的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奇怪啊,这个男人没有穿衣服。阿萍脑子乱哄哄的,又对自己说,不可能吧,是你眼睛看错了。天都亮了,他能不穿衣服?再说门玻璃上落满灰尘,又隔着一层窗纱,那屋里的男人只看到白乎乎的一片,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阿萍始终不敢确定,男人究竟是只穿了一条短裤衩呢,还是浑身一丝不挂?

但阿萍又想,管他呢,他穿不穿衣服,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阿萍还是放不下。

丁字街5号防盗门里面的那个不穿衣服的男人,让阿萍像到了世界末日,坐立不安。

阿萍第一次看到这片白乎乎的身子时,她立即就想起了那个房主,那个阿萍服务的家政对象。三年多过去了,这个没脸皮的房主早已踪影全无,他掩埋在岁月的黑暗中,差不多早已腐朽烂掉。但现在,这片白乎乎的身子来了,它拨开沉封的时光,把那个老家伙又带到了阿萍眼前。

三年前御苑小区的单元楼上,冬天的阳光很灿烂、很温暖,房间寂静而古怪。房主,那个阿萍只能乖乖为他服务的人,来到了她面前。他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修剪着阿萍的手指甲,临行喝一碗酒……那个时刻,阿萍和他全都化为了李玉和,燃烧在冬天。他给阿萍的钱不多,但持续,还有衣服、鞋子、项链,全是为她买的。激情燃烧在他们的语言和行为上,温馨柔软,馥郁到三年后。而这个让激情嘎然中断的人,却是自己的儿子。阿萍每当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看到李健质疑的目光,就在心里暗骂自己,阿萍,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就急流勇退,辞去了那份工作。

想到需要证据的时候,是因为心里觉着后悔。阿萍今年快四十岁了,像一株饱经风霜的腊梅,虽然沧桑,但仍风韵。阿萍奇怪,为什么自己风华正茂的岁月,没有人来采撷,到老了,忽然招惹风骚起来。

总之,是感到了不平衡。

证据对四十岁的女人就那么重要吗?看来,你是因为想到了卑鄙的复仇。

几天过去了,阿萍在浑浑噩噩中,不知所以。同事们发觉阿萍精神恍惚,工作丢三落四,便都纷纷关心地询问她原因。阿萍支支吾吾,终于把自己的内心困惑和盘托出。没想到,大伙对这件事情都很感兴趣。这个说,阿萍,你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知道吗,这是性骚扰!那个说,是啊是啊,抓住他,报警!还有人说,报警,报啥警呀?直接砸他竹杠,拿钱私了的干活!哈哈哈!

阿萍听了,只是含蓄地笑笑,不接话茬。

阿萍以为赤身男人就这样从她的视野中消隐了,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让阿萍心中的烦恼,波诡云谲,烦不胜烦。

首先是隔壁女人控告他有露阴癖。隔壁女人对阿萍说,有一次光棍张二滚(赤身男人)跑到火车站耍流氓,被派出所扣押了。当时他从车站厕所出来,一边系裤带一边向刚下火车、站在路边等出租的一对母女走去。大嫂,到火炬大厦怎么走?母亲感觉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男子有些异常,眼睛始终不敢向下移动,只是盯着他呆滞的目光,摇摇头,不知道。站在母亲身边的女儿,则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丑陋的一幕: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裤裆里的那东西,很丑,像一柄垂立的蒜捶,蠢蠢欲动。流氓!女儿在心里骂一句,面红耳赤地拉起母亲仓皇逃遁。而站在马路牙子上的张二滚,那一刻却像没事人似的,一边系着裤带一边望着落荒而逃的母女俩,嘿嘿笑着,像赚了多大便宜。

隔壁女人的爆料,像一粒火种,忽地点燃起阿萍心中委屈的怒火。阿萍觉得,不能放过那个裸男。那天他装模作样的架势,让阿萍感到了可疑。阿萍怀疑她闯进防盗门前,屋里的人一定发现了她,匆忙穿上了大裤衩子。

证据,又一次来到阿萍面前。

第二天上午,阿萍一脸汗水,气喘吁吁地闯进了啤酒厂的大门。当她把一份日报交到办公室秘书手里的时候,阿萍突然感到,自己从没有过的卑鄙和紧张。小姐,张二滚是你单位的人么?

报纸折叠得瘦长瘦长,像一个挨斗的地主,握在阿萍手里,自始至终在筛糠。那个年轻的小秘书接过报纸,看着阿萍惶恐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她的心虚。

你认识张二滚?你是他什么人?

阿萍赶紧低下头,躲过小秘书脸上警惕的神情,讪笑着,哦,我不认识他,小姐。我只是随便问问。

张二滚是个神经病,两年前他因为偷窥女厕所被辞退了!

阿萍愣住了,望着转身离去的小秘书的背影,问自己,阿萍,你现在还需要证据吗?

其次是儿子怀疑她有约会。那天阿萍忍了几忍,终于对儿子说,李健,我以前说的那个男人,今天我找他了。李健正在网上给同学聊天,你是不是感到寂寞了?自从跟丈夫离婚后,十五岁的儿子从不当面叫阿萍媽妈,当然也包括那个他最恨的爸爸。你怎么这样说你妈妈?阿萍气道,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李健好像意识到什么,目光从屏幕上收回来。你抓住他证据了吗?阿萍已经走到卧室门口,又退回来,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屋里摸鱼(打太极拳),大概因为天太热,所以上身没穿衣服。李健眨眨眼,你没看见什么吧?阿萍心里一阵恼怒,你越来越没正经了,李健。李健说,所以你觉得他好像不是那种人,是你多疑了。阿萍白了李健一眼,你多聪明,福尔摩斯也赶不上你。又说,晚上你吃什么?李健早扭过头,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继续开聊,随便,做什么吃什么。

从隔壁女人那里回来,阿萍对李健说,事情有点麻烦,李健。就对李健说了邻居的反映、厂里的调查,这家伙果然思想肮脏,行为不端。李健放学早,肚子早饿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就发火,你心里只装着那个光腚毛猴了,根本就没有我。李健身上明显带有单亲家庭孩子的印记,自私、任性,我行我素。90后真是垮掉的一代。我这就去给你做饭。阿萍系上围裙,进了厨房。饭桌上李健见阿萍只是一言不发地闷头吃饭,眉头还耸得老高,你还想着他啊,还有完没完?阿萍抬起头,我正想着怎么抓住他证据呢。李健说,你就不能让人吃顿安生饭。阿萍说,我怎么不让你吃安生饭了?李健嗔道,瞧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谁还能吃下去啊!阿萍不吭声了,又低下头继续吃饭。早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李健嘟囔。李健,你别冤枉我。阿萍撂下筷子,我一年到头在外边奔忙,还不是为了你。说着就委屈地抽泣起来。李健把饭碗往桌子上一顿,我早料到,今天这饭没得吃!阿萍的心吓得一哆嗦,赶紧擦擦眼睛,怨我,吃饭吧。李健急赤白脸道,吃什么吃呀,早气饱了!

那天印刷厂机器坏了,阿萍投递工作受了影响,下班时已是华灯初上的傍晚了。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跟他约会去了吧?一进门,阿萍就被李健一闷棍打晕了。我马上去给你做饭。阿萍来不及系围裙,就去厨房洗手。算了,我早泡方便面吃了。李健说。我早看出来了,自从他(指李健父亲)离开了你,我就成了多余的人。阿萍站在走廊里,李健,不许你污蔑你妈妈!李健目光始终不离电脑上那个小喇叭形状的摄像头。你是我妈妈吗?是我妈妈为什么不给我做饭吃?阿萍被噎住了,李健,你凭良心说话,自你爸爸离开了这个家,妈妈对你怎么样?李健针锋相对,你对我很好啊,好得都不按时回家了。我早知道是谁把你魂勾引了去!阿萍气得跺脚大叫,李健,今天印刷厂机器坏了!李健转过身,毫不让步,你还以为你够贞洁啊?你做了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揭穿。

阿萍突然哑声了。莫非,这些年房东的事,他竟全知道。之所以选择沉默,完全是为了维护妈妈的面子?

李健的眼睛又被那个神秘的小喇叭吸引了过去,边盯着视频聊天边说,三年前你失身于房东,他觉得再也难与你言归于好,于是一怒之下,他就跟你离了婚。那天晚上你们以为我睡着了,但我醒着。我听到他对你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我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生活了。我已决心离婚。但是,李健你要带着。你已经使我受了侮辱,我不能再让你轻松生活下去。

阿萍凝固似的站在那里,望着李健冷漠的背影,浑身颤抖。李健的讲述,让阿萍感到始终像在一个梦里。说实话,这些年,李健从未对她这个当妈妈的说过这么多话。李健的话像一把匕首深深扎进阿萍的心。

李健,请你相信妈妈。妈妈是一个正经女人。

外界的舆论、家中的烦恼,让阿萍死灰复燃的复仇之火,灭了又生、生了又灭。

好在时间给足了阿萍面子。转眼夏季过去,秋天来临。天气渐渐转凉了。阿萍再去丁字街5号送报纸,再也看不见防盗门内的那个裸男,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洗得褪了色的浅蓝色春秋衣,在屋里摸鱼。

阿萍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

可是,当落叶铺满潇条的马路,阿萍绿邮政服内也套上了那件她亲手织的浅驼色毛衣的时候,阿萍突然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丁字街5号那个防盗门旁的木制信报箱上,这几天来,好几份报纸挤在那个扁而狭长的投递口内,厚厚的一摞,已经再也塞不进一份报纸了。

阿萍盯着那个撑得满满当当、再也吞不下一张报纸的扁长的嘴,想,奇怪啊,屋内那个摸鱼的裸男,难道这段时间一直没在家?他是走亲戚去了还是病了?

好奇心总是阻挡不住的。

这天早上,阿萍把报纸压在木制信报箱的箱顶上——信报箱上的那个大嘴巴,已经撑得再也填不进一张报纸了,便怀着极大的好奇,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防盗门前。她手搭凉棚,朝屋内看去。

屋内的一幕,让阿萍顿时惊呆了。

阿萍惊愕地看到,屋内的白瓷砖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他仰面朝上,尽管隔着一层玻璃和一层窗纱,朦朦胧胧地,但因为模样太熟悉了,阿萍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丁字街5号的那个裸男,死了!阿萍不敢相信似的,心砰砰跳。她站直身,长长喘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复又趴到防盗门上,瞪大眼睛,朝屋内仔细看去。没错,就是他。裸男戴着一顶工人模样的灰色鸭舌帽,蓝中山装,黑布鞋。尸体早停止了呼吸,一动不动。一只长尾巴的灰老鼠,忽地蹿过来,蹿到尸体上,四处嗅嗅,然后又蹿下尸体,跑走了。

晚上回到家,阿萍仍像在噩梦中。试了几试,阿萍始终不敢将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李健。就像白天她始终不敢将它告诉同事们一样。阿萍觉得,前段时间这个裸男对自己造成的负面影响,刚刚从同事们的记忆中消失。这时再提丁字街5号,纯属无事生非,自找难看,必然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尤其是在这种人命关天的命案上。阿萍悄悄来到儿子房间门口,手扶着门框,从门上方的玻璃上向屋内瞟了一眼。李健正在上网,视频聊天。初一的儿子李健永远沉溺在虚拟世界里,现实生活中只有他的一个空壳。阿萍憋不住,总想对儿子说,儿子,丁字街5号那个赤身男人,死了。但阿萍试了几试,始终没有说出这句话。门上方的玻璃闪着冷森森的白光。阿萍觉得,那就是儿子平日看她时的冷漠目光。阿萍在卧室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她坐在床沿上,发觉自己的双腿,始终在不停颤抖。阿萍抬起头,猛看到,沙发背上那架落满灰尘的傻傻的SONY,显得那么遥远而荒唐。

阿萍呼吸局促,直想大声喊出什么。

这天刚上班,主任就把阿萍喊去了。阿萍知道有事了。因为,年轻有为的主任平日从来不会“关照”阿萍他们这些投递员的。主任的办公室里除了主任,果然还有两个警察。一老一小。阿萍发现,从屋里几个人的脸色看,他们好像谈了很久。主任见阿萍进来了,一本正经地让她坐。阿萍,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找你问点情况,你要积极配合,如实反映。阿萍的心立即缩紧了。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椅子上的那个年老的警察始终严肃着一张脸,阿萍同志,张二滚日前在家突然莫名死亡了。据他家邻居反映,你是第一个发现他死亡的人?

阿萍大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主任欠身递给老警察一支烟,点上,又给小警察一支,小警察摆摆手,示意不会吸。主任便给自己点上,吸着,阿萍,你冷静点,再仔细想想。给警察同志提供一点有利线索。

小警察这时打开一个硬壳本子,用圆珠笔敲着膝盖,看着阿萍,据邻居反映,以前你曾进去过张二滚屋子?

阿萍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带着哭腔说,那是因为我怀疑他,结果什么也没抓住。

老警察掐死烟,带着职业的敏锐,警觉地问,你怀疑他什么?

阿萍欲言又止。

小警察的圆珠笔停在硬本子上,抬头盯着阿萍,张二滚一贯流氓成性,他若做了对你有什么人身侵犯的事情,你不要隐瞒。

主任把半截烟摁死在烟灰缸里,又给老警察点上一支,自己点上一支,继续吸着。阿萍,站上都知道你受到过他的骚扰,作为案件知情人员,你有责任实事求是地向警察同志反映。

阿萍惊道,你们都怀疑我?我只是一个投递员,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小警察说,他那样做是典型的性骚扰!懂吗你?

阿萍的脸紧张得通红,可是,那天他并没有做什么。

喷云吐雾的老警察,这时盯着阿萍,突然质问,阿萍同志,你每天都去丁字街5号送报纸,发现张二滚死后,你当时为什么不立即报案,非要等我们找上门来?

阿萍突然梗住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警察盯着精神紧张的阿萍,半天说,阿萍同志,鉴于你过去也有过這种经历,可能会产生一定的心理障碍。希望你不要背过多心理包袱?

阿萍蔑视地看着埋头吸烟的主任,突然明白,在她进屋前他对老警察说什么了。当年填写用工登记表时,阿萍由于没有经验,居然一时心血来潮,稀里糊涂地对主任提及了家政房东的事。

阿萍以前从不敢在主任面前大声说话,今天她却突然挺直了腰杆。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阿萍看着尴尬的主任,冷笑道,那个房东是我一时糊涂走了下坡路。张二滚没让我抓住证据,是他确实没对我有过什么人身侵犯。要怨就怨我命不好,觉醒得太晚,该抓的时候没去抓、不该抓的时候却伸手抓了!唉,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屋里的人都死了一般鸦雀无声。半天,老警察扔掉烟嘴,站起来,看看手表,阿萍同志,你还需要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阿萍站起身,踌躇着。怎么,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合上硬壳本子来到阿萍身边的小警察,这时过来扯着阿萍胳膊说,走吧,去所里核实一下指纹。说着三人就一块走出了屋子。主任随后追出来,阿萍,今天给你按出勤。

麻烦的是,自那以后,阿萍的精神状况似乎出了点问题。阿萍每天依然一如既往地去丁字街5号送报纸。主任见阿萍工作中差错不断、订户投诉剧增,便善意地劝她去看一下医生,暂时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阿萍的病倒,倒让她那性格叛逆的儿子李健突然变得乖顺了不少。从医院回来,在李健的悉心照料下,阿萍的状况逐渐好转。那晚李健做好饭,扶起阿萍,喂阿萍粥时,不知怎么,就拉起刚死不久的那个裸男。李健説,警察真是无用,居然怀疑一个良家妇女。阿萍苦笑道,人家那也是例行公事,李健。谁叫防盗门上有妈妈的指纹呢。李健突然冒出一句,张二滚该不是又犯了什么流氓事,被受害人家属弄死的吧?阿萍忙伸手捂住李健的嘴,瞎说什么呀,李健。这事你不了解的。李健说,警方怎么定的案?阿萍说,属自然死亡。因为经法医鉴定,死者系心脏猝死,另外在张二滚生前的病历上,也明确记载着死者患有心脑血管疾病。李健轻叹,唉,可怜一个光棍汉,一辈子没结婚,就这样走了。阿萍摇摇头,说,他精神有问题,谁敢跟他。

妈妈,吃粥。李健说。要不一会粥就冷了。

阿萍突然一愣,看着儿子的眼里,顿时盈满了泪水。

妈妈,你怎么哭了?李健放下汤匙。

哦,没……没什么。阿萍忙擦擦泪光闪闪的眼睛,微笑着对李健说,儿子,妈妈高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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